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鼎逐鹿之帝王略(穿越 第一卷)+番外——欧俊呈
欧俊呈  发于:2012年06月27日

关灯
护眼

我的目光想穿透帷幄,却终被帘子隔断。

帘中半晌听不到回音和声响,我心如寒冰地等待着,里面终是道:“孤如今患了足疾,不闻朝纲数月

,亦早已不知君臣。”

我心下不禁嗤笑,虚眼望向帘子,真他妈好笑!

我身为太子,都屈尊降卑到了如此地步,给了楚王如此大的台阶,他竟仍是不露半点口风,不愿顺梯

而下;他被囚数月,到底是他盼着我,还是我求着他,他心中到底有没有谱。

不错,我是说君臣之道;但邪臣中,我却故意漏说了罪行最大的亡国之臣。

亡国之臣,篡权夺利,窃居显位,结党营私,难道楚王不是么!可惜,如今的功业之路上,他不得不

为我的踏脚石;我也不得不以微言取悦他……

心下冷笑,我倏地起身向前,一把掀开了帘子。

脚踩上床边的小塌,许久不见的冷峻面容蓦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只见他歪在塌上,脚上还裹着绢布,

似乎刚起,衣襟半开,露出洁白如玉的胸膛。

他眉脚挑的很高,冷目微睁,似乎对我的忽然闯入十分惊讶。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脸颊似乎瘦削了很多,蓦地生出一种颓丧的风情,身段雅姿却仍如鬼斧凿

刻般精致。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楚王太傅,您如今,还有别的选择么?”

他的脸扭曲了,抄起手边的玉枕便向我砸来;我一手隔开,玉枕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扑过去拽起他寥落的衣领,虚着眼怒道:“以你的气概,在乱世中脱颖而出,不愧是饕餮天下的豪

杰!可如今,你被囚于囹圄之中,宁愿受辱也不愿自杀,为什么?!

孤知道,孤也明白。你不是不以此为耻,但你相信自己的才华在天下必有用处,这才忍辱负重,苟且

偷生,脚不能行却苟活至今。如今,这个能让你施展才华的人来了,就在你面前!你为何视而不见?

如今能救你出囹圄的人来了,你为何对他的话听而不闻?!”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伸手要掰开我抓住他衣襟的手:“你……放手!”

一番角逐,我一把将他推到在床上,他喘着粗气,我伸手按住他的胸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你

说啊!你说!现在除了孤……谁能救你?”

汗水沾湿了他的额头,胸口上下起伏,他羞愤地咬住嘴唇,闭上了眼——

第三十章:孺子牛

我皱眉,猛地抬起他的下巴,在他耳边哑声道:“只有孤能救你……你睁眼,你看着孤!”

他闭目不答,颈部的曲线仍是优美高贵,胸口的起伏却更剧烈了些。

我翻身跨坐在他身上,看着他隐忍地表情不由得一阵火起。

侧身,伸臂便在他足边撕拉一声,将他裹着足的绢布扯下。他一瞬间皱紧了眉头,嘴唇被咬出红印,

却只是出气,不出丝毫声音。

一瞬间屋中弥漫满了麝香和草药混合的气味……我垂首,只见张良给他接上的脚经处,开阖的伤口似

乎还未完全愈合,如在白玉般的脚踝上蜿蜒着一道紫红色张牙舞爪的长龙,丑陋而妖艳,触目惊心。

我嘴角不禁挑起一抹笑来,伸出带着厚茧的指腹摸上去,是凹凸不平的黏腻感:“疼么?”我问。

他不答,精致的额上却布满了细汗,咬住的嘴唇轻轻颤抖,少许的黑发顺着汗水流淌的痕迹贴在他的

脸侧,丝丝缕缕,散乱地铺陈在塌上,就像一幅即兴的泼墨。

我笑出声来:“怎么,你每日就这么在楚王府里脚裹白绢?孤今日告诉你,你这就叫做‘裹足不前’

……”说着,我掌中用力,在他足踝边按压,伤口处随即微微地渗出新鲜的红血。

只见他的嘴放开了他的唇,只是微长着,压抑地细细喘气,仍是紧闭双目。

“原来你竟是疼的,可你不说话,孤又怎么知道?”我凝视着他微颤的睫毛,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唔——”他细目微睁,漏出一点光华,喘着气冷冷地望着我。我却没有放过他眼角留下的一缕晶莹

我仍是跨坐在他身上,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眼角,将水渍擦掉。对上他的目光,我将指尖移到唇边,侧

头将上面的液体舔掉。

我轻笑出声:“咸的……”

他的眼中愈加羞愤,连唇也随之抖动起来。

我随即放轻了声音:“你看你,都疼成这样了,为何还不愿出言?只要你求饶,孤定不会为难你……

孤今日来,不也就是为了你嘴里的几个字么……你体谅体谅孤,也体谅体谅你自己,可好?”

他终于再次开口了,声音却是低沉嘶哑,他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孤从前教导你多时,你难道

心中就没有一点仁义么?”

“仁义?”我朗声笑了出来,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孤当然有仁义。仁义,那是孤的立身之本。”

说着我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楚王太傅,你知道么……孤这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一颗对君、对

民、对天下百姓的赤胆忠心!”

他虚着眼看我,哑声道:“虚伪之徒……无耻之辈……”

我皱眉,伸手将刚才粘在手上的血迹擦在他精致无暇的侧颜上,如白玉上落下鲜红,他的表情随着我

手划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僵硬。

我轻笑了一声:“虚伪?无耻?真不想楚王太傅竟是如此看孤……然孤立身行正,天理可昭……”

说着我顿了一下,伸手压住他胸口的位置,撩过茱萸,掌下的胸中是急躁不安的跳动:“先生,你这

里面,装的可是你一人的功名霸业。一将成名万骨枯,你让天下苍生都为你功勋的祭奠,从无半分犹

豫,这份决绝,孤没法跟你相比……”

说罢我微顿,长叹出一口气:“孤和你不同。装在孤心里的,有天下苍生,有大汉社稷,有百年基业

……孤披甲上阵,立志荡平四海;只为天下不再受屠戮,只为生灵不再受涂炭;只为四方安定,再无

战火……你可以看不起孤,你可以觉着孤不如你却窃居高位。

但……先生,你可曾想过,一个只为自己抱负而建功名的人,何能长久?一个心里只留了自己的人,

何能宰割天下?”

他闻言抬首望着我,缓缓地开口道:“古人说得对,大伪似真,大奸似忠……真不想……太子看似温

良,却心若凌天,作低蛰伏……”说着他对上我的眼,眉角斜飞入鬓,似要撑起他曾经的气势:“真

不知……若天下人看到太子现在的模样会怎么想?若是天下人看见太子殿下如此欺于臣师,又作何打

算?太子以为,你能瞒天过海一辈子么?”

我喟然叹道:“孤既然孤立志要荡平四海,为天下立心,为生民请命,习尧舜之圣治,开万世之太平

,便自然要敢于面对史家的刀锋笔伐。

孤做的事,不用所有人理解,小人们不理解,贱民们不理解,愚者们不理解,这都无妨。仆从眼中无

英雄,不是因为英雄不是英雄;却是因为仆从只是仆从。

你以为孤是毫无打算地便进了这洪流么。不,孤立身行正,天理可昭,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

子牛,并不在乎史家的褒贬,臣子的批判;但是……孤却有一个微薄的愿望……这个愿望自从孤遇见

楚王太傅以来,就一直埋藏在孤的心里。”

说着我双手撑在他发髻的两侧,居高临下地望他,目光诚挚,只见他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中倒影出我

认真的神色。

我郑重开口:“可就算天下都背弃孤,就算天下人都不理解孤,但孤一直在想,若是楚王太傅你能理

解孤,就好了。若是楚王太傅在每次孤遇到大难时,都能站在孤的身后,就好了;若是孤被千夫所指

时,楚王太傅还能给孤一个安慰的笑,就好了。

这样孤就有力量继续战斗下去……第一次见到你,孤就这么感觉,孤看重你,信任你,仰慕你,敬爱

你……”

说着我牵起他的手按在我胸口的位置,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我看着他瞳仁中自己的倒影,有些落寞

地笑了:“先生……你看,这里面的心,曾因为你的教诲,而欣喜;曾因为你的训诫,而惶急;曾因

为你的背弃,而悲伤……孤要的,从来就不多。可先生你……愿意给么……”

我深深地凝视着他,他也许一瞬间有些恍惚,就连我放开了擒着他手腕的掌,他也似没有发觉般,手

指仍抚在我的心口。

一时间屋内尽是静谧,我颓然地笑了,有些寂寥的样子,轻轻地拿下了他的手,轻轻地转身,将他的

脚抱在自己的大腿上,拿来刚才侍女放在床边的药箱,取出新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

一层又一层,我一手轻握着他的脚踝,一手缓缓地将新的白绢缠绕在上面,动作轻柔。

事毕,我起身时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脚踝从怀中挪出,放好。我转身背靠着他坐着,沉默半晌,我缓缓

地开口:“孓城之战时,孤是性命交给了你的……你可知道?”

身后没有回音,静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着履,下榻,便要向门口走

去。

胸口的波涛还未平息,心中的火焰尚未熄灭,却没有想到,我如今,却又无功而返。刚才的发言,我

清晰地知道我要说什么,该说什么,但真正说出口来……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自己也分辨

不清。

自嘲地笑了笑,我迈开步子走去。

却忽然,被拉住了袍袖。

我心中一跳,忐忑又有些激动地转过身来,却对上一双深眸。黑发顺着他满是虚汗的额头紧贴着他精

致的面庞,如完美的雕像般,多一笔不多,少一笔不少,冰冷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漆黑不见

底的瞳仁定在我的身上。

修长的食指缠在我的宽袖中,我怔怔地看着他。

也许只有一瞬间,我被吸进他的眼眸。里面很深,是我永远无法窥探的幽潭,挣扎却颓丧的风情,坚

强却脆弱的信念,复杂得我看不懂。

“先生?”出口的时候,声音是哑的。

他无言地望着我,我在他的塌边跪下,我身长七尺,早已是男儿的体貌,本便不比他身短多少。

我仰面望着他,伸手猛地将他拥进怀里。我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觉得,似乎不得不这么做。

我抚上他变得瘦削的脊背,他身上的汗液浸着衣衫,湿意一点一点地传来,我却丝毫不想放手。

不知抱了多久,直到两具身体都渐渐地发热……

我轻声问:“先生,你能给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低,带了沙哑的尾音:“我韩信自然能给,就看你刘盈,配不配要。”

我闻言沉默不语,只是加紧了手上的力度。

过了一会儿我才缓缓开口,声音不由得低沉下去:“那先生,你看刘盈配么?”

他在我耳边轻叹了一口气,我的耳廓微痒,他的嗓音似乎飘远,似乎想起了很久的过往。

最后落在我耳边的,似乎剥落了繁华的锦簇和炫耀的荣光,寥寥落落只剩下两个单字。

——不知——向各位等文的亲道歉。

第三十一章:释梦

我撩开车窗的帘子,望向长安的街景夜色。

适才楚王府中的景象,似乎还历历在目。

我和他如达成了简单的协议般,个人都心照不宣。

他本就心如铁石,我并非不知晓。

他心高气傲,不堪受辱,我也明白。

今日我用这种方法逼他,只是因为,他是天下棋局中的废子。

是谁说过,做帝王的,要深沉不露息怒,居重驭轻;尧舜治天下,被称为垂拱而治,意思是垂衣拱手

,毫不费力,便能御下治国。

我今日的做派,非君臣之道。撅竖小人,无大经略。

并非我昏聩,却只因我早已不再将他看做我的羽翼。

于是顺兴而为,随性而治,死马当成活马。

若他真能有所动,我自便能将他置于脚下,作为踏脚的石板;若是他从此看轻了我,我便让他在楚王

府无闻终老,不论生死……也无不可。

我心中对他不是没有怨,但一直压抑在内心,他越高傲,我就越想伸手撕裂,他越显硕,我就越想让

他落入尘埃。

我知道这并不是帝王的胸襟,却是昏者的忌恨。今日我总算明白,原来我将自己藏的很深,却聚沙成

塔,聚蚊成雷,涓涓不壅,终为江河。

不由自主地向他透出些迤逦,竟是想掩盖心中对他的愤怒……

在楚王府时我还心如朝露,可一出府,冷风灌进袍袖,明澈的月光似乎照进心中,只得一片寒霜。

只是……我心中这般打算,韩信……他又如何作想呢……

我不禁回想他在楚王府中的样态……

他似乎视此为耻辱,可我还是不禁在心中自问——他毕生征战,行过的路遍布天涯,见识广博,心若

铁石,为何却独独于此事上……

这让我不禁有一个联想——也许,我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同时也在看我的失态。

他似乎总能逼着我撕开脸上的文雅面具,拿着内心深处的东西去凑在他脸前。

今日,我以为是我说动了他,让他心动;他却在暗中,只为引着我和他交锋,展示一个毫无保留的刘

盈。

揉揉额头,我在楚王府中时,丝滑软玉中,华服轻裘,我还兀自以为得计;可刚出王府的大门,冷风

一吹,我便霎时间清醒过来。

我是来找他的,按说,他如今的境况,更应该求我;却引着我说了许多,他却寥寥不发一言。

我连篇的谎话中,多多少少,却透出了真心。

就连最后,他的“不知”二字,如今回想,皆让我汗毛直竖。我本该和他谈条件,他最后竟以一个‘

不知’答我。意思是到了时候,助我与不助我,我是否配得他相助,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笑我听到这句话时,还自以为得计,如今却有反被人算的可能。

也是,韩信将兵时,便最善使诈……

适才还顺心如意的感觉,如今坐上了銮驾,却觉阴风阵阵,冰寒彻骨。

我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在楚王府中时,我觉得是我在逼他,但一出了王府,我却忽然觉得,是他在

我身前,一步一步,逼的我无路可退。

我最先见到他的时候想用他,匆匆忙忙,将自己的生命与荣辱赌在了燕地;后来又为了用他,在孓城

给他折翼;直到今日的上门相见……

每一次,似乎都是我说的多,他说的少。

我言不及义,絮絮叨叨,他言辞冷冽,话也不多,却总能牵起我的情绪。

我虚伪做态,看在他的眼中,又何尝不是一场笑话。

还记得我回抱他时手掌中的力度,那种自得意满的心境;难道,都是虚幻?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