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淳现在算是商墨石最大的赞助人，在招人方面是有绝对话语权的。商墨石很直接地问过方淳Ryan最近的学业情况，方淳更直接地表示他只注重最后的效益。商墨石自己也是马兰欧诺出来的学生，自然知道现在的课业情况有多重，Ryan根本不会有额外的时间。再加上Ryan不是为了糊口就业在读书，他有天赋有资金有时间。赞助商墨石，近两年频繁接触时尚圈，方淳已经在为他建造最大的舞台，Ryan现在唯一要靠他自己做的就是将根基打坚实。有的人就是如此幸运，有另外一个人愿意为他的天赋买单，说商墨石心里不妒忌那是骗人的，只是他需要方淳的赞助，这是双赢的选择。商墨石和Ryan将来会有的关系，连商舟都看得明白，像方淳这样的老狐狸自然清楚，只是除了在Ryan本身，没有什么可以让方淳感到威胁。

第十章：碰撞

1001 点拨

写真拍摄的第三天，也就是原定的最后一天，意外地下了场大雨，天空灰蒙蒙地，倒也别有意境。协商后临时换了方案，紧急调来雨天用品，更换服装和道具，还是按照计划进行了拍摄，只是增加了室内环节。

Miles的第一本写真主题是和青春有关的，也与他们的第一部电视剧，第一张专辑呼应，展现地是拍摄主体最青春美好的一面。雨天就如坏心情，只是那偶尔出现的意外的短暂现象，对主题只是在侧面烘托。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呆得久了，拍摄到一直很顺利，不管是怎样的动作和表情，表现都很自然，哪怕是被刻意要求地隐显“含情脉脉”的对视，于是每天都会留下不少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因为拍摄地是位于半山腰的度假村，除了自然风景好，娱乐设备也齐全。秦牧璃平时不太会玩，吴浩在边上顾得牢牢地，也不会有人不识趣地拉着他一起。余洋的经纪人有跟来，听说一起来的还有GEC的一位老板，好像是同正巧带着自己情人来国内度假的赞助商来这里放松，叙旧游玩随带淡淡生意，也刚好会会自己的小情人。

这天拍摄结束后时间还很早，按计划是次日中午才离开，所以大伙趁着难得空闲各自散了自由活动。因为天冷，小小下着雨，房间里又有食物，秦牧璃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换了居家服就那么懒洋洋地窝着。方少延的电话很适时地打来，照例询问秦牧璃的情况，比如有没吃饱，有没着凉，有没哪不舒服，拍摄是否顺利之类，顺带交待下自己的行程，还是带着邀功口吻的，就怕秦牧璃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有多么的上进。

吴浩将容婶准备的食物很简单地热了下端出来，秦牧璃的电话还没有完。见他站在窗边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时不时“嗯”一声，就能想象电话另一头那个人的表情，以及在边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的吴瀚。

《青春同路》和写真拍摄完后，Miles接下来大半年的时间会把精力放在唱歌上，第一张专辑如果反应好的话，很快会出来第二张专辑和开几场小型演唱会，第二部影视作品要到下半年才会真正敲定。所以除了在方少延十周年演唱会上做一次演唱嘉宾外，两人影视上的再次合作至少要等到年底。

秦牧璃和余洋住的房间是位于度假村最好最隐蔽的地段，是为贵宾开放的，和一般游客居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娱乐设备也是完全独立，还开辟了一块温泉地，那位GEC老板和赞助商也住在这里。当然这件事情并不是所有工作人员，特别是那些临时调来的人能知道的，同样包括余洋和那位老板的关系。

余洋上次在医院将事情说穿后，两人没再就此多说其它，这次人过来，余洋只是说要去陪位朋友，秦牧璃也就明白了。这位老板姓展，年纪很轻，约莫三十出头，并不公开出面处理GEC的事，更多是位于幕后做决策。除去那次在包厢，秦牧璃其实只是见过他两次，还没有直接接触。此人话不多，在一边坐着，如果不是留了个心去看他时会发现到他的目光有些慑人，还真的可能忽视掉他的存在。不过这倒是头一回，秦牧璃从余洋助理的眼里明确看出人们对于他和方少延关系的猜忌，那目光赤裸裸地，绕着秦牧璃打转。

“我来时正和苏苏商量着后期的活动安排，正巧遇到方少过来，本以为这次会一道过来的，可惜苏苏看得太紧。其实我觉得吧，大家都明白的事儿，再掩饰着就显得有些虚了，你说是吧？”

余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秦牧璃还没反应过来，吴浩的脸色已经变了，正要开口，余洋客气地和他们道了别就拉着自己的助理走开，最后看秦牧璃的那一眼倒真的是歉意满满。

没有谁平白无故地要对谁好，一个没有背景，资质一般的人会受捧和得到重视，身边还跟着一个有钱有势前前后后毫不避讳地关心着的人，不是大家想得太多，只是谁也不再相信关于“天上掉馅饼”的传说。

九年多来，秦牧璃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一个叫方少延的人，从陈庭（《战地颂歌》里方少延的角色）开始喜欢，一个又一个的角色，一首又一首不同情感叙述的歌曲，一直到现在和这个人相识相交。方少延开玩笑地说过表白的话，还有医院里那个浅吻，秦牧璃都记着，像埋了一棵种子在心里，每次想起，每次接触都像在给种子浇水和辐照阳光。秦牧璃习惯默默地关注一个人，默默地喜欢，默默地体会对方的关爱，本身不会主动，只是静静呆在那里看着，不像土里的种子，等到一定的阳光和养分后就会自己破土出来，秦牧璃不会。所以那颗埋在秦牧璃心里的种子其实是属于方少延的，只有他才能迫使它发芽冒尖。而至今，方少延却没任何进一步的行动，只是暧昧地相处着，亲密地关怀着，维持着一种越来越危险的平衡。秦牧璃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期待方少延会有更进一步的举止，或是认为还存在更进一步。

吴浩这个旁观者看得心里真真切切，却不好开口，陪着秦牧璃回到房间，替他加热食物，看着他跟方少延通电话，看着他的脸颊微微泛出红晕，眼睛里慢慢染上情愫，最后挂断后又一点点褪去。吴瀚和他说过秦牧璃与方少延相遇那次很狗血的事件，也知道方少延一直有的心思，更看得真切里头细微的变化。

其实两个人之前的感情，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你为另外一个人心动担忧，留意对方的现状，关注对方的动向，那种心里有一个人住着的感觉，因此付出和期许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或者唯一的不同，在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之间，较之于男人与女人相恋的合情合理，就是生理上的接触。接受了心理上的变化后，若是生理上的也自然而然，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事实上除去这最后一条，秦牧璃和方少延的关系和那种没有公开的地下情人早已无异。

秦牧璃现在在疑惑的，以及方少延在纠结的，归根结底就是这最后一道槛儿的事，而不是自己喜欢不喜欢对方，是不是应该那样喜欢对方。秦牧璃是真的迷糊，方少延是懂得太多，都放不开手脚。相互喜欢彼此关心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如果只是偶尔见面吃饭，秦牧璃不会在这里，即便还会在，吴浩也不会在这里。

“今天时间很早，吃过饭出去走走吧，接下里工作会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休息。”吴浩是真挺喜欢秦牧璃这个孩子，简单地说就是合自己眼缘。“好像这里还有温泉，不远，要不要试试？”

秦牧璃端着饭碗盯着吴浩，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了下头，简单说了个“好”字。

“是……在想和方少的事吗？”吴浩坐在秦牧璃对面，见秦牧璃有些失神，一个不忍就把心理的话给吐了出来。“余洋那助理就那么副德行，看谁都那样，你也算是余洋的竞争对手，自然是更加不喜欢了。”

秦牧璃不回答，低头往嘴巴里扒拉着白饭，手指很用力地抓着筷子，指节处都有些发白。

“你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吧？是害怕吗？”

“我不怕。”秦牧璃摇摇头，筷子也放下了。“以前在老家还小，家里又有很多事要做。后来到了城里住在表舅妈家，尽管是亲戚可也不能白吃白住，而且高三课业重，没时间去想别的。高考……失利后，想的最多的是怎么赚钱养活自己，好像总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而且我也确实还小，谈恋爱什么的，不急。”

“也是，现在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绯闻对你并不利，尤其是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过得开心，也并不是非要所有人都知道。”吴浩抓了下鼻子，有些为难地左右转转眼珠。他以前就是个出卖体力只负责保护他人身体安全地，现在可好，连头里面的一起护着，还是自己心甘情愿，还迫不及待地摆出了一副完全兄长的架势。“其实你那么想挺好的，我是怕你一个人闷在心里。”

“少延和我有说过这个事。”

“你们已经说开了？什么时候？难得是那次你酒精过敏住院？”

“差不多。”秦牧璃点了下头，眼神还是有些呆。“其实余洋和那人的事，也只有他们最清楚，不是吗？”

“余洋怎么样和我没有关系，只要不牵扯到你，他是好是坏，不止我，方少也不会留心。你也不必，他有人会替他顾虑周全。小秦，我现在就再多问最后一句……你喜欢方少的，是吧？”

“以前我是他的粉丝，自然喜欢，因为少延是个很好的演员和歌手，作品都不错的。现在认识了，发现他人也很好，对我很好，特别照顾。”秦牧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些泄气地垂下头。“我有很努力演戏和唱歌，不过真的是天赋有限，总是不够好。……吴浩，我真的不想让少延失望。”

“方少他不会的。”吴浩反射般伸出手，在要摸到秦牧璃头顶时又缩了回来，强调了句。“他不会的。”

“我知道。”秦牧璃垂着眼皮，勉强扯了下嘴角，还是没笑成。“我现在就想好好做自己的工作。”

“那是那是，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呵呵。”吴浩强笑了几声，用筷子敲了敲盘子。“快吃吧，不然又要再去加热一遍，味道营养全没了。你来时的体重方少也记着呢，要是数字变小了，我可要倒霉的。”

“那我回去称体重时在口袋里放个小秤砣。”秦牧璃笑着呼出口气，抓起筷子开始往自己嘴巴里塞菜。憋在肚子里的话吐出来后，也有了位置留吃的。秦牧璃其实还是小孩子心性，藏不住心事，收不住情绪，遇到麻烦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如果有人在边上和他说说，帮他理理，又能很快转过弯来。

吴浩坐在对面也安静吃着，时不时就会看上秦牧璃一眼。

秦牧璃和方少延现在的关系，其实谁也没法真正说清楚，两个人对彼此都有好感，都在乎对方，确把努力做好工作当作了和对方在一起的唯一前提。方少延答应了秦牧璃认真对待工作成为一个真正的大神，而秦牧璃是答应了方少延要好好努力演戏唱歌不辜负大家对他的期待。唯一不同的一点可能就是方少延是真的喜欢自己在做的事，只是更加上心负责。而秦牧璃很难说，到底是因为在做的事，还是与之有关的人。

这天接下来的时间，秦牧璃都没再见到余洋，差不多傍晚过后和吴浩一起去了温泉馆。那边的方少延知道这事后有些个不乐意，如果开车一两个小时能赶到的话，吴浩一点不怀疑方少延就会过来。

“方少快和老妈子一样了。”吴浩见秦牧璃挂了电话后抱怨了句。“吴瀚也不开导开导他。”

“开导什么？”秦牧璃放回手机，有些不解。“少延说这里的温泉不是天然的，下次带我去别的地方。”

“我知道。”吴浩耸肩，替秦牧璃关了门。“希望回来时也不下雨。”

“你还没说开导什么？”

“吴瀚会知道，走吧，早去早回。”吴浩嘿嘿笑了两声，见秦牧璃还是直直盯着自己，咳嗽了下，又开始正儿八经地答起来。“我和吴瀚你知道，都是方家出来的。吴瀚被指派任务后，除了照顾方少，保护方少的安全外有时候还要担当心理辅导师的职责，就像刚刚我们吃饭时那样。方少比你大不少，感情经历也比你丰富很多，不过遇到一个自己真的动心的人，他也是第一次，和你一样，所以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不懂。”秦牧璃皱了下眉头。“怎么又说回这个事上了？”

“呃，忽然想到的。”

“你怎么知道……”秦牧璃咬了咬下唇。“是第一次遇到自己心动的人，你……作为外人，怎么会知道？”

“嗯……”吴浩一下被秦牧璃给问住了。

“你怎么知道别人的心是真动还是假动？”秦牧璃那么问吴浩，只是单纯地自己也觉得疑惑，而不是在质问他。吴浩了解秦牧璃，所以也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

“是的，我是不知道。”吴浩呼了口气，扯了个有些尴尬的笑脸。“我们走吧，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

出门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只沿途灯很亮，路也好走，随着指示牌拐了几个弯后就到了。如果从一个点到另外一个点的路只有脚下一条，那么无论它中间怎么拐弯打圈，你都不会迷路。

1002 相遇

秦牧璃还没有理清楚和方少延的关系，就那么偶然地遇到了方淳。或许就是因为还没有理清楚和方少延的事，方淳的时间还没有到，或者他们的时间还没有到，所以第一次碰到时，谁也没有看到对方。

方淳低头在和自己不知道什么缘故闹别扭的小情人说着什么，对方眼睛微红满是委屈，正耍着小性子。方淳的表情上看来到没有什么纵然，反而感觉很强硬。秦牧璃站在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翻着温泉馆的册子等着被吴瀚叫到门口打电话的吴浩。看来吴瀚是如吴浩说的那般已经“开导”完方少延后来汇报了。

方淳他们比秦牧璃先进去，从身边走过，也没有互相看一眼。秦牧璃依旧低着头，方淳依旧留意着自己怀里搂着的人。吴浩进来时只看到方淳的背影，多看了眼也没多留意，笑呵呵地和秦牧璃抱怨着说怎么人都是年纪轻轻地就越长越回去，也不知道他是指的吴瀚还是指的方少延还是他们两个。

秦牧璃出来时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后，天又下起了雨，还下得挺大。吴浩进去拿伞，留秦牧璃一个人在外头等着。很巧的方淳这时就独自站在一角静静抽着烟，那处有些暗，起初就见到一个红点在动。

一同听着耳边噼啪的雨声，嗅着空气是潮潮的味道，感受着深冬阵阵的寒意，两个人第一次对视。都是有些好奇的缘故，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方淳在暗处，秦牧璃看得不太清，所以盯得久了些。秦牧璃在明处，方淳看他看得清晰，所以也盯得久了些。秦牧璃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地时便把视线给移开了，而方淳则灭了手里的烟径直走到秦牧璃的身边，更加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他来。

“你好。”秦牧璃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看行头应该也是这里的客人。

“你是……来这里拍写真的那个组合里的？余洋？”方淳问得直接。

“我不是余洋，他是我队友，我叫秦牧璃。”秦牧璃仔细地又打量了下方淳，眼睛在他外套的领口处多停留了两秒，抬眼对上他的眼睛。“您是方先生吗？提供我们这次写真拍摄服装的那位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