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明星赛要录制三天，其中两天48小时是完全给设计师的。从设计初稿开始到最后模特T台的亮相，所有事都必须在48小时内完成。不是一套服装，是一个系列设计，最简单地说要包含裙，裤，外套三类。

“好像有些苛刻哦。”Fabio Enzo私下跟Ryan说道。“我没有看过TD的节目，现在看着还挺像回事儿。”

“不算苛刻，只一次，就拿到一季的钱，相比来说，是天上掉馅饼了。”Ryan倒是回答得有些轻飘。

“48小时三件，还成系列，我对质量不太报希望。”

“也不是完全的48小时，中间还有规定休息睡觉时间，不是你想在工作室呆着就呆着的。”Ryan看过所有TD的比赛，所以说起来就跟自己参加过一样“经验丰富”。“不过基本很公平，所有时间，比赛经费都是一样的。最大程度地挖掘你的潜能，排除可以排除的外因，做得算是不错的。不过你也知道，穿在走T台的模特身上的衣服和穿在走大街的顾客身上是不一样的。可以允许有临时的调整，比如用针固定未缝合的部分来保证视觉上的效果展示。当然，有些时候，太明显的话，是会被扣分的。”

“啊啊，果然你看过很多期。”

“是全部，我看了全部TD的比赛。”Ryan挺骄傲地笑了笑。“我知道比赛规则。”

节目录制开始，Ryan就每天都会来现场，而Fabio Enzo到最后一天成品展示和宣布获胜设计师时才会出现在演播室。Ryan只在一开始在镜头里出现了一下，就是Fabio Enzo在像参赛设计师宣布这次比赛要求和奖励时，他站在他身边被扫到了，然后很快就是Fabio Enzo的特写和那些设计师的反应特写。

“你看着很专业。”TD的现场监管人Jeff看Ryan很认真地在屏幕前看着工作室里的设计师，还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特意过来跟他说话。看TD的人都知道Jeff，他才是唯一参与比赛全过程的人，任何比赛中出现的突发事情都要由他来处理，还要中途去查看下工作情况。就是说，选手在哪里，Jeff就会在哪里。

“我是在学习。”Ryan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加了句。“可以吗？”

“你代表Duccio，当然可以。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意见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Enzo先生的决定。”

“是Enzo先生信任我，而且我知道Duccio需要怎么样的设计师。”Ryan静静地打量了下Jeff。“从我第一次看Top Designer的比赛，我就在想有一天，您过来跟我说话时，会是怎么样的情况。”

“Julia说你也想参加TD的常规比赛。”

“嗯，一直都是我的目标。”Ryan坚定地点了下头。“我会让你们看到我具备参加比赛的资格。”

“我很期待。”

这次意外的纽约之行，像是给Ryan打了一支强心针，喂了Ryan一大块秤砣。TD的这条路在Ryan心里真正铺开，为他完整而真实地描绘出一个既刺激又可行的未来计划。离开那天，Ryan一直望着窗外，纽约的街景，纽约的全貌，然后看着云层将它覆盖住。他默默跟自己说，一定回来，一定最短时间内回来。

1904 最后的学期（2）……毕业秀

带着方淳那位叔叔给的回礼，还有承诺给毛毛的玩具，以及自己帮方淳挑的袖扣，Ryan就那么乐呵呵地回到了米兰，第二天一早就去Duccio做一个礼拜留下的堆了他小半张桌子的工作。到复活节这个假期，Ryan对自己的毕业作品还完全没有想法，那时汪佳妮在内的很多学生都设计出了至少五套服装后备着。

每人三件作品，其实并不算多，关键还是质量。Ryan这个时候到不急躁，一直到5月才开始真正为自己的毕业秀作品忙碌起来。Fabio Enzo一如往常体恤下属，给Ryan的工作量减少了大概30%。

那位被Duccio签下的设计师是个南美人，非常热情开朗，设计也相当大胆，他留在Duccio纽约分部，并没有随他们来米兰。而Ryan很看好的设计师，这次依旧没有获得第一，虽然Ryan还是很喜欢他的设计。

为此，Ryan特意去请教了他的几个老师，想知道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在正道上。

打版和配饰老师到是都挺喜欢Ryan，空下来还会和他聊聊当下时尚走向和年轻人的品位差异。对Ryan毕业秀展示的作品也颇为关注，这对Ryan来说都是极好的消息。当然，硬币另一面，过高的期望往往会带来巨大的失望，不过野心勃勃又可谓才华横溢的Ryan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6月上旬要完成最后一次试衣，包括鞋子包包，还有部分服装修改。到6月下旬全部服装和配饰就要交到学校，做最后的秀前试衣，这时会请模特过来。所以毕业秀的服装必须在5月底出来才来得及，也就意味着Ryan要在5月搞定自己的毕业设计，就是说，Ryan是在最后关头才开始动手的。

“不要喝太多的咖啡。”

“我就差要商舟给我弄些什么药过来刺激下神经了。”Ryan对着还是空白的稿纸转着画笔。“我开玩笑的。”

“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方淳站在Ryan身后，伸手揉上他的太阳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

“你有生产布料的工厂，对吧？”Ryan这次跟方淳说话时，语气还挺生硬，眉头微微蹙着，一看就是整个神经都绷紧了，连带着对方淳，也是一副刻板见外的姿态。“就是我想要任何特点的布料都可以吗？”

“根据温度变色的，有记忆永不变形的，防火防水的，硬得更钢板一样，软得跟浮云一样的，都有。”

“我把布料的要求写下来，然后把颜色和图案画出来。你带我去工厂，我要亲自看着它们出来。”

“小恩。”方淳托住Ryan严肃的脸庞，用力在脸颊上掐了一把。

“啊，你干什么啊。”Ryan疼得裂下嘴，但人给方淳抓着，退不开。

“放松些，小恩，你太紧张了。”

“我没有，我只是在思考。”

“不，你紧张了，异常紧张。”方淳摊开Ryan的掌心，上头亮晶晶地密布着一层汗液。“你还有时间。”

“我以为时间很多，一个月设计出三套服装太容易，如果参加比赛，或许时间只有两三天。”Ryan垂着眼皮挂着嘴角，那份慌张也跟着明显起来。“我画了很多图稿，拿给我的老师看，他们也说好，但是……我就是没法满意，想要再好一点，再好一点，就跟那次想要去巴黎的状态一样，要更多，再更多，再更多。”

“小恩，你把毕业秀看得太重了。”方淳将Ryan轻柔地抱进怀里，小心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梦之所以美好而吸引人，是因为它很轻，你可以带着它到心里，到任何地方。它就跟云一样在你头顶飘着，每天幻化着形状，有时还会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小恩，你不可能把它拉下来披在身上，它就应该在头顶。”

“我不懂。”Ryan抿着唇，很委屈地看了方淳一眼。“我等了三年了，每个学生都梦想有一场完美的毕业秀。”

“让它在它该呆的地方，然后做好你的事。小恩，你知道的。”

“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Ryan转过身背靠方淳，眼睛盯着自己的这间办公室。

“小恩，我再说最后一句。”方淳将下巴搁在Ryan的肩上，手指卷着他耳边的黑发，言道。“如果只有成功才能让你义无反顾地往前，如果只有胜利才能让你不放弃自己的梦想，小恩，你现在就可以停止了，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在不经历失败和挫折的情况下获得自己想要的，你必须接受这点。”

“我会静下心来的。”Ryan转过头，闭着眼睛，用脸颊感受着方淳的鼻息。“谢谢你。”

Ryan的毕业设计，并没有使用他最初计划的那些特别面料，也没有使用过于复杂的剪裁和设计，简约大方又不失精致，除了展示自己扎实的功底外，也表现了他的想象力，特别是在细节的处理上。初稿交给老师看时还是得到了肯定，并且给予了很中肯的意见，希望Ryan可以再大胆一些。于是Ryan为自己的服装设计了配套的包包和配饰，整体上一下子出挑起来。当然，配饰方面要方淳帮忙了。

“毕业秀我问过上一届的人。”好朋友的毕业秀，商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趁着5月方淳生日请客，就大摇大摆地过来把Ryan给拉到一边聊了大半天。“秀前试衣是很麻烦的过程，根据模特来分组，运气不好的话你可能要在那里守三天才能把三套服装都试完。万一遇到些不合格，我是说和你设计的服装尺码风格差太多的话，就更麻烦了，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我的朋友替你弄三个专属的专业模特。”

“这样不太好吧？”Ryan听完商舟的话立刻否决。“我还想要一个锻炼临场应变能力的机会呢。就算真的运气差到要在现场等上三天那也没什么，给我时间观察下其他人的作品也不错。再说，商舟，意外是防不了的。毕业秀当晚还可能会出现模特迟到，状态不好，或者服装被压坏，配饰丢失这样的事。”

“有个备案也不坏啊。”商舟继续努力证明自己对Ryan的重要性。“要不……到时你给我你那三个模特的名字，我看看是不是有认识的人，这样配合的也方便，对吧？设计师，有模特圈的朋友，珠联璧合的事。”

“嗯。”这次Ryan爽快地点了头。“谢谢你替我想到那么多，那……佳妮那里……”

“这小丫头早来跟我说过这事了，她可你比精着呢。”说道这，商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了下Ryan的脑门。“你个小呆子，以前看你挺精的一个人，怎么到了毕业秀这样关键的时候，行动保守起来了？”

“因为真的很在乎啊。”Ryan淡淡回了这么一句，叫商舟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商舟担心的事情到没有发生，Ryan运气不错，秀前试衣就花了一天时间，他的模特也都很合格。毕业秀当天中午，所有的服装和配饰就被运往秀场后台。Ryan给自己的那三套衣服挂注意标识时也非常细致。

毕业秀是晚上7点开始，作为设计师一般是不能进到后台的，但如果遇到一些比如配饰丢失，或模特拿错配饰之类的紧急事件，还是可以让现场工作人员通融下，到后台去处理的。Ryan那三套服装的模特，其中有一个人还和Ryan有过合作，就是商墨石时装发布会那个差点临时走掉被他找回来的模特。

“我那时就知道，你会以一个设计师的身份出现在这里。”Clair微笑着站在Ryan面前，还露出了她那颗可爱的小虎牙。“所以他们跟我说，要去帮忙走马兰欧尼的毕业秀时，我就争取过来了。我想你会在的。”

“还会有下一次的，Clair，还会有的。”Ryan在秀前试衣那天就在人群里认出了Clair，他不知道她居然也记得他，并且还穿了他设计的那套衣服，还是非常符合她气质的那一套，异常地配合。也就是因为Clair意外的出现，才让Ryan真正明白了商舟的意思。一个好的服装设计师，需要一个好的专业的模特。

“这个我也知道。”Clair调皮地皱了下鼻子。“我知道很多事呢。”

“谢谢你。”Ryan第一次那么真心诚意地感谢一个模特。是他们让自己的衣服在台上活起来的。

幸运女神在当天晚上再次眷顾了Ryan，让他顺利地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场服装秀。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看到穿着自己设计的服装走在T台上的模特那一刻，Ryan还是不男子汉地哭了。

方淳就在Ryan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眼角挂下的泪珠，抿着地依旧在幸福微笑的嘴巴。

“不是很完美，但是一个完美的开始。”

“学生Ryan也好，设计师Ryan也好，著名的设计师Ryan也好。我的小恩，还是我的小恩。”

“我当然是的。”Ryan将头在方淳的肩头上撞了下，看着自己最后一套服装消失在T台。

三年的时间，完成马兰欧尼时装设计专业的本科课程，作为一个年轻设计师，走出校门。Ryan没有选择继续修下去，他的船已经做好杨凡起航的准备，他要从自己的港湾里出来，去真正的大海里试水。当然，他的方淳会一直在他的身边保驾护航，还有他的朋友，也会始终在自己的轨道上和他遥相呼应。

汪佳妮的毕业秀也很成功，和Ryan的设计一起被挑中拍摄马兰欧尼的宣传片。Alex留下了很多现场的珍贵照片，除了那些服装，还有和方淳站立在一起那个自信满满又幸福无比的Ryan。

Ryan顺利毕业，但Duccio的工作还未结束，TD新一季比赛选拔还有两个多月，到那个时候Ryan在Duccio的合约就将期满。所有的事都在计划里有条不紊地实施着，Ryan的心理状态也跟着不断在调整。

Top Designer的比赛强度很大，为此，Ryan毕业后就立刻加入了方淳晨跑的队伍里，两个人跟一条狗。

第二十章

2001 绯闻女友

转眼到了次年春天，秦牧璃和方少延度了一个假休闲回来开始新一年的工作。方少延还是依照两年一张专辑的速度兼职当着歌手，回来第一个工作就是回录音棚录制新专辑。而秦牧璃，则完全投向影视方面，接了他入行以来第三部青春偶像剧，依旧饰演男二号的角色。

很默契地，两个人一致认为对于不善交际言辞又危险系数不低的秦牧璃，出演一些八点档的剧集是很好的选择，又可以轻松愉快地演戏，又不会给自己带去太多的麻烦，完全就当作一份工作来完成。

说实话，方少延并不想秦牧璃大红，好在秦牧璃自己也不想，苏苏基本就在这个事上丧失了话语权。对于GEC来说，方少延乖乖努力工作已经很难能可贵，至于像秦牧璃这样的类型，新一年再办一次选秀，或者继续例行一年培训一批新人，只怕安排不过来，根本不会怕缺人。

余洋的个人新专辑就在这个春天推出，他邀请了秦牧璃做自己某一站签售试听会的嘉宾，秦牧璃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方少延知道这个事后心里头不太乐意，但没跟秦牧璃说，只自己托人照着，以防出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不知道是方少延“乌鸦嘴”呢还是未卜先知，秦牧璃的到场还真的引来一些极端歌迷的极端反应。好在这个被方少延过度保护着的“天然呆”艺人没太往心里去，在余洋跟他道歉时他反而还关心余洋下一站的签售，给了些类似要注意安全，控制好粉丝情绪，不要有太煽情行为等等的建议。

那天晚上秦牧璃和余洋在后台私聊数分钟离开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个拿着他们海报的粉丝。她们毅然拦住秦牧璃的车，眼泪汪汪地要塞给秦牧璃礼物，说他们知道余洋的签售他一定会出现，并且会坚定地等着秦牧璃出个人专辑那一刻，还让他不要把刚刚那些激进粉丝的话放在心里。

秦牧璃抱着那几个粉丝给的礼物，甚至在车行驶时将头探出窗外用力挥着手道别。整个过程里他没有说一句话，除了最后那句“回去路上小心”外。秦牧璃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他直接沉默。

第二天的报纸和娱乐新闻里，都导报了余洋签售会的那次小意外。好在保安训练有素，及时把冲上台的歌迷给拦住了，才没有使事情进一步恶化，虽然秦牧璃的额角还是被扔上台的小物件砸青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