曼卿拉开江少龙盖着脸的胳膊,道:“不要闷坏了。”江少龙此时后穴里插着曼卿的那话儿,疼得出了一头冷汗且不必说,再对上曼卿的脸更是尴尬,只看了曼卿一眼又把头埋下去。曼卿黔驴技穷,只得小声奂求,道:“少龙,你放松一些,我动不了。”
江少龙闻言大窘,却也不能就这样一晚上吧,一咬牙抬起一条腿来架上曼卿肩膀。他两腿一分,后穴也松动了些,曼卿缓缓试着插抽了两下,虽还是艰难好歹能动了。
江少龙虽然把头埋在枕头里不出半声,可曼卿看他颤抖的身子就知他疼的厉害,不敢有丝毫莽撞,只斜风细雨的慢慢磨蹭他内壁各处,一边用手去他身上四下揉捏按抚,间或逗弄他硬起来的下身。轻拨慢捻的好处就是能细水长流,过了一会儿江少龙身子剧烈一抖先泄了,弄得曼卿一手。江少龙回过头来,道:“徐大哥……”
“叫我曼卿,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要是受不住了今天就算了。”曼卿拿了旁边汗巾去帮他拭头上的汗,洛雪五六年了还时不时的被自己弄伤,何况现在身下这人才头一回。
“曼卿……哥,我已经好得多了,你不用太顾及我。”江少龙也看出来曼卿忍得难受,这点疼痛比起那天从琵琶骨起铁链算得什么?何况,后穴处虽然涨痛得厉害,可是全身却像是有莫名的火焰在流窜,酥酥麻麻兴奋得难受,头脑被烧得不能想事情,下意识的想要做更疯狂的事,但他长久习武的身体却制止了他这么做,只是掩住脸埋在枕头里暗自像濒死的鱼一样张嘴急喘着。
“傻瓜,哪有如你这般的。”曼卿不由又笑起来。
早上,曼卿迷迷糊糊醒来,伸手去抱身边结实光滑的身子,却扑了个空,难道昨晚是在做梦?曼卿睁开眼,看见江少龙已经起身了,还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江少龙见他醒了,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你怎么起这么早?”曼卿皱眉,记忆中昨晚泄身之前好似还是终于忍不住狠抽了几下,疼得他头一回哼出声来,不由捉住他手,关切的问道:“你还疼不疼?”
江少龙脸又红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觉走路感觉异样,再回想昨晚,说实话身体上的痛苦大于愉悦,但一看到贴自己这么近的人是徐曼卿,他不后悔,自己的命都是他的,只要是他给的他都喜欢,何况看到曼卿的小心翼翼和殷勤关切,他隐隐窃喜于心。这些江少龙却不欲曼卿知道,便甩开他手,道:“曼卿哥,我走了,蕙茹表姐还在客栈住着等我信儿呢。”
“那你早去早回。”
“曼卿哥,”江少龙有些吞吞吐吐,道:“我今后打算飘零江湖,四海为家,也许……就不回来了。”
“你都嫁给我了,这就是你的家,你怎能不回来?”曼卿又捉住他手,他舍不得他走。
“你不是都写休书了吗?”江少龙一笑。
“你看看我休的是谁?”
“和你订亲的本来就是蕙茹表姐。”
“可是拜堂的是你,洞房的……也是你。”
江少龙语塞,呆了一会儿才黯然道:“斗嘴我总是说不过你,可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难道你指望着我每天在家里绣着花等你回来不成?再说……就算吃了‘早生贵子’,我也生不出孩子来。”想起昨晚何奶妈进来的时候曼卿喂他吃桂花糖,他心里就不是个味儿。
“那你能不能住两天再走?”曼卿在心里暗骂自己自私,他是天上自由的雄鹰,又不是金丝雀,怎能被自己关在竹笼里?只是,就是舍不得,他就算只住两天也好。
江少龙无奈一笑,“你想我等会儿和你一起去给你爹娘敬茶?”
曼卿拍了自己头一下,怎么就娶了媳妇就忘了爹娘?大不孝啊!还没想等会儿要怎么跟大家解释新娘子不见了的事哩。
“曼卿哥,你好好保重,我走了。”江少龙刚欲起身,就被曼卿从后面抱住:“少龙,江湖风雨多,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我这儿也是你的家。”
(五)
需知海月常无主,奈何浮云梦里人,有的人,命里注定只是客,抓不住的。将近年关,江少龙走了半个多月了,再也没有音信,他跃墙而去的背影轻的像猫儿般,那份潇洒自如让曼卿羡慕了半天,也惊得打了洗脸水过来的洛雪呆了半晌。对爹娘,曼卿只把蕙茹小姐与茶庄少东早有誓盟,自己与她今生无缘并擅自决定成人之美之事相告,当然表弟江少龙“代姐出嫁”的事只有洛雪一个瞧见了瞒不过。这对徐家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败坏门风之事,徐老爷严令全家上下,不许将此事对外声张。过了几天,程家自知礼亏似的退回了所有彩礼,从此两家的关系就尴尬起来。
人生多变,世事无常,朝堂上又有不定之风吹过。趁着吕剑吟南巡剪了自家羽翼,参吕相国的本章竟雪片似的飞向皇帝御案,上折子的人哪边的都有,所参的罪名繁复罗列起来有十几条,最大的就只两件,其一是“黄城”谋逆,其二是结党营私,别的不用提,就光第一件,就够诛九族的。不是吕剑吟下刀不慎,伤了吕家元气,而是有人故意扇风助火暗中指引,朝中长眼的都看得清楚,并非吕相太过专横,而是皇上羽翼渐丰,想要一展鸿图,当然得先搬掉吕相这块大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再说事关“谋逆”,谁敢替吕相出头?风风雨雨闹了几天,最后一道圣旨抄了吕家满门,一家人押在刑部天牢等候发落。牢中,吕相几次自尽都被吕剑吟拼死拦了下来,吕相一声长叹,道破天机:“孩子,我活着皇上不放心呀,只有我死,皇上才会重用于你。”吕剑吟先是默然,随后道:“孩儿明白,可是血肉亲情,孩儿割舍不下,父亲休要轻言生死,孩儿早下了注,骰盅未开,输赢未定,尚有一搏。”吕相惊讶的看了儿子一眼,而后哈哈大笑,道:“好,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吕家有子若此,为父死亦安心。”说罢父子二人又突然抱头痛哭起来。
徐曼卿奉召见驾,到上林苑时,见皇上一身飒爽劲装,更显身姿挺拔,手上戴着鹿皮手套,正在喂蹲在臂上的一只鹰吃肉。皇上见曼卿来,屏退旁边侍从,问道:“徐卿家,你觉得朕这只猎鹰如何?”
曼卿心中一凛,向来尊崇佛法禅道的皇上何时喜欢打猎了?但皇上问话,不敢怠慢,道:“恕微臣不谙此道,但既能入皇上的法眼,想必是只好鹰。”
皇上一笑,又突然问道:“徐卿家,那你觉得吕剑吟如何?”
曼卿不知皇上为何突然从鹰问到吕剑吟身上去了,略一思索,照实回答:“才高八斗,足智多谋,只是……出身权贵难免少了约束。”
“少了约束……”皇上沉吟半晌,才道:“徐卿家,你可知道朕这只鹰是怎么训成的吗?”说着将手一抬,那鹰展翅冲上云宵,身姿雄健的盘旋一周又乖乖回到皇上肘上蹲踞着梳理略略被风吹乱的铁灰色翎毛。皇上满意的伸手抚上它的头顶,顺着修长的脖颈滑下,抚摸它宽阔的背脊,又拿块肉喂它。
曼卿一呆,道:“怒微臣识浅。”心中却如擂鼓般,头上也沁出汗来,原来吕家有此一劫,不是皇上要铲除异己,而是意在熬鹰。
曼卿从书上看过,新捉到的鹰桀骜不逊,暴烈悍野,猎人便把鹰用铁链拴起置于网中自己却备了清水鲜肉在外面看着,起初鹰日夜不停的去抓啄铁链直到喙爪都鲜血淋漓,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下来,鹰就变得疲弱不堪接近崩溃,戾气和傲性也在徒劳挣扎中被一点点消磨殆尽,最终无奈屈服。这时猎人才进来将鹰抱在怀中抚摸安慰,喂它喝水吃肉,从此以后,这只鹰就去了桀骜野性,变得乖顺忠心。难道,皇上是把吕剑吟看作刚抓回来的雄鹰?曼卿背上一阵寒意涌上,自己那点捉人短处身体力行的“管束”算得什么?皇上这恩威并施,置人于鼓掌之中的手段才是真的“调教”,经过这么一场,再缺少约束的臣子也该知道在皇上面前,除了尽忠职守,别无选择。只是,眼前的李重珂已不是普济寺中的穆千里,他是本来就不是呢?还是被自己教成这样的?曼卿无从考量也不敢考量。
皇上却淡淡的说道:“无妨,朕教你,你来做朕的猎手。”
皇上加了徐曼卿吏部侍郎,命他会同刑部一起审理吕相一案,朝中哗声四起,道徐曼卿早与吕相不和,做待中时又与吕剑吟交恶,这回吕家是凶多吉少了。曼卿听到这流言又是一怔,随即嘴角轻挑摇头一笑,笑他自己小看吕剑吟了,吕剑吟怕是早料到吕家有此一劫才会有意在群臣面前找自己的茬,让朝中以为二人水火不容,这样皇上才能放心将这个熬鹰的重任交在曼卿手里,而大臣们也不会怀疑他会徇私枉法,但曼卿的一副豆腐心肠,吕剑吟早在与他同床共枕的三个月里摸了个一清二楚。人家早将重注押在自己身上,自己却还笑他心计不见长,徐曼卿越想越好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洛雪以为少爷发颠,吓得一把抱住又是搓背又是捶胸。曼卿好容易才收住笑,道:“这人到底生了怎样一副玲珑心肝,真想挖出来看看。”
伍子期又常来吏部找曼卿了,有时也去曼卿府上,只是不见徐少夫人,初时以为是新妇害羞,去多几次就觉察有异。这一日子期又来,道:“曼卿你新婚大喜时我没来已是不该,容我拜见嫂嫂。”曼卿将跟爹娘说的那套说词拿来说了,并嘱咐他不要泄与外人,子期虽是疑惑,也就不提,却说出另一件叫曼卿目瞪口呆的事来。
吕相一案,受牵连的不少,其中有一个叫做卜得贤的,早先是吕相府上的侍卫统领,后来受吕相提拔,竟然一直做到京城守备副使。吕相一倒,他没了依靠,就被早就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的部下揭发出种种罪状来,其中竟然有“奸淫幼童,致人死命”一项,而受害者就是半年前被弃尸河中的那个少年。伍子期仔细过目了卷宗,又亲自提审,那卜得贤见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知道是天数已到,只得老实招了,只求个痛快。原来卜得贤一向感激吕相恩德,常去孝敬,当日是专为恭喜少公子高中魁首去了相府,又与旧日兄弟多饮了几杯,回去时正巧那孩子拿着吕剑吟给的点心出来。卜得贤平日本就好幼童,见那孩子长得清秀竟乘着酒意一路跟着那孩童,到偏僻处一把拖到河边草里。等他逞足了兽欲,孩子已经没气儿了,他酒也吓醒了大半,慌得顺便把孩子扔在河里了。但那天与他同去相府的部下却瞧见他尾随一个孩子去了,回来的时候又慌慌张张的,第二天听说河里浮尸的事,两下一比对心中了然,但当时卜得贤有吕相这个大靠山那部下也没敢贸然出首,现在吕相是墙倒众人推,如此良机哪能不乘机也推一把?
徐曼卿一听,如坠雪池冰窖全身骤冷,原来那河中的孩童浮尸真的不干吕剑吟的事,那自己又是为何要百般折辱于他?为了“黄城”还是洛雪?或者根本就是自己的私欲在作怪?送走伍子期,曼卿心中比误以为吕剑吟草菅人命时还要气闷,换了套轻便衣衫,出门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不知不觉就走到第一次和吕剑吟有真正肌肤之亲的地方来——原来的“清风明月馆”。快入夜了,这里却不复原先的热闹景象,而是一派萧瑟,静无人声。查抄的封条还贴在门上,徐曼卿呆立半晌,叹了口气,又往前走,过了两条街,却见一条小巷中人来人往颇是热闹,信步走去,举头一看,两边尽是“绣楼”、“茶馆”之类,有丝竹作乐之声隐约传来,曼卿一呆,这条街上的气息,和原先的那条花街何其的相像。
这时一个打扮颇为妖艳的中年妇人靠上来,嗲声嗲气道:“这位公子是头回来罢?快进来我们香莲绣坊坐坐,饮杯茶水。”浓烈的脂粉香气使得曼卿眉头一皱,又不好掩住口鼻,正想着如何推拒却听旁边有一个又清朗又柔媚的声音道:“咦?表哥?你来了怎的却又不来找我?”曼卿回头一看,是上回在清风院里见过的那个仙儿。仙儿拽住曼卿胳膊,朝那中年妇人道:“林妈妈,这是我表哥,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那妇人这才哼了一声扭着身子回去了。
曼卿胸中正有无数疑问,便任仙儿拽着进到对面一家唤做掬水轩的茶楼里一个小间坐下。仙儿去了一阵回来端来酒菜,茶楼里卖的却是酒,这小间的屏风后还设有床铺,暧昧的气氛呼之欲出。
“这里是?”曼卿还是忍不住开口求证。
“供人取乐的地方。”仙儿在曼卿身边坐下,给他斟上一杯酒,“原先的妓院全成了绣坊,南院都成了茶楼。”不知怎的,对着曼卿,仙儿不由自主的就把实话都说出来。
“朝廷不是已经有禁令,京城内不许经营妓馆了吗?”曼卿一惊。
“这街上只有绣楼茶馆,哪有烟花柳巷?”仙儿调皮的眨眨眼,又住曼卿身上靠了靠,把酒端到他唇边。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嘛。曼卿苦笑,拿过仙儿手中酒杯放回桌上,道:“这样迟早会被朝廷知道,与其等着再被查抄,何不换个营生?”
“换个营生?”察觉到曼卿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离开自己,仙儿低下眼,黯然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能干成什么?就算有几个能吟词作对的,这样的背景怕也考不成状元吧?就算去当个打杂的也被人嫌弃身子脏。”说到最后一句,抬眼瞟了曼卿一眼,把曼卿瞧得一脸羞愧。
“这么说来,这禁令倒是白下了。”曼卿取过桌上的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那倒没有。”仙儿语中尽是讥诮之意,“原先我们光明正大打开门做生意,青衣红颜,妖娆绿水,价高者得,你情我愿。现在却成天提心吊胆,常有故意来揩油找茬的客人,招呼一有不周就嚷嚷着要去报官,最后我们也只得做个赔本买卖息事宁人,原先的千金难求的花魁头牌现在只落得个二等人身价,像我这样的,现在陪人睡上十次也不及原先吕公子来一回挣的多。撺掇皇上下这条禁令的,怕不是个爱风流又怕花钱的主吧。”惊觉曼卿投过来的惊讶目光,仙儿才发觉自己又在神仙公子面前失言了,忙闭了嘴又给曼卿倒上一杯。
曼卿无语,端起酒杯又是一口喝下,苦得很,暗示给皇上知道京中官员流连烟花的不正是自己么?除了想纠正官场中以美妓来打通关系的不正之风,曼卿此举其实有一点私心,他不想看着更多人像三儿一样遭这种不是人受的罪,可是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成了落井下石。
“京中传闻说吕相倒了,是真的么?也不知吕公子他怎样了?”仙儿看不出曼卿喜怒,还是小心翼翼的又给他斟上一杯,出言试探,吕剑吟许他的一百两银子还没拿到手,结果清风院就被封了,这个神仙般的徐公子与吕公子关系不一般,或许知道些什么。
“他以前对你不错罢?你倒挺关心他。”曼卿看仙儿一眼。
“不不不,只是上回徐公子走后,吕公子许了小人一百两银子……叫小人去打洗澡水。”仙儿怕曼卿误会吃醋,慌忙解释。
“哦。”曼卿恍然大悟,吕剑吟那天的状况,的确是需要人照顾。
“你多大了?”曼卿又问。
做这行的,尤其是不再年轻的最忌讳人问这个,仙儿揶揄了半晌,还是小声说了实话,“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