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想的很周到。”

时衫无奈的也跟着笑，“当然，我也要谢谢你。我平时几乎没给同事送过礼，也没那个条件。”

尹政抚了抚他头发，小声说：“谢什么，我爱你。”

时衫抿起嘴，又来了。可是，那句‘我爱你’听起来，真的很温暖。

“有个同事前几天刚生小孩，也没时间恭喜她，这个是绿色鸡蛋，可以让主任帮我带过去。”时衫想起来，和尹政打招呼。

“没问题。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东西都搬走。”

“……那到不用。以后我回家探亲，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也会带这些东西。总之，先谢谢你，做这个兼职，不算愉快，但是也帮了我不小的忙。”

尹政怔了几分钟，愣是没想出一句合适的话对他说。他自己也转身进了储物间，弯腰翻了一会，招呼时衫。

时衫手里又多了几个干果礼盒，尹政解释，“你带礼物去门店，不能只照顾了几个同事，厚此薄彼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做。这个带上，同事一起吃。唉，为什么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我总要为礼物的事情发愁呢？”

时衫看他毛躁的揉揉头发，居然也在抱怨，不禁莞尔。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尹政仿佛蜕变成一个天真的孩童，他身上特有的冷然气息也被稚童的天真所代替。忽然他就想，这个人，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如果能一直保持现状，应该不难相处。

下午2点半，时衫跑了三趟，把大大小小礼盒摆进服务台。

主任带着嫦娥、小胡围观了足足一刻钟，“小时，你要搬家吗？”

小胡哎呦喂，“大姐，搬家也不拿这东西吧？”

时衫腼腆嘿嘿嘿，“大姐，这是给大家带的。我上楼先打卡，黄酒给大哥先提上去，等下下来分啊。”

送礼这种事，各种讲究。当然，前提是，你要有可利用的资源。而尹政，给时衫提供的，就是这个。

送礼当然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哪怕平时和某人不对盘，这个时候，也不会轻易拂了对方的面子。面和心不合的事情普遍去了，时衫很明白，大家都明白。嘴里尝到甜头，肯定不会当面说这是苦的。

无疑，时衫送礼，赢得的不止是一声‘哥你真好’这么句话。

晚上尹政又是那个点过来，时衫站在天桥下不动，“尹先生，今天是什么理由？”

“如果你把爱算作理由，那就是这个理由。否则，就是没有。”

时衫无奈了，“尹先生，我有女朋友。”下午，我们还通了电话。

尹政开车门，“女朋友先放一边。现在过了12点，我已经等了你20分钟，就没看到有空的士过去。你是继续等，还是上车？”

“我……等等吧。啊！”时衫惊叫，整个人被尹政塞进车子。

尹政很没有耐心的拧钥匙发动车子，“这时候逞强不是明智的选择。”

“尹先生，拜托，你可以不要把爱我挂嘴边吗？我们才认识一个月。”

“我们相守了几十年。上一世爱你，这一世继续爱你。”

尹政一旦对某件事认真起来，简直不可理喻，时衫深有体会，“可是，我就是我，我不爱你。”

尹政目视前方，侧脸冷硬线条在路灯的照射下明暗不清，“你会爱上我，这是命运。”

“……命运。”时衫脑袋一歪，靠着车窗，命运这东西可信吗？

尹政晚上没有搞突然袭击，他觉得深夜惊现时衫身畔，确实有点惊悚。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在时衫拉被子准备睡觉时，推门而入，直接钻了进去。

时衫要哭了，小声的求，“尹先生，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好。”尹政很干脆的就拒绝了，并把人在怀中固定好，“你只要老实点，我保证你安安静静睡到明天早晨。当然，如果你喜欢运动，我保证也能让你满意。我的精力，你不是有切身体会吗。”

“……”时衫果然不敢动了。

威胁奏效，于是，尹政关灯睡觉。

第二天，时衫没有睡过头，精神看上去不错，看起来尹政说到做到，果然没有欺负他。

还是下午那个时间，尹政送完人，自己开车去公司。晚上依然在12点的时候，准时等在天桥下。

然后，晚上名正言顺抱着时衫睡觉。

如此过了10天，到了10月7日，假日不打烊活动的最后一天。

“哥，这几天怎么样？”时光机偷溜进服务台，腻他身边神神秘秘。

时衫当时没反映过来，“你说什么？”

时光机呵呵坏笑，“哥，这几天下班挺晚的。老累了，你女朋友没有欲求不满吧。”

啪！时光机头顶挨了一下，被时衫果断拎着领子丢出服务台。

时光机伸大拇指，哥，你威武！

工夫不大，时光机被一群小伙子围攻，笑他得罪了服务台。时光机扭过头来求救，“哥，拉兄弟一把啊！”

时衫本来在登E学院，不知道外面闹什么，听他一叫，站起来看了看，哭笑不得。但又觉得他罪有应得，就笑着说：“该，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你！”

“嗷——，哥，你不仗义！”

哗，一阵大笑，时光机夸张地扯着裤子绕着卖场里跑。最后身影消失在库房前的过道，估计躲厕所抽烟去了。

接到尹政电话，时衫难免有点不耐，“喂，我还没下班。”

时光机躲一边竖起耳朵听，一对小眼睛贼溜溜在他身上胡乱扫描。

这时时衫一怔，压低声音，似乎很不乐意，答应的非常勉强，“那……好吧。”

时光机一副了然的神情，变换口型：女朋友今天晚上有任务。

时衫不好发作，狠瞪他一眼。

时光机嘟嘴点头，眯起眼睛，再次张嘴，没有声音：碰碰是美好的，祝你春梦了无痕。

晓航刚好站起来，一看时光机表情猥亵，正在自我陶醉，不禁一阵恶寒。扭过头来问时衫，“时哥，时光机吃错药了吧？”

时衫也没好气，“他老鼠药吃多了。你没看门店撒药，老鼠没死几只，药都没了吗？”

晓航第一次见到时衫忍着火气，也不敢多说，讪讪笑道：“这样啊，那他命够硬的，吃了这么多都没药死。”

时衫这股火想发无处发，一直带到上了尹政的车。尹政只知道他不高兴，问也问不出来原因，干脆闭口不提了。

时衫又困又乏，10分钟不到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车子开了很久，眼睛眯开一道缝，车子还跑在高速路上，但不是去尹政家的路，当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尹先生，这是去哪？”

“醒了？”尹政没有看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个烟圈来，“密云。带你去玩。”

36.郊游郊游（一）

夜2点。

时衫是被尹政叫醒的，迷迷瞪瞪往窗外扫了一眼，只觉漆黑一片，不宽的乡村公路两边只能模糊看出民房的轮廓。时衫拉拉衣领，惊觉现在这个季节昼夜温差确实大了。扭过头时，正看到尹政解了安全带，倾斜着身子，在后座的旅行包里翻着什么。

“给，把这个套上。差不多再有半个小时到地方，不加衣服，贸然出去，很可能会感冒。”尹政手里拿的是一件宝石蓝的外套，时衫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上次和他逛燕莎时买的。当时，尹政还问他喜欢蓝色的还是黑色的。

“……”时衫看了领口的LOGO，是个非常知名的户外品牌。其实不用看他光用脑袋想也能想到这件外套不会是默默无闻的小牌子货。

“还愣着干什么？”尹政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悦，“这里已经属于雾灵山山麓，夜间气温比市区低了很多。你刚才睡着了，这个时候必须把你叫醒穿套衣服。”

时衫没多说什么，很顺从的把外套就穿上了。时衫大梦刚醒，又在深夜，即使尹政的车子密封性良好，他也能明显感觉到了丝丝凉意。他拉拉锁的时候，没注意身旁尹政在笑。

车子重新发动，尹政右手搭上时衫一只手，轻轻摩挲。

时衫微微一僵。

车子驶入深山腹地，尹政在一家看起来装修相当不错的宾馆前停车场熄了火。

应该是考虑到时衫睡醒没多长时间的原因，尹政什么也没让他拿，自己拎了两个旅行包，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他在前面走，时衫在后面跟着，一边走一边惨叫连连，把外套的帽子拉上了。

尹政莞尔，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房间是尹政很早就预订好的，人一到，即使已经深夜，工作人员依旧热情不减，把他们带上三层豪华双人间。工作人员留下前台电话，帮他们开了空调就走了。

尹政在房间转了一圈，点点头，“设施还不错。你认为呢？”

时衫一脸茫然，“行吧。”

尹政忍了忍，没有笑出来，拎过看起来小一点的旅行包给他，“里面放了衣服和你的洗漱用具，先去洗吧。抓紧时间再睡，明天带你去玩。”

其实我不想玩。时衫心里这么想的，当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事实上他说出来，也已经晚了。这么黑，他连被带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想溜都找不到回家的路。雾灵山，雾灵山大了。他也懒得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找出睡衣，把兜里手机随意往床头柜一扔，转身进了浴室。他没注意，他的诺基亚6500c这时屏幕上显示有十几条未读信息。

尹政拿起看了眼，勾起嘴角，什么也没动。又看被他冷落一旁的苹果4，这次点开通讯录，尹政对自己是他唯一的联系人感到满意。

“尹先生，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时衫洗过澡，带着浴室里蒸腾的水汽，全身散发着青果的清爽气息。那味道好闻极了，以至尹政差点忍不住扑过去咬上两口。

尹政强行做了几个吞咽，深深吸气，让自己看起来危险系数没有那么高，“我们在云岫谷。听朋友提起过吗，云岫谷游猎自然风景区。以前和几个同学来过，是个假日出游的不错选择。”

哦。时衫提不起任何兴趣答应一声。这会，他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瞪圆了眼睛盯着房间唯一的一张大床呲牙足足有五分钟。他扭头看尹政，尽管什么都没表示，但眼神已经很明显了，你这是故意吧。

尹政轻拍了拍他，给他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无须担心。嘴一努，让他先上去休息，自己也拿了睡衣去浴室。

哗哗水声传来，时衫缩在大床靠窗户一侧，拉上被子就蒙头，连电视都没关。电视里，地方台正在重播某偶像明星云集的穿越剧，时衫被子里嘟囔，我这才是步步惊心，不对，是步步闹心。

尹政钻进来的时候，时衫几乎又快睡着了，但身体依旧本能的僵直了。这是一种深达内心的抵触，让身体自动形成条件反射。

“好了。”尹政忙着安慰，“现在凌晨4点了，我们都需要休息。不行了，支持不住了。就这样，嗯，睡觉。”被外伸出一只手，果断拧灭床头灯。

早上房间电话响了，尹政伸手抓起话筒抬起一下又撂下，房间彻底安静。

“怎么电话会响？”时衫像说梦话的样子嘟囔一句，人没醒过来，毫不知情的枕着尹政一臂继续睡。

尹政只唔了声，也不清醒，再睡过去前，迷迷糊糊亲了亲怀中人的眼角。

一个小时后，两个面色都有些憔悴的家伙起床了。

总的来说，时衫看起来比尹政要好的多。尹政自己也换上一身运动衣，时衫一看，撇开嘴角，上衣和自己夜里套上的那件样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的区别。他把给时衫买的一身都找齐了扔过去，自己才去卫生间。

时衫磨磨蹭蹭的坐起来，对着那身衣服叹气。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错过吃早餐的时间，尹政只能问时衫想吃什么，他好去买。

时衫反而摇头，“不想吃。”

尹政看看时间，“随你吧，不过以后最好不要这样。午饭早点吃，不然饿着肚子很不舒服。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云岫谷是北京地区独一无二的集狩猎、度假 、娱乐、科考于议题的多功能旅游区，这里有独特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植被覆盖率高达95%，奇峰、怪石、洞穴、峡谷、溪流、潭瀑、森林、花草、野生动植物众多，更有长城、古堡、茅庐、人工湖等人文景观。奇特的地址现象有水秀石红和第四届冰川遗石。

一路上，尹政百无聊赖化身导游，给时衫介绍景区特色。

车子开得不快，时衫目光移向窗外，“我们去哪？”

“射击场。”

时衫：“……”

尹政再次猜刹车减速，“不拍张照片吗？”

时衫一愣，继而笑笑，“不了。我用手机拍吧。”谢绝尹政好意，时衫掏出自己的诺基亚，解开键盘锁时皱了皱眉。

尹政应时衫的请求靠边停车，就见时衫跳下车，匆匆播出一个号码。很快，女孩抱怨的声音传了出来。

尹政知道时衫那部手机已经快寿终正寝，很多功能紊乱，他听不清女孩在抱怨什么，但能明显看出时衫脸上流露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

尹政没有兴趣听别人电话聊天，自顾抽烟，把目光投向远方仍披着绿色的山峦。不时看看远处的绿色，据说可以缓解眼部疲劳。尹政没睡几个小时，眼睛一直涩的厉害，这会正好借时衫打电话放松一下。大约过了10分钟，时衫拉开车门。尹政侧目，遗憾的耸了耸肩，“处理好了？”

时衫转头看他，在他脸上居然读到一丝爱莫能助。

接下来的20分钟路程，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尹政很知趣，知道在什么时候，把嘴巴闭紧了才是最明智的。时衫不知道他心里打了什么主意，他只是一味的心情不好，并且在脸上表现的非常明显。

“为什么不去狩猎场？”时衫最终忍不住问了一句，看看原始森林和平时见不到的小动物，他可能会提起点精神来。

“现在不是去狩猎场玩的理想时间。”尹政扭头看他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回正前方，迎面一辆别克SUV在蜿蜒的山路毫不减速，呼的一下就过去了。尹政皱皱眉，眼疾手快扶住了因刚才刹车踩得过猛，导致身体前倾的人。拍下他的肩，尹政说：“把安全带系上。如果不是最佳狩猎时间，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去射击场找找刺激，不过公路上的刺激能避免还是避免。刚才那个司机，太不守规矩了。”

时衫仍有些惊魂未定，脸色看起来有点发白，也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被刚刚迎面那辆车给吓到了。

飞碟射击娱乐园内一派明代古朴风情，四周封闭，旌旗招展，有4台电动控制抛靶机，安全系数较高。时衫从没接触过射击，拿着枪也不知道怎么玩，不禁大囧。尹政帮他把一应装备收拾好，自己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率先玩起来。时衫一旁看着，十发九中，也禁不住暗暗喝彩。

尹政招手，“就这样……没关系，只是玩，锻炼一下。”

“好……好吧。”时衫慢慢腾腾举枪瞄准，砰——没中。

时衫抓抓头发，再来一枪，又没中。尹政大步过来，伸出一臂揽过他，时衫脸一阵发烫，他这时几乎整个人都被环在尹政怀中。尹政顺着他手腕和他一起托枪，右手环过来握住他扣扳机的手，给他矫正射击姿势。

这时机器抛靶，尹政右手用力，又是砰的一声响。可惜的是，子弹出膛的一瞬，时衫的左手抖了一下，没有中。但是很明显，是擦着靶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