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浅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浅声说了句：“大家好。”
众人却仍没有任何声音，只盯盯的看着这个武林公子。
他那一身清淡皎洁的气质，让所有人都安静了。
银月公子。
银月公子。
63.月出皎兮（下）
许多年之后，人们仍然记得兰晓十二年的那个武林大会。
银月公子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带走的，是所有人的呼吸。
他仿佛带着月华一样的形象，深深的植入所有人的脑海里。
白衣、黑发、银狼。
这样一个在所有浓重色彩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存在。
……
李之纯，现在是以尉迟涯的身份站在了台上。
他朗声道：“先前在来的路上，我已亲眼见了银月公子把闪电胡扉给杀了，现在武林第五的位置自当由他来坐，如何？”
台下众人听到他说这样的清浅的一个人就把武林第五的闪电胡扉给杀了，顿时一阵轰动。
月月还是如蒲柳一样的站在那，未因李之纯的话有什么变化。
台下有人道：“既然银月公子已经把闪电胡扉给杀了，那武林第五的位置他自然坐得，我同意！”
这人高呼一声同意后，台下众人也纷纷大喊同意。
孙掌事便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请银月公子上台。”
月月轻轻点了个头，就坐在了最后一把椅子上。
他的目光一只是直直的看着前方，一点也不见旁人。
可这样的他却在坐下后，向右侧看着。
右侧那人却一直没有转头。
那人脸上似乎带着笑，却掩不住眼角那抹悲色，只是眼睛直直的向前看着。
迷茫而深远。
……
台下的秦淮眼睛一只盯着月月。
他的月月啊，已经出落的如此美丽。
已经皎洁得仿佛月下仙子一样了。
可是却也冰冷得不染世间一切尘俗。
月月啊……
终究，他还是恨了吧。
秦淮苦涩的闭起了眼睛。
“曾经我因为他生得太美，让他抹黑了脸，并告诉他，有自保能力的时候才可以露出来。”
“如今……如今……”
如今什么呢？
如今的月月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如今的月月已经不会原谅他了吗？
秦淮终究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东方漠一把揽过他：“若是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
秦淮睁开双眼：“是啊，又何必笑呢。”
他已经太习惯含笑待人，可是面对最亲近的两个人，他如何也笑不出了。
“东方，我该怎么办……”
一向冷静自持的秦淮也无法冷静下去了。
他已没了主意。
东方见他这样子，竟是满嘴的酸涩。
他爱的人何曾为了他这般心神不宁过？
若是他能这样对他……该有多好……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他自作孽。
若是他早早知道自己的心……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现在的月月应该窝在秦淮怀里甜笑着喊他哥哥吧。
东方心里满是自责，可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向秦淮忏悔。
“淮儿，若是你有心弥补这一切，他自然会原谅你的。”
“我不知道……”
东方抬起秦淮的脸：“淮儿，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没了主意，你看台上月月身边的曲礼，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吧？他能让月月安然的坐上武林第五的椅子？”
一听到这个，他才道：“对，还有这个曲礼对月月图谋不轨，不管他原谅不原谅，我总要防范这个人的。”
也许是有了目标，秦淮的立刻打起了精神。
不管月月原谅不原谅他，他都不能再让这个曲礼伤了他的宝贝。
他自己如珍如宝的待月月，可这个曲礼却这么对他，他怎能再让他伤他？他秦淮是这么好相与的人吗？
哼！
他秦淮从来就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人！
有了斗劲，秦淮的精神又来了。
既然已经对月月造成伤害了，他只能尽力去弥补。
若是他真的不原谅他，那他再缠着他只能徒增他的烦恼，若他不愿见他，，那他在远方默默的保护着他便是。
……
台上的月月不知道他台下的傻哥哥心里生了千般想法，只是一昧的希望着他的宝贝能原谅他。
他收回看向柳一叶的目光，却听见身旁的曲礼道：“银月公子？别来无恙啊。”
月月根本就没做理他的打算，也没回应。
“怎么？做上了武林第五的椅子就不爱搭理老主人了？”
月月玉洁的脸好像更洁白了。
却仍没有答话。
那曲礼却仍道：“听说你认了一个好哥哥啊，前两天因为一个人随口说了句你的过去，就被他杀鸡给猴看的当众砍了一只手臂。”
听见秦淮，他浅淡的表情略微一动，却仍没说话。
“哦，你真是高傲啊，当真以为自己就是这么高洁的吗？”曲礼用鼻子哼出声音。
月月的脸色因为他的话已经变了，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不过是想和你再续续旧情，如何？”
“做梦！”
“哦？你不怕我当着天下群豪的面说出你的过去吗？既是你那个小有来头的哥哥也阻止不了的。”
哥哥……
月月终于转头看向秦淮的方向。
他一进来就知道秦淮坐在那里了。
他早就知道的。
可是却一直没有去看。
他抛弃了他。
月月的眼神一看向秦淮就和秦淮的相遇了，秦淮的眼里满是激动，月月看得清楚。
哥哥……
这样的他竟抛弃了他……
曾经那样的爱护他的他，竟抛弃了他。
不顾秦淮的热切，他又转过头。
“我怕什么，那既是我的过去我就该接受才是，不过，你是不是怕我把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中都大侠给踢下台去？”
“说得倒好听，若是天下群豪知道你曾经是千人枕的货色，他们还会这么敬你吗？哼。”
“他们敬不敬我，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我。”
“几年未见，话倒是锋利了许多，小猫儿，你不过是在装，你能承受得了吗？”
月月听他带着轻薄的话，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好，你现在当真是有骨气，最后问你一次，你做不做？”
月月的眼神一只看着前方，缥缈无波：“做什么，杀了你吗？”
曲礼虽生气，但是台下众人看着他，他怎能变脸色：“好，银月公子真是有志气，那我就要天下人斗知道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货色！”
64.武林大会（二）
曲礼一面保持者大侠的面孔，一面又说出如此狠毒的话，真是披着仁义外表的畜生。
月月因他的威胁苍白了脸。
不堪的过去也是他无法面对的。
他甚至已经无法坦然的说，他是秦淮的弟弟。
他怕。
怕他不堪的过去玷污了秦淮。
哥哥……
爱护着如此不堪的他……
哥哥……
月月忍任着没有再看向秦淮。
……
台下的秦淮却看出了些端倪：“你用内力听听那个曲礼说什么了？”
东方便加了内力在听识上，一面又总观着全场。
“恐怕，曲礼是威胁他了。”
“威胁？”秦淮眯着眼睛：“如何威胁？”
东方又看了台上的月月一眼，才道：“大约是一些不想泄漏以前的事就要和他怎么样的话。”
尽管东方漠没说全，可秦淮已经气得大拍桌子了。
“好啊，当我是个摆设吗！”
“你密音传给李之纯，叫他注意着，这个曲礼要是真敢在台上决来，立刻就动手！”
东方见他如此，立即就传音给台上的李之纯了。
谁想，李之纯倒没向这边看，楚天阔倒是看了一眼，又没有表情的看向前方了。
“他好像也听见了。”
秦淮道：“无妨，听见就听见。”他完全的不但心。
“又是一个秘密，你究竟有多少秘密？”
“等结束了我就全告诉你。”
东方没有应声，虽然他很了解秦淮，可是很多事情他往往才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他虽一直没说，可是又如何能不介意？
可秦淮此刻的心思都放在了台上，根本无暇顾及东方漠的心思。
东方漠深深的看了秦淮一眼，才缓缓的把视线又调回台上。
……
台上。
曲礼看向月月的眼神充满了侵犯。
月月虽觉得作呕，可心里也怕他真的把事情说出来。
只能忍着。
谁想，突然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媚声道：“你俩聊什么呢？好像很投缘？”
声音引了曲礼的注意，正解了月月的尴尬。
曲礼侧头一看，正是坐在他右边的柳一叶。
柳一叶对他慵懒一笑，让他的心都动了，如此美人真是媚得入骨，若能得到……
他又一想，江湖上不是传言柳小公子和银月公子很要好么，哼哼，若是这样就好了。
他心里满是淫秽的想法，竟也打起了柳一叶的主意。
柳一叶见多了曲礼这样的眼神，把他微微的变化记在了心里，满是冷笑。
他心想：你打我主意兴许还能活得久点，你打月儿的主意，只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秦淮那人的手段估计还没全使出来，你既得罪了他就离死差不多了。
月月的目光看向柳一叶，不知是什么感受。
他没想到他竟会替他解围。
柳一叶感应到月月的眼神，却没有看他，别了头又和他右边的李之纯说话了。
月月见他别过去的侧脸，无端的想起了很多，一时间心里竟是觉得很酸。
曲礼见了，道：“哼，只怕小公子也是知道你过去的人吧，怕染上污名吧。”
月月听了他这样刻薄的话别过了头去，没理他。
曲礼正想再说什么，就听见台上的孙掌事道：“现在开始抽签，决定和谁打第一场。”
台上的五个人便从椅子上起身，先在签筒里抽了一根。
只见月月抽了一根交给孙掌事后，看都没看，就和身边那匹狼直直走出练武场。
秦淮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目光又深深的看了几眼台上春风满面的曲礼，对东方道：“我去去就回，晚上回来，等我。”
东方笑了，秦淮第一次说等他这样的话，“好的。”
……
丰乐楼。
秦淮看着身前半跪的掌柜，道：“我交给你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稍微泄漏点我就杀了你，你还愿意去做吗？”
掌柜的咬咬牙，道：“公子，奴才已是丰乐楼的人，自然知道规矩，您吩咐什么我听着办就是，若是办不好您再惩罚奴才。”
“好，”秦淮赞许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现在江湖上有很多不好的传言，说银月公子一些难听的话，你知道的，他是我的心头肉，听见别人这么说他我自然是不干的，所以现在让你给我查查，这件事
情是否属实，仔细的给我查清楚了。”
听了秦淮这样的话，掌柜的就明白了，他这一席话只有后面两句才是重要的，公子的意思是让他把以前对银月公子不敬的人仔细的查清楚了。
“属下必不辱命。”
“好，去吧。”
掌柜的一躬身就退下了。
他出去不久，楚冥就走了进来。
秦淮见他来了，道：“斩草要除根才是，你说是不？”
楚冥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意，没有因为这将要来的腥风血雨震惊，道：“自当如此。”
“嗯，对，可不能留下什么春风，让他们又生了，办事留尾巴可不是我的喜好。”
秦淮又想起了什么，道：“啊，对了，想想办法查查月月住哪，最好让他住这里，我回东方家住就是。”
月月若是知道他也住这里就不会来了。
“公子……”
见楚冥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个命令有点强人所难，罢了，若是他不乐意住，那么就要在他身边安排人，时刻看着，曲礼稍有动静就通知我，若
是来不及通知我可以选择动手。”
“是。”
楚冥躬身正要出去，秦淮又道：“我知道最近你可能有点累，你若是走不开便先做重要的吧。”
“不，你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
秦淮一愣，听了他话里没有用敬语，正想说什么，楚冥就已经出去了。
他一个人在屋里，坐在椅子上，盯着门口出神。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唉……”
65.书房会李
秦淮走出房间，正巧遇上柳一叶。
也不知他是才回来，还是就等着碰上秦淮。
他环着雄，斜靠在墙上：“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他？”
秦淮嗤声道：“怎能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我定他要后悔为人。”
一想起他对月月做的事情，和今天擂台上的样子，秦淮就涌起怒气。
“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中都大侠曲礼可以一个仁义大侠，你杀了他可得不到好名声。”
“行了，你别装了，我看你也就是来问问日子的吧，只怕我若不动手你就要动手了。”
“我？”柳一叶指着自己：“我为什么要动手？”态度真的就像和自己一点关系逗没有的样子。
“你……”想一想他和月月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关系，秦淮只能道：“唉，不管你了，还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
“知道啊。”柳一叶漫不经心的说。
“就是因为知道吧……”
不知道为什么，秦淮竟觉得柳一叶的眼里竟是掩不住的悲伤。
唉。
他在心里叹口气，抬脚走了。
……
回到东方家的时候，擂台周围的武林人士已经散去很多了。
秦淮直奔花厅。
突然想起，武林大会期间东方家的内宅禁止入内，估计现在花厅里满是人吧，便又转道去了书房。
书房里果然有人。
推门进去一看，竟还有李之纯。
东方见秦淮来了，起身道：“他等你多时了，我去前厅，你们聊吧。”
秦淮点了点头，东方便走了。
“什么事？”秦淮坐下问道。
“关于冯凉的事情。”
“唉，我让你看紧他，还是死了。”秦淮的话里不无责怪。
“他的看管事王爷授命的，我也没办法，自然听从王爷的了。”李之纯自倒一杯茶说着。
秦淮叹道：“我就知道其中准定有文章，老头子为何这么做，他儿子辛苦的好不容易抓了个人，他竟轻松的让别人给弄死了。”
“具体为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你知道，我只管执行，不问缘由。”
秦淮自然是知道规矩的，只得无奈道：“是，那帝都里还有别的异状吗？”
“异状么大的是没有的，不过朝廷里官职倒是变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