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堂做完最被重视，其实也最形式化的祷告课，力天使长，和他们一样有三对翅膀却管理整个力天使团的男天使在高台上宣布围绕神御座的六大天使即将变成七大天使。

六大天是原本在神御座前出现最频繁，除了路西菲尔外最得神偏爱的天使，而原本六天使变成七天使，这样的消息对于整个天国来说无疑重磅炸弹。

“愿神的爱永世伴随我们，愿神的光芒普照大地，矜怜我等。”力天使长说完最后一句，天使团就散了，陆陆续续往外走，范文江和萨麦尔走在人流里，隐隐约约听到周围天使们愤愤不满的声音。

“他本来就和我们一样是力天使，凭什么变成七大天使之一？”

“啊，难道传闻是真的，他与路西菲尔殿下……”

“殿下才不会看上这样的天使！”

“贝利亚！”萨麦尔忽然很响地叫出声，吓范文江一跳。还没等范文江说什么，萨麦尔就拉着他扑扇了翅膀很快飞回范文江家里。

“你知道，我嘴巴快，心里藏不住话，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萨麦尔表情难得的凝重，“虽然我原本不赞同你把主意打到路西菲尔殿下身上的，你以前也常常因为这事被欺负，听到米迦勒确实和殿下有些关系，还因为殿下的宠爱变成七天使之一，我心里……说实话放心不少，可是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很难过。所以……我希望我可以安慰你让你好受些。”

范文江本来还以为萨麦尔那么严重的表情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却没想到……范文江哭笑不得，但又觉得心头有暖意。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

“谢谢你萨麦尔，我没事，真的。”

“乘着学校和打工的地方都放假，不如我们出去玩玩吧？”萨麦尔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范文江，想看出他是逞强还是真的没事。

“不了。”虽然很想和萨麦尔出去，可是范文江回头看看书桌上堆得高高的图书馆借来的书，还是打消了念头。

“可……”萨麦尔不放心还想说。

“好了。你的爽快到哪儿去了，别这么婆婆妈妈。”范文江笑着打他的肩。

萨麦尔表情有些古怪看范文江，好一会儿后还是说了，“贝利亚，说实话，我觉得你现在变了。”

范文江动作一顿，仍旧笑着，“是吗？”很随意地坐到书桌前，身体自然地舒展着，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好象很随意地开口，“你不喜欢现在的我？”

“不是不是。我特别喜欢！”萨麦尔一脸阳光笑容冲到范文江身边将他头发一阵好捋，开心得很。

“以前贝利亚总让人不省心，现在的小贝就像长大了呢。可以脱离爸爸我的羽翼的感觉。”

范文江没有好气地打开萨麦尔的手。爸爸个头，进天国三个月他还没见过父辈人物呢。

09.

范文江刚洗完澡出来，身体似乎还冒着热气，只在下半身围了条大浴巾，头发还湿漉漉的贴着，显得乖巧柔顺。

看到本来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里凭空多出一人，范文江先吓了一跳，然后才认出对方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没有一点私闯民宅的愧色心虚，指指窗，“飞进来的。”

“你也不怕别人认出你？”

男人只是笑笑。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范文江雪白赤裸的上身。

范文江皱皱眉，却没回避，自己是男人他要看就给他看好了。拿下挂在床边的毛巾专注地擦着头发，或许男人看够了，等范文江擦干转过头去，他已经垂着头，看自己手指了。

范文江只看到他侧面，美丽优雅的线条，眼睫毛厚厚地盖下来，半露的眼珠明亮柔和。

低着头专注看自己手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让范文江觉得很好笑。感觉就像一个小孩子，在自己寂寞无聊的时候只能这么消遣。是了，男人现在给他一种寂寞又稚气的感觉。

男人放下自己的手，随意撑在身后，优雅的躯体伸展开，美丽光耀的脸上绽开笑容，洁白分明的手指朝范文江勾勾。

范文江状似听话地走到他面前，他将范文江搂到自己腿上，圆润的指尖轻灵地顺着范文江脊背的线条滑下。正要钻入浴巾时，却被范文江一把抓住。

范文江笑，“你想做什么？”

“你那么大方地给我看自己的躯体，不是同意和我做吗？”

范文江有些脱力，“我说你，长得那么好看，翅膀也那么圣洁，满脑子却想的都是做爱？”

路西菲尔抿住唇，美丽的眼睛看着范文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文江说：“你真那么想泄火可以自己DIY。”

路西菲尔纯洁地歪过头，“那是什么？地狱用语吗？”

“……是人类语。”

“你怎么知道神要创造人类？”路西菲尔略微吃惊，随即又明了的表情，慢慢笑，“原来你是七天使其中之一的情人，怪不得拒绝和我做。”

范文江这次是真拜服他了，什么都离不开做。从路西菲尔身上下来，范文江懒得再同他说，忙自己的去了。

“你的情人是七天使中哪一个？”路西菲尔大概在床上坐得有些无聊，过了一会儿后开始跟在范文江背后。

范文江不理睬这个背后灵，收拾了下屋子后开始看书。

路西菲尔皱眉，“就算你再得宠，但我是天国副君，对我这么不敬，我一句话就可以让那个天使甩了你的。”

范文江随意，“那你就让他甩好了。”

路西菲尔想了会儿，“是拉斐尔？”

范文江不回答，书翻过一页。路西菲尔又在后面孜孜不倦地报出一大串名字。却都没得到范文江的肯定。等他终于停下，范文江才懒懒地抬起眼，有些调侃，“说完了？”

路西菲尔沉默，他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有权位的天使了。

“嘴巴干么？”

路西菲尔皱皱眉，觉得这话听了怪怪的，然后猛地睁大眼，这个小小力天使，竟然在调侃他！

“既然殿下那么关心卑微的我的另一半，我可以大方告诉殿下，他现在还没出生。殿下说来说去就想做爱是吗？其实我可以陪同，看在殿下这么好的姿色上。”歪着头露出璨璨的笑容，范文江在路西菲尔屁股上捏了一把。嗯……天国副君的屁股手感意外地好。

路西菲尔可以说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才挤出一句，“你……竟然调戏我？”

范文江看着对方一脸呆相，忍不住噗嗤大笑出来，这个口上一直挂着做爱的男人，却被人捏一下屁股就不知所措了。真不知道说开放好还是纯情好。

“你！”路西菲尔抿住唇，表情有些纠。

范文江觉得端正清雅的男人露出这神色显得有些可爱，笑越发止不住。

路西菲尔有些怒，只觉得原本生得乖巧柔顺的少年一下子有些碍眼，于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扯住那张笑得越来越不知克制的脸皮，往两边拉。

“哎哟。”范文江示弱地嚎两声，举起双手道：“我知错了殿下，请您饶了小的，下次不敢了。”

路西菲尔看着少年，少年圆圆的眼睛很可爱，眨巴眨巴正乖巧诚恳地看着自己，然而在他放手的一瞬，又马上笑弯了。

路西菲尔再要捏他，范文江马上护住脸后闪，“我保证不再取笑殿下了。”

10.

路西菲尔心里也保证活了几亿年，只有这个天使敢调戏他取笑他甚至还亲口承认！

路西菲尔换一口气，到底是光之君主，前一刻心里还有些怄，这一会儿又是平时恬淡从容的模样了。笑着拉起范文江，“我活这么久第一次有天使敢对我这么不敬，如果平时我一定砍了他的翅膀，对你却宽待处理，就做五次，怎么样？”

“是，是我的错，捏了殿下的屁股。”范文江竭力克制笑露出诚恳的歉意表情，“所以我会对殿下的屁股负责，安慰它的。”

路西菲尔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正当范文江后悔这个男人毕竟是天国副君，光之君主，玩笑开过惹怒他，即使是温和性格也可能一下暴走处理他，路西菲尔又走开了，范文江可说松了口气。想以后还是不要太挑战这殿下权威了。

路西菲尔躺到床上，范文江在书桌前看书，两人后来一直没说过话。直到范文江熄了灯，躺到床上，看到路西菲尔大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考虑一会儿，还是替他将被子盖盖好。

谁知道刚躺下来，以为睡着的路西菲尔转过身面向他，眼睛打开，露出光璨璨的碧色眼眸。

范文江那时其实心里一跳，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多事。路西菲尔却没说什么，只问：“你有喜欢的天使吗？或者喜欢过的天使也行。”

在黑黑寂静的屋子里，路西菲尔的声音温温绵绵，就如一团烛光，虽然柔和却能照去很大一块黑暗。

范文江迟疑很久，“有。”很多往事也随着这个简单的字纷纷跳到眼前，范文江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

“快乐么？”路西菲尔也是很久后才又开口，目光虽然对着范文江，其实却没看他，“喜欢一个天使，觉得快乐么？”

“很痛。”

这才，真正看着范文江。范文江也看着路西菲尔，圆圆的眼睛里水亮得像似要掉泪，脸上却露出温柔坚毅的笑，“但是不后悔。”

路西菲尔认真看着他，那瞬间，看着天使的笑脸，心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翌日早晨醒来，路西菲尔已经不见了，范文江不以为怪，收拾了床铺，在桌上看到一张纸。

昨天晚上很开心，谢谢你。我也不会后悔。

──路。

范文江笑了。

米迦勒升为七大天使那天仪式办得很隆重，六大天使将他引领到第十至高天，然后由位于神御座左右，分别代表男性的路西菲尔和女性的加百列代替神在众天使面前对米迦勒进行赞美和赐福。以前除了六大天使和路西菲尔，是没有天使能到达第十天的，但那天有特赦，所有天使都能升到第十至高天，神的所在，感受那神圣和光耀，享受米迦勒所受的荣光。

那天范文江没有去，只是看着萨麦尔和其他天使一样早早就整戴好，只等特赦时间一到就立刻动身去至高天，觉得有些好笑。

萨麦尔不满地瞪他，“笑什么笑？第十至高天，离神最近的地方诶！如果不是神下特赦，这辈子都有可能到达不了那个至高地方呢。”萨麦尔摸摸鼻子，眼里多少有点向往。

“贝利亚，你真的不去？”

范文江摇头，“九天天使全集到一天里，就算不肉挤肉肯定也翅膀压翅膀，我没兴趣。”他对天使唯一满意的也就洁白的翅膀了。

“随便你。一点都没有追求。”

神圣明亮的号角一瞬间响彻天空，萨麦尔脸上神情一振，立刻扑扇翅膀从窗口飞出去。范文江站在窗边，看着满天的翅膀和哗啦哗啦拍打的声音，笑着摇摇头。

米迦勒的受封仪式一过，天国又恢复原本的秩序。开店的开店，打工的打工，读书的读书。精品店里又多添一批新货，米迦勒穿过的袜子、米迦勒喜欢的书、米迦勒碰过的杯子等等。

让范文江想到古时候人们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打完工领到一个月的工资，范文江拨着钱袋里十几个可怜的银币，算计着吃喝穿和一些日常消耗品后还有多少余裕可以去书店买书。

“贝利亚贝利亚，你觉得我这一身怎么样？”

在范文江身边唧唧喳喳不停的无意外就是自从图书馆遇见后一直黏着他的尼雅。起初范文江觉得自己同他观念相差太大，刻意冷淡他，但尼雅照旧在他身边热闹地打转，久了范文江也就随他去了。

听到这话，范文江只是轻轻瞟他一眼，确实是不错的衣服，短袖短裤显得精神可爱，上衣领口和袖口都有一圈微透明的丝边，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细细的胳膊，腰上还有长长腰带，圈着纤腰，挂满了小巧的银饰。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么一穿尼雅确实显得更加精巧伶俐。

“不错。”范文江点点头。

尼雅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就知道这衣服我穿了好看，可是加可他们都说一般。哼哼，我知道他们还在嫉妒我上次勾上路鲁可的事。”

11.

范文江心里叹口气，和尼雅相处了一段时间，其实就从性格来说他是挺单纯活泼的孩子，可是身上又明显有低级天使恶劣的特征，虚荣、自满、崇尚高阶。美好和污秽，范文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矛盾的存在。

“我要回去了，你约了加可他们吧？就在这儿分手吧。”

尼雅点点头。

“衣服好看是好看，不过要花上一份工作的月工资，不觉得太挥霍了吗？自己这么劳累一个月打四份工，有什么意思呢？”知道尼雅听了一定不高兴，范文江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果然面前如花般的少年本来笑盈盈的脸顿时瘪下。

“我不管呢，我就喜欢这样。”尼雅转身跑走了。

范文江摇摇头。

回到自家门前，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刚在门上魔法阵上按几下，忽然有只手从后面紧紧抓住他胳膊。范文江被吓一跳。

是个瘦弱的女天使，冰冷有些锋利的目光看着他。

范文江皱眉，“小姐，你……”

没有等他说完，女孩子冷冷开口，“救我朋友。”

“……”范文江觉得莫名其妙，“小姐，你是谁？我们非亲非故，你突然抓住我来这么一句，很莫名其妙吧？”

“帮我救一个朋友。”女孩子看上去只是微微收紧手指，范文江却觉得胳膊上的力道瞬间加了十倍有余，让他都快禁不住呼痛。

他正要反抗，女孩子又将他往前一拽，范文江惊愕地看到四周景色哗一下瞬间变花，强风吹在身上压力大得都要把五脏六腑挤出来。不过这只是短短一眨眼的事，一眨眼过后，身体蓦然一轻松，范文江往前一冲摔到地上。

愣愣看着眼前很近的地面，不知道什么东西铺成的地板，纯白像大理石但比大理石看着光滑，范文江坐起来，那个奇怪的女孩子已经不见，而他也不在自家门外，这里看上去像间大厅，装设相当精致讲究。

“喂，小姐？”范文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试着叫那个带他到这里的女孩子。大大的客厅徘徊着他的声响，没有人回答。

范文江看向客厅的大门，只顿一会儿就朝着走过去，已经站到门前，却又听到客厅深处的过道里传来呜咽声。

范文江听着那似乎有些挣扎的呜咽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要离开，却没料到手放到门上被很薄的无形的东西阻挡住，手四周划开一阵光波，这是……难道是传说中的结界吗？范文江还在惊疑，突然手边光波打向他，他身体被打飞出去，竟然落到另一个房间？

“呜。”捂着被打到巨痛的胸口，范文江挣扎一会儿才爬起来，正好看到旁边赤裸裸，缩成一团有些发抖的少年，和他对上目光。

范文江愣一愣，少年呜咽一声，缩得更厉害了，有些戒备地看着范文江。范文江听出这就是刚才他在客厅门前听到的声音，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客厅过道另一头的房间里？

正想着这些，面上忽然有微风，范文江几乎本能地手往脸上一挡，虽然避免脸受袭击，但是胳膊挨那么一下也是挺疼的。

“你干什么？”范文江有些不悦地看着偷袭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