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东方不闻
东方不闻  发于:2012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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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骂人最狠,心肠最软,心地最善。”

我上前把盒子揪起来:“麻痹的,盒子,你是来踢馆子的吧?!”我苦心经营的严师形象毁于一旦。

盒子说:“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见他眼睛有些发肿,我笑了:“盒子,昨晚上想谁想的哭肿了眼?”

盒子抹抹眼睛,大喝一声:“嘿,脸没抹干净!好大一块眼屎。”转过头对孩子们说:“小朋友们,你们早上起来一定要把脸

洗干净,不要学龚叔叔。”

盒子,你赢了。我打心眼里服你。

晚上盒子要请我吃饭,他想了想,让我拉上成浩然。我说:“你不是不想见他吗?”

“哎,他泡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总得和他好好谈谈。”

“他没空,我也没空。”我说。

我晚上已经有了安排——和张小尤见面。张小尤是我以前在XX日报的同事,一直是个有点儿新闻理想的人,这年头记者行业像

他这样的愤青越来越少了。

张小尤拿着我给他的照片和资料问:“东哥,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问他:“你想不想出名?”

张小尤咽了咽口水:“我怕主任不会让这些东西见报,毕竟牵涉面那么广,某些大佬都扯进去了。”

我敲他脑袋:“张小尤!当初是你求着我给你这些东西的,现在你又退缩了,你不是要名垂新闻史吗?!不是要做社会的圣斗

士吗?!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竟然退缩了,枉我以前视你为民族希望。”我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恨铁不成

钢。

张小尤咽了咽口水,豁出去了:“好,东哥,听你的!主编要是不让发,我就跪地上求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东哥,你怎么哭了?”

“没哭。眼睛疼。”我仰起头,觉得自己还比不过一条知恩图报的狗。

第十七章:宵夜

我对张小尤说:“张小尤,这票你要是干成了,说不定今年就评上了CCAV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了。我给的都是大方向,这里还有

很多细节需要你自己去调查采访。要是干不成,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你要想清楚了。”

张小尤想了想,说:“东哥,我知道,这一次我豁出去了。”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短发剪得正好,毛茸茸不扎手。

晚上,成浩然和我逗旺旺玩……

我问:“成浩然,你手里是不是握着龚合30%的股票?”

成浩然上次吃了一次狗饼干,便爱上了那股嚼劲,边吃边回答:“这事你都说两遍了。刘东,你到底想说什么?没见过你这么

吞吞吐吐。”

我说:“别留着了,他的公司保不住了。”

成浩然不玩了,正色道:“讲清楚。”

我说:“你抛不抛?”

成浩然说:“不抛。”

我冷笑着说:“那你就等着摔死在这上面吧!”

“刘东,我知道你和龚合关系不一般,他一直想要收回我手上的这些股权,认为我辖制了他。你不会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

吧?”成浩然忽然咬牙切齿起来,嘴里的狗饼干嚼的嘎巴脆响,他绝对把那饼干当成我了,不然不会嚼的这么响,这么狠。

我说:“别找个机会就仇恨社会。沈嘉一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吞掉龚合,这次龚合投资地产,资金全被套在那里,如果银行贷款

不到账的话,他花大价钱弄来的那块地就一点用都没有,到时候,这个消息一放出来,龚合公司的股票就会一跌再跌,你手头

上的这些就一点都不值钱了。”

成浩然十分惊讶,他看着我像看见了鬼,而且是面目十分狰狞的鬼。

“刘东,你怎么知道银行不会借钱给龚合?就算是不借给龚合,也会借给沈嘉一。这块地他们还是能炒起来。”

我笑笑:“沈嘉一和龚合根本不是一根神上的蚂蚱。而且我料定银行不会借钱给龚合。”

成浩然用手在我的心口上摁了两下,说:“刘东,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在想什么?我忽然看不懂你了。”

我也不知道胸腔里那个跳动的东西是什么材质的,或是土木,或是金石,或只是门口那一坨臭烘烘的烂泥。但我知道,从林羽

宁告诉我那个秘密之后,它就崩了。

成浩然觉得我可怕,当晚睡在了书房,把旺旺也一并抱走了,嘴巴一直念叨着:“旺旺,我原来你妈是个白雪王子,今天才知

道是个夜叉。你以后也少理他。”

我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个有些霸道的男人做出这些小儿姿态来,又好气又好笑。

坐在落地窗前,朝着盒子家的方向看去。

城市灯火璀璨,陪我一夜未眠。

这些天的盒子很奇怪,每天都来看我,陪我一起照看那些小屁孩,时不时插到我的课堂里讲解一些最新的计算机知识,偶尔介

绍一下自己的年轻时的风流往事,说得那些小孩兴奋异常。下课之后,两个人拢着袖子像两个农民似的坐在门口扯淡。扯完淡

就到老张那里混点宵夜。

盒子偶尔会和我说些生意上的事。

“大东,成浩然要把他手上的股权都还给我。”盒子说,“这事情有些蹊跷,我刚刚和沈嘉一合作,口袋正紧着,成浩然早不

卖晚不卖,偏偏在我穷的叮当响的时候!”

“那你是买还是不买?”我笑着问,手握杯盏,如同收网的渔夫。

盒子斩钉截铁:“买!我早就想买了,买到手之后,这公司才完完全全算我的。虽然时机不是很对,但失不再来,我就算是借

钱也要买!”

我想起大学毕业时,那个一直仇视同志的导师对盒子的评价:“勿贪小利,才成大器。”

我忽然说:“盒子,别买了……”言不由衷。

“恩?”

“哦,我什么都没说。”我握住杯盏的手越来越疼,就像是手中的大网太过沉重,割破了掌心,鲜血淋漓。

盒子闷了两口小酒,忽然说:“大东,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我说:“有啊,挺多的。”

“你全说出来。”盒子的摸样不像开玩笑,还拿出手机,“你等着,我打开记事本,一条一条记下来。”

我说:“怎么了?这不还没到圣诞吗,你就想当圣诞老人了?!”

盒子说:“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墨迹!打小就这么墨迹,烦都烦死了。”

我说:“阿拉丁神灯先生,有条件限制没?”

盒子还是一本正经的摸样:“无条件限制,你要想去月球我都陪你去!”

我说:“和心爱的人一块去夏威夷。”

盒子点头,说:“挺好,咱俩穿上花衬衫应该挺帅的。你穿红的,我穿绿的,咱俩正好配一对。”

我一筷子敲他脑袋上:“麻痹的,又占我便宜!”

一边的俩小情侣看着我们直笑,我突然觉得今天这老脸有点丢大发了。我这么大岁数了,整什么一千零一夜啊!

“还有没?”盒子说。

我说:“暂时没了,再过几个月就圣诞了,到时候我再许愿吧!”

盒子抬头,一直盯着我的脸瞧,好像瞧不够似的。

“大东,圣诞节挺远的。”这话说得挺心酸的,像是落水的人使劲伸出手来抓住水面漂浮的稻草。

我说:“不远,就三个月了。”

“很远。合计起来一百多天、两千四百多个小时!太长了!”盒子重复了好几遍,像是梦呓一般。

盒子从来都是凌厉的,连说话都似放炮仗,活脱脱一只斗鸡,今天这只斗鸡却被剥了皮、抽了筋,还拿开水滚了好几遍。

我才发现盒子瘦了,瘦脱了形。

我有些担心:“盒子,你怎么了?”

“成浩然对你怎么样?”盒子答非所问。

“还行。”

“那就好。”盒子恶狠狠地举起了拳头,“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灭了他!我从小到大的哥们,绝对不能

让成浩然那小子欺负了!”

“麻痹的,又在装什么英雄?!”我一脚踩在盒子的脚上,使劲搓了一通,疼的盒子满面通红。

我一只手掐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狠狠地掐着,边疼边笑。

第十八章:六一

盒子突然说:“大东,你给成浩然做过饭没?”

我想了想说:“做过,下过饺子,他喜欢吃香菇猪肉馅的饺子,沾点醋能吃一斤。”

盒子的眼圈红了红,笑着说:“咱俩这么多年交情,我还没吃过你下的饺子。”

我想也没想就说:“那今天晚上我就给你下点饺子吃吧。”

给成浩然打了个电话,就说我晚饭在外边吃。

成浩然那头估计正逗着狗,有点不高兴:“刘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在心底盘算了一遍,他的生日、我的生日、纪念日、春节端午清明重阳节,挨个想了一遍,都不对。我听他那一本正经的样

子,真以为是什么大日子。

“什么日子?”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咱儿子的节日。”

电话那头旺旺狗吠了一声,特得劲。

“成浩然,能不能别这么贱?!”

“我也就对着你,贤妻,早点回来吧,今晚还等着你侍寝呢。”成浩然说,挂了电话。

我转过头,盒子的眼神对了上来,说不清,就像掺水的酒,不烈,挺呛人的。

“走吧,我给你包饺子去。”我强笑着说。

到超市买材料,盒子要买现成的饺子皮,我拦下了他,包饺子这事还真一点都偷不得懒,得自己揉面才好吃。

买了一斤面粉,又买了香菇和猪肉,盒子把我带到他的别墅。

房子大,则厨房大。

我在那现代化的厨房里瞎摸了半天,愣是不顺手。

盒子在一旁给我拌饺子馅,他哪是干那活的料,笨拙的像只熊似的。

我撇开他,躲过他手里的器皿,骂道:“全洒了,真他妈的糟蹋东西!”

盒子放了手:“大东,你什么时候改改你那脏口啊?一天到晚嘴巴臭烘烘的。”

“你管老子,老子怎么爽怎么说!”

说着说着,口气就重了。

我对他的嫌恶和恨意,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

盒子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忽然站起来抱住了我。

“盒子,你麻痹,放开!”

盒子把我压在桌子上,我感受到他下面那玩意儿硬了,狠狠地顶着我。

“刘东,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盒子的眼睛瞪得老大,眼圈发黑,像浓的化不开的苦咖啡。

天气很热,盒子脸上的热气呼在我的脸上。

发闷。

我被他勾哭了。

此刻被盒子压在身下,我想起了很多事。

一个二十八岁的大老爷们被人压在身下哭的稀里哗啦。

我以前不会包饺子,什么都不会干,直到遇上了谷子。

谷子是个万能小金刚,什么都会,学习好,有人缘,洗碗拖地做饭包饺子。

大三之后,我和谷子在外边租了间房,一个是方便扯淡(你们懂的……),另一个就是离我和他实习的地方比较近。有次加班

回来,我看见谷子光着身子,露着俩白亮亮的屁股瓣儿包饺子。

我如见到奥特曼的小怪兽,那种震撼,无以言表。

“你怎么不穿衣服?”我咽了咽口水。

“热。”谷子朝我调皮的笑,开始下饺子。

吃完饺子,我就忍不住了,八爪鱼似的缠在他的身上,逗他玩。

谷子是个很细心的人,袜子内裤都是他帮我洗。

我最不喜欢洗内裤,常常堆好几条在脸盆里。有天我终于大发慈悲,准备动手洗了,就看见谷子在阳台上给我搓内裤。

我那红裤衩在他的手指里泛出许多白色的泡沫,挺温馨的。

我差点没羞死。

谷子板着脸说:“大东,以后每天都得洗内裤,你要是得了什么病还不得传染到我身上,我可玩不起。”

我差点没笑岔气。

后来的内裤都是谷子给我洗。

那半年,真的是要多性福就多性福,俩人滋润地都能掐出水来。

盒子那段时间不肯和我说话,整天翻我白眼,眼里随时喷出火,要把我烤成新奥尔良烤翅。

我和他在一个公司实习,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后来我和谷子住的房子涨价了,俩人的工资不够花,我和谷子就寻么着在街边上买点盗版碟什么的,那时候卖碟的人还不多,

基本上能和光碟这玩意打交道的都是IT精英。

不巧在桥底下看见了盒子。

我往谷子的身边靠了靠。

盒子就坐我对面,他的眼睛都狠命地瞥向别处,可我还是感受到他的余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我。

啥叫芒刺在背如坐针毡,我是体会到了。

谷子伸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以示安慰。

谷子是捂在我胸口的那个热水袋,盒子是扎在我屁股底下那根针。

我想和谷子一直好下去,过一辈子他帮我洗内裤的日子。

不管一辈子有多长,我都愿意过下去。

可是谷子没给我这个机会,他英年早逝了。

他出事那天,我帮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子,一脸严肃的说:“真他妈的帅!”

谷子摸了摸我的脸,说:“真他妈的帅!”

“早点回来。”

“会的,冰箱里有饺子,晚上等我回来下饺子吃。”

我等了他一个晚上,第二天才知道谷子永远都不会和我吃那一顿饺子了。

盒子伸手解我的裤子,扒内裤。

我回过神来,摁住他的手,粘了他一身的白面。

“盒子,你要是这么干了,真的会后悔的!”

盒子定了定神,没停手。

“刘东,咱们俩个从来没干过。”盒子压在我的身上,喘着气。

他摸我下面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面冲了血,晕晕乎乎,身体里有一种本能在顽强地抵抗着,狠命地推开盒子。盒子随手捞过

围裙,把我的手绑了。

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馅泥,沾了我一身,盒子顺着就舔干净了……

我觉得真恶心!

往死里恶心。

盒子掰开我的双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让我恍然间回到了十年前,我是他足下的那只蝼蚁,而他是我高高在上的君王。

他毫不客气地顶进来……一冲到底。

我被撞得头昏眼花。

“拿出去!你麻痹的!”我吼着,用腿蹬他。

他吃痛,眼神像深潭里的游鱼,游弋着,不知不觉就刺痛了我的心。

他抱紧我,用勒死我的力气抱紧我。身下抽动着。

我疼的要死了。

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干过,干的这么屈辱!这么不情不愿!这么心疼我自己,也心疼盒子。

盒子,就当我欠你的,就当我欠你的。

你欠我的,我会让你还;我欠你的,我也会还。

第十九章:活路

成浩然打来电话,盒子从我衣服里掏出,把电板扒了。

真够狠的。

也不知道成浩然会不会为我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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