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秋凉(大内总管)下+番外——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2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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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么病痛,皇帝也会到坤宁宫去看看,表示一下关切,可现在的反应却称得上冷若冰霜。宫里的人最善观察风向、

跟红顶白,就现在坤宁宫去尚膳监、尚衣监、府库等地要些东西,那些奴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殷勤了,如果正在为住在

乾安宫、圣眷日隆的那位主子做什么,也得先搁在一旁,等给他做完了才轮得到皇后娘娘。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原来

的身份都是高人一等的,走在路上都眼角朝天,现在却都谨慎起来,就怕皇帝或太后无法对皇后怎样,却拿着他们这些

奴才作法,杀鸡儆猴1别说像以前那般趾高气扬、出言不逊,只怕一个神色不对,就遭了无妄之灾。

欧阳铿带着蔡霖回到乾安宫,惦记着主子的晏九与腊八、初五都迎了上来,帮着更衣、净面,再递上汤药。

欧阳铿连忙阻止,“文暄还没用膳,空腹不宜服药。”

“还没用膳?”晏九有些惊讶地低声反问,担心地看了看蔡霜的脸色,便躬身请示,“皇上,奴才去给蔡大人拿碗温血

养胃的热汤来。”

这些日子来,欧阳铿知他待蔡霖十分真心,服侍周到,照顾得无微不至,对这个东宫的掌案太监相当满意,这时便道:

“已经传过膳了,你先给你主子拿些小点心来,不过不能多吃,他胃不好,待会儿就吃不下正经饮食了。”

“是。”晏九转身就去准备点心。

欧阳铿笑道:“刘福,传旨下去,晏九忠心事主,勤谨干练,着即升为御前太监,食二品俸禄。另外,初五、腊八两人

也都不错,做事勤快,又懂规矩,都升为殿上太监吧。”

“是。”刘福笑着转头对惊呆在那里的两个小太监说,“还愣着干嘛?赶紧谢恩啊。”

两个少年太监这才如梦初醒,立刻伏地跪倒,连连磕头,“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上恩典。”殿上太监是有品级的,从

此以后,他们就不再是谁都可以使唤,就算被打死了也不过是拉出去扔窑炉里烧掉的小太监了,也就是说,他们可比以

前多活很长很长时间了。

蔡霜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虽然站在一旁没出声,却看得出来心情很愉快。

“好了,都起来吧。只要好好侍候你们主子,别有异心,朕都有赏。”欧阳铿说着,抬眼看了看刘福,诙谐地笑道,“

你可别心里觉得屈,跟着文暄身边有赏,跟着朕却什么都没有。”

刘福笑眯眯地躬了躬身,“能跟在皇上身边办事,那就是天大的福份了,还要什么赏?晏九和这两个孩子侍候蔡大人确

实很精心,赏他们也是应该的,皇上圣明烛照,奴才心服口服。”

欧阳铿已经看到蔡霖的笑脸,心情本就舒畅,听到他这番话,更是乐得哈哈大笑。这时,膳食已经陆续送来,他便向蔡

霖伸出手去,温柔地说:“我们先用膳吧。”

蔡霜这次没有犹豫,主动上前,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中,与他一起走到膳桌旁坐下。欧阳铿感到很愉悦,一直都在笑

,待奴才们也都态度和蔼,让他们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们还没用完媵,晏九和初五、腊八晋级的旨意便已传遍宫中。除了东宫外,其他宫窒的人有很多都不认识他们,但只

要略一打听,便知道这三人都是侍候蔡霖的贴身奴才,不过只去了三个月,便达到了很多太监要奋斗七、八年才能达到

的目标,于是都羡慕他们命好,并开始琢磨着要投机钻营,想办法到刘福面前去打点,希望也能被派到蔡霖身边侍候,

从此改变命运,青云直上。就连东宫总管都后悔不迭,早知道侍候蔡霖有这么大好处,当初就不敢派晏九去,而应该自

己亲自去侍候。那时候以为蔡霖是个烫手山芋,侍候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丧命,因此逍之惟恐不及,当时东宫的

其他高品级太监也都是同样的心理,只有一向比较沉默内敛的晏九没有推辞,接下了这个差事,却没想到,这个苦差其

实是个肥缺。

皇宫中的这些暗流涌动传不进乾安宫,欧阳铿与蔡霖都很轻松愉快。用完朦,已是夕阳西下,蔡霖欣赏着外面天际的金

色晚霞,精神很好,便让晏九拿出琴来,为欧阳铿抚上一曲。

欧阳铿端着茶杯,坐到蔡霖身边,看着他轻挑慢捻,奏出悠扬欢快的曲调,仿佛寒冰乍破,春回大地,蜂飞蝶舞,鸟语

花香,让每个听到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欧阳铿的眼神渐渐有些涣散,脑海里出现了已经过去很多年的那些对光。他那时还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满身清贵之气,

却压不住初结识的那个英俊少年。两人把臂同游,兴致勃勃地看过大漠风烟,走过白山黑水,更喜在江南富庶之地晃悠

,赏花赏月,品花品酒。蔡炫精通音律,欧阳铿雅擅丹青,棋力却是半斤八两,不分轩轾,每每玩起来就忘记了时辰,

非得尽兴才会一同安寝。那些美好的日子,始终铭刻在他心上,永远都不会忘怀。

第56章

这一夜两情相悦,春意盎然,令欧阳铿容光焕发,愉快地上早朝去了。

蔡霖照例是睡到自然醒,起身后用过早膳,服了药,便习惯性地站到殿门口朝外看看。晏九一边替他掀开厚重的挡风门

帘一边微笑着说:“今日天气很好,没风没雪,太阳也出来了,大人要不要出去走走?”

蔡霖看着外面的灿烂阳光,心情也好起来,愉快地问:“御花园里的梅花开了吗?”

“开了。”晏九陪着他走出去,站在檐下,“奴才昨日从御花园边经过,看到里面红梅、白梅、腊梅都开了,映着白雪

,很美。”

“哦?那我们去看看吧。”蔡霖兴致勃勃地就要往外走。

晏九连怡拦住他,叫初五拿狐裘和貂皮帽出来给他穿戴好,又带上冬季在室外饮茶的家什、太子送给蔡霖的名琴清玉、

皇帝赏赐的玉棋,以及可能用到的各种琐碎东西,这才与他一起去了御花园。

虽说天放了睛,可毕竟已是数九寒天,后宫的妃嫔们都躲在温暖的屋子里,奴才也是能不出来就不出来,因此他们一路

上没有碰到太多人,进了御花园后感觉更加清静。

蔡霖围着园子转了一困,欣赏那些盛开的梅花,晏九让初五跟着他,自己和腊八指挥着跟来的宫女、太监到假山上的亭

子里布置,等到蔡霖看完花,缓步走上假山的时候,这里已经料理妥当。

这个亭子处在御花园最高的位置,一面临着小湖,三面都是花和树,放眼看去,让人心旷神怡。亭中放着软榻,蔡霖坐

上去后,晏九立刻为他的腿盖上毛毯。旁边的三张几案上分别放着琴、棋和茶具、点心,红泥小炉已经烧着了,准备用

滚水沏茶。蔡霖舒服地半躺半靠在软榻上,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懒洋洋地半眯着眼,显然十分惬意。

过了一会儿,他愉悦地对晏九说:“坐下吧,陪我下盘棋。”

晏九点头答应,将放着棋杵的小几移过来,与他相对而坐,轻松地下起棋来。

这副棋子全是上好的玉石打磨而成,触手生温,棋杵是紫檀木所制,也非常名贵,蔡霖用修长的手指拈起棋子,沉思之

后轻轻放于枰上,是欧阳铿最喜欢看的情景之一。蔡霖棋风稳健,多采守势,却是滴水不漏,欧阳铿则一向攻势凌厉,

可在冲锋之时却总得顾着陷阱,否则一个不慎,便会被蔡霖不动声色地困死。别的大臣与皇帝弈棋,总会绞尽脑汁,不

显山不露水地输给他,可蔡霖却不会玩那些虚的,总会认认真真地琢磨怎么取胜,这让欧阳铿觉得很过瘾,赢了固然欢

喜,输了更觉欣然。

晏九的棋风有些接近蔡霖,两人慢吞吞地布局,渐渐才绞杀在一起,每落一子都会思考半天,很花时间。

红泥小火炉在一旁发出轻微的噗噗声,腊梅的清香安静地弥漫过来,让这儿有种“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意味。

一盘棋还没结束,日头已经移上中天,蔡霖没觉得饿,便不想回去,打算与晏九把这局棋下完。这时,一群宫人从御花

园通往后宫的月洞门进来,簇拥着皇后穿过梅林,登上假山。

站在旁边的乾安宫太监与宫女都跪下见礼,“参见皇后。”晏九这才发现皇后来到了身后,赶紧起身跪下。

那些声音惊醒了正在长考的蔡霖,他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皇后娘娘,却仍倚在软榻上,并未起身行礼。

绅宁宫的总管太监和皇后的贴身嬷嬷都不敢上前呵斥他“放肆”,只得假装没看见,搀扶着皇后坐到晏九让出来的椅子

上。

蔡霖见皇后没见跪下的宫人们起身,心里十分不快,便平淡地道:“都起来吧,给皇后娘娘沏茶。”

那些宫人们答应一起,顺势起来张罗,从红泥小炉上翕起小铜壶,为皇后彻了杯茶,恭恭敬敬地放到她面前。

蔡霖坐正了些,漫不经心地问:“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是来御花园赏梅吗?微臣在此多有不便,这就告退。”

“蔡大人。”皇后叫住他,脸上努力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蔡大人,你我共侍一君,在御花园一起喝茶赏梅,也属

平常,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本宫也想与蔡大人说说话,若是蔡大人有暇,便在这儿多坐坐吧。”

“哦。”蔡霖没有问一个字,便淡淡地道,“既是如此,那微臣便再坐一会儿口”

他这态度算不上嚣张,可对一国之母没有半点恭敬态度,已经是非常放肆了,但皇帝对他的宠信有目共睹,甚至于过去

最得宠的小公主对他偶尔出言不逊,皇帝不但怒斥女儿,竟然还扬言要废后,立这个男子为后,种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接

连发生在皇帝身上,大家都不敢再挑战这个铁血帝王的容忍底线,因此最近连弹劾这个“惑主妖孽”的折子都没有出现

过,谁都不敢率先逆此龙鳞。此刻他对皇后娘娘居然是降尊行贵的态度,反而对奴才们要温和得多,却也没人敢上前指

责他。

皇后的脸色变了几变,却没有发怒,而是对站在一旁的坤宁宫总管说:“你们都下去待着,本宫要和蔡大人聊些体己话

,以便侍候好皇上。”

坤宁宫的宫人们立刻往山下走去,晏九和乾安宫的人却没动,皇后脸一沉,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着?晏公公是要违

抗本宫的懿旨吗?”

蔡霖对晏九摆了一下头,示意他带着人下去等着。晏九想着皇后虽然尊贵,毕竟是年近四十的妇人,就算他们不在眼前

,蔡霖也不太会吃亏,便听话地带着乾安宫众人走下假山。

这山不过一丈来高,他们站在山下,都能看到亭子里的情形,只是不能听到他们讲话,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可以

随时冲上去,因此两宫的宫人们都安静地站在那儿等着。晏九悄悄叫过初五,让他马上赶去金殿,若是早朝散了,便将

这里的情形禀报给皇帝。初五很机灵,趁着坤宁宫的人没注意,俏悸溜出御花园,拨足便往前面的金殿急奔。

山下的人各自忐忑,亭中的两人却似乎很轻松自在。蔡霖端起有棉套包裹的茶碗,呷了一口仍然滚热的香茶,对着皇后

淡淡一笑,轻声说:“娘娘来找微臣,似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告诉微臣,微臣洗耳恭听。”

皇后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变得平静了一些,很郑重地道:“蔡大人,当年贵府血案,虽是大司徒柳大人一时不察,治

下不严,因而铸成大错,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柳家也不是不能弥补。若是蔡大人志在仕途,柳家可以保证让蔡大人一

年之内做到当朝一品:如果蔡大人希望长伴君侧,本宫可以向皇上建议,效仿前朝皇帝,封蔡大人为贵诏,这是男子在

后宫中最尊贵的位份,品级仅次于本宫。总之,蔡大人当年因家变而吃了苦,今后柳家可保你一生享尽荣华富贵。蔡大

人意下如何?”

“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蔡霖微笑,声音很柔和,“微臣一向不喜做官,对于钱财更是没放在心上,至于宫中位份,

是贵诏还是皇后,微臣都不在意。”

听他隐隐指出皇帝的废后再立之意,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勉强压抑住颤抖,咬着牙问:“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蔡霖抬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只要是我想要的,你就给吗?”

皇后沉声道:“你放心,只要你开口,柳家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必满足你的要求。”

“好啊,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蔡霖的唇角浮现出一缕讥讽的笑意,声音变得更轻,“灭你们柳家满门。

”说完这句,他闲闲地靠到榻中的软垫上,轻描淡写地再加了一句,“还有王家。”

“你……”皇后大怒,却仍记得不可高声,以免假山下等着的宫人听见,“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就算仗着皇上

的势,也扳不到柳家与王家。我劝你还是多为自已打算,别等着圣眷由浓转淡之时死无全尸。”

“死后有没有会尸,我根本不在乎。”蔡霖淡淡地道,“皇后娘娘,您和太后娘娘大概从来都把草民的命视若泥尘,可

是,你们可别忘了,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草民的命并不是草芥。我当年从血海里险死还生,芶延残喘这么多年

,想做的事只有一件,一定要让害我家人的凶手满门俱亡,断子绝孙。皇后娘娘,您看,我还什么都没做,您的孙子与

外孙就没了。这叫什么?叫报应。我就算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大快人心。所以,您一定要好好活着,亲眼看着你们柳家满

门一个一个地死,直到鸡犬不留……”

皇后听到这里,只觉得心里发寒,浑身起栗,再也控制不住,厉声骂道:“你……你不是人,是魔鬼,我跟你拼了。”

她扑上去就想抓住蔡霖撕打,蔡霖顺着她双手伸过来的势头往旁一侧,翻下软榻,余势未袁,竟然捭出亭子,顺着山坡

往结了冰的湖面滚下去。

假山下的众人看到皇后扑向蔡霖,将他推下软榻,朝着湖的那一面掉下去,全都大惊失色,立刻绕着假山下的小径奔过

去,正好瞧见蔡霖重重砸在冰面上。

那冰层本就不厚,经过太阳的持久照射又融化了不少,根本禁不起这么大力的冲击,只听一阵“咔咔”声响起,冰面迅

速裂开,寒冷的湖水泉涌而出,向渐渐下沉的蔡霖包围过去。

第57章

看着蔡霖挥进湖里,所有人都有大祸临头的感觉,也顾不得水冷冰寒,立刻踏着碎冰碴冲进水中,将蔡霖连抱带拖地弄

到岸上。晏九虽急不乱,立刻叫几个太监奔上假山,将亭中的软榻拿下来。

蔡霖身上的狐袭已被湖水打湿,晏九不得不飞快地扒下来,以免浸透他的里衣。蔡霖仅着夹袍,在隆冬的寒气中打了个

寒噤,本有些血色的脸迅速苍白下去。晏九想也不想,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袍盖到他身上,腊八也学他的样子,脱下

自己的棉袍加盖上去。其他小太监有机灵的也反应过来,马上解衣扣。晏九不敢再耽搁,立刻制止他们,让他们赶紧抬

着软榻回去。他和初五冻得直打哆嗦,却坚持着跟在软榻旁,一起快步跑出御花园。

初五跑到金殿的时候,皇帝刚刚下朝,听了他的话,脸色便阴沉下来,急步赶往御花园,还没到地方,远远的便看见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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