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生子)上——柳洛城
柳洛城  发于:2012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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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吧。”他重复了一遍。

我看着他,好久好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回家时只有我与原雪姮二人,几锐在中途与我们分离,没有说去处,也没有说原因。

有些人就是如此,匆匆地来匆匆地去,默不作声地或惊天动地的。然而不论遭遇到多少人,这辈子,我只希望能和原雪姮在一起。

我们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他前我后,向来如此。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原雪姮打破沉默。

“有……”我仓皇地点头,“你的伤好点了吗?”

”……嗯。”

“那就好!”我开心地一笑,却撞上原雪姮疑惑的眼神,“没有其它想问的?”

“没有。”

他抿起双唇,许久道:”你不想问我怎么逃出来的……从厥殇那里?“

我笑着摇摇头,”逃出来就好。怎么逃不重要,逃出来就好……“不知怎么的,我居然失神般一个劲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声音越来越轻。

猛然间,自己被拽入一个冰冷而消瘦的怀抱里。

“不许哭。”

“谁说我哭了……”我抹着泪,泣不成声,“奇怪……我怎么哭了……我应该很高兴才对,是不是?师傅……”

手越箍越紧,仿佛希望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这是原雪姮第一次这样抱我。

有一次,就足够了。我默默地闭上眼,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我一直觉得……”原雪姮有些艰难地启口。毕竟,他非善言之人。

“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

特别……我吗?我抬起头,隔着泪光与一双深邃如黑夜的眼眸对撞。

原雪姮伸手为我抹去眼角与脸庞上的泪珠,低语道:“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洛儿,你一直就是一个不一般的存在。”

这……我更加费解了……这是什么……我可以理解为……表白么……?

脸微微一红,原雪姮柔声道:“洛儿,从今天开始……我不止做你的师傅……好不好?”

我的脸刷一下红了。似乎不敢确信,于是我傻傻地、很煞风景地问道:“那还做什么?”

“你说呢……”原雪姮的气息迎面扑来。冰凉的发丝落在我滚烫的脸上,心跳仿佛在一瞬间停滞。他的身上带着一股特殊的梨花气味,是那样的好闻。

许久,原雪姮离开我的唇,轻笑道:“这才叫吻。”

我的脸很不争气地又红了起来……那天趁他昏迷时偷偷的一吻他果然知道啊……

“师傅……”

“不要再叫师傅了。”原雪姮霸道而坚定地说,“我说了,我不再仅仅是你的师傅。”

“那我……可以叫你雪姮吗?”我抬起头,双眼的期待不言而喻。

“你说呢?”原雪姮微微一笑。

“雪姮!”

“嗯……”

睡在久违的木床上,我摸着自己刚刚被滋润过的双唇,久久不能平静。佛祖啊!这一切也太快了吧!

不久前,雪姮对我的态度仍旧不温不火,为何今天突然说这些话……甚至还亲了我……

莫非……是因为我对几锐说的那番话被原雪姮听了去,他为我为他献身的精神感动了?可原雪姮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易因为感动而降低身段的人,更何况……他看上去那么冷漠而寡情。

我将头蒙进被子里……偷笑出声音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雪姮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他从头到尾都喜欢着我,一直一直喜欢着我!

所以说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续几天晚上,我都春梦连连……在这之前,对这段单恋根本不存在幻想的我即使梦到雪姮拉拉我的手都能满足便睡边流口水。现在倒好,连升三级,我却面临起了一个具大的难题——春梦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做了之后的善后工作是很复杂的……

抱着床单去洗的时候刚好撞到从外面回来的雪姮。

他的脸有些苍白,显然身体疲乏到不行。见到我,微微一笑,目光移到床单上:“这几天你很爱干净么。”

我讪讪道:“干净干净,健康健康。”

原雪姮凑上来,憔悴的脸在酒红色发丝的衬托下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蛊惑力。熟悉的梨花香气萦绕在雪姮周围,他嘴唇微微一抿,身体慢慢地倾过来:“洛儿……”

我的脸瞬间红透。

“暗部开始有所行动了。”

本来以为雪姮会说些暧昧之言,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不过也难怪,以原雪姮的性格先前那些话已经是极限了吧。失落之余,我仍旧努力装出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暗部,就是烨椛宫门下能力最强、高手如云的杀手部?”

雪姮点点头,“现在我的名字在杀手榜上第一个。”

笑容顿时褪去,“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他们找不到这里。”原雪姮柔声道,”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那就好!”我拍拍胸,吐了一口气道:“雪姮你不要出去了!和我在这里避几天吧!”

“避几天?”原雪姮的双眸中露出一丝嘲讽,“洛儿,你有听说过蛇为了躲老鼠而藏到树洞里去么?”

“……”我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变脸的原雪姮,心中一片茫然。

“厥殇算什么!”细长的双眼透出如捕食之虎般警觉的信息:“洛儿,你忘了么,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武林盟主。“

第八章:结合

“可是……”

“你想教训我?”面目平静如故,唯有那对黑色的明眸出卖了他真实的情感,“洛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雪姮,默默地垂下头,不敢再发一个音节。

不是上午那个。

现在的他,虽然沉静着、压抑着,但周身弥漫着杀戮与掠夺的气息。而在这些气息中,我察觉不到丝毫的温柔。或许,我可以理解为,对于原雪姮而言,权利往往凌驾一切。而展现权利的最好方法,就是尽一切可能超越所有人,包括厥殇。

“那么……”我看着自己的鞋子,轻轻地说:“你一定要快点回来……越早越好……”如果我不能阻拦你,那么请一定允许我……向你讨要一个承诺。

即使,你无法履行……

空气中的火焰似乎在一瞬间熄灭。原雪姮的声音恢复了先前的疲惫,疲惫中带着一丝笑意:“傻瓜。”

我抬头,目光中有着不解。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原雪姮觉得……我没有资格让他承诺么……

“傻瓜。”雪姮上前,轻轻地将我拥进怀里:“你以为我那么弱么。”

我有些无语伦此地辩解道:“不是……我只是害怕……”

“害怕我赢不了厥殇?不能活着回来?”原雪姮打断我。

夜晚的空气掺着雾气,有些湿润、闷重。

“不……”我摇摇头,“如果雪姮死了,我一定也不想活了。洛儿不害怕你死,真的。我只是害怕……害怕等到你死了……我们都没有机会好好爱过……”

一阵风从打开的窗中钻入,烛火微微一颤,猛地熄灭。

黑暗中,原雪姮一言不发,只是将手臂慢慢地收紧。

我的耳朵紧贴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声又一声。他的呼吸声从上方传来,平稳而深沉的。

许久,原雪姮松开紧拥我的手臂。

一瞬间,心底居然涌出一股浓浓的失落。多么希望,永远离他咫尺之近。虽然很多时候,我觉得他的心,离我有天涯之远。

“我要你。”原雪姮的眼眸在蒸腾着月光的黑暗中透出一种淡淡的欲望,淡到令人无法觉察。

我怔怔地看着他,轻轻地笑:“不要。”

我不要乞讨来的恩赐,我不要!

漫长的沉默。

黑暗中,我无法分辨原雪姮现在的表情是喜是怒,又或者……更大的可能,仍旧是漠然……

“你……生气了吗?”小心翼翼地问,如同做错事情的孩子般。

“没有。”波澜不惊的语调,意料之中。

我望着黑暗中那对比夜更黑的双眸,苦笑道:“我就知道,雪姮只不过是在怜悯我……我没有说错吧!”

“……”

“我知道的,你或许真的喜欢我,但并不会喜欢到要我的地步……对吧!”

“……”

“我知道的,雪姮希望在走之前给我一点回忆,对吧!”

“……”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需要的是爱,不是施舍……”

“……”

“雪姮,我愿意为你死,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需要你对此做出任何回应,不需要的,你明白吗……”

“可是我需要。”冰凉的手指轻柔地抬起我的下巴,温润如玉石般,“我需要对你的感情作出回应。”

我的脑海有了几秒的空白。

“所以……”唇如花瓣般柔软,原雪姮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一瞬间如决堤的海潮,击溃了我所有的防线。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手指摸索着为我擦干泪水,吻渐渐地深入,欲望纠缠着、翻腾着。

“唔……”温柔的吻如潮水般渐渐地淹没我的理智,我的呼吸愈发地沉重。双手不由自主地勾上了原雪姮的脖子。

许久,原雪姮离开我的唇,声音淡而温情:“所以,我要你。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想要回应。”

“……”

“我要你完全属于我。”衣带抽离,伪装在原雪姮的手中一一褪去,原雪姮低下头,在我的锁骨处浅浅一吻,“我要你——完完整整地拥有你。”

欲望的火焰在一瞬间燃烧到最高点,原雪姮进入的那一刹那,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背,心甘情愿地与他融合为一。

只要不是施舍,就好……我默默地闭上双眼,只要不是施舍……那么……便是爱吧。这样深的纠缠,这样颤抖的激情……便是爱了吧……

门轻轻地打开,又合上。

我始终没有睁眼。

虽然我很想和雪姮一起走,但是我不能。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实力,即使对手是几锐,都不一定有把握吧……我这样的武功,对雪姮而言,只是一个负担。

而对付棘手的敌人,往往一个细节便能决定一切,更不用说一个作为累赘而存在的我。

所以,我能为他做的,只有祈祷与等待,然不是,绝对不是自不量力地与他并肩作战。

原雪姮不在的这些天,日子仿佛回归到不久之前——不见踪影的雪姮以及长久等待的我。

和往常一样照顾好水色,我来到镜月湖旁练功。虽然自从原雪姮受伤以来我每次练功都会觉得毫无进展,但我仍然坚持做着。毕竟,这是那么多年来的一个习惯,而且,这是原雪姮吩咐我的唯一一件事情。

无论如何,我都要做好它。无论如何。

今天练起心法也特别不顺。本来熟记于心的心法这些天却像是故意刁难我,总是练到一半就出岔子。为了不走火入魔,我只能生硬地停下,将气脉理顺,然后重头开始练。可没练到那个点,气血奔腾的感觉又会出现,如巨石压抑胸口,难受无比。

傍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刚走到门口,胸口一阵发闷,我居然双腿一软,直直地跌坐到了地上。

眼前的景象愈来愈模糊。我的眼皮缓慢而沉重地合上,耳边隐隐传来两个男子的对话——

“这个女的怎么办?”

“没用了,杀了。”

“可是……万一……”

“宫主说的是个男人。她是女的。”

“看她的样子,也是作了人蛊了吧……”

“嗯……”

我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没有门也没有窗的房间,四周黑洞洞的见不到一丝光亮。可是却不断有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说宫主为什么要找那个人蛊?”

“你难道没听说吗?练了天门之后就天下无敌,唯一的威胁只有人蛊。”

“威胁?”

“是啊,练了天门的人,他会与帮助自己练成武功的人蛊相爱……”

“所以……宫主为了抓原雪姮……”

“对!杀蛇打七寸,现在这个人蛊必然是原雪姮的死穴!

“可是我听说……天门的最高一层是要杀了人蛊的……”

“这个是传言吧……我听说要是杀了人蛊,练功者会心碎得走火入魔,又如何练到最高层?”

“啧啧,果然六子说的话不可信。”

“六子的话你也搬出来讲?……都不嫌丢人。”

“不说这个了,这个女的一道捅死得了!”

“会弄脏的……宫主最讨厌脏了……”

“这倒是,那喂药吧……”

“好……”

接下去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却找不到一点光亮……有谁……来放我出去!我要救水色……水色!

我要救……水色……

“死了没有?”

“嗯,差不多了。”

黑暗的空间似乎在无限地缩小,不停地挤压着我……透不过气来……一点……也透不过气来……

水色……不要杀她……求求你们……不要杀水色……

心在胸膛里不停地悲泣,意识中的声音碰到黑暗的壁被牢牢地阻挡住。无论头脑多么清醒,身体却像失去了操控的木偶般无法动弹。

此时此刻,回应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第九章:大会

“现在就带走吧!”

“不行!会被怀疑的!”

——是被两个人的争吵声吵醒的。这两个声音,正是失去意识前就听到过的两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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