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正要上前道贺,却发现两人当众解开衣襟,不由得一愣。
两人脱下外面的红色喜服,露出里面雪白的长衫。
那白,白得纤尘不染,却又似乎有流光暗华隐隐涌动,不由得叫人惊叹,此物正是用天山雪蚕丝织就的雪锦。据说雪锦已经绝迹,连宫里都找不到一寸,此刻竟然能见到整整两件华服!可谓奇迹!
但并不只是简单的白色而已,上面用密法各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白色巨龙,从底部盘旋而上,宛如附着精魂,双目炯炯有神,似乎就是一个活物,气势非凡!
两人一身雪白地站到司仪面前,神色肃目,似乎还有更重要的礼节等待“她们”共同去完成。
众人似乎感染了这份庄严,都屏息静气地看着。
“你可愿用你的灵魂起誓,生生世世都会与他不离不弃,不论生老病死,还是富贵荣华,直到时间的尽头?”司仪严肃地问杜翔。
“我愿意。”杜翔看着身边的杜瑞,深邃的眼神里蕴含着无限的深情,他回答得甘之如饴。
嵘炎,或许我生生世世都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正大光明地让世间最有权力的人们见证我们的誓言。
“你呢,你可愿用你的灵魂起誓,生生世世都会与他不离不弃,不论生老病死,还是富贵荣华,直到时间的尽头?”司仪问杜瑞。
“我愿意。”杜瑞说得缓慢,似乎每一个字都用了一生的力量,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眼中露出无比的坚定。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第55章
众人都呆立在原地,谁也没敢轻举妄动,这样的婚礼谁参加过?!心里都在猜想这下一步该如何了。可司仪竟没了声响,大家越过目光胶着在一起的两位新娘看向司仪,却发现他早已是喜极而泣,司仪正是两人的得力干将嘉陵,他此刻真正的感激上苍,何其有幸,能为两位主子主婚。
“请!”嘉陵终于止住哽咽,转身走至主位,在潘玉颜椅子后方站定。
杜翔和杜瑞极有默契地走到潘玉颜面前,一同伸手去揭潘玉颜的盖头。
一块红色的锦绣盖头高高飞起,原本低垂的头随着飞舞的盖头而扬起,露出一张优雅中不失艳丽的容颜,宛如一道耀眼的光在大堂里亮起。
潘玉颜本就是玉似的人,平日里并不打扮已是清雅俊秀,今日经过精雕细琢之后更是惊艳,加之皇子的雍容气度,让人无可挑剔。
谁也没想到新郎竟然会在此时掀开盖头,大家都吓了一跳,这婚礼还真是没有一点循规蹈矩的可能。
三人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笑了,那笑容是得意的,是狂妄的,甚至是目空一切的。
潘玉颜端坐在主位上,面目如画,火红的嫁衣衬得他明艳非常。
他的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可谁又知道他眼里是对世人的嘲笑。
两个男人要成亲?并且两人还是双生子?有比这个更离谱疯癫的事情吗?!没有了!
可他就是莫名的感到两人相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就是觉得世上再没有人能配得上他们。
他羡慕他们,这样的感情,这样的坚定,这样的信任,他从未得到过。
恐怕也很难得到吧,那么就让他们撑起一把遮天的伞,任由自己无拘无束的游走于世间,他相信两人可以。
既然如此,是利用又如何?早已知道结果的利用,便算不得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至于名节,至于其他……他既然是大凤历史上最无视礼法的皇子,又何惧多上几条!
这场婚礼是他要的,所以他不悔!
“开席!”司仪清亮的嗓音惊醒了众人。大家纷纷围上前来贺喜,然后分别被带领入席,筵席设在院子里,三位新人和几位皇女坐主席,主席是一张圆桌,其他人按官阶从大到小落座长席。
三皇女脸色铁青地端起酒杯,忿忿地一饮而尽。
就连向来沉稳的大皇女也满眼阴霾,那是嫉妒和恼怒的光芒。
唯有二皇女一如往常,她的幕僚出尽风头,她自然面上有光。只是那笑似乎有些勉强和苦涩。
“我敬哥哥一杯,祝哥哥幸福安康。”四皇女潘明襄端着酒杯,来到潘玉颜的跟前,一身碧色华服在火红嫁衣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萧索。
“……”潘玉颜抬眼,看着似乎在一夜间成长起来的四妹,无声地叹息。他接过酒杯仰首而尽,朱红的唇印上雪白的瓷杯,留下淡淡的胭脂。
“……”潘明襄笑笑,秀气的脸有股不真实的明媚,她不再说话,拿过酒杯返回自己的座位,只是那酒杯,她却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不多时,各式珍奇的山珍海味被当作最寻常的食物送上桌面,人们不禁脸色大变!
这分明是楼外楼的菜色!除了楼外楼,谁又能做出如此特殊,如此美味的佳肴?!
可谁又不知楼外楼是从来不接宴席的,就算是皇帝大婚,也休想威逼利诱地让楼外楼的厨子走出楼外楼做上一桌酒席。总之想吃?一切都得按人家的规矩来!
可是今日……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二品武官低声问身边的三品文官,文武历来不合,况且是高位询问低位的事宜,这在大凤是极少见的。
“下官猜想……”三品文官八卦起来也是颇有功力。
众人一下子窃窃私语起来,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讨论了半天,只得出一个最佳结论:楼外楼是杜家开的!
于是人们忍不住崇拜地看着穿着白色礼服的两人。
那洁白的雪锦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七彩流光,耀眼夺目,衣服上绣的长龙在仿佛流动的光线中蠢蠢欲动,衬得两人升腾似仙。
两人就那么不经意的扫过来一眼,眼中包涵了太多,带着一股历经沧桑的通透,而正因为透彻,反而显得眼中空灵无物,就那么漫不经心地从你身上掠过,却生生叫你惊出一身冷汗,仿佛人的心思无所遁形。
两人无疑是美丽的,这种美此时已不分性别,不分年龄,如爱一般没有任何界限,但却美得太过高高在上,让人无法亲近,只能仰望。
杜翔和杜瑞自然是不在乎的,不仅不在乎,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免得日后众人讨好巴结,扰得他们心烦,如此倒是能省心些。
所以对于众人变化莫测的脸,他们很是满意。
各家戏曲和杂耍班子十分卖力,由于全部都是当红的名家,节目自然是精彩纷呈,从未有人能一次将洛阳所有的名家请齐过,今日当真是叫人大饱眼福。
听说有些班子早被别家预定下来,也不知什么原因竟都推掉邀约,争相前来杜府献艺。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行风和行雨找到了洛阳城最有名的戏班子,结果人家早被一家富豪定下了。
“我出两倍的价钱。”行风眼也不眨地道。
“做事贵在言而有信……”班主正要推辞。钱谁都愿意赚,可主顾也不能丢了。
“五倍。”行雨看着手里的名单,还有五家没有走,他们可没时间浪费。
“不去!”戏班的名角之一冷哼。有钱就了不起吗?
“十倍。”行风微微皱起眉头,这是底线了,不能再加。
“这……”班主擦擦额头的汗,实在是有点不敢拒绝了。他们班子因着是洛阳最好的戏班,就连宫里也是常去的,所以价钱自然高昂,可如此高昂的价钱有人能一开口就出十倍的价钱,这样的气势也必不是寻常人家,他们得罪不起……
“不去!”方才那人拍案而起。当真以为有钱就是万能吗!
“……”行雨冷眼看着那人,手中的茶杯慢慢在他手中变成粉末。“这个世上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很多东西。我家主子只要最好的,所以如果洛阳第一的戏班消失了,那第二的戏班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一样能交差。”行雨的笑深得两位主子的精髓,邪肆而狂妄,明明是如此藐视律法,对他来说却轻描淡写得仿佛寻常事。
若换作以往,两人还会想想办法,用温和点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所有人都被婚礼折磨得在崩溃边缘,自然也就没了好脾气。
用主子的话说,这个世上最容易消失的,不是感情和金钱,而是性命。
“……”班主和名角苍白的脸色充分说明了她们此刻多乐意应这个约请,所以这一家就此解决了。
当然,以下几家的情形也都大同小异,所以来杜府的班子必须十分卖力!她们真的不希望第二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府的院里如此热闹,院外则更热闹,人们在不厌其烦的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那些好奇心旺盛和八卦精神非凡的百姓能爬墙的都使出浑身解数扒墙头去了,为此,杜府虽早有预料,派出二百人用以驱赶人群,但明显人数还是够。
“你!叫你呢!下来!”这一听就是杜府的。
“快走快走,北边的姐妹刚才被抓了,听说南边的风声松,去看看。”很明显是老百姓。
“那边那棵树上都挂了八个人了!赶紧弄下来!”呼啦围上来十多个人。
“唉呦爹呀!压死我了!”八个人叠罗汉似的掉下来,下面那个已经晕过去了,喊的这个是中间的。
“你跑什么跑!我记住你了,都爬了十四回墙了,还想爬!”这厢横眉冷对。
“姐姐高抬贵手啊,我就看一眼,以后也好跟人吹牛嘛!”那厢嬉皮笑脸。
“来啊来啊!抓我啊!”这是给姐妹打掩护的。
“你以为你是树啊?”抓住一个在墙头拿着树杈搞行为艺术的。
……
如此盛况一直持续到掌灯,杜府的家仆纷纷挂起红色灯笼,映得院子一片红光,就连铺在院中的白色地毯也被映的红彤彤,喜庆逼人。
宴席终于结束,几位皇女也起身告辞。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外头百姓一见没热闹可看便也散去,一时间杜府只听见收拾打扫的声音,有曲终人散的冷清,却也透着一股怡然自得的惬意。
“我要去睡觉了。”潘玉颜起身动了动酸乏的腰身。
既然这是一场假婚礼,他自然没有必要跟两人搀合,早早寻他的清静才是。
杜翔和杜瑞即便武功在身,也被闹得烦心,此刻摆摆手,也不多言。
“啊,对了,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潘玉颜突然转过身来,大红的嫁衣边缘欢快地飞舞起来。“你们两个谁上谁下呢?”他也不是不解世事的孩童,自然知道两个男人要如何缠绵,只是他真的很想知道以两人都十分强势的性子,谁肯屈就在下?
两人原本还多云的脸立时变成特大暴雨,于是潘玉颜马上明白这个最严峻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于是脚步越发轻快地离开了。
能看到两个妖魔变脸真是开心呢,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呵呵。
而杜翔和杜瑞面面相觑,依然纠结于这个纠结了十五年的问题……
第56章
房间里点亮了两只红烛,烛火轻轻的跳跃着,映在两人互相凝视的眸光里,这一刻已等待了生生世世,他们等的太久了……
“耀,也许我不该刺那一剑……”杜瑞轻轻的呢喃着,垂下目光看着上一世杜翔受伤的地方。
他们终于可以许诺爱情,尽管于他们来讲,这一世的相守何其短暂,却是他们曾经的求之而不得。
那一幕时常闪现在眼前,心也跟着不休止的抽痛,只有这件事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他再忍耐下去呢?再坚持下去呢?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会不会无须再一次的生离死别。
他怕了,那样的肝肠寸断他再也不要了,他要抓紧现在的幸福,下一世,还会有下一世么……
“罗唆!”杜翔拉过杜瑞狠狠地吻上去,那吻激烈而凶猛,像是发泄着不满。
一行泪悄悄地划过杜瑞的脸旁。
这泪是欢喜的,你知道么,耀。
浓烈的吻,微痛的唇,才如此的真实,让他们心安。
抛开往事,今夜,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将完全拥有彼此,不留空隙。
不知不觉,两人已翻滚到床上,绞缠的唇舌依然没有分离,呼吸逐渐浓重,渴望在心中升腾。
止住这个激烈的吻,他们看着彼此红肿的嘴唇,都释然的笑起来。
杜翔轻轻地闭上眼睛,加深了唇边的微笑,杜瑞的亲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他的双眼、鼻尖、嘴唇,吻逐渐下移,唇舌在杜翔突起的喉结处流连,不时的啃咬着,舌尖柔柔的环绕着。
感受到杜翔微微的颤抖,杜瑞轻轻一笑,放过了那敏感之处,唇舌游向杜翔的胸膛,一路留下艳丽的痕迹,最后含住红色的果实,
舌尖轻轻逗弄着那小巧的红蕾,毫不意外的听到杜翔剧烈的抽气声。
杜瑞忍不住一再含弄,他要杜翔释放压抑在口中的呻吟……
此时杜翔衣衫半褪,健康的小麦色胸膛上下起伏,微眯的眼睛染上几分朦胧,却掩不住流光涌动。
杜瑞就是爱看他不设防的样子,想到平日里霸道狂妄的他此刻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交付,杜瑞下腹鼓胀的欲望愈发地炙热。
一边褪去两人的衣衫,一边俯身再次亲吻杜翔的嘴唇,仿佛是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唇舌纠缠着,传递着彼此深切的渴望:我要你……
两具光滑的身体交叠在一起,紧密的贴合给了内心些许的慰藉,他们发出舒服的叹息声,却又渴望更多。
杜瑞伸手向杜翔的下身探去,轻轻握住那处滚烫的硬挺,然后缓缓滑动。杜翔大声的呻吟冲口而出,双手紧紧抱住杜瑞。“嵘炎!……”这一声唤冲破欲望的闸口,再也无法止息。
随着杜瑞的动作,欲望愈发坚硬火热,灼灼的仿佛能烧痛身体。
“嗯!嗯!……”杜翔的呻吟也越发紧密急促,在逐渐到达巅峰之时杜瑞加快的了速度,杜翔逐渐紧绷了身体,伴随着一声低重的沉吟,白浊的液体在那欲望的顶端喷射出来。
“第一次是我的。”杜瑞坏坏地笑道。
“混蛋!”杜翔拉过杜瑞的头狠狠吻住。
丫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小子!
他们的哪一次又不是彼此的?从身体到心灵,两人就是各自寻寻觅觅了许久的半身,谁也无法离开谁。
若真生生剥离了半身,他们宁可灰飞烟灭,没有了彼此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那样带着灼热气息的浓烈之吻,再一次侵吞了两人的意识……
杜瑞的眼神越加深沉,伸手拿过枕边的药膏打开,沾在指尖向杜翔的后面探去。
那里极其紧窒和火热,沾着药膏的手指耐心的拓展着,清凉的药膏及手指温柔的动作使得杜翔渐渐的放松自己,杜瑞慢慢地插入一根手指,手指一进去便被紧紧的裹住。
杜瑞忍耐着下身的躁动,缓慢而细致地放松四壁。
他不想因自己而伤了耀,一点点也不可以。
杜翔虽然也觉得不舒服,但看着杜瑞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时,微微的有些失神。
嵘炎的第一次时,自己连他的半分耐性也无,那样的痛苦,他是怎么忍耐过来的?
伸手抚摸杜瑞的脸,杜翔趁他一个愣神的时候翻身将他压在下面。
然后是吻,狂风暴雨一样的吻,深深的吻。
杜翔就是想吻他,明明可以有那么多方法获得快感,可他就是想狠狠的吻他。
杜瑞苦笑,真是受不了这个家伙,做到一半的时候竟然给他反悔。
不过好吧,反正也没差别,只要是耀,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