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旭日东升)+番外——曾白理
曾白理  发于:2012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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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腿部的弹跳力量踏住突出的砖头瓦块,灵活轻巧的翻了过去。

他仿若个世外高人,点尘不惊的落了地,然而手臂、胸腹、大腿皆被玻璃扎成了笊篱,布料凝固在了伤口中,

稍有动作,便像给人撒了一把大盐粒子。周睿东脑门子顶着墙壁,张大了嘴巴喘了一会儿气,俯首看着脚尖,

虚弱的笑了笑,而后双手举过头顶慢慢的转过身去,他知道自己要不好了,那一串人多势众的脚步足以使他神

经错乱,他,只能选择束手就擒。

汽车夫倒在臭水沟里被一群人围殴,他抬手夺过了一把砍刀,胡乱向歹徒挥去,歪打正着伤了几个滥竽充数的

菜鸟,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有人瞅准了时机,一脚踹上了他小腿肚子上的软筋,汽车夫哎呀怪叫的颠扑在地,

那伙破坏分子见状如狼似虎冲将上去合力按住了他。

四周异常的寂静,周睿东不禁怀疑他进入了一座死城,只有他暂时是个活物。

空气中涤荡着浓稠的血腥气、汗酸味、汽油味、腐败的恶臭味,他看见汽车夫的脑颅被锋利的白刃活生生的割

了下来,红的、白的流了一摊,汽车夫被人斩首时还没有死透,喉咙里咝咝的冒着热气。

那个耍流星锤的抓着辫子嗷嗷的喊叫着,坐在车顶上抡起了死人头,眉飞色舞的向同伙炫耀他的战利品。周睿

东看着他们拖着那具无头尸体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跟前,身后的地上便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印子。【这伙人睚眦

必报,心狠手辣。】

狗油胡沾了点人血,拿手指撮了撮,大姑娘上妆似的搽在了周睿东的嘴边儿,他吃了一大口滑腻的人血,不住

的干呕。

狗油胡抓住他的辫子,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蛋儿,阴阳怪气的笑道:

“嘿呦!咋的?萧大公子,都这个节骨眼了,您还挑食呢?那行,你不嫌弃那猪猡的血吗?爷给你整点新鲜的

……”

狗油胡一语未尽开始解牛皮裤带、裤腰一褪、露出毛来、再揪一寸、俩黑油亮的卵子【噌】的一下掉了出来。

剩下的那帮小崽子们,全跟吸了大烟一样的兴奋,嘴里不干不净的起哄、吵嚷、吹黄哨。

往地上啐了口血沫子,掉脸死死盯着狗油胡,他必须抓紧这唯一的生还机会。

周睿东深吸了一口气,平静而清晰的说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萧正楠,我姓周!”

狗油胡正低头揉搓他那把‘老枪’,此时便意兴阑珊的斜出目光瞪了周睿东一眼,对他发出一篇咏叹诗似的嚎

叫:

“……哎呀……他娘了X的,咋没尿呢!”

不光是狗油胡,喽啰们也心不在焉的。

大光头乍着膀子略一出列,挤眉弄眼的望着狗油胡:“二当家的,俺这儿憋着一大泡呢!”

“你妈……”

狗油胡骂了一句把大光头推了个趔趄,龙行虎步的围着周睿东转了三圈:

“不愧是好人家的哥儿,皮肤比俺们屯子搞破鞋的小寡妇还水灵、就这么的瓜剖豆分了,白瞎了啊……”他一

边唧唧哝哝的讲荤段子、一边把自个儿那驼半硬不软的物事放周睿东的腮颊上擦抹。

周睿东身上带伤、跪在地上、两膀子拧麻花似的叫人交叉的按在背后,他偏了偏头,试图闪躲这本不应该加诸

于他的屈辱,结果狗油胡二话没说反手抽了他一个大嘴巴,打的他后槽牙有些松动。

周睿东吐掉血水,跪直、不动了。

狗油胡酝酿了半晌,终于一哆嗦,噢噢噢的直唤【舒服,真他妈的得劲!】撒了一泡热尿。

臭哄哄的尿液滋了周睿东满头满脸。

下一秒,人群中爆发出一连串的哄笑,仿佛一滴水入了油锅。

周睿东仍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头垂的很低,单薄的裤褂上冒着白烟,看起来跟个快要被焚化的纸扎一样。

“好孩子,甭怕,爷替你挑个主刀,保管不含糊!”

狗油胡提上裤子,招手唤过一个喽啰,“二牛,你来。”

二牛憨头憨脑的,紧紧裤带扣住腰眼,从靴坳子抽出一柄牛耳尖刀,明晃晃、亮闪闪的搁舌头根底下舔舔,“

俺在俺们那噶杀了十来年猪了,还没杀过人呢,正好,今儿拿你练练手。二当家的,你说吧,是先要这小子的

口条捏,还是先要副下水?”尖刀十分配合的分别搁周睿东的薄嘴唇和肚脐眼上比了比。

周睿东几乎是本能的抬手护住了头脸,他在心里苦笑:活了十来年今晚算是栽面了,一百来斤全交代这儿了。

楠哥,我替你去赴阎王宴,你千万别忘了逢年过节给我多烧点纸钱。

心一横,周睿东紧紧闭上了双眼、仰起了头、献出了白净的咽喉:“来吧!兄弟,求你给我个痛快,别不死不

活的折磨人!”

二牛像个民间艺人似的点点头,“少废话,你交给我尽管放心吧!”说罢,举刀就劈,刀尖上粘连的口水滴答

在周睿东视死如归的脸上。

就在那牛耳尖刀将落未落、口水不该落已落之际,二牛忽觉后脑勺钻了心的锐疼,顺手抹了一把,手上湿淋淋

的糊了不少血,他站在那儿有点发懵,太阳穴突突直跳,看看周睿东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刀,刀片上干干净净的

“我……我还没下手呢,咋就见红了呢?”

二牛莫名其妙的扭头找他的二当家的,不料一支黑呼呼的枪管对准了他。

“我……我疼啊……”

仿佛一堵坍塌的城墙,二牛张开双臂轰隆隆的仰倒下去,死不瞑目,嘴巴大开,眉心穿了孔,黑了吧唧的血水

冰消雪化一般涌了出来,画了一条笔直、中正的黑线。

“妈了个巴子的,一帮废物点心,上托说人弄错了,正主儿而今好好的在茶馆听大鼓书呢!”

周睿东听那人声音耳熟,心下大惊,睁眼一瞧,只隐约看了个背影——他歪戴了顶旧皮子帽,穿的破破烂烂的

,和个乞丐没什么区别。

这帮坏种一听抓错了人,立马嗡嗡的嚷嚷开了,那人单手握着一把半旧的后膛半自动步枪,端起枪托子见人就

往脑袋上楔,一边砸一边骂:“我操你妈了个X的,咋呼个鸡巴!”他拾掇完零碎,消了气,把枪顺手抛给身

边战战兢兢的狗油胡,拍拍屁股收队走人,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周睿东这只倒霉透顶的替罪羊。

远远的听那人扯开大嗓门唱道: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乳头上,出笼包子模子

样……伸手摸妹屁股边,好似羊羊大白绵。伸手摸姐大腿儿,好像冬瓜白丝丝……】

多年以后周睿东在给二哥周睿北的书信中提到此事,直到那会儿他才知道,原来当初唱十八摸的大当家正是自

己的亲哥哥,只不过那时的周睿北已经是国民革命军的一名团长,和土匪再无瓜葛了。

十四

曹艺是个暗娼,家里那一间半的小平房就是她接头待客的场所。

她长着一对三角眼,单眼皮,搭配两条扫帚眉,缩腮高颧骨,嘴巴像鸟儿喙一样尖刻,削肩、驼背、臀部和胸

平的赛搓板,她身段极瘦,皮肤偏白,头发长久的攒成一个驴粪蛋儿使个簪子别在脑后,瞧她那骚模骚样的浪

劲,哪有半分仕女的样儿。然而在西方人的眼中,曹艺平淡无奇的凸脸盘、略微弯曲前倾的姿态、低眉顺眼的

乖觉都带有物以稀为贵东方大国的神秘感。

“甜心,你简直像是从阎立本画作中走出来的唐代仕女”被称为仕女的暗娼流莺瘦的和一张纸牌类似,但无伤

大雅,伊恩.阿比什特立独行的审美观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易撼动。

曹艺肚子里没货,到底分不清阎立本与阎王爷的差别,她光认的钱,有钱的人便是她亲大爷,天经地义。

昨天在天桥底下听黄段子李,讲和绅,正听的有趣,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她的肩,曹艺掉脸刚想骂'冤家',

却'唷'的唤出好大一声——黄头发蓝眼睛的老毛子阖街一抓一大把,但距离这么近、主动和她搭讪的倒是大

姑娘上轿头一遭。

曹艺既然进了暗门子,穿着打扮、举止神情自然而然带有一定的职业特点,譬如她穿包臀露股的改良款旗袍一

向不打底裤,以便于随时随地应付发情的嫖客,袍边儿一撩,屁股一撅,立马就能投入战斗,图的就是方便、

快捷、经济、实惠。=_=

伊恩.阿什比嗅出了她的风尘味,决定小花十文铜板包她一宿。_b

曹艺去年绝的经,已经到了更年期。女人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此时一见有人肯出钱玩,便喜上眉梢。当晚将

伊恩领进了小黑屋,扒了裤子,大干特干。⊙.⊙

前半夜相安无事,后半夜就听外头街面乱嘈嘈起了争执,喊骂、哭叫、踢打、哄笑,闹的别开生面。

曹艺租的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院子象征性的围了一道矮墙,墙头起了沙砾、草灰、玻璃茬子。

伊恩在她身上出了三次‘火’,早干不动了。曹艺更直接,四仰八叉躺在炕上、吐出一截肥舌头伸在嘴外,完

完全全软化成了一泓春水,心里想道:【洋货尺寸果然了得,老娘我不妨与他做对野鸳鸯,即便日后不开张也

值了。】≥﹏≤

外面打的热闹极了,但街坊四邻都关门闭户的装聋作哑,谁也不爱管这档子闲事,有那好奇的扒门缝里往外瞧

,只看了一眼,就龟缩回去了。

这时,曹家的后院动静越发大了,先是咕咚一声,地面紧跟着震颤了一下。尹恩与她面面相觑。曹艺吓得咬住

被角,抖的如同风中的落叶,“有……有人进院儿了……”

她猜的不错,确实有人进来了,并且不只一个。一窝子的人,马蜂一样落花流水撞破门闯了进来。

伊恩摸黑找到裤头胡乱的往腿上套,凭他的职业判断,现在外面一定有人身负重伤,他是名信奉新教的教徒,

同时也是医生,见死不救、漠视生命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因为太缺德!

“你你你你你不要命了?哎呀?你还真不要命了。你活腻歪了,老娘还不想死呢!别吃饱了饭撑的没事找事,

惹上麻烦下了大狱,指不定啥时候叫人给咔嚓了!您先生真当那不要钱的牢饭是好消化的?”

她细着嗓子嗔怪,挥舞两条满有力道的螃蟹腿夹住伊恩,钳制的他寸步难移,伊恩只好靠窗支楞起耳朵去听外

面的风吹草动。断断续续的听着了几个字,'杀鸡、杀狗'的也不甚清楚。

“是擒贼吗?”曹艺在他身后战战兢兢的问。

尹恩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朝她“嘘”了一声,曹艺不言语了。

两人一道再去屏息探听,发现小院里渐渐平静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刚麻亮,曹艺出来倒马桶,她昨晚一夜没合眼,顶了俩肿眼泡,蓬头垢面的开门,一个黑咕隆冬的东西一头

栽倒在她脚上,曹艺吱的发出了尖叫,整个胡同都能听的见。

周睿东睁开眼的时候,盯着虚无的一点发了一会儿呆。他动了动手指、手指发木,不听使唤——麻药的药效仍

未退散。

转动眼珠观察了周围——天花板白的,墙壁白的、窗帘白的、地面颇为骚包的铺了波斯绒的羊毛地毯,他妈了

X的也是白的,统一、和谐有时便等同于单调乏味。

房间布置的非常简单,他的床位紧挨墙壁,对面还有一张同一规格的单人床,床上的卧具洁净平整,显而易见

是个空铺,两个床头之间并排放着矮柜,另外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只油浸麻花的沙发椅。

陌生的环境令周睿东觉得惶恐不安,躺在那儿他开始梳理情绪,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想法是【我没死?!】第

二个想法是【老子居然喝了人尿?】第三个想法是【老子喝了人尿,居然他妈的没被打死?】他这么前后一联

想,可就恶心的在床上安生不下去了。

房门剥啄,伊恩.阿什比甩着湿漉漉的手,胳膊底下夹着病历卡进来查房,周睿东此时正企图翻身下床,一条

腿无力的垂落下来,他的身体目前被纱布缠成了木乃伊,关节不能弯曲,行动受到极大的限制,笨拙的仿佛一

只树袋熊。周睿东急出了一身汗,汗被包裹住散不出去,便拱成了邪火。

很随意的把手在白大褂上蹭了蹭,伊恩平板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周,失控的样子可爱极了,是

这样吧?伊恩】

伊恩.阿什比对今天上午长达五小时四十分钟的手术非常满意,一场马拉松式的比赛下来,他从死神手里夺回

的又岂止是男人的一条性命?

抽出腋下夹着的病历卡塞到后面闻风赶来的一名男护工手里,伊恩对他和另两名女护士小声交待了几句,然后

要求三人一起离开病房。

“院长,您一个人能行吗?那个病人看起来精神上像是受了刺激,而且看他的身板,力气绝小不了!”护工怯

生生的瞟了一眼10号床位上不停挣动的患者,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善意提醒刚刚才走出手术室的主刀医生。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门再次关上了,伊恩小心的把门锁锁紧,确定万无一失后转身往床边走。

【这一天一夜过的实在太刺激了】

他站在周睿东的面前低低的俯下身去,眼里满是痴迷:“嗨!看起来,你已经完全醒了?”

周睿东一听这话倒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狠狠打了个哆嗦。回想起那一晚他原以为只会发生在修罗场的杀戮,浑

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往外飚汗。

犹记得自己被一群人撵的上天无地入地无门、记得萧家的汽车夫被人用炮制牲口的法子切下了头颅、记得挨千

刀的狗油胡在他眼前脱裤子尿尿,且把他那好脑袋当成鲜花浇溉了一番,接下来,二牛来了,差点动了刀……

后来又……走了……他最后的回忆伴着一抹落寂的背影消失在一台二人转里。

“十……十……十八摸……”

虽然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去操纵舌头咬文嚼字,争取诠释清楚这三个字,但是由于麻醉师给他注射的麻药剂量

稍微超了点标,所以听起来他只不过是徒劳的咝咝、咝咝狂喷口水罢了。

一只手握着手绢替他把那流出来的口水擦拭干净,他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只有偏瘫人士和小婴儿才需要这样的

特殊护理。

伊恩.阿什比小心谨慎的避开周睿东的伤口扶他坐了起来:“好孩子,上帝会保佑你的,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

,全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伊恩和颜悦色的说:“想喝水吗?”他一伸手从旁边矮桌上端起水杯凑到了周

睿东的嘴边。周睿东迟疑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决定不再固执,垂下眼帘啜饮起来。求生的欲望逼迫他不得不一

而再的妥协,在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他那点儿安之若素的小洁癖差点要了他的命。

十五

旭初这一夜也是没睡,都说小孩无忧无虑、不知愁苦,理应觉多才对,可周睿东昨个儿没回家,今天也不见露

脸,旭初那心里不知怎么搞的,好像油烹火煎一般,躺在草绷床睁着一对大眼,辗转反侧。脑袋和胃此时也横

插一脚,一起和旭初唱对台戏,旭初疼的死去活来,他感到自己睡的哪是什么草绷床,简直就是一块钢钉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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