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世外高人,看到两位‘得意’门生在江湖上四处兴风作浪,为害正道人士,深感后悔,便又收了萧
无邪做关门弟子,教给他正宗绝学,让其牵制殷重寒和艳双离。”
丫的,这多么狗血又纠结的江湖。一个西方不死还不够,真来个东方不败,还半路蹦出个南方不灭。
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个北方不绝。
什么“亦正亦邪的世外高人”……照我看,千石道人根本就是个矛盾综合体,超级狗血品牌。对于这
么狗血的江湖,我摊摊手,表示无话可说。
话说回来,如果那位千石道人真的有那么大本事,真的后悔教出东方西方两位行为恶劣的爱徒,何不
亲自出山将他们降服了。他的徒弟都能不老不死,他更不可能作古。
千石道人一定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搞不好这些年他都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沾沾自
喜,正等着恰当的时候蹦出坐收渔翁之利,并来昭告天下,“我千石道人才是终极BOSS,大家都向我
俯首称臣吧。”
哥平生最鄙视这种装逼的人,最烦这种无聊的设定。
时光如流水从我身边静静的滑过,朔风渐寒,等的人依然没有来。
听说武林盟主雷冠天集结了各大派高手正厉兵秣马准备攻打江南冥火宫。
听说西蜀日月神教依然纹风不动,不知在秘密筹划着什么。
还听说日月神教教主艳双离最近开始频繁的在江湖上走动,只是普通的游玩未卷入任何江湖纷争,他
的身边时刻都有一位比女人还柔媚的公子作陪。
我时而会心痛得想哭,但总差那么一点流下泪来。或许是潜意识里不甘心就这么轻易的哭。
有一天,镇上来了一支马队,十三个人,十三匹马,马背上是沉甸甸的货物。这些人穿着蓝色衣服,
腰间缠着银绳,头上扎了头巾。他们将马拴在酒楼门口的落光了叶子的枫树上,留了一个人在外面,
其余的人跨进酒楼吃东西。
一起干活的伙计说他们是岭南的商人,经常在南北两地往返,是酒楼的常客,这会儿估计又是在京城
换了货物正赶回岭南。
我问掌柜结了一个半月的工钱,拜托岭南的商人让我与他们同行。他们一开始不答应。当中一个三十
五岁上下的男人盯着我看了半晌,摸着下巴寻思道:“这小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然后其余的人也
使劲盯着我瞧,我像一个要被估价的商品一样被他们瞧来瞧去。
“想起来了……他很像楼老板家失踪三年的公子楼无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长脸男道。
“对对对,三年前在楼老板的寿宴上见过。那时还没这么高。”最初打量我的那个男人赞同的拍了下
桌子。
13、欲练神功必先自杀
我越过千山万水终于“回家”了。
楼家的宅院修得很气派,朱门绣户,不愧是岭南有名的大富户。据说今天是楼老太爷的忌日,家主都
去上坟了,只留了几个佣人看宅子。
“什么!少爷,你你你、你又失忆了?”头顶用红头绳扎了两根羊角辫的古怪少年瞪大圆溜溜的眼睛
,冲我惊讶的喊道。
我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甜滋滋的甘蔗,不小心嚼到舌头,痛得直撇嘴。我吐掉满嘴的甘蔗渣,眨了
眨纯真无邪的大眼睛,问道:“阿布,听你这么说,难不成我原来经常失忆?”
哥这双眼睛是真的很无邪,很大很清澈,不是哥自恋,这个身体本就不是我的。有时候想想,楼无缺
看上去这么纯真的一娃儿,居然被艳双离用一颗炒香豆送走了,还真为他感到不值。他爹楼万三做的
是珠宝兼布匹生意,在岭南可算是富甲一方,楼无缺是不折不扣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偏偏这
么倒霉遇到邪教教主。
可怜的孩子,等哥吃饱喝足了再去门前大树下给你烧点儿纸钱。
阿布拿食指揉了揉红红的鼻尖,道:“可不是。少爷你最爱玩的就是失忆。”
“失忆不是用来玩的。”我正色道。
阿布又揉了揉他那红红的鼻尖,掰着手指把楼无缺隔三差五“失忆”的事儿娓娓道来。从六岁讲到十
岁,讲的无非就是楼无缺小时候爱玩恶作剧整了东家的小孩西家大叔北家的大婶连南家的老爷爷也没
放过,一旦被整的人告上门来他便装傻装天真什么也不认说什么也不记得。
“行了,别给我扯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婆婆妈妈跟儿娘们儿一样。小孩子闹着玩的丁点大儿的事
有什么好数落的。”我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
“少爷,你别急,听我往下说。”阿布索性搬了张椅子在我身旁坐下,拿起我剩下的半截甘蔗咬了一
口,一边嚼甘蔗,“少爷八岁以前是常欺负别家的人,自从宋先生进来楼家当私塾老师以后,少爷便
收了心极少去外面胡闹,很听宋先生的话,还一天到晚粘着他。可谁知两年后,宋先生跟老爷出了那
档子事,少爷又回归了本性。少爷也不整别家的人了,专门整宋先生一人……只除了一次,少爷把老
爷最宝贝的南海夜明珠偷去卖了,拿着钱上妓院喝花酒,还把怡香院的头牌香香姑娘买回家存在酒窖
里。若不是那天府上来了贵客,管家去酒窖里取陈年女儿红发现被幽禁了三天的香香姑娘,香香姑娘
恐怕就饿死在里面了。”
鬼话连篇。
十来岁的孩子哪里懂喝什么花酒,还买姑娘……诓人也不带这样。我十来岁的时候连同桌女生的手都
不敢碰,只要一越过课桌中央的那条三八线那个女生就向老师告状说我欺负她。楼无缺再怎么早熟也
不可能熟到这种程度。
我又强调性的眨了眨我这双纯真无邪的大眼睛。
“少爷,在我阿布面前你就别装傻装天真了。当年老爷大发雷霆问你香香姑娘是怎么回事,你也是这
么眨眼睛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老爷觉得这事非同小可,便拿了根藤条要打你,你嘴一撇就
哭了。老太君最受不得你哭忙用身体护着你。老爷那次是真生气,一把将老太君扒开,又抡起藤条打
你,正从外面急匆匆赶来的宋先生飞也似的冲上前抢身抱住你,藤条就那么狠狠的落在宋先生背上,
血印子都出来了。”
阿布那正儿八经的神情,越看越不像是在说谎。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手指敲着
桌子,脱口而出道:“十岁就嫖、妓……实在是太早熟了。”
阿布歪了一下头,将脸凑过来,“少爷,你这次是真的失忆?”
我揪了揪他头顶的一根羊角辫,“当然是失忆,失得干净又彻底。”
“好吧,就当你装失忆太多次,这回终于得到报应好了。阿布我怎么说也是跟你青梅竹马一起玩到大
的,凭良心说,少爷你是比旁人早熟,懂的也多,但你十五岁之前都是童子身啦。怡香院的香香姑娘
你本是把她赎回家让她勾引老爷,后来你见香香姑娘怎么使劲浑身解数都搏不来老爷多看一眼,便嫌
弃的把她丢到酒窖里,说要酿‘女儿红’……”
楼无缺,叫哥怎么说你好呢?
“少爷,再说近一点的。少爷你十五岁生辰前一天不知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怒气冲冲的跑出去。那
天宋先生在外面找了你一整天,实在没找着,夜里又在你房门口守了一宿。谁知第二天你人还没回来
,县太爷的轿子就停在楼家门口。原来你跟县太爷家的千金私定终身,还夺了人家的初夜,县太爷放
下身段亲自登门要与老爷结为儿女亲家。你回家以后,老爷问你有没有这回事,你说不记得了,不肯
买账。”阿布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楼家因为这事开罪了县太爷,一下子失去了许多生意不说,老爷
还被扣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蹲了半年牢房。要不是宋先生在外面四处奔波,求这个求那个,老爷的四十
岁大寿就得在牢房里过。那半年,宋先生消瘦得不成人形,连一向不给他好脸色看的老太君都感到不
忍心。”
“楼……我还真是该打。”我诚恳的替我身体的原主人道歉。
“有老太君给你撑腰,没人敢打少爷。老太君就你一个孙子,将你宝贝得紧,含在嘴里怕化了。你犯
了什么事只消说一句‘不记得了’,便没人敢追究。便是天塌下来也由老爷和宋先生替你扛。”阿布
再一次摸摸红红的鼻尖,“少爷,你既然离家出走三年,又何必再回来呢?”
我嘎啦啦石化了半分钟,无法置信的看向阿布。
“你把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我十分严厉的喝道。
“少爷,我说你没有必要再回来。”阿布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你从小就不快乐。别人总对你指指点
点,说你有个男人后妈,长大了也一定会娶个娘娘腔的男人当媳妇。你既然离家三年,任凭楼家人怎
么找也找不到,就不应该再回来。看你面色红润有光泽,这些年过得应该也不坏,何不在外面娶妻生
子,潇潇洒洒的过?”
“男人后妈?”
“就是宋先生,老爷的爱人……小时候我阿布也瞧不起他,还伙同你一起整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后
悔的,宋先生待人谦和,对我们的恶作剧从来都是忍让再忍让。你失踪的这几年,老太君也看开了,
慢慢接受了宋先生。凭良心说,宋先生真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仔细想想,少爷从小就没娘,
宋先生在你八岁那年入得楼家,那时候的他也才十六七岁年纪。宋先生手把手教你读书识字,你从小
到大穿的衣服都是宋先生替你定做的。宋先生跟老爷还没那档子事的时候,你还每天都吵着要跟他睡
。”
上哪儿都遇上断袖,哥早就被雷出健康来了。这恐怕是我的命,哥认栽。
阿布深吸一口气,抓住我的手,“少爷,阿布求你个事。”
“如果是求我再离家出走那免谈。”虽说这个家本也不是我的,可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未免太没面子
。
“少爷,阿布求你别再跟宋先生闹别扭了。”阿布说着吸了吸鼻子,“宋先生是真疼你,你不在的这
几年,我没少见他悄悄进你屋里,摸着你用过的东西偷偷抹眼泪。”
左边胸口突然有些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我咧嘴一笑,对阿布说道:“要我答应你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把你头上的羊角辫给拆了。难看死了
,这么大个男人拿红头绳扎羊角辫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脸红。”
阿布摸摸头,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少爷,是你说我这么绑头发好看,不让我换发型。我一扎就习惯
了。”
阿布撅了撅嘴巴,摇摇脑袋,“少爷爱揪我辫子的坏毛病还是没改。”
我翻翻白眼,“我以前还真变态。”
我怀疑楼无缺并不是觉得他扎羊角辫好看,而是觉得羊角辫好揪。
多上手啊,我忍不住又抓着阿布的辫子揪了几下。
我拍拍手站起身,准备在楼家宅院里四处逛逛,忽见一堆人出现在门口。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搀扶着一个白发老太走在前面。
“娘,您慢点,门槛高,别绊了脚。”
“知道了,一路唠叨个没完。”白发老太跨过门槛,一抬头,看到我。
“无……无缺孩儿,是你吗?”白发老太一把甩开中年男人的手,踉跄着朝我奔过来,“乖孩子,长
这么高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来,蹲下来,让奶奶摸摸脸。”
我乖乖的半蹲身子,微笑着将脸送到她手中。她在我脸上摸啊揉啊捏啊,开心得眼泪花儿都笑出来了
。
我十分合作的唤了声:“奶奶。”
奶奶一把抱住我的头,道:“真是我的乖孙儿。还是我家那个死鬼老头子灵验,我今天才刚在他坟前
求他帮忙把你找回来,你就真出现在我面前。早知道就不该求什么观音如来太上老君城隍爷的,还是
自己家的死鬼最可靠。无缺啊,我的心肝宝贝,奶奶想死你了。”
那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缓缓朝我走来,眼中自是满含欣喜,面上却装腔作势的不带笑容。
“回来就好。”男人朝我点点头。
我微笑着喊了声爹,冷不防看见依旧站在门口的白衣男子。
这男子二十五六岁,身形较一般男人要纤细,五官精致,眉眼温润,好像有些面熟,具体又想不起来
在哪里见过。或许是这个身体残留的记忆吧。
他扶着门柱看我,眼波流转,柔光万千。
当日楼家大摆筵席庆祝楼无缺回家,老奶奶牵着我的笑得仿佛年轻了十岁。满座的宾客都对我大吐赞
美之词。我一缕异世来的孤魂一瞬间被捧到了天上似的。
夜里,寒月如霜,被窝倒是暖的。
突然有了一个原本并不应该属于我的温暖之家,又高兴又心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听见推
门声,就着寒亮的月光,我认出来人是那位宋先生。这人白天一句话也不曾说过,筵席上也只是闷闷
的抿酒吃菜。
我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仰躺着。
宋先生轻轻的走到我床边,手抚着我的额头,叹了口气。
“无缺,你又何必回来?”
怪了,阿布不是说他很疼楼无缺么?……他怎么也不欢迎楼无缺回来?难道怕楼无缺又整他?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宋先生轻轻拍拍我脑门。
我只好睁开眼睛,坐起身。
“先生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他没做声,出手极快的将我胸前的衣服剥开。我以为又遇上想对我用强的人,差点抬脚踹他。
他的目光落在我左胸上,伸手抚了抚我心口处那块蓝色的蝴蝶胎记。
“这只蝴蝶越来越漂亮了。”他轻轻的说道。
确实如他说的没错,胸口上这块蝴蝶胎记一天比一天清晰,就像是一只活生生的蓝蝴蝶一般,夜里甚
至还泛着微弱的蓝光。
“先生,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只是进来剥我的衣服,赞美我心口的蝴蝶吧。
他微微一愣,眼神落寞,叹息道:“看来你这次是真的把什么都忘了。既然你还是回来了,那该来的
总是要来。好好睡,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说着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始料未及的说道:“无缺,可以吻我吗?”
虽然我自己也断袖了,对断袖已是见怪不怪,但还是禁不住发愣,心道:“这人怎么这么没节操,跟
楼万三搞断袖搞成一对了还想勾搭人家的儿子。”
他见我没搭理,便什么也没说,缓缓离开了。
第二天,我被宋先生带到了一处废弃的宅邸。废宅破败不堪,看排场,过去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大门
门梁上那块蛛丝网布的牌匾上写着“萧家宅”三个笔力遒劲的大字。
“无缺,进去吧。”先生突然在我背后一推,我踉跄的跨入了大门。
院子里荒草丛生,中庭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桂树上一只乌鸦正寒生生的叫着,让人忽觉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