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旭日东升)+番外——曾白理
曾白理  发于:2012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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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每样要十二支?一共二十四支,对吗?”

布鲁斯低头开始往桌子上码盒子,这年头批发买耗子药的人多,买西药的可不多见,好不容易逮住个甩货清仓

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了。

和布鲁斯的激动不同,周睿东相当淡定的从怀里往外掏银票,摸出来一张是个五百的,第二张是一千的,第三

张……操!三万!

“怎么了,没零的呀?”旭初穿上衣服随口问。

你说,介倒霉孩子问这就叫多余!

周睿东磨不开面子,那嘎劲儿也上来了,啪!把那五百两的银票往桌子上一抽,“五百两,够买俩药厂了!小

布,我跟你说,你呀,把那些灵丹妙药往全乎了用!啊!只要能给旭初治得了,甭留个疤瘌在脸上,花多少银

子爷不在乎!”

不能让洋人给咱看扁了,更不能给大清国丢人,是不是?

布鲁斯颤抖着双手接过银票,感动的热泪盈眶,“周先生,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布鲁斯当下决

定临走的时候要给周睿东开一副治疗肾上腺分泌过旺的药物,当做这次出诊的增值服务!

比较麻烦的是旭初下身的伤口,当布鲁斯轻手轻脚褪下旭初的裤子,看到他腿间那团红肿的不像话的东西后,

本着一颗医者的仁慈之心和对耶稣的虔诚,善良的布鲁斯流下了德意志人民珍贵的眼泪。

“哦!上帝啊!”他的右手飞快的在胸前划着十字,“太可怕了!这,这,简直是魔鬼!魔鬼!凶手应该下地

狱!太可怕了!太难以置信了!”

布鲁斯作为一个外国人,用贫乏而有限的文字,充分的表达了一位人道主义卫士对施暴者惨无人道的禽兽行为

极大的谴责和愤怒。

周睿东水一喝多,自然加快了体内的新陈代谢,因此不一会儿功夫跑了三趟茅房,谁知他这次刚一回屋就听到

这么一句不中听的话,“什么鬼呀?说谁呢?”再扭脸儿往里一探……可了不得了!

噌──啷啷啷!

周三少爷把墙上挂的那把祖传的龙纹剑给递到手上了。

“叫你摸,我劈了你丫挺的!”

跟开了杀戒的崂山道士赛的,脚尖点地,腿上生风,一个秋风卷落叶的扫堂腿就过来了。布鲁斯哪见过这个,

现练拳击也不顶用,叫了一声:“HELP!”立马曲腿跪地上了,双手揉着小腿肚子不停的哼哼,以他的经验判

断,腿骨至少有一些轻微的粉碎性骨折。

周睿东肾上腺的分泌功能已然失调!一想到这杀千刀的洋鬼子趁他不在的时候,竟妄想往他头上戴绿头巾,气

的他头皮险些崩飞,血红的双眼泛着蓝汪汪凄厉厉的光。

周睿东手提宝剑,步步逼近,死死瞪着布鲁斯的胯间,以及那两只罪恶滔天戴了胶皮手套的爪子,阴恻恻道:

“说……他刚用哪只手碰你了?”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周三少人要动私刑,不是剁左手,就是剁右手,要么干脆一起剁!幸亏布鲁斯裤子拉链

没坏,不然周睿东绝对能白送他一本《葵花宝典》让他没事练去!

旭初一看事态不对,连忙提着裤子跪坐起来,睿东的脾气他可清楚,弄不好真能闹出人命。旭初光脚丫子跳到

地上,满地界找他的鞋,越是心急还越找不到,干脆他也不穿了,冲周睿东喊话。

“睿东!你干嘛呀,你赶紧给我把剑放下啊,那东西是开过刃的,利着呢!你别拿剑尖往人洋大夫身上瞎比划

!我可告诉你,杀人可得偿命!你别没事找不痛快,衙门里的牢饭可不好吃!你这玩笑真开的有点过了!”

“谁他妈的跟你开玩笑呢?”

周睿东吼了出来,一把打开旭初的胳膊,语气恶劣。

在对上了旭初玩味的眼神后,他忽然萎了,收敛了不少。

“这事儿你少管,现在要么炕上呆着去,要么把鞋穿上,别净站我眼前来回晃,爷正窝火呢,你甭给我这儿添

乱,当心再把你伤着!”

旭初偏不理他这茬,上前挡在他和布鲁斯的中间,吊骚眼儿往上一斜,透出点引人犯罪不带偿命的意思,和周

睿东彼此拉开了阵势。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旭初伸出俩指头轻轻夹住了龙纹剑的剑身,故意拿话酸他:

“你说你一大男人,心眼儿怎么小的跟针别儿赛的?磕碜不磕碜呢?人布兄弟挺仗义的,没干过分的事!你没

见人手上还戴着胶皮手套呢嘛?你丫平时都拿我这儿当奶嘴吸呢,什么时候见你刷过牙?要真有心思干那事,

这不等于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再说,人布兄弟是你叫来的,进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来就给我瞧

病,这样不拿乔的大夫如今哪儿找去?你三少爷那茶水是喝了一壶又一壶,跟逮到不要钱的一样,膀胱憋爆了

也不说给人让性一杯,有你这么不懂事的嘛!人布兄弟使的是西洋手法,怎么治病得听人家的,中医还讲究个

望闻问切呢,你藏着掖着不让见人,还治个屁呀!大家都是男人,看一看又不能掉一块肉?”

周睿东执剑的手僵在半空,他怕一不小心把旭初的指头划拉开口子,旭初的话虽是难听,可却占理。周睿东瘪

了瘪嘴,犹自色厉内荏的抢白:

“那,那他也得和我商量完了再动手呀!好嘛,一进门就让我睇见这么个操蛋光景,我心里能舒坦的了吗?”

“行了,行了!你那爆竹脾气出了周府,外人上哪儿知道去?给人布兄弟陪个不是,完了留人晚上吃顿饭!上

午吴妈不是买了条鲟鱼回来么,我这伤怕发,不能吃鱼,你干脆让厨子给做了,好让洋人也尝尝咱御膳房出身

师傅的手艺!”

旭初替周睿东收好了剑,扶起呆若木鸡的布鲁斯,掸了掸他裤子上蹭的黑灰,抿嘴儿一笑:

“布大兄弟,甭往心里去啊!我让他给你弄好吃的去了,咱爷儿俩还是接着瞧病?”

……

布鲁斯从周府出来时,天早黑透了,这趟诊出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差点把小命给交待到里头。碍于周睿东阴

晴不定的性情,他临

走前当然再没胆子提肾上腺分泌的事儿。

旭初下半身的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布鲁斯大约也摸清了,下黑手的除了周睿东不可能在有第二个人。做为一

个思想先进、追求自由的社会个体,布鲁斯无法理解像旭初这样聪明惹眼的男孩子竟然会甘愿忍受来自另外一

个男人的家庭暴力和性虐待。他表现出的隐忍和宽容,难道仅仅因为周是他的所谓“合法监护人”吗?

神秘的东方对于布鲁斯这位来自大洋彼岸的西方人来说,无疑是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和满满当当的疑虑。

布鲁斯怀抱药箱,迎风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啊欠!啊欠!啊欠!见鬼,一定是感冒了!”最近经常下雨,北

风一吹,还真有点冷!

周府东厢房内,下了灯,四周一片乌漆嘛黑。

“睡了?”

“没呢!嘛呀?”

“哎,我突然想起来,前些天我不给你买了只纯种京叭儿么?怎么最近没见呢?”周睿东侧卧着,撑着脑袋问

旭初。

旭初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懒的睁眼:“啊,就问这个呀?我嫌那玩意儿招跳蚤,抱凤姑那屋儿去了,她就

喜欢招猫逗狗的,索性当送她个人情呗!”

周睿东噗嗤一下没忍住笑,捏了捏旭初的鼻子,“猴精吧你就,拿我送的东西作人情,行啊你”一翻身压在旭

初身上,坏笑着蹭了蹭他下边儿,嗓音暗哑:“怎么着,哪天也把我送她屋里去?嗯?”

周睿东嘴上爱跟旭初开玩笑,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旭初这人心肠软,养着养着都能养出感情来,那年喂的小猫

丢了以后,这孩子没少哭,后来就不爱养了,怕招他伤心!

旭初不耐烦的拽住周睿东的膀子往下拨拉,一径的轰他:“去,去,去!少犯贱啊,我病还没好全呢,XX到现

在还疼!你要发浪,就到桌腿上蹭两下!谁让你那么毒,布兄弟说了,指甲缝里全是细菌,你丫把菌都过给我

了,我要回头不举了,就拿龙纹剑把你也阉了!”

“得,得!我怕了你,成吗?你别一口一个布兄弟的叫,我听了闹心!”

“呵!你这飞醋吃的可有点莫名其妙!”

“我怎么莫名其妙了?”

旭初觉得周睿东一到这个份儿上,基本上又是铆劲钻牛角尖儿了,周睿东嗑药的事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旭初只

得换个话题。“你怎么突然问起那京巴儿来了?”

周睿东从旭初身上滚下来,躺好,两只手枕在头下面,笑的那叫一个邪性,摇头尾巴晃的洋洋得意道:

“我给咱家京巴儿想了一好名儿!”

“哦,来福?”

“不对!”

“那……旺财?”

周睿东脸一黑,拿肘子顶了下旭初,“别瞎说啊,我爹听了准跟你急!”

“那我可真猜不着,人养的狗不一般都叫这名儿吗?”旭初上下眼皮直打架,犯困。

周睿东给他掖了掖被子,“困了?我给你提个醒儿,我想的这名儿特摩登,一点都不俗气,真的!你甭净往俩

字上琢磨呀!”

旭初被他嘟嘟的没辙没辙的,想了半天,忽然就悟了,腾的一下坐起了身儿!

“要尿呀,等着,我给你端夜壶去,啊!”周睿东掀开被子,转身下炕。

旭初急忙给他拉住了,“疯了?让人看见,人该怎么说我呀?哪有主子给奴才磕灰倒夜香的?”

“大半夜的有个鸟人,爷我乐意给你把屎接尿,谁敢背后嚼舌头,我撕巴了他!那你抽不冷子坐起来到底为嘛

?”

“你不说你给狗取了个特摩登的名儿吗?我猜到了!”

周睿东狐疑的拿眼瞄了下旭初的脸,笑的越发渗人。

默了片刻,黑暗中二人十分默契的递了个彼此了然的眼神,继而异口同声的砸床大笑:

“布、鲁、斯!”

哈哈哈!

所以,当晚,睡不踏实的除了周家院子的男女老少,还有那位洋医生──布鲁斯。

番外三:秋意难消

旭初提了只没嘴的喷壶,站院子里浇花,眼睛虽是对着几盆不起眼的君子兰,心里却装了别的事。

大好的天,头顶上的日头快要喷出火来,连一丁点微风都没有,树叶花枝俱是懒懒垂着。

不大一会儿,他穿的石青褂子就洇了一块,远远望去倒像在后背前胸破了个窟窿。

三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两男一女在二门外玩捉迷藏,不知是哪个耍赖,另两个开始不依不饶起来,一路追跑打

闹撞到旭初这来。壶失手落在地上,仅有的一点水撒了,正好撒在他新换的黑面千冲布鞋上。

旭初恍恍的一晃一摇,也没和几个小崽子计较,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他拣了个干净台子懒懒坐了,左脚蹬右脚

,咚,落下两只鞋。

仨小孩一齐捏住鼻子,躲他比躲耗子还急。

其中个子最矮,模样招人疼的小子先向旭初发难:陈旭初,你那脚臭死了,瞧瞧这个味儿!快快快,赶紧把你

那臭鞋拎一边过过风去。

旭初舒舒服服的伸了懒腰,黑滇滇的眼仁往这边一转,就有种说不出的风流劲儿。

何止是后边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就是前面两个混小子都看的呆了。

到底是刚冲旭初发火的小四儿回过味来,一头牵着周大家的俩大孩子往外走,一头暗想他身边这些大人里数旭

初好看,他们平时只顾让奴才们虾背打顿,看也只能看个大概,旭初又是不爱收拾的人,想不到他长的比城隍

庙花车上的金童更耐看。

小四儿和他三哥一样,娃娃脸上爱挂霜,什么时候都是亲君子而远小人的,他是这样的约束自己,却不能让同

龄人理解,更不要说解释,大部分情况下小四儿红扑扑的脸上都是心事重重,好像朝气盈盈的躯体里盛着的一

具历经沧桑的魂魄。

旭初的烦心事一定不比他少,过去二十年他一直顺风顺水,没太大波澜,除了当初进府的不适应,基本上不必

患得患失、过日子提心吊胆,正因如此,他现在担心的却成了悬在心头的一把刀,动一下就得见血。

旭初怀疑睿东在外面有人。

然而,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他又不好找人打听,一怕跌了面子,二怕让周老三狗尾巴翘上天去,旭初便

忍着,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他想夫妻还有七年之痒,他和周睿东不明不白撕扯这么些年,老太太裹脚布似的

,敢是要生蛆了吧?

身正不怕影子斜,旭初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人说无风不起浪,何况杨向华稳稳坐得梨园行的头把交椅,做小

三做的也理直气壮。

说起这个杨向华、杨老板和原先四喜班的台柱李凝秋还有些渊源,杨向华的母亲与李凝秋的父亲是表亲,算起

来也是兄弟俩,可惜两家父辈都是极势力的,穷亲戚一律爱搭不理,关起门各过各的日子,杨向华也是到了京

城才知晓李凝秋和他竟是同行,只不过李凝秋唱小生,他专攻的却是青衣。

本来革命分工各不相同,杨向华不该没什么想不开的,可惜那时候人都分了三六九等,阿猫阿狗也要论个贵贱

,杨向华便犹觉抬不起头来,没见哪户体面人家把儿子送去学唱戏,而他七尺的汉子成天翻腕花切碎步,即便

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好在李凝秋这些年芳踪难觅,不至于叫他遇上了尴尬。

咱们都知道但凡搞曲艺的,模样自然没的挑。

李凝秋已是个中翘楚,杨向华既是学旦角儿的,扮相绝对不输一分。

菱口琼鼻、柳眉凤目,凡是瞧过他戏的人,很难不为其吸引。

京城里有钱没处花的遗老遗少多的是,虽说辫子是剪了,但旧弊陋习还在,不但存在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您往小河沿那儿走走便知,二簧的台子下围的水泄不通,苍蝇都飞不进去,这还只是个草台班子,杨向华这两

天都在大光明戏院,用不着亲眼目睹也能猜出是何种场面。

名气一大,请他吃饭闲磕牙的也就多了。

杨老板又是个好面子爱攀比的,穿衣戴帽怎么讲究怎么来,市面上的稀罕面料淘不到,苏绣杭稠有价无市,他

便托人四处踅摸,后来就找到了周睿东的鸿发布庄。

一回生二回熟,去了三次已和周老三打的火热。

杨向华虽没读过书,经历却是有的,混迹江湖十来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铺里的伙计也能谈个昏天黑

地。

旭初碰上两次,竟发觉自己根本插不上话,而且不知是不是他多心,旭初总感觉杨向华眼神不干净,也就是说

这个人心术不正,看的他像长了跳蚤似的,浑身难受。

周睿东被杨向华勾的神魂颠倒,家里呆不住,见天往外跑,他是想拉旭初一起去,旭初见他百爪挠心的出息样

,冷笑一下,再不言声。

周睿东把分头梳的整整齐齐,上面抹了点生发油,旭初看他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习惯性的搭在肘弯,便知道

他这是要出门了。“你在家憋了好几个礼拜了,不如今儿出去走走?”

他是良心发现了,居然石破天惊来了这么一句,面对周睿东的邀请,旭初沉吟半晌,到底和他一起出了门。

旭初换上了短袖衬衫、背带短裤,歪戴了一顶鸭舌帽,露出耳根后的短头发,学生气十足的打扮显得十分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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