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斜阳 上——第九道门
第九道门  发于:2012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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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不是老奴未卜先知,是见了秦公子才想明白的。”

“见了我?”秦淮有点不明白了。

“是,秦公子身上带着皇家之气,老奴感觉得到。”

“啊……”秦淮有点尴尬,他就算是个半调子郡公吧,竟被徐伯一下子道了出来。

“您不用担心,老奴是眼睛瞎了,所以才能感觉到人的气势。”

什么?眼睛瞎了,那刚才不是就看不见他么。

徐伯显然不知道秦淮心理心理怎么想的,所以也没有解释,说道:“老奴虽瞎了眼,可是却不能受光,只能在地下生活,家主可怜老奴才修了这地方给老奴。”

秦淮点点头,东方虽然冷漠可是对重要的人却放在心上的。

“秦公子身上的气是老奴一身也没遇到的,您身上带着开合的气势,却又模糊的让老奴摸不准,但又带着娟细的绵流,想必……您是李家人?”

这老人也太神了吧,连他姓什么都知道。

“啊,正是,我的另一个名字是李斜阳。”

“斜阳……看来老奴和您真的很有缘分,您的名字还是老奴给起的。”

啊?秦淮有点惊讶。

“当年老奴和您的太祖有些交情,那时您还未出生,您太祖就来问我取个什么名字,老奴当时仅是考虑了一下就想到了斜阳这个字,后来听说是个男孩,老奴也安心不少,可惜啊,您太祖没多久就去世了。”

秦淮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东方家竟然还有这样的老人,真是神奇……

“多、多谢当年赠名……”

老人笑了,偏着头叫东方,“小漠……”想必这是东方儿时的小名了,要不东方怎么有点尴尬呢。

但是东方真的好多年没有听到老人这么叫他了,竟有一瞬的恍惚,自从他成为家主,老人就一直以老奴自称了。

“斜阳这个孩子你可要好好抓住啊……”

秦淮抿嘴一笑,他可是人见人爱啊,嘿。

“这孩子身上的模糊的气让人住不住,想必你也为此吃了不少苦了吧。”

这话说的秦淮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人又说道:“这孩子身上的福绵之气说明他是个长情而且会带来福泽的人,但是却像是个带着桃花的人……”

屋里东方漠和秦淮都不吱声了。

老人在片刻沉默之后抓着东方的手,苍老的声音,“小漠啊,记得你小时候我教你的,既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抓到手,还记得么。”

“……记得……”

老人点点头,“这就好,既然已经决定了是斜阳了,就要把他抓住,知道吗?你身为东方家的家主,这点魄力还是要有的。”

秦淮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浑身一僵,怪不得东方漠是个这样的人,这徐伯从小就这么培养,能不奇怪么。此刻就好象把他当成物品了一样的在讨论,秦淮突然喜欢不起来这个老人了。

老人又拍拍东方漠,道:“难得斜阳来这里,就带他参观一下。”

难道还有别的可以看么?

东方听了老人的吩咐,对秦淮道:“跟我走罢。”

秦淮想都没想就跟上去了,今天经历了这么神奇的事,他更好奇东方会带他参观什么了。

刚才没有注意,这密室里根本就没有蜡烛,用来照明的竟然是四颗如孩子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

秦淮现在好歹也是一皇族,却也没想到东方家竟能奢侈到这个程度。

东方漠走到屋子右角上的夜明珠前面,珠子是被龙爪扣住的,东方掰开其中的一只龙爪就能把夜明珠翻一面,那翻开的一面上面竟然凹刻着东方家的家徽,东方又从怀里拿出一枚精致的小令放了上去,正好契合,就听见那半壁墙轰隆轰隆的移动了。

这开启的方法又是这么诡异,东方家,当真是个办事诡秘却又滴水不露的。

墙壁移开后,赫然又出现一条通道。

秦淮玩笑的道:“真是厉害,一个通道后又是一个通道,这个是做什么的?”

东方答道:“你随我来便是了。”

二人便走了进去,徐伯和黄掌柜守在了原地。

这个通道里,每五步墙壁上就嵌着一颗和外面一样大小的夜明珠,这狭小的通道竟照得通亮。

秦淮实在忍不住,指着墙上的夜明珠,感叹道:“皇宫里才有几颗,东方家竟然拿来当蜡烛用,太奢侈了吧。”

“只有特殊地方才能用上它。”

显然语气里倒并不认为这有多么惊人。

秦淮才不信东方的说法,他就一心的认为东方家竟真能奢侈到这个份上,心里还暗自的想,跟东方这个赌真是打对了,东方家多少钱啊……

他竟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输。

还是说,他在心理已经决定好了什么吗?

这通道是斜通往地下的,两人组了约莫有二十米这么长,前面就出现一个石门,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就是一面石壁,只有用东方家的方法才能打开它。

秦淮见多了东方开密石的诡异方法,对开这个石门也不太惊奇了,因为这门上就有凹印,显然是要用什么印件才能打开的。

东方漠却对秦淮说:“我以前给过你的一个令牌你随身带着了吗?”

秦淮一惊,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东方确实在某一个秦淮还睡意蒙蒙的早上给过秦淮一块。

难道,竟然是这里的钥匙吗?

东方他……他竟早早就想好了吗……

秦淮别过头去,“怎么,那东西有用吗?”很不在乎的口气。

“是开这个的。”东方指指那门。

果然是这样的。

“弄丢了吗?”东方轻轻的问,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啊……”秦淮想了想,还是缩了缩脖子,“……没……”

“那就好。”

东方说完话就要转身回去了,“既然没戴那今天就回去吧……”

秦淮在他身后,“东方,那个,恩……很重要吗……”

东方头也不回,道:“淮儿,开这个门的令牌,我一只,你一只。”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了,而他竟然真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早早就给了秦淮一只。

真不知道该说东方什么了……

是怨他给秦淮东西还不说出其重要性,还是说他宠秦淮没边儿呢……

秦淮嗫嗫的哦了声,便没了下文。

“那我们回去吧。”

秦淮却不动了,“东方……我带了……”声音非常小,好象干了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可是在这狭小的通道里却被扩大了很多。

东方仍就是刚才那副表情,也没有因为令牌的突然出现就高兴许多,接过秦淮递过来的令牌,和他手里的另一只令牌一起放在石门上,正好合了上去,石门就开了。

秦淮正要进去,东方却偏头在他耳边低声的说:“还带着体温……”声音低沉暧昧,秦淮一下红了脸,理都不理东方,就率先走了进去。

东方面上就露出了遮不住的笑,非常高兴,手里握着秦淮那枚令牌,紧紧的。

淮儿,是一直带着它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了。

秦淮一进了石门,立刻就呆住了。

这个近五十平米的密室里,仍旧在墙上嵌了八颗夜明珠,照得密室里的东西闪着耀眼的光华,照得秦淮眼睛都睁不开了。

因为这屋里到处放的,摆的,扔在地上的,竟然是一锭锭的金子银子!堆得到顶上了屋脊,象一个土坡一样。关键是,这个土坡竟然是金子做的!

秦淮已经被眼前的景色惊得说不出话了,竟然竟然可以这么富!

随便的就抓起一把金豆,把玩在手中,这些个金豆子做得非常可爱,个个如黄豆般大小,在夜明珠温润的光华褶褶生辉。

秦淮吞了口水,“东方,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喜欢金子吗?”

东方清淡的口气,显然不把这当回事儿,“还好,换成金子好存放。”

天啊,仅是为了好存放,东方家到底多有钱啊。

“这这,这太夸张了吧……”

他也不是没有去过国库,年前晓帝还赏他去国库里挑件喜欢的东西呢,可是,这里和国库真是不遑多让啊……

“还好吧,象这样的地方还有好几个。”东方像谈天气一样的说了这么一句。

秦淮当场当掉了,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好几个……天啊……

他又艰难的咽了口水,“那你今天带我来这究竟……”究竟想干吗?

“没什么,你不是和我打赌了么,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赌注而已。”

其实,东方没说的话是,这里的金子其实早就给你了,钥匙都在你那有一把了。

秦淮听了东方的话,略低了头,呵呵笑了几声,“哦,是这样啊,那我很满意呢。”虽然话里说得是满意,可那笑容里带着的距离让人忽视不了。

东方也注意到了,“是吗,那我们回去吧。”

“好啊。”

东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的,几句话之间就让他变了脸色,真的不知道,他说错了什么吗?他只是想让他知道,这里的东西已经是他的了。

秦淮走在东方身后,缓缓的走出这个由夜明珠照明的通道,影子投在地上拖得很长很长,面上仍带着笑容,却不知道他是真笑还是假笑了。

东方对他好也不可以吗……

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又想怎么样……

徐伯和黄掌柜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两位老人边喝茶边闲聊着。

二人从那里出来,心情都变得低靡了许多,虽然面上看不出来。

灵敏的徐伯自然能感觉到这分变化,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在密室里又发生了什么?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天色也晚了下去,两人便决定告辞回去。

徐伯不能见光却也坚持走到第一条通道的入口处。

两人纷纷拜了礼正要出去,徐伯却突然说道:“刚才忘了说,你们今天来的正事倒让我给忽略了,回去好好查查薛宁槐吧。”

31.叹息

薛宁槐,他是武陵的道台。

而同州,则是武陵道下的一个州。

这样的关系很明了,就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

徐伯最后却突然告诉他们,好好查查薛宁槐这个人,这究竟有什么含义?

还是说,薛宁槐贪了这二十万两?

不过,这没有证据,两人也不能妄猜。

但好歹现在终于又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两人在秦淮的要求下回到了丰乐楼,这时天色已晚,吃过了饭,两人便睡下了。

第二天秦淮起来,东方已经起来很久了。

正吃着东方特意为他留的早饭,嘴里含着热乎乎的热粥,说:“东方,今天我还想去柳家一趟。”

“去找柳一叶吗?”

秦淮点点头,“恩。”

秦淮找柳一叶能做什么,这很好猜,只是为了找月月罢了。

自他高调出现以后,月月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东方知他心中所想,便也不阻止他。

“我和你去吧。”

“哦……你能有时间吗,案子这么紧?”

案子虽紧,可依东方的能力这又不是什么顶重要的事了,道:“有何不可?”

“可是,昨天徐伯让你查查薛宁槐的……”

“无妨,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布置下去了的。”

身为上位者,自然可以吩咐下属去做,东方也仅是在等一个结果罢了。

“那也好,走吧。”秦淮咕嘟几口就喝光了粥,抹了抹嘴便急着出发了。

想必是上次他二人来过,所以看门的那人也没为难便放他俩进去了。

两人进‘一花’园的时候,柳一叶正背对着他们在园里站着,手里握着一把水潋长剑,随风轻起的长发仅用一根白丝带子随意的系起,姿态率性而潇洒。

左手一抬起,便开始施展剑法了。

秦淮是第一次见柳一叶展示剑法,以前见过他那诡异的掌法,今天竟然能见到他的剑法,所以两人都没有出声,静静的站在园口看着柳一叶施展剑法。

他左手的起剑式,剑尖斜向地,那剑握在他的手里仿佛是鹅毛一般的轻柔,他那轻握的样子又仿佛对待情人一样的怜惜。

本以为起剑式之后会有如飞花般华丽的剑法,可是却见柳一叶的每招每式都缓缓的,在秦淮这个外行人眼里就像是慢腾腾的比画一样,可是却见东方的眼睛一直盯在柳一叶身上,亮亮的,像是非常激动。

秦淮努努嘴,心想,看吧看吧,好战的心性又上来了,不过是看柳一叶施了套剑法么,他看这剑法也没什么希奇的啊。

又见柳一叶几个姿势如翩翩蝴蝶一般的绚丽轻快,那剑上长长的翠绿缨穗随着他身形的舞动划出一道道如水的痕迹,那头如丝如绸的黑发也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柳一叶轻转头,面上似擒着甜蜜的笑,倒让秦淮看得呆了,在他眼里就觉得柳一叶真如一只彩蝶一样纷飞在一片七彩之中。

再眨眼一看,却见柳一叶几个轻快的动作后,那舞动的剑却越来越慢,这奇异的慢里似乎让人的心带上了一层忧伤,给人一种仿佛在徘徊又仿佛在踌躇的感觉。

难道,剑招中还能看出人的喜忧吗?

随着最后几个动作,柳一叶的剑又缓缓的垂下,那姿势又像开头的起剑式一样,剑尖斜指向地,可那动作轻柔的仿佛是在水面上画了一条道,散开无数波纹,轻得仿佛像是叹息……

这剑里的感情秦淮看得明白了。

原来,他的剑里也藏了这么多的悲伤。

记得初见柳一叶时的那分惊讶,那天柳一叶穿了身锦色的衣裳,艳如牡丹,姿比蒲柳,仅一声甜甜的‘哥哥’声就让当时的秦淮傻呆了去。

再见他时,他仍旧带着那分让人移不开的目光的美,可已经再也没有当年的惊艳了,是什么改变了他?

是他的成长么,当时正年少,所以性喜华艳,如今已是青年,多了分淡定吗,还是说,他那艳色已经被什么给腐蚀的褪了色呢?

柳一叶和月月……

他们究竟怎么了呢。

柳一叶笑着对着他二人道:“贵客前来,请进请进。”接过小婢递上的汗巾擦了一下便走向二人。

秦淮道:“今天真是赶巧儿,正看见你练剑,真是不错。”

柳一叶抿笑着看向东方,道:“只怕,入不了东方当家的眼吧。”

东方不理他这种讽刺,说:“是‘菩提剑’吗?”

‘菩提剑’是柳一叶从黄羊老人那里学来的一套惊世的剑法,大开大合,和他对打有一张石打海绵的感觉,又仿佛带着佛家禅意的境界。

“不是。”他仅说了声不是也没有多解释,显然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的。

东方又看了他一眼,也什么都没问。

二人又在柳一叶的指领下进了小书房。

柳一叶的小书房焚着涎香,有一股清渺而飘远的感觉,竟和他此刻的气质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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