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这次张云郑重地向来福和来金说了离开的事，来福见狗子同意了，也不说什么了，张云是希望来福和来金能跟自己一起走，一路上有个照应，而且到了都城也能安全点，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张云和狗子虽然要离开，但也会再留几天准备一下，来福想想现在回都城的路上应该也没什么店开着了，就烙了好几锅的大饼，馒头，又把年前腌制的一部分腊肉，腊肠给他们装上了，直接塞了满满一行李，狗子在旁边帮忙，一言不发，眼睛红得不行。

临走前，来福不停地要张云发誓对狗子好一辈子，张云耐着性子说得很郑重，在他们出门后，来福又忍不住对狗子喊道：“狗子，如果张云那小子对你不好记得回来找我们……”到了最后，声音都小得都只有自己能听见了。

一下子走了四个人，来福只觉得家里异常冷清，没多久，官差又来了，剩下的钱勉强能交两人的费用，算是又逃过一劫，之后来福和来金上了一次镇上，已经相当冷清，剩下的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

第三十九章

来福和来金现在没有经济来源，但幸好以前做了准备，现在依然有吃有喝，而其他人明显没这么幸运了，来福看见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挑着东西叫卖，觉得于心不忍又无能为力，再加上镇上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两人就一直窝在家里。

家里只有两个人，干了必要的活后就无所事事，一闲下来，来金就拉着来福要做那档子事，来福拗不过他，只能屡屡答应，这种没日没夜的做法把来福折腾地够呛。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深秋，官差又一次来到镇上，来福和来金都觉得这次应该是逃不过去了，就趁着官差还没查到村子的时候做起了准备。

来福把家里的禽畜都迁到了大娘那里，用不到的桌椅碗筷也移了过去。

之后就专心窝在家里弄口粮，来福把剩下的面粉全做成烤饼，这样做出来的饼虽然又干又硬，但易于保存，特别是在天冷的时候。米也被做成了锅巴，家里肉类也蒸熟再晒干，反复几次直到彻底没了水分，又把之前做好的番薯干全拿出来再风干一次。

来金偷偷地去镇上买了两身上好的棉质里衣和一些油纸，这样一来，算是把钱差不多花了个干净，回到家，两个人就忙开了。

来金在旁边用油纸把饼整整齐齐地包好，而来福把两个人穿的旧棉袄拆开，把里层的棉絮拿出一层，小心地把烤饼放进去，来福挑的是两身长宽的棉衣，一件棉衣满满当当大概能放三十个左右的饼，来福让来金试穿了一下，发现既不保暖又笨重，只能又取出了十来个。

两人从中午忙活到傍晚才把这两件衣服拾掇好，来福见饼还剩下不少，就又装了一件，在来福摆着饼的空档，来金去烧了满满一大锅水，等来福正好做完，来金已经把浴桶之类的都整理好了。

如果这次真的要去打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洗一次痛快澡，两人把身体浸在热水里，顿时觉得疲劳感消失了不少，来福被热气蒸得眼里含泪，脸颊也泛着粉红，来金看得情动，就凑到来福耳边说：“哥，你转过去，我帮你搓背。”来福一听，乖巧地背过身去，看着来福洁白如玉的背，来金不禁感慨自己的哥哥还真是晒不黑的体质，身体的颜色均匀得接近完美，手感更是上佳，来福被按摩得相当舒服，忍不住低声呻吟，来金的眼色跟着沉了沉。

渐渐地，来金的手越来越下面，直接按上了穴口，在来福完全放松的状态和水的帮助下，来金毫不费力地进去了一根手指，来福颤着音道：“就知……道你小子……啊……没安好心。”虽然这么说，但手已经握住了来金已经起来的硬物，自己往后慢慢地坐了上去，剧烈的一次结束后，水已经凉了，来金出去灌了桶热水又来了一次。之后来福筋疲力尽被来金擦了身体抱上了床。

接下来两天，来福用拿出来的棉絮做了四副手套和两顶帽子，又把鞋子加工了一下，垫上了厚厚地棉质鞋垫，越北边要越冷，来福仔仔细细，把所有保暖的东西都用上了。

没几天，官差就来了村子，来福和来金的房子靠里，官差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过来，来福就先打理起来，两人都在里层穿了刚买的里衣，那几件装烤饼都都先被理进了包袱里，不过外面套得好几层也都是经过处理的，虽然最外面的看上去又旧又破，但里面早就换上了新棉，保暖的很。

过了近一刻钟的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来金本想出去开门，被来福拦了下来，私心里，来福实在不愿意看见来金在别人面前低头的样子。

来福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两个穿官服的人，便脸上堆笑喊了声：“官爷。”来人面不改色讲了来意，来福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为了不那么特别，只能央求道：“爷儿，我两个哥哥已经被招了过去，如今生死未卜，家里就剩我和弟弟，求大人您通融一下，我娘还指着我俩传宗接代呢。”其中一人听了便笑道：“就长你这模样儿还传宗接代？水灵灵的跟女人差不多，到了军营里也是被插屁股的货。”来福气极，却只能附和着笑了几声，便说要回屋整理下，来福没敢跟来金讲这事，只闷头把行李绑在身上。

官差本来还想调笑来福几句，但看见身边的来金，不约而同的闭了嘴，在来福有意无意地教育下，来金有一种说不出的高雅气质，再配上长相和身材，虽然穿着破旧的衣服，却会给人一种人上人的感觉。

两人走在前面，被官差带到了村口，发现只有零星几个人，唯一眼熟的就只有李有才了，一行人走了一段时间就到了镇上的汇聚地，发现总共才三十来人，但都是些青壮年，没有像上次一样女人老人都要，有官差也在说这件事，这才知道上次虽然抓的人多，但死亡率也很高，像老人几乎没剩几个，女人也死了大半，有些人拖家带口地照顾着她们，反倒病倒了更多的人。

来福听了紧紧地握住来金的手，来金用大拇指细细抚摸着来福的手背，无言地安慰着，不过两人同时也庆幸，毕竟如果有女人和老人，两人很有可能会帮助救济他们，即使不帮，内心会永远都有愧疚。

来福来金他们估计是最后一批，到了之后，一大帮人就赶路了，在镇上走过的时候不是有家属给里面的某一人送个东西，或说上几句话的，两人没想到大娘也来了，留着泪塞了个包袱给他们，又给两人脖子上挂了两个水壶，陪着两人走了一大段路，眼看就要出镇子了，官差开始赶人，来福和来金就劝大娘回去，大娘梗咽着喊道：“你俩一定要好好地回来，大娘在家等着呢。”他们走出老远，还能看见大娘在挥着手。

一行人马不停蹄，官差们租了几辆驴车，轮流下车管队伍，时而休息时而赶路的话也就不辛苦了，但一直走路的人就开始是吃不消了，可后面有挥着鞭子的官差，大家几乎是咬着牙坚持。

第四十章

出了镇子就是一片荒郊，地面崎岖不平，把脚磨得生疼，来福已经特地在两人的鞋底垫了软厚的鞋垫，但走起来依然觉得很吃力，更不用说那些没什么准备的人了。

不过总归是第一天，大家虽然累，倒也都没出什么状况，只是天黑的时候只能在野外露宿了，官差在平地上点了五团火堆，距离还挨着很近，这么些人根本坐不开，但这些官差只管着把两辆车摆在中间用火堆围住，自己进去了。

剩下的一行人不算上官差是三十七个人，虽然人少，但还是有一群群的小团体，人多势众的就离着火堆近，来福和来金不想凑这些热闹，来金挑了个不远不近地坐下了，其他人见来金人高马大的位置也一般就没去招惹。

把包袱放下，来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娘送来的包袱，里面是整整齐齐叠放的各式糕点，这些糕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成的，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来福习惯性地先递给来金，来金就着来福的手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来金本不怎么爱吃甜食，但此刻也觉得分外美味，见来金两口就咬了大半个糕，来福不禁有些好笑，把手指捏着的那一小点塞进了自己嘴里，又给来金拿了一块……吃了好一会儿才觉出口渴，幸好大娘给准备了水壶，来福一喝才发现这是山水，嘴里满是清甜。

光是甜的糕点吃得会腻，来福又拿出了几块酱油肉，用油纸一包就吃开了，现在刚出门，大家的东西也都还充分，所以没有人觉得来福他们吃得有多好，吃完后，来福觉得肚子差不多饱了，可对来金来讲还是远远不够的，就又拿了一份锅巴出来。

来金正吃着，来福在一旁给来金捏背的时候，李有才腆着脸来了。李有才真不是个遭待见的主儿，无论是村里还是镇上的人都不爱搭理他，说来他也霉得慌，前两次都凑巧逃开了，但这次以为也能稳稳当当时却被抓了个正着，急急忙忙下，衣服和食物都是随便塞进包袱的，

李有才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在这群人里不讨好，无论去哪都被人凶着脸拒绝，但如果自己坐最外围会被活活冻死，现在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来来福和来金这里碰运气，其实内心怕得要死。来福对李有才还是相当反感的，明显看都不爱看他，但来福大概能猜出李有才现在的窘迫，而自己和来金这也算宽敞，勉强还能再挤个人，毕竟是一个村子的，没必要把人逼上绝路。

但来福自己是不愿意挨着李有才，就叫来金往自己这边挪，李有才是从来金背后过来的，等李有才挪了过去来金才注意到他，见李有才畏畏缩缩的样子也就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吃锅巴，虽然是锅巴，但来福也是花了心思做的，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差异，实则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李有才自然不知道这些，看来金吃着这干巴巴的东西，就殷勤的要把自己的吃食分给来金点儿，讨好的意味很明显，但来金不吃这一套，只自顾自地吃着，李有才讨了个没趣儿，尴尬地笑了几声嘀咕道：“其实我的真蛮好吃的。”而后埋头管自己吃东西了，来福发现李有才带的全是藏不住的吃食，大多是没吃几天就会坏，而且量极少，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来福也不想无意义地浪费口舌。

来福之前有准备了一块布，就是为了应付在野地里睡，小时候的迁移来福还是有印象的，依稀还能记得躺在地上杂草扎人的感觉，布很薄，却也正好够两个人躺着，李有才见两人还带了这么一块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说：“你们东西准备得可真齐全。”来福和来金都没给他面子，看都没看他，开始自个儿讲话，李有才估计对这种待遇已经习惯了，拿了件大棉袄就和衣躺下了。

这个时候天虽然暗了可时间终归还是早的，每晚都有夜生活的两位自然还没睡意，再加上旁边的人窸窸窣窣，低声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来福就给来金套上手套戴上帽子，甚至把脸也围住，只剩个乌溜溜的大眼珠。

他们有四个包，再加上大娘后来送来的总共有五个，本来就是来金背三个重的，后来来福吃不消又拿走一个，四个包袱背了一路是挺累的。来福见现在还精神，就给来金按摩，来福的手上功夫早就被锻炼出来了，来金顿时觉得舒坦了不少，来福见来金肩上的肌肉有些紧了，便说道：“金儿，你背四个太累了，明天还是匀回那个包吧。”来金伸手拿下脸上的面巾，回道：“主要不是重，是四个手里拿着不方便，明儿你就用地上这布把包袱理成一个就可以了。”说完又挨到来福耳边轻声说：“这些重活怎么着也不能让你来，不然你男人岂不是太窝囊了。”

来福听到“你男人”这三个字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骂道：“混小子，专说些不正经的话儿。”来金见来福恼羞成怒，不禁轻笑一声道：“不正经的还没说呢，说真的，按这情况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做那事啊。”来福只能-_-“说你不正经你小子还顺坡爬墙了。”

来金偷偷地捏了一下来福的屁股道：“哥，我现在已经想得厉害了，等到猴年马月有机会了，我估计你那地方光一次就装不下我的货了。”来福见来金越讲越不入流，只能道：“别说这些了，再你过会儿准得起，肩膀还难受不。”来金皱着眉头回道：“已经起了，肩膀已经不酸了。”来福直接忽略了前面半句说道：“不酸就睡吧。”然后就不给来金再说话的机会，直接给来福系上面巾自己也全副武装起来。

两人脱了外套抱在一起，外套则盖在上面，再拿出一件大衣盖上去，总归是暖和了。其实露在外面的头暖和了，寒气也就没感觉那么烈。

来金的身体无论是里子还是外子都好得出奇，躺下去没多久就开始散发热量，引诱地来福不断想把身体贴近，恨不得整个人都揉进去，枕着充满热量的人体暖炉来福很快就睡下了，听着心爱的人平稳地呼吸，累了一天的来金也睡得踏实。

这个晚上不时有人被冻醒去添衣服，一行人里不乏吸长寿膏伤了本体的人，自然特别畏寒，李有才以前虽然偷鸡摸狗，但却没跟着风气吸长寿膏，所以家底还是算可以的，在衣服自然还是有些花费的，衣服也算厚实，不比有些人买的粗劣的塞着旧棉絮的衣服，而且李有才看着矮瘦猥琐，但体质还是可以的，这一晚倒不至于冻得厉害。

一觉到天亮，来金先醒了，四周雾气还浓，大家也都没什么动静，来金这一动，来福也转醒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眼睛半睁不睁的，看得来金心痒难耐，俯身在来福唇上吻了一下，边说：“你再睡一会儿，天还早呢。”来福哪还能睡得着，紧张地张望了一下才发现大家都像是还睡着，没人注意这边，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了点，气恼地看了来金一眼，责怪他不小心，来金倒笑得一脸无辜。

其实李有才由于昨晚睡得早，刚才已经醒了只是来金亲来福的时候他只能看见来金的后脑勺，以为他们是在近距离地说什么悄悄话，何况又是兄弟，李有才也就没往其他地方想。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来福和来金躺着干瞪眼了老半天，官差才出来吆喝大家起床，来福和来金起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热气，所以手脚麻利，一小会儿工夫就整理好了，又把四个包合成了一个，昨晚喝了水，又经过一夜，两人都有些憋尿，见别人还没好，就和官差说了声去稍远处放水了。

来金昨晚吃得多，喝得也多，尿一出来又远又急，来福就明显没这么猛了，见来金一脸得意的样子，来福真是咬碎一口玉牙都没用，这些事到底是有什么可得意的啊。

回到集中地，有些人已经开始吃早饭了，像这种情况漱口什么的都是浮云，两人也没什么讲究的，拿起大娘给的糕点就吃，只是可惜了现在嘴里没味，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过了一会儿才好了点，来福有带了一小罐盐和糖，吃了甜的，就抿了一点咸的冲一下。

有些人带了烧菜，趁着火堆的余热还能热一下，香味都出来了，来福和来金闻着都觉得诱人，但不出所料，也引来了官差，凶神恶煞的把那些能热着吃的菜端走了，那人苦苦哀求反而讨了打，辛辛苦苦提了一天的东西没吃几口就这么没了，看着大口大口吃着的官差，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旁边的李有才庆幸地拍了几下胸，偷偷地端出一份烧菜凉着吃了，但没带水，应该咸的厉害，眼巴巴地望着来福他们，来福本来不想理会，但被这眼神弄得烦得不行，就倒了一小点，不过足以让李有才万分感动，来福这么做倒真不是什么圣母，只是自己这水还挺多，而这边没走多久应该就会有水，再者水背着负担也大。

来福实在想不通，这些人征兵过去还带这么多盆盆罐罐，一路上这么多脚程也不嫌累，不过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要走多远，等官差们吃完，就要大家都出发，地上还扔着吃剩的碗筷，那人显然也不想要了，来福就挑了个薄一点的碗和两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