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没再说什么。
“大侠,如果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我问道。
大侠却顾左右而言他道:“不管你是如何习得这套剑法,往后都要多留个心眼,江湖人心险恶,难保
不会有人为了御蝶剑法而与你为难。最好不要再用这套剑法了,若是让艳双离那个大魔头知道可能会
直接取了你性命。”
我点头说好,心道:“还等你说,艳双离早就把这身体的原主人送走了。”
“艳双离与岭南萧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赶尽杀绝?”最后八卦一下好了。
“小兄弟真的失忆了?”这位大侠依然无视我的问话,实在太不给面子。
“看着我的眼睛,您觉得我像在骗人吗?”我睁大纯真无邪的双眼,凑近了给他看,“我现在连自己
的姓名和家人是谁都不知道,哪儿还有心情骗你。”
中年男人蹙了蹙眉,道:“你若真是失忆,就更危险。”他转头看了看一直在旁边不发一语的李瑞奇
,“瑞奇,在这位小兄弟找到家人之前,你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是,师父。”李瑞奇恭敬的答道,脸上的表情依然没多大起伏。
我后来又不死心的向李瑞奇请教:“艳双离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而对岭南萧家赶尽杀绝的?”
李瑞奇看也不看我,便简短的答道:“女人。”
我再问,他便不理我。
我突然想起艳双离那个白发苍苍的结发妻子艳若雪。她也恰好被艳双离冷落了六十年,还把我当成艳
双离,问我如今是否可以原谅她。
自古红颜多祸水,这句话还真没错。一定是艳若雪红杏出墙,与萧家的某人有私情。如果再遇到艳双
离,我一定要嘲笑他居然连个女人也拴不住,还被戴绿帽子。
我明明是逃出来的,凭什么期望再见到他。
我叹一口气。
我又长叹一口气:“女人啊……”
我沉默了良久。
“我猜的。”李瑞奇冷不防又给我丢三个字。
“什么?”我问。
他又不理我。
靠,这种态度,哥不付你工资。
10、教主,我省钱
武林大会最终谁输谁赢,我懒得去管。凑热闹三分钟足够。
我对李瑞奇说:“你真的要跟着我?”
他斜了我一眼,不做理睬。
我觉得这人比教主还傲娇,也懒得再说什么,打着呵欠抽身离开。
昨晚一点儿也没睡好,韦如星那厮睡觉鼾声如雷,腿也不规矩,老往我肚子上压。人与人果然是没法
比的,我又想教主了。才离开三天,每天至少要想他一遍。这大概是变狗后遗症。狗果然是人类最忠
实的伙伴,旺财这会儿一定想我想疯了。
坐在树下发呆,突然就穿越到了异世。也不知道我的身体变成什么样。是深度昏迷,还是死了?反正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家里人都会很伤心。
我稍稍侧了侧脑袋,斜了一眼身后,见李瑞奇跟在我侧后方,与我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跨进一家酒楼,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等李瑞奇也坐过来以后,我便开始叫吃的。
要了三份卤牛肉,一壶梅子酒,大吃大喝。
李瑞奇端端正正的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眉心微皱。
“道长,别一直看我,你也吃。这家的卤牛肉味道还真不赖。”我说着夹起一大块肉放到他碗里,“
道长,你们昆仑派应该不属于全真教吧?我听说非全真教的道士也是可以吃荤。”
李瑞奇紧锁着眉心看着碗里那块香喷喷的卤牛肉,嘴角抽了抽,最后什么也没说,俯下身干呕起来。
我忙道歉说:“不好意思。没想到你真的是全真教徒。”
李瑞奇直起身,轻声道:“我出去一下。”说着捂住嘴走出去。
李瑞奇再回来时,我已经把叫的东西都吃光喝尽。抹抹嘴,让他付账。
他也没说什么,从怀里掏出银子便把账给付了。人闷骚了一点,倒也还爽快。
谁让他家师父想占我便宜。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与其说李瑞奇在保护我,不如说是在监视我。他不是想从我这里套出御蝶剑法
就是想找出我身后的那个高人。我无所谓,反正对我没坏处。正好我也在找跟我这身体有关的人,亲
人也好,师父也好,随便找到一个都行。
“接着去哪里?”李瑞奇问。
“去萧无邪坟前。”我道。
萧无邪可能与我身体的原主人有些关系。去他那儿上几柱香,道个歉,求他在泉下有知一定要原谅我
。我并不是故意要占这书生的身体,让他要怪就怪艳双离。反正艳双离欠他那么深的血债,也不会在
乎再多一条罪。
“得去岭南。”李瑞奇道。
“萧无邪不是死在昆仑山么?”
“遗体运回岭南了。”
李瑞奇的师父说我会使岭南萧家从不外传的御蝶剑法,说不定我身体的原主人正是岭南人士。
“那就去岭南。”我站在酒楼门口,抬头望了望天,“这儿到岭南有多远?”
“一个月。”
要走一个月吗?远是远了点,我无论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都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又何必去在乎
旅途的远近。
可是我一旦踏上旅途便离他越来越远。若我真的在遥远的岭南找到了新的归宿,便与他相隔重山万里
。
教主,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举着木牌求认领的时候并没有多希望找到一个陌生的老爸老妈,我更多
的是想你见十分火大的出现在我面前,质问我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
这个世界唯一认识我的只有你,即使你也不认识真正的我,至少你知道我是一缕漂泊的孤魂。如果你
让我跟你回去,我会立马摇着尾巴跟你走。
我拿手背擦擦眼睛。穿越过来这么多天,我他妈终于还是哭了。
放肆伤感了一把后,发现李瑞奇已走开好几丈远,赶紧加快了脚步追上他。
李瑞奇话很少,几乎不主动跟我说话,问他什么便答什么,答得也很简短,问多了还不理人。对周遭
事物漠不关心,也不东张西望。跟这种人一起走路真是一种煎熬。
“道长,说个笑话给你听。”我跟在李瑞奇身后。
道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就当他默认了。
我清清喉咙,缓缓道:“话说,有个人名叫东方不败,他得到一本叫做《葵花宝典》的武功秘籍。”
李瑞奇脚步顿了半秒。嘿,见效了。
“东方不败得到葵花宝典后,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页,面对‘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八个大字倒吸了
一口凉气,苦苦思索了七天后终于痛下决心,喀喳一声,引刀自宫,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怀着凝重的
心情,东方不败翻开了第二页,映入眼中的又是八个大字:‘若不自宫,也能成功’……东方不败当
场晕死过去。”
李瑞奇停住了脚步,背部微微颤抖。我猜他一定是在笑,当初我看这个笑话的时候也笑得直打滚。
我接着往下说:“……好不容易,东方不败终于醒了过来,他想反正都自宫了,还是赶紧练功吧!于
是他又缓缓的翻开第三页,又是八个大字:‘即使自宫,未必成功’当场东方不败又再晕死过去……
”
我看了看李瑞奇的反应,发现他背部抖动得更厉害。
道长,快忍不了了吧。这笑话还没完,看你能忍住多久不笑出声。
“过了几天,东方不败又醒了过来,他愤愤不平的……唔……”我的嘴巴鼻子被死死的捂住,被李瑞
奇道长死死的捂住。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他的手。
抚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愤愤不平的看着李瑞奇。我本来想骂他两句的,却见他的脸色比我的还差
,我于是老老实实的闭嘴。
这道长真比和尚还不解风情。
我上高中时常带张明熙跑到学校后山山顶找庙里的和尚聊天,那些和尚什么诨笑话不会讲。
张明熙是我的第一个女友,但不是初恋,我根本没恋过她。她向我表白被拒绝以后,拿着削笔刀割掉
自己一撮头发,断然绝然又豪气干云的对我说:“莫远川,我看破红尘了,明天就去做尼姑。”为了
不让未来祖国再多一个光棍,我暂时答应跟她交往。为了让她了解天天吃斋念佛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我便常带她去和尚庙里体验生活,好让她知难而退。谁知学校后山那和尚庙里的和尚比我还开放……
很快,明熙把我甩了,开始一个人往后山庙里跑。
连着赶了五天的路,李瑞奇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不对,该说我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明明
是他要保护我,反让我成了他的跟屁虫。如果真有人要杀我,直接往我身后捅一刀,他也不知道。不
知不觉就逆位了,我现在什么都得听他的。
晚上投宿客栈他也只要一间单人房。我说双人房也是一样的价格,何不要间双人房。他便说夜里最危
险,他得贴身保护我。说要贴身保护吧,却每天比我还先入睡,比我还睡得香。
有好几次开房的时候,掌柜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我们,让我浑身不自在。掌柜一定把我们当成断袖一
双。对此,我很无奈,谁让出房钱的不是我。
李瑞奇总是和衣而眠,睡觉很规矩,腿脚从不乱放,不说梦话,不打呼噜,呼吸均匀,这些跟艳双离
很相似。
这天月色很明亮,我睡到半夜突然醒来,瞥到一旁睡得十分安详的李瑞奇,脑子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
头。
我小心翼翼的挪近他身边,翻过身,鼻子轻轻的凑近他颈间,果然闻到淡淡的清香。我还想闻得更多
,再往前凑。眼看鼻尖就要贴上他的颈子,他突然坐了起来,顺手拔出枕边的剑。冰凉的剑横在我脖
子上。
“睡里边去。”他冷冷的喝道。
我于是乖乖的贴墙边,心跳如擂鼓。
他没再说什么,躺下继续睡觉,剑却一直横在我胸前,害我动也不敢动一下。
脑海中仿佛有两个Q版的我在吵架。
“是教主。”一个我说。
“反对,不是教主。”另一个我反驳。
“是他,分明是一样的香味,这么特别的香味。仔细想想,身材也一模一样。”
“不是教主。教主哪有这么闷骚。”
“性格可以伪装。”
“声音不一样。”
“声音也可以模仿。因为模仿别人的声音不容易,才尽量少说话。”
“有道理。”
两个我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但是,要确定李瑞奇道长就是艳双离,光凭我的猜想是不够的,得找出证据。
把他这张完美的人皮面具撕下来?他都不让我靠近。
检查他左边锁骨下边是不是有一朵红梅?根本近不了身,就别提剥衣服了。
明明是他先诱惑我,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排斥。难道说,他那天是耍我玩?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卑鄙了
。
我一夜没合眼,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道长洗完脸正神清气爽的站在那儿,手指着脸盆,示意我用
他洗过的脏水洗脸。见我一直坐着不动,他便将脸盆里的毛巾捞出来,拧也不拧一下便朝我扔过来,
把我的衣服弄湿一大块。
“洗完脸下去吃饭。”他说罢独自出了房门。
我随便抹了抹脸,跑到楼下大堂,在道长对面坐下。道长面无表情的指指旁边的桌子。
前些天我吃荤,他吃素,他因为受不了肉味,一直与我分桌坐。
我摇摇头,说:“今天不吃肉。”
他不相信的瞟了我一眼。
我慌忙强调道:“不仅今天不吃,以后也不吃。”
“为什么?”他抬眼看我,眼波流转。仔细一看,这双眼睛分明跟艳双离的一样,漂亮而清澈。
“省钱。”我嘿嘿一笑。
他白了我一眼,冷冷道:“我有钱。”
“我要省。”我拿起筷子开始吃白菜。
朋友常说,一个女人如果开始替男友省钱,那就代表她很爱她的男友,打算跟她男友过一辈子。朋友
也常说,大把花你钱的女人九成靠不住。
教主,有没有觉得我很可靠?
我觉得现在的我好微妙,我都替自己脸红。
打死我也不说我是因为想与他坐在一桌吃饭才不吃肉。
11、插把茱萸赏菊花
前几日都是阴天见多云的天气,今儿天空放晴,晴空万里,天干净得如琉璃一般。秋日的大晴天很好
,暖洋洋的。我最爱躺在草地上眯眼晒太阳,嘴里嚼着清甜的草根。若是有蚱蜢螳螂之类的虫子往我
身上爬,我就把它们抓了,扯掉它们跳跃用的两条大腿,再抛得远远的。
我站在客栈门口的大街上,满足的深吸一口气。愿天日日晴,我心时时宽。
街道上行人如织,成群结队,欢声笑语。大家头发上、手臂或者胸前都戴着粉白色小花束。我转脸朝
李瑞奇问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李瑞奇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轻声道:“不好。”
我虽不解,但也没再问他什么,以他现在的状况,问也是白问。我随便拦住一个小女孩,问道:“小
姑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大伙儿为啥都这么开心,还戴花?”
小女孩摸摸头上的花,滴溜溜的大眼睛十足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用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小叔叔,你
好傻,这都不晓得。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大家都戴茱萸。我跟娘还有爹爹正要去赏菊花。”
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而叫重阳。
“道长,我们也插把茱萸去赏菊花怎样?”我回头朝李瑞奇咧嘴笑。
李瑞奇手拂着额头,声音低沉,“回去,今日不想出门。”
“回去做什么?这么好的天气。难得又是重阳节,你要不想赏菊花我们就接着赶路好了。房间不是也
退掉了吗?”我十分讶异的看着他,他却全然将我无视,转过身,头也不抬的往回走。
我只得跟着回到客栈。
这一次,他破天荒的要了两间客房,通风采光好的房间不要,挑了北面最黑最阴凉的两间。人也变得
十分奇怪,一直低着头,急匆匆的跑上楼,一进屋就“嘭”的关上门。
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很担心,却又无计可施。他什么也不跟我说,还把我拴在门外。任凭我怎
么敲门也不应。
这家客栈的墙壁隔音效果不怎么好,昨晚我被迫贴墙壁,将隔壁客人“嗯嗯啊啊”的声音听得一清二
楚。
我耳朵贴着墙壁,听隔壁房里的动静。
那边安静异常。
一直都很安静。
过了很久才听到细微的呻吟。我心一沉。凝神又听,过了一会儿又听得一声呻吟。我来不及多想,拔
腿跑出来走到李瑞奇房门口。
“道长,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没应答。
“道长,开门。”
还是没应答。
我在门口如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视线落在了薄薄的窗纸上。拿食指在窗纸上戳了个洞,眼贴着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