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时衫气馁。但是下一秒，他被尹政扳过身子，一吻悄无声息的落下。

时衫眨了眨眼，竟然忘记了挣扎。尹政扬起嘴角，把他又往怀中搂了楼，呼出的热气擦着耳朵飘过，“你心情不好，必然影响发挥。就像我，刚才不是也跳靶了吗。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放松，现在不管有什么事，先放下。听我的，放松，对，放松。”

那一刻，时衫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听了尹政的话，他似乎真的放松下来。因小静电话里和他吵架的阴霾，突然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时，他真的有种冲动，想告诉尹政，其实和你做个朋友，真的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个朋友和尹政理想中的朋友，似乎仍存在一定差异。

37.郊游郊游（二）

尹政教时衫一点点尝试放松自己，把自己真正融入大自然，享受大自然的每一分阳光，每一片绿色。那是一种真正忘我的享受，心里没有任何羁绊。

他们走过串珠湖，在传说中的七仙女洗澡的七仙潭合影留念，亲手触摸南天一柱。在雾灵仙湖水上游乐区，尹政考虑到气温太低，没有建议游泳。他们安静看了一阵垂钓的游客，最后选择去乘坐快艇。

穿好救生衣，尹政让时衫坐在自己前面，他在身后把人环住。时衫有点别扭，尹政贴耳压低声音，“别想太多，现在把我当成你哥。”

时衫：“……”刚要说什么，身边有女人一声尖叫，快艇发动。

啊……不时有人大叫，不只是女人，还有孩子，伴着男人拣乐大笑。

时衫本来奇怪，没有这么夸张吧。突然白茫茫一片从天而降，打在脸上身上，冰凉一片。时衫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什么，脱口大叫，“——啊！”身子一歪，幸好尹政牢牢把他固定在自己怀中，避免了他落水变鸭子的惨剧发生。

其实，他现在没有比落水的鸭子好多水，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也湿了一片。回头看尹政，尹政的头发也湿了，肩膀洇了一片水迹。只是那个男人太镇定，目光安静而深邃，那只手就那样牢牢的环着他，生怕他掉下去。

这时靠着尹政，有种说不出的温暖。鬼使神差的，时衫自己的手，竟轻轻的握住尹政的手臂。尹政当时就愣了，心里一动，手上的力道也大了。

很多年以后时衫回忆，尹政带他去云岫谷，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放下一切负担，充分享受生活。尹政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教会他重新定位自我。

骑马的时候，时衫总是不得要领，看尹政跑了一圈又一圈，不禁暗骂自己没用。那马儿软硬不吃，威胁挨鞭子不行，好言劝哄不行。时衫就奇怪了，它想干嘛？环视周围，当地老乡与其他游客正有说有笑的攀谈，他不好意思叫人家，只好在马上囧囧的坐着，脸烧得连耳朵都觉得发热。

“朋友，你给个面子好不好。走几步也行啊，驮个人光站着也显不出来你的飒爽英姿啊。”时衫自言自语，顺手抚了抚马鬃。

马儿好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猛的抬起后腿，时衫没防备，幸好反应够快，抓紧缰绳，没掉下去。那马这时好像打了兴奋剂，一颠一颠的撒开蹄子就跑起来了。时衫左摇右晃，只知道抓牢缰绳，脸色也白了，哪还有心情享受纵马驰骋的乐趣。只几分钟，开始小声叫苦，感觉臀部要被颠两瓣了。尹政远远的指点他骑马技巧，这时根本没有心思听。

从马上下来时，时衫几乎走不了路。尹政扶着他，小声嘱咐他先迈小步活动。

两条腿不停打摆子，腰酸得使不上一点力气，就连屁股不争气的都在疼。他几乎倒在尹政怀里，两腿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小步挪蹭着。时衫本来苍白的小脸这会红的像被煮熟的虾子，这姿势——太囧。他的大腿筋都抻了，两腿根本不能并拢。

尹政极力忍住笑，伸手抚抚他头发，算是给予安慰。

“以后给你找个教练，教会你技巧就好了。另外，我觉得，你缺乏锻炼。”找个没人地方休息，尹政动手给时衫按摩大腿。

每当按摩到接近腿根的部位，时衫总是脸微微发烫，然而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两条腿。听尹政说自己缺乏锻炼，这点时衫不否认，平时他的确很少运动。

“喜欢打羽毛球吗？”

时衫点头，“还行，就是打的不好。”

尹政提议，“我有体院场地的卡，以后一周去2次怎么样？何平那小子是总是不服，不过他从来没有赢过我。过去凑凑热闹，看我怎么P掉他。”

扑哧，时衫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笑出来，而且不过脑子的还答应了尹政的提议。

晚上宾馆的庭院里有篝火晚会，他们没有参加，也没有去游泳。

时衫两条腿抖个不停，走路都嫌困难。勉强在尹政帮忙下洗个热水澡，然后就躺在床上开始挺尸。

“还是很酸痛吗？”尹政换好睡衣，拿条毛巾擦头发，看他两眼直皱眉。

时衫实在懒得说话，哼哼了两声，索性闭了眼睛。尹政坐过来一看就知道他没睡觉，黑亮的眼睫一眨一眨的，早把主人毫不保留的出卖了。他横过一指扫了下略卷翘的睫毛，附身就是一吻，时衫当即就睁了眼。

“尹先生？”

看他那副戒备的样子，尹政好气又好笑，直起身子，“看你挺难受的，再给你按摩按摩。”

“呃——？”

尹政没理他，直接动手撩起睡衣。

尹政手下力道不大，揉起腿内侧肌肉，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受用。时衫开始的时候还忸怩了几分钟，后来干脆放开了。他的腿太疼了，尹政掌心的温度通过摩挲肌肉，产生的热量毫不保留的通过腿部神经传达身体的每个神经末梢。一时间，真的可以叫人忘记所有的不适。

“十三。”有一搭无一搭的叫他。

时衫似有似无的唔了声，这会他已经几乎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自己都不知道会说什么。

发觉自己下边硬了的时候，尹政的手抬着半响没落下去。他担心，继续下去自己很可能会把持不住。

时衫保持了很久的放松姿态，突然少了那份温柔的外力，一时竟然有那么点不适应，还有点不知所措。闭着眼睛扭了两扭，最后翻个身，给尹政留了个不设防的后背。

“十三，你这是在诱惑四哥犯错。”尹政额头青筋跳了跳，连续几个吞咽，呼吸才不那么急促了。

时衫显然没听见，无意识的抱进双臂。尹政一下愣住，马上就明白了，把被子给他往上拉了拉。

嗡嗡，设成震动的商务手机有电话打进来。尹政点了支烟，大步进浴室点了接听。

“艾瑞克——”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尹政皱了皱眉，对方咯咯笑起来，带着三分期待七分兴奋，“嗯——有没有想我？”

尹政蹙眉，尽量忽视对方电话里传来的嘈杂，“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对方显然不满意尹政的回答，不依不饶，“艾瑞克，不要回避我的问题。说嘛，说嘛，有没有想我？还是——”女人陶醉中又做起假设，“不会趁着我不在，随便找了女人应付吧？”

“收回你的问题我想更明智。”尹政在对方打出一个不大的酒嗝后，语气也冷下来。

对方似乎真的被酒精麻醉了大脑，并没有意识到来自远方的威胁，“艾瑞克，看来你真不想我，呵呵……唔，说吧，谁爬到你的床上去了，不会是那个呆呆的小助理吧？告诉我，他能满足你吗，他和那年海德公园的少年，谁在床上更厉害一点？”

“张丽，”尹政不悦，“别这么无聊。我今天很累，如果没什么事，挂了。”

“艾瑞……”对方的声音被尹政手指轻轻一点而阻断，并按了关机。

尹政在浴室一支接一支抽烟，背后就是洗手台。梳妆镜映着挺拔孤寂的背影，默默注视着灯下惧怕孤独的男人。

捻灭最后一支烟，尹政对着镜子捋顺前额刘海的碎发。有那么一瞬，他恍惚觉得时衫就背对自己站在面前。他的肌肤滚热贴着他的后背，两个人紧密相偎，彼此见找不到任何缝隙。他仿佛看到时衫在笑，那是迷恋中带着淡淡的幸福的笑。这笑容，尹政记忆尤深，闭眼就是几百年。

“十三，为什么你还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你让四哥很困惑，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尹政苦恼低喃，刚刚捋顺的头发再次被他抓乱。

“——四哥……”时衫又做梦了。

尹政大步扑上床，握住被子外冰凉的手，“四哥在这里。”

时衫往尹政这边缩了缩，呓语着什么，声音很小，这次尹政听不清了。尹政就势把人紧搂在怀，下巴蹭他鬓角的头发，腾出一只手轻抚他有些颤抖的后背。

“十三，四哥就在身边，一直守着你呢。不管梦到什么，都不要怕。”

“四哥、四哥……”不久后，十三叫的急促起来，人在尹政怀中微弱的挣扎开来。

“在，四哥在。”尹政拧亮床头灯，一看时衫满头大汗，抽出纸巾赶忙给他擦。犹豫了下，尹政轻轻拍他脸颊，“十三，醒醒，你做噩梦了。醒了就没事了，睁开眼睛看看四哥。”

时衫没有醒，尹政拍了他几下后，他竟然不挣扎了，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人仿佛一下就安静下来。可能是觉得尹政的怀抱很有安全感，竟然往他怀中又靠了靠，像极了一只寻找温暖的小猫。

黑暗中，尹政一动不动。不知何时，时衫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腰。

尹政先是一怔，继而是满腹欢喜。

38.被拒绝了

时衫很少主动请假，但是这次很勉强的给主任拨通了电话。听主任说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他这才松口气。 他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想请假，可问题是，他也不想这幅熊样子上班。只要一动，他就两腿不住的晃。原本尹政给他按摩双腿，起到了一定的缓解的作用。谁知道今天一早，尹政竟然拉他去爬宾馆后面的山坡。爬山对于他来说是小意思，山里出来的孩子还害怕山不成？可是，他的腿筋全抻了，一迈步牵扯的全身哪里都疼。那尹政在后面护着他，嘴里还要揶揄着说他就是缺练。

两个多小时下来，一回到宾馆，时衫再次倒床上挺尸。

“尹先生，这次被你害惨了。”时衫小小的埋怨着，简直愁死了。浑身哪里都痛，没有个四五天不会好，但是为了这个请假，虽然主任说仍用年假抵，问题是这也太冤了。

尹政心里好笑，手上放轻了力道，“这样可以吗，用不用再轻一点？”两只手轻轻落在时衫肩头，尹政歪了头看他，眼底隐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们是10号早上结账走人的。

时衫依然举步维艰，尹政也不避讳他人好奇目光，只管扶着他走。时衫面红耳赤，他知道后面的指指点点包含多种含义，但是现在他没的选择。尹政开了车门，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爬进去的。倒进后座，开始揉不争气的两条腿。

“还很痛？”尹政终于有点不淡定了。

时衫叹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真的太久不锻炼，感觉要散架了。”

车子没有开的太快，这段山路不算宽。快中午的时候，他们在太师屯附近吃的饭。很普通的饭馆，装修一般，尹政带时衫来，也不过是带他吃水库的鱼尝鲜。这一带开饭馆的，招牌菜都是这一道，据说每天的鱼都是现捕捞的，肉质鲜美。如此一来，吸引了不少进山郊游的游客，尹政是很讲究吃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美味。

饭馆附近还有大片果园，饭后尹政扶着时衫去果园转了一圈。一趟下来，跑前跑后，殷勤得倒像是时衫的管家。

整整一提兜全是当地种植的青苹果，散发着淡淡的果香，好闻还有提神的效果。很快，整个车厢弥漫了青苹果那种自然清新的味道。

“谢谢。”

尹政莞尔，他知道时衫在谢他刚才抢着付钱。微微摇了下头，叹气，“苹果也不算什么，小费应该不算少。”

时衫低头，“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出来一次，只要高兴了就最好。”尹政回头看他笑笑，继而发动车子。

显然尹政没有想到时衫会还给他那袋子苹果、外加给当地老乡的小费。

尹政把钱又推回来，不容分说放进时衫钱夹，“你不用和我客气，只是一袋苹果。只要你喜欢，我的整个王国都可以给你。”

时衫哭笑不得，“这个玩笑不能随便开，我受之不起。”

尹政按了按他的手，摇头。时衫叹口气，钱夹放回衣袋。

快傍晚的时候，时衫让尹政停了车。

“就这里吧，我想自己走走。”时衫解安全带，回过头时，在尹政眼中捕捉到一丝不舍，笑了笑，“虽然，我很想说，这次的事情，我很希望事先征求我的意见。不过，还是要感谢你，我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尹先生，如果没有那些事发生，我想你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朋友。那件事，你再考虑下吧。”

车门啪的关上，时衫杨了扬手，走路姿势仍显得很别扭。一辆大通道缓缓停在公交车位，上完乘客驶离，时衫的身影就此消失。

尹政没有急于发动车子。他此刻就像吃了二两黄连，心里苦的有口难言，口中更是弥漫苦味，就连唇角溢出的那丝笑，都难抑口腔散发出来的苦涩。

他听懂了，时衫说的发生的那些事指的是什么？他也明白，时衫让他考虑什么。

他这是彻底拒绝了。

尹政趴在方向盘上良久，只觉一阵阵头痛，直到听到有人敲玻璃窗，这才抬头。他少有的泛起一脸茫然，去看敲车窗的交警。

交警很有礼貌对他说道：“请问，你不舒服吗？”

尹政一怔，马上意识到自己停的位置违章了，正要配合的掏证件，警察看他却说：“先生，如果身体不舒服，北医三院就在附近。如果需要，我可以护送你过去。”

“哦，不用了，我现在好多了。”尹政很清楚警察大概是要放人，也就顺着往下说。

“那好吧。这里是限时的，不能停车，请马上离开。”这个交警很客气，为尹政免了一次进局子交罚单的经历。

“十三，你不能这么折磨四哥。”尹政找个车位停车，仰头靠着座椅，闭眼低喃，“我会找到你无法恢复记忆的原因。这段时间，拜托，不要和我保持那种距离。我受够了。”

尹政烦躁的睁开眼，攥了攥拳，掏出苹果4。

“十三，如果你一时无法接受做我的爱人，我愿意退居其次，尝试和你先做兄弟。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们成为兄弟的关系，那么我可以再退一步，先做个普通的朋友。”

尹政编辑好这段文字，心里鼓励了自己一遍，点了发送。只不过，他没有等来回复。

时衫那部苹果4忠实的把那段文字接收并展现在时衫面前，不过那时他正在等小静下班，没有心情回信息。见人出来了，马上迎过去，“小静。”

姑娘的情绪全写在脸上，小静板着小脸，唔了声。

“对不起。”时衫艰难说道。

脚步一停，小静侧过头看他，神情复杂，“我们认识两年半了。”

时衫点头，嗯。

街边公园的长椅上，小静接过时衫那袋青苹果，也跟着低头，“我妈不太高兴。我们知道你十一期间没有假，其实我也不休息。就想着8号你肯定有时间，所以我就8号那天请了假。准备了很多吃的，结果，你没来。一直给你发信息你不回，我妈这人爱瞎琢磨，整天碎嘴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