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转峰回——船至桥头
船至桥头  发于:2012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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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在身边,到哪里都不觉得枯燥……啊,我忘了我带相机上来了,我要把这些雪山拍下来,有机会给LARRY看看——他从来到离开,一直飞

得都是夜航。我要让他看看白天的雪山有多美。”

说着就去飞行囊里拿相机,周至严笑笑也不拦他,自己悄悄把注意力集中回来,

“你拍吧,但是别盯着看时间太长,当心雪盲。”

“我知道啊,我忘过什么事?!”

BIELING蹲在舷窗边上降低重心,兴奋的举起相机对着外面一座座美丽得让人眩目的雪山按快门。

“嗯……让我想想,你只记得带面包,忘了带水上来,算不算?”

“呃?”BIELING的动作顿住了——餐厅的饮料都是现磨的咖啡或者是热水,的确没法带出来,但要是有心也不是没可能找到容器的,不过他匆

匆忙忙怕周至严扔下他先飞还真是没想到。把相机抱在怀里蹭到机长座位旁边,

“对不起我真的忘了,你是不是渴了?”

“嗯。”周至严操纵着飞机微微转向,飞到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区域,突然转身一把捞住BIELING的脖子深深的吻过去,贪婪汲取,又突然放开,

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做全神贯注状,好像对着窗户说话一样,

“这下不渴了。”

路上也遇到了气流,但好歹有惊无险的平稳落地了,看看时间,800多公里的航程不到3个半小时就飞回来了也算是非常快了。就像在汀江机场一

样,一下机主任就迎了上来,

“周先生,公司接到新的工作,要派几个飞行人员去重庆那边工作一段时间,你的技术在这里是数一数二的,所以……”

“什么工作?去重庆做什么?”

BIELING先问了出来。

主任看看他,解释得有些隐晦,

“具体到那边做什么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国民政府要公司抽调几个技术好的中方飞行人员过去帮忙。”

听到主任话里着重强调的‘国民政府’、‘中方’,周至严心里微微有些明白大概是什么工作了,叫住还要继续询问的BIELING,叹口气小声的

询问主任,

“我能不能不去,继续在这里飞?”

主任也叹口气,

“大家都知道你技术好,本来公司也不想让你去的。但唯独你是那边点名要的,实在是没办法。”

周至严疑窦丛生,但他素来知道这位主任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是虔诚的教徒,从来不说谎话的,既然已经这样了,真是不去也得去了。

“那什么时候走?大概去多久?”

“明天一早这边派飞机把你们送过去,到那边飞他们的运输机,不过改机型你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好吧。”

周至严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办了交接饱饱吃了一顿,俩人搭车回到家,BIELING一进门就开始嘟囔,

“什么意思?这边的人手都不够为什么还要你去重庆?要不明天我再和主任说说,咱们一起去?”

周至严心里很沈,挥挥手打断他,

“别找主任了,重庆那边要的就是中国人。”

“反正都是飞,谁上去不一样?”BIELING愤愤不平。

“在这里中国人美国人都一样,可那里不是‘中航’,那里,只能有中国人去工作。”

BIELING闭上了嘴,瞪了周至严一会儿,转身出去敲王守业家的门,

“王先生,公司要派几个技术好的飞行人员去重庆工作,找过你了吗?”

“倒是问过我,不过我太太现在这样……我就拒绝了。”

一出来就被逼问的王守业看看面前的BIELING,再看看跟着他后面的周至严,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周兄弟,派你去了?”

周至严点点头,歉意的笑笑,拽了BIELING回去。

“为什么啊?王先生的技术也是很好的,为什么就非让你去?!”

“可是王太太都6、7个月了,他怎么离得开?应该没多久就能回来了,你在这边安心的飞,回来我找你。”

BIELING终于跨下脸,一把拥住他,头埋在熟悉的颈边,

“可是我不想你走,周,我有预感,你到了那边会过得不好,你走了,我在这边也会很想你的……”

“咳咳……”两人拉扯着回来门都只关了一半,安慰了妻子找过来的王守业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多少有些尴尬的出声提醒。

BIELING无所谓,周至严迅速推开了他,

“王兄找我有事请吗?”

“是啊,你要去重庆,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身后的屋子里分别住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两人很有默契得走出了一段才各自点起支烟开口,

“周兄弟,现在外面什么情况这边多少也能听到一点风声,此去重庆,要多加小心啊。”

“王兄的意思是……”

王守业笑笑,直视着周至严,

“这仗估计打不了多久了,以前咱们运得都是什么?汽油、子弹、医疗用品;现在咱们运得是什么?重型武器。”

周至严点点头——他们都是有心人,自然能分辨出其中的区别。

“咱们都是大家庭出来的,应该也都看见过。这家里有大事情,各屋各房的心没准能往一处使,真要闹腾,恰恰都是太平无事的时候。重庆现在

是陪都,街上掉块砖头砸着的都得是带个‘长’字的大员。周兄弟这次去,千万记得少说话多做事,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想的别想啊。”

“我知道,多谢王兄提点了……我走了,BIELING这边也烦请王兄多照顾下。他,还是个孩子呢。”

“放心吧,BIELING这人我也观察过,看着嘻嘻哈哈心里很有主意呢。周兄弟你这是关心则乱,其实他才是大智若愚呢。”

周至严笑笑——最好真是这样。两人又说了会儿别的,慢慢往回走,王守业嘴里念叨着,

“重庆,唉,重庆。我王家在那边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故交,用不用我写个信什么的给你,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也多个照应?”

要是别的时候周至严也就答应了,但那次月下谈心之后他是清楚的明白王守业躲在这里的苦处,自己要真拿着他的什么名帖出去,估计他们也很

快就躲不住了,赶紧摆手,

“王兄好意心领。我会多加小心的,等回来,咱们再一起喝酒。”

“呵呵好,没准儿等你回来我儿子都抱上了,咱们爷儿仨一起喝,啊,再叫上BIELING。”

第二天周至严醒来的时候发现BIELING竟然悄悄先走了,也没多想,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去机场了,直到坐上了飞机才发现通讯员是

BIELING。当着那么多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祈望他只是想送自己过去。

可是到了重庆机场,BIELING就不肯回去了,非要留下不说,还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跟重庆方面接机的人说自己是中航方面派来的,要负责工作

结束以后把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回去。跟着周至严来的全是中方人员,一时间竟也被BIELING唬住了,不知道公司是不是真这么交代的。接机

的人气的七窍生烟,连核实的电话都顾不上打,直接找来了这边的驻军,一个鹰钩鼻的军官直接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上来就要把BIELING架

走。毕竟都是同事,其他人赶紧上去拦,正闹做一团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JOHN,是你吗?”

BIELING愕然转头,然后惊喜,

“凯特,你怎么在这儿?”

提着小箱子风尘仆仆的凯瑟琳笑着过来拥住了BIELING,不过周至严的目光却落在了跟在凯瑟琳旁边的那个男人身上,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那男人也看见了他,走过来先喝住了要动武的士兵们,然后斯文的伸出一只带着雪白手套的手,

“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似曾相识的倨傲做派,周至严突然想了起来——他就是那次自己和BIELING带着飞到印度那边的中美大员之一,还给过BIELING名片的,赶紧

伸出手回握,

“松先生是吧,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松先生笑笑,转身冲着鹰钩鼻,

“你们都下去吧,这都是熟人。”

鹰钩鼻有些不情愿的敬了个礼,狠狠的刮了周至严一眼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这边凯瑟琳带着BIELING过来介绍,

“这位是松先生,这位是我的表弟,JOHNBIELING。”

“松某之前和这两位先生都见过,青年才俊啊。却没想到竟然是凯瑟琳小姐的亲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呵呵。既然BIELING先生想留下,那

就留下吧。”抬手招来了那个负责接机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就带着其他中航过来的人先离开了。

BIELING见着凯瑟琳开心得要命,倒是真没想起来这位姓松的是谁,只是抓着凯瑟琳的胳膊不停的问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去看他之类的。凯

瑟琳抚慰性的拍拍他,

“我刚刚到,很快就要走,还有工作实在不能去看你。”

BIELING叹口气表示理解,随即又高兴起来,拿出相机招呼周至严过来照相,

“上次你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合影,这次我们三个一起照一张。”

左右看看周围没什么人了,只能把相机交给松先生,

“这位先生,麻烦你帮忙按下快门好吗?”

周至严有些尴尬,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军用飞机,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身子,避开了那些不应该被摄入镜头的背景,拿着相机的松先生眼

睛微微一眯,赞赏式的笑了笑,帮他们照了一张,

“凯瑟琳小姐,下一班飞机已经准备好起飞了……”

“哦好的,我很快就过去。”

看松先生先走了,BIELING又非要拉着凯瑟琳和周至严合照一张——这让两人都有些尴尬:凯瑟琳是着急要走,这次见到两人还在一起心里有疑

虑也没什么再问;而周至严,更是不知道要怎样站在她身边才好。

看着镜头里僵硬的二人,BIELING放下相机叹气,

“你们就不能开心一点儿站得近一点儿吗?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的确,无论是凯瑟琳还是周至严也都把他当作自己最重要的人,看见他哀求的目光情不自禁的顺着他的意思靠近,各自绽放出自己最温柔的笑容

——只为了让那个透过取景器注视他们的人开心。

‘哢嚓’一声,英俊的周至严和美丽大方的凯瑟琳微笑着出现在了同一张照片里。

第二十九章

凯瑟琳照完了相就急匆匆的走了,松先生同行,周至严注意到他临走和那个鹰钩鼻交待了些什么,心里一阵寒意,不知是福是祸。

轮到分宿舍的时候又出了些问题——本来‘中航’这边过来的人数是确定了,两人一间,谁也没想到临时加了个BIELING,这边只得在旁边给他

又腾出一个房间。眼看着周至严和其他人一起走了,BIELING灵机一动,半中半英的说自己中文不好在这边生活无法沟通,‘中航’的人都笑了

,不过也没人拆穿他,于是,周至严只好铁青着脸拿着自己的简单行李进了BIELING的房间——至于BIELING,也从飞机后舱拿出了偷偷藏好的行

李袋子。

刚来必然都是要休息一下,讲好晚餐后开会布置工作。一进宿舍周至严就锁上了门,刚要发火却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是鹰钩鼻背着手晃悠着进

来,四下查看一番,笑着对周至严说,

“我不管你们什么背景,在这里就要执行军事管制!你告诉那个美国人,到了这儿来就要守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周至严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了。”

鹰钩鼻表示满意,转身刚要走又突然转回来,

“还有,告诉他那相机别再拿出来,这里是军事要地,出了问题,他付不起那责任!”

BIELING在旁边有点儿傻眼——对方说的他全听懂了,只不过他从来没听过有人拿这种口气说话。刚想分辨什么却被周至严一个眼神按住,咬咬

牙不吭气了。

确认鹰钩鼻走远了,周至严才低声怒喝BIELING,

“不是叫你不要来吗?你这是做什么?”

BIELING有些委屈,

“我……想和你一起飞。”

看他那模样周至严也实在再喝斥不出什么,看看门的确是锁上了,招招手揽住他坐下,

“你记住,在这里说话做事务必小心,除了工作之外任何人叫你做什么事情你都要先来问我一声。”

“好的。反正我们一起飞,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我是说如果我们不能一起飞的情况下。千万记住我说的话,要是我不在有什么事情,你就装做听不懂就好了。”

BIELING疑惑的眨眨眼,

“我们为什么不一起飞?”

周至严悲哀的看着他——他是在无法解释到这里来的感受,以及预料中自己及其他中航人员所要作的工作意义及其风险……当然还有这里的人为

什么会对这里唯一的白面孔的防备,当然,他更无法解释见到松先生之后他终于明白了是谁‘点名’要他过来……他清楚那不是BIELING的错误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拍拍 BIELING的肩膀,

“如果,如果你不能和我一起飞,答应我,最好你的工作就好。”

晚餐时间过后,大家一起开会,果然,BIELING被分派的任务是塔台地勤——对于这样的职务分派,周至严心里早有准备,所以他坐在下面一直

紧紧握住BIELING的手……只在上面讲活人目光扫视下来的时候才微微松开。

回去之后的BIELING必然是满腹牢骚,周至严想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安慰他,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适合做塔台通讯。第一,你在下面,我比较安心;第二……”

周至严深吸一口气,

“你应该知道,这里还是中国。”

BIELING定定的盯住他好久,终于松开一口气,

“好了,我知道了,但是……”

“我知道。有你在,我会回来……无论去哪里。”

说到最后,两人已经吻在一起。

周至严的任务并不艰险——最起码相比于飞‘驼峰’而言。但是,所有飞行人员,包括他在内,都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你们到底在往哪里飞?为什么我在塔台都不知道?!”

很多次回来之后,BIELING终于忍不住在宿舍发牢骚。周至严苦笑——他们何尝不是临上飞机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然后才清楚自己在做

的是什么样的工作?!

“我告诉过你,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好。”无奈之下,只能这样安慰陷入暴躁的BIELING。

“不可以!我是塔台联络员,如果你们在飞行途中遇到什么问题都要第一时间与我联系。如果不知道你们的飞行线路,我无法第一时间作出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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