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我给你们泡茶。”
秦淮本想直接问了月月的事就走的,毕竟同州这案子还需要调查,可是他刚才见了柳一叶这样的剑法已无法开口问了。
“哦,好。”他便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柳一叶便拿了副精巧的茶具泡了茶,递了过来。
秦淮喝了一口,感觉到一股空山新雨的清爽,说到:“是毛尖?”
“正是。”
东方却接着说到:“这水是早上才收集的?”
柳一叶满意的点点头,“自然,是荷叶上的露珠集成的。”
一个品出茶叶来,一个品出茶水,以程度而言,好象还是东方更胜一筹。
秦淮笑笑,好象没什么的样子,嘴里却小声咕哝道:“看你输了之后还能干这么奢侈的事。”一脸孩子气。
东方看着秦淮,薄唇轻轻一抿,带着宠溺的神情让心动。
柳一叶在旁边看不过去了,“你俩行了,别在我这儿眉来眼去的好不好。”他正辛酸呢不知道吗,还来刺激他。
口气不爽的学着土匪的样子,“你俩来干吗,说吧。”
秦淮琢磨了一会儿,不好意思问,真怕揭了柳一叶的伤口,瞥了一眼东方,意思是:你先说。
东方其实心理也略微明白了些,硬捡了话题问道:“王连玉他现在受柳家保护了?”
“是啊,那个没用的书生,我家老爷子看在曾和他爷爷相识的分上就帮了他。”柳一叶很瞧不起王连玉。
“那封信找到了吗?”
“那怎么找,一张小纸片,我估计被人偷了就得立刻被烧了。”柳一叶又倒了些茶水,他啊,情趣的采了荷叶上的露水,却又如牛饮一般的喝着这茶水。
又说道:“要我说,同州这案子你俩就不该接,这官场里的水有多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来凑热闹,王连玉这个呆子起了这么大的乱还自鸣得意的跟干了件好事似的,吴一举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平白的贪了二十万两。”
“吴一举这人还来过我家几次,有一次我还正巧赶上了,和他见过一次的,觉得他这人虽仍带着书生的儒酸倒不失为一个清官,让他贪污这是绝不可能的,他一直以皇上当年封了他什么能吏的为荣,哎,我看,这个王连玉兴许还是被指使的呢。”
秦淮道:“指使么……挺有可能的……那关于你们的道台,你怎么看?”
“你说薛宁槐呀,他啊,长相像个学武的,脑子也像个学武的。”
这不就是说这薛宁槐有肌肉没大脑么。
可是徐伯却有让他俩好好查查他,既然柳一叶说他是个没大脑的,精明如徐伯又怎么会让他们俩费力去查呢?
“你说他没大脑吗?”
柳一叶举袖掩面一笑,“哟,说我们道台大人的坏话,这次我就当没听见了啊~~”
秦淮无奈的道“是是是,是我说的,您可什么都没说,充其量就是个知情不报罢了。”
“那他是怎么当上道台的?”道台也是个大官呢。
“你不会回去自己查这些么,这些个事情什么的很容易就查到一箩筐。”
秦淮点点头,“也是,反正这些也很容易。”
就这样,这个挑起的话题就说完了。突然没有话题了,三个人静静的在小书房内喝着茶水,涎香的香味又有点让秦淮昏昏欲睡了。
过了半晌,秦淮已经眯了眼,听见东方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还想问问,银月公子。”
柳一叶像没有听见一样,仍然那副样子喝和茶,端起,轻嘬,再放下。
秦淮也没有插话,一直在看着他。
他的半边脸对着秦淮,道:“就知道,你们来也就为了这事。”
秦淮讪笑,这也没有办法啊,他也不想。
“你难道总以为我会比你先得到他的消息吗?”
“难道不是吗?”
“我和他……早就断了……”
带着轻轻的叹息,似乎无奈,似乎伤情。
“你们……”实在又问不出,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他的事,我真不知道了……不过,我记得过一阵子,武林大会就要召开了,届时,相信银月公子会参加吧。”
柳一叶试着说的不带感情,可还是带着淡淡的情愁。
秦淮见他这样子,真的不好意思再问什么了。
武林大会就在半个月后了,就快了。
既然没什么事了,二人就告了辞,准备离开了。
柳一叶还是把两人送到了园子口,正转身,却听见东方的声音,“那不是‘菩提剑’,那是什么?”
真没想到,东方竟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他愣住了,停住了正欲回走的步子,背对着秦淮和东方。
叹了一口气,非常浅,非常淡,仿佛薄雾一般。
秦淮只看见他的背影,似乎懈了一下,却不知他是什么表情。
夹着园子里的谢掉了的花瓣,秦淮听见那飘渺的声音,似有似无,仿佛划过水面一样,又似乎带着愁绪。
“是‘一声叹息’……”
那白色的人影,飞扬的黑丝,蒲柳的背影,却淡得如一幅墨画,慢慢的走出二人的视线。
竟真的是一声叹息么……
32.消息
世间的事太多说不明白看不清楚也把握不了的。
就好象柳一叶和月月。
秦淮真的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二人变成这样。
柳一叶那声叹息让秦淮的心似乎也颤抖了一下。
那分叹息,那分无奈,那分伤心,他能感受的到。
柳一叶和月月……
真的无缘了么?
秦淮不知道。
就好象他不知道他和东方。
他也不知道他和东方会怎么样。
只是,不想再回头了。
可是这赌约呢?
说不清的道不明的。
这情字又怎么能说明白呢……
秦淮的心里一直没有做好准备。
他其实早就想过,只是一直不想让自己去多想。
可是现在事实几乎摆在他眼前了。
他无奈也痛心,可是事情也是他做下的,怨不得别人。
若说当初他迁怒月月的起因是在东方的背叛,其实也不地道。
如果他自己从心理相信月月,又怎么会迁怒呢。
只是他当时,真的太怕了。
太怕再受伤了。
他一直是个胆小又怕痛的人。
他怕受伤,所以他宁可不爱。
可是爱上了,他就要对方十分的真心,十分的爱护,十分的信任。
对月月,是特别的。
不知道这个眼里一片纯洁的孩子有什么魔力,秦淮只想对他好。
好到骨子里,不想让任何人伤了他。
可是,最后,却是他自己伤了他。
往往,爱得最深的才是伤得最深的。
月月那颗经历了无数痛苦的心在经历了秦淮之后,以为已经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港湾,可以安心的地方。
却没想到,带来的是更大的伤痛。
柳一叶曾不经意的说:“不过是躲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罢了。”
秦淮的心都揉成了一团。
他的悔恨没有一天不啃噬着他的心。
他竟然亲手伤害了那个他捧在手心的小人儿。
秦淮真的不敢去想,可是事实几乎摆在眼前的是。
他高调出现了,可是月月,却没有来找他。
是在生气吧。
任谁也不肯轻易原谅的。
就秦淮而言,如果对这样的对待了,定是不会原谅的。
既使会流泪,既使伤心,既使不舍,可是他的骄傲,不让他走回头路。
可是月月呢?
月月不是秦淮。
他不会有秦淮这么狠这么浅的心。
而且,他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任何付出就走进秦淮心里边的人。
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比东方更重要。
就是在两年前,如果月月说,“哥……我不喜欢东方。”
秦淮虽然会伤心,可是他仍会为月月抛弃东方。
因为,月月只有一个。
因为,情人可以再找。
如今,秦淮高调出现已有一段日子了。
可是,却不见月月都丝毫的动静。
莫不是,真的,被恨在心理了?
秦淮似乎把心扔在了油锅里炸了一样。
那分煎熬竟似万蚁噬心。
他半躺在贵妃椅上。
完全没了样子。
半闭着眼睛,失了神采。
东方不忍心见他这样,坐在他旁边,“我可以找到他。”
其实,以秦淮或者东方他俩谁的势力都可以找大银月公子。
只是,秦淮要的,是月月自己来找。
要他心甘的来。
秦淮静静的,“不用。”
“淮儿,如果非要等月月过来,我们可以引他过来。”
“我知道。”
“你已经想好了?”
“有了些想法了,不过,同州这个案子太浪费时间了。”
东方见秦淮有了主意,“那好,三天内把这个案子结了好不好?”
竟然真的可以把这么个错综复杂的案子结了吗?
“东方,这个案子太复杂,牵扯到的人太多……”
“我知道,光是牵扯到薛宁槐恐怕就不简单,只怕,还要牵扯出更大的人物了。”
秦淮和东方心理早就都想到了这一层,东方先说了出来。
“我想,越往下查去,就会受到越大的阻碍了。王连玉的手里那封信究竟是谁偷的,柳一叶说得对,不管是谁拿的,估计也早就消灭证据了吧。”
“吴一举在牢里中毒,却仅是昏迷,为什么不干脆弄死他算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他俩淌进这淌浑水,真是闲着没事了。
不是他二人解决不了,只是太费劲,要浪费很多力气。
秦淮现在真是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推掉这个烂摊子。
东方却不是秦淮这个心思,他一点都不后悔。
他甚至牺牲了好几个州的生意才换来这个机会。
在安王如狐狸般的笑容中,他损失了几百万两的生意。
东方一点都不介意。
因为,钱,他可以再挣。
其实,豪赌早就开始了。
从他见安王开始,他的赌注就是秦淮的心。
他要赢回来的。
即使牺牲了一切,也有他想要的。
秦淮撑起身子,问道:“薛宁槐你查到了吗?”
“自然。”东方漠办事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他拿出几页纸递给了秦淮。
秦淮正要看,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东方道。
秦淮正怀疑,这个时候能是谁进来呢。
就走进来一个小厮。
丰乐楼的小厮。
两人甚至都见过他的。
这小厮低着头,声音标准的待客味道,对着东方说道:“客馆,您要的东西小的已经准备好了,这就交给您?”
“好的。”
小厮递过一个布包,东方接过。
竟然不是菜吗?
小厮又道:“谢谢客观,请再付一百两。”
竟然要一百两?
是何物?
秦淮从东方手里拿过那个小布包,摸了一下,很轻,好象是张纸?
东方一点都不废话,就从怀里掏出东方银号的银票给了小厮。
那小厮恭敬的接了,便退了下去。
一切进行的有序,甚至利落。
待那小厮走了出去,秦淮立刻就打开了这个布包。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张纸。
打开这张纸,失笑道:“这一百两花得真值呢。”
这张薄薄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薛宁槐的介绍和事迹。
东方道:“自然,这丰乐楼不光卖天下最好吃的食物,最舒服的房间,最醇口的酒,他之所以是天下第一楼,是因为,这里还卖天下第一的消息。”
“啊,是这样啊,也听人说过呢。”秦淮有点惊讶道,“还真有意思呢。”
“自然,丰乐楼的掌柜很有生意头脑。”东方赞到,“不过,这个掌柜的竟被称为天下第一神秘人的。”
秦淮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天下第一的神秘人?真想见见呢~~”
“既然被称为天下第一神秘人,自然是不好见的。”东方甚至带着感叹,“这是我昨天买的,”他指秦淮手里这张关于薛宁槐的纸单。
“竟然可以比我东方家还要全面。”
东方家算是天下第一财富世家,这丰乐楼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比东方家的密探更厉害的。
秦淮却道:“哎呀,这种事情想他做什么,如果这里是专门卖消息的,就自然有比旁人更快的途径得到了,不是我们能打听出来的。”
东方点头。
“那就看看这天下第一楼卖的东西到底能不能称上天下第一吧。”秦淮甩甩手中的纸单,笑着。
33.温情
秦淮把手里的纸单递给东方,略带着感叹的口气,“果然是天下第一楼呢。难怪敢把房子盖得和兰亭殿一样高,看看这东西哎。”
他突然靠近东方,“东方,我看你也开一个这样的店吧,把丰乐楼给比下去。”
东方白了他一眼,“尽出馊主意。”
“哪里馊了哪里馊了,你觉得我这个主意不好吗?”他又小声的咕哝道:“还不能有市场跟随者么,白痴。”
“主意是好,如果你愿意来给我管这个店我就开。”东方似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点了下头。
秦淮这个出主意的人却挥挥手,“算了算了,我懒着呢,可不爱折腾。”身子往椅子里一窝,“要是直接让我数钱呢,我还是乐意的。”
“那也好。”听秦淮这么说,东方倒也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事。
秦淮这才想起来,东方家那一大堆庞大的金子。
如果让他去数,那得数到什么时候啊。
“开开玩笑么,这种事情还是等着下面的人处理好了再送上来便是了。”聘请几个有能力的人不就行了吗。
听秦淮说得这么轻松,东方又白了他一眼,“你当有能力又肯为你卖命的人很好找?”
“那自然了,人可多着呢。”秦淮眼睛骨碌转了一圈,自然知道东方的意思,还是嘴硬的接话。
事情哪有秦淮说得这么轻松又简单。
他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心理可明白着呢。
东方看着秦淮的懒样子,伸手把他揽过来,抱在怀里,下巴抵着秦淮的发。
秦淮心理忽悠一下。
忘了反抗。
窝在了东方的怀里。
多久没有这样的温情了。
听着熟悉的心跳,秦淮默默不语。
东方楼着他,大手摸着他的发,滑溜顺手。
“淮,不是每个人都有像楚冥那么好的属下的。”
东方竟然主动提起了楚冥。
“怎么,觉得可惜了,当初把他派给我真是可惜是不是?”提到以前的事,便是满口的讽刺了。
“不,我当然不了。”东方轻吻了秦淮的发,安抚的意味。“其实,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对你如此的忠诚。”
楚冥对秦淮,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那是胜逾生命的忠诚。
楚冥的冰冷的表情,楚冥的冻人的气质,甚至楚冥的感情,都只对秦淮一个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