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成诺+番外——花荚
花荚  发于:2012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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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终还是物是人非。

所以所有的承诺啊,都不会是无前提无条件的。

这世上,变化的事物太多。

四肢因为酒精的挥发殆尽而渐渐发冷,不知是谁家在大冬天放着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悲伤的声

音顺着风飘过来,异常清晰。

“你曾说过

会永远爱我

也许承诺

不过因为没把握……”

声音湮灭在耳边呼啸的冷风中,成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去,302室那个熟悉的窗台,有暖黄

的灯光晕过窗前的白纱透窗而出。

那是原来齐芾卧室的窗户。

而现在,应该已经有新的人家又搬了进去。

齐芾啊,我私自把你父母留给你的房子卖掉,你是否会怨我?

但是我还是不后悔——既然你已把我的户口安在你的之下,并且署明了我是房主,那就让我自私一次

吧。

只是没想到,仍是未能挽回你的命。

那位陆伯伯说,你从小便有先天性心脏病——是遗传了母亲的。所以你才不肯草率地与我在一起,坚

持要去美国治好你的病。

我此时回想,才终于记得,的确——你对我的承诺,确实是加了修饰的词的,比如三年后,比如等我

回来。

但是我想,我对你的承诺,并没有加任何修饰。我说要还你一命,要让你好起来,便一定说到做到…

所以,齐芾啊,你不许怨我……

一朵紫荆花瓣随风轻悠悠飘落,调皮地在成诺的头上打了个旋儿最后落在长凳上,随着风微微地颤着

第六章

一直等到窗台的灯光熄灭,成诺才从长凳上起身。

身上有些发冷,但却口干舌燥,步伐也难以控制,他走得有些摇摇晃晃,好几次都险些撞到树上。

待到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小区的大门,这才发现已是深夜,店铺大多已关门,行人也已不多,路灯昏黄

的光洒在树上,在人行道上投射出大片的阴影。

成诺在阴影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由于没有进食的腹中灌了许多烈酒,胃有些不适。

正当他跌跌撞撞、脚步虚浮地走到酒吧所在的那条小路的路口的时候,竟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骆帆靠在公交车站的站牌上,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是你?”

成诺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后,骆帆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幸而尚存的一丝清醒提醒了他——他不该知道对方的名字的——对方毕竟还没有告诉他。

“你?”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个字。

“呵呵。”骆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温暖的笑容像阳光般包裹了全身。

“你怎么在这里?”成诺继续瞪着对方。

“和同事过来吃了顿饭。同事喝醉了,我刚送走他。想着省点钱坐公交吧,却发现公交好像都过了末

班车的时间了啊,呵呵……于是我就想着要不要再打辆车回去。”

“呵呵,这样啊,那我不送啦。”成诺说着,打了个隔,一股酒味顺着丝丝缕缕地冒出来,缠住了空

气。

“你喝酒了?”骆帆皱皱眉。

“呵……”成诺傻笑。

“你喝多了。”骆帆下结论。

“嘿嘿嘿……”成诺继续傻笑。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骆帆抓住成诺单薄的胳膊,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成诺摇摇头,还是傻笑:“我没家。我把家给卖了。”

骆帆没再说话,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

他三下两下就把这只醉晕晕的家伙揪进了出租车。

那家伙不老实地蹬着腿,他干脆一把箍住了这双到处乱踢的腿抱在自己胸前。

“白沙大道的幕府小区,谢谢。”

干脆利落地对司机说完,骆帆腾出一只手,拉住那家伙还在乱挥的双手,轻轻地说:“乖,别闹。”

也许真的是喝多了,成诺不扑腾了。

只是仍然躺在后座上的他双腿搁在骆帆怀里,却抬起右手遮住了面,一动不动,像是喝多睡着了。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骆帆结帐开车门,把还赖在车上的成诺打横抱起来。

成诺伸着胳膊腿扑腾了几下没扑腾出来,禁不住有些羞恼:“你……放我下来。”

“别。”骆帆用腿带上车门。“你现在走路都走不稳,怎么上楼梯。”说完便不顾怀中人的挣扎,转

身往楼洞里走去。

成诺别扭地捶打骆帆胸膛,视线却正好越过骆帆的肩侧——正在发动引擎的出租车司机笑容轻蔑且不

屑。

他不闹了,缩下头紧紧贴在骆帆胸前。

骆帆也毫不含糊——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头上,就开始爬楼梯。

这下可把成诺吓了一跳,他单手勾住骆帆的脖子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两个人就会一齐摔下楼梯。

耳朵贴在骆帆的肩膀上,成诺甚至能听到骆帆坚强有力的心跳声。

就连骆帆口中呼出的热气,也都喷在了他的脖颈上,痒痒的。

心不知为何就在此时突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幸而骆帆蹬楼梯的脚步声很响,把他的心跳声给掩盖

住了。

大概爬了有四五层,骆帆停住了。成诺睁开眼看了看门牌号码,发现是501。

骆帆艰难地腾出了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进了门,骆帆把成诺抱到沙发前,这才放下他,由着他倚靠在软得能陷进去整个人的沙发里。

人到了一个新奇的地方总会有点好奇心的。成诺靠在沙发上,开始打量起骆帆的居处来。

房子的装修古朴典雅,是褐色的暖色调,饱含了家的温馨,像极了主人的特质。

不过,应该是新装修的,因为没有居住了很久的人味,空气里会飘来些刚上漆的微微的刺鼻味道,不

过很淡,不碍事。

两室一厅的房子,朝南面有两间卧房。从微敞的门里透露出的讯息来看,骆帆是用了其中一间比较大

的主卧当了卧室,而把副卧当书房用了。

他正自顾自看着,一个温暖的声音已在头顶响了起来:“喝点热水吧。”

一杯透明的开水被用玻璃杯盛着,放在了茶几上。杯口上冒着雾蒙蒙的热气,骆帆说:“刚倒的,可

能有点烫,小心烫着。”

成诺伸出手,有点犹豫地摸上了杯身,立刻被烫得缩手回来。

骆帆扑哧笑出了声:“都说了很烫了。有没有烫疼?”

成诺把手指缩回掌心摩挲,摇摇头。

骆帆也便不再说话,回身又去了厨房。

待再返回客厅的时候,成诺才发现原来骆帆是去找了条手巾。

用手巾包着玻璃杯杯身,骆帆将杯子拎起来对着杯口开始吹气。

成诺差点笑出声,小虎牙露出来甚是好看:“干啥呢?”

“吹冷一点啊。”骆帆说着指着被手巾裹得乱七八糟的杯身呵呵笑:“这样就不会烫着了。”说罢继

续吹。

是么?成诺有些迷瞪,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把烫伤的手抓过来吹么?怎么这个家伙一把抓过来的是

玻璃杯?

再说,难道他家除了玻璃杯就没有其他的杯子了么。

“这是……新房子?”过了片刻,成诺看那家伙仍旧吹气吹得正欢,实在忍不住,只好挑点话头说。

“恩,刚搬进来。”骆帆头也没抬,继续吹气。

成诺抽抽嘴角,继续说:“买的是两室一厅呢。”

“恩。”照样是头也没抬。

“这么大的房子可以成家了。”

“嘿嘿。”骆帆这次抬头笑了:“是啊。”

成诺有点不是滋味,那次跟他上床,他就发现这个家伙一定跟别人做过,虽然一开始是自己挑起来的

,但到后来这家伙动作熟练,姿势又挑逗,实实在在是拉着自己在床上滚了一整夜的床单啊。

当下没好气地说:“对了,你跟那个喜欢你的女孩怎么样了?”

“啊?”骆帆抬头。

“我是说之前和你说过的喜欢你的那些女孩。”

“哦,工作都换了,自然都没再见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她们。”

“这样啊。”成诺呼出口气,心里骂了句:‘她们’,你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个老相好。

“水凉了,喝吧。”骆帆鼓着腮帮,把吹了半天气的水递到他手上。

成诺双手接过,盯着杯子发怔。

“怎么又不喝了?”骆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笑开了。那笑容很熟悉,依稀是与记忆中的笑容相仿的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的那个冬夜,他在他们专业的元旦聚会上,听同学说校园风云人物、研究生会主席齐芾终于有

了新女友,是同在研究生会名叫肖白的美女。

那一晚,他跟着同学们一起大笑,一起喝了很多酒,一直到面前的菜碟子都有了重影,一站起来腿软

到马上要跌倒。

后来,他的同学把他送回家,他没敢让他们上去,于是在楼下就把他们轰走了,然后自己爬上了楼。

齐芾开门,看见的就是酩酊大醉路都走不稳的他。

他记得那个时候,齐芾也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并没有责备喝醉的他,而是面带着温暖的笑容,把杯

子递给了他——就像今天的骆帆一样。

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一手就拍掉了那个杯子,溅出来的热水洒了满地,也溅到了齐芾的手上。

齐芾却丝毫没在意自己被烫到的手,而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满脸担心地问:“怎么了?成诺,出

什么事了?告诉我。”

“又在想什么?”骆帆伸手在他眼前拼命挥。

“没什么。”成诺赶紧低头喝水,肚子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这才想到自己晚上还没有吃

饭,只是喝了个水饱。

骆帆了然地笑了,“我去做饭。”

成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藏起来算了。

他看着骆帆进了厨房,从厨房门后取出一个围兜围上,再拿起锅铲回头朝他傻傻一笑,真的真的很像

一个家庭主夫。

就像以前,齐芾也总是这样做饭给他吃,惯得他自己一点饭也不会做,弄得自己到现在还是只会饭来

张口,衣来伸手。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拾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午夜新闻正在播报伊拉克又发生一起恐怖袭击,死了一百六十人,伤了五百多人。

换了个台,是某位院士的追悼会。

再换个台,放的是探索发现——法老之死。

成诺扔了遥控器。法老之死就法老之死吧,虽然也是死,但好歹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正看到三位杀害法老的嫌疑人的时候,围兜也没解下的骆帆突然拿着锅铲出现在他眼前喊他吃饭。

第七章

成诺点头说好,起身去饭厅里的桌子前坐下,随意地往桌上瞄了一眼。

乖乖,不得了,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饭店?

虽然只是三菜一汤,都是些家常菜,可是这摆盘、这色泽……普通人家能做成这样么。

红烧肉色泽红润,皮红肉艳;家常豆腐金红软香;西芹百合翠白相间,真真是晶莹剔透,看得人口水

都流下来了。

“不赶快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骆帆已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定,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活脱脱一

个摇尾巴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没想到……你还挺会做菜的嘛。”

骆帆一听更开心了,眼睛都笑得眯成了条缝。

成诺咳了一声,拾起筷子开始吃菜。

唔,这个红烧肉,入口爽滑,味厚汁醇;这个家常豆腐,微辣咸鲜甜,回味后更觉香甜;至于这个西

芹百合,咬上一口清滑爽脆,唇齿生香,绝对是回味无穷。

总之,这几样菜绝对对得起它们的外表,实乃外在美和内在美兼具也。

“很棒。你绝对可以到大饭店去当厨师了!”成诺边吃边感慨。

“真的?你能喜欢最好了!”骆帆欢快得扭着腰,围裙都跟着一甩一甩。

“啧啧,当然,你当保安真是浪费,你该去应聘厨师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下次我就去试试。”骆帆挥着锅铲子。

“对了,快点吃吧,别等菜冷了。”骆帆催促成诺。

“恩。”成诺抓起饭碗。

吃了一会,他抬头看看眼前正一眨也不眨眼看着他吃饭的骆帆,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骆帆,你手艺这么好,想要嫁给你的女孩一定很多吧?”

“唔,你好像说反了……应该是一个女孩的手艺好的话,想娶她的人就会很多吧……”

“哦。”成诺低下头去的时候想起了齐芾。

当初齐芾是不是就是用好吃的留住了他的心呢?成诺想了想,觉得不全是,但肯定有一部分是。

“嫁给你的女孩一定很幸福。”

“呵呵,不管是谁,要是嫁给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他幸福的!”骆帆看着成诺,傻傻笑。

成诺也笑,但心里却像打翻了调味瓶般五味杂陈。

这么温暖干净的人,和自己完全不是同路人。如果他发现自己做的其实是皮肉生意,还会对自己温暖

的笑,给自己做这么一桌菜么。如果他发现那天他们相遇时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在设计害他,他还会对

自己这么关心么。他会不会气得直接把自己踢出大门去?

算了,骆帆这种人,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招惹的,以后还是各走各路吧。

“对了,那个,我好像一直都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呢。恩,我叫骆帆,骆驼的骆,云帆的帆。你叫

什么?”骆帆依旧傻笑着,两眼直发光,就等着成诺回答。

成诺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去吃饭。

“我……”成诺将筷子搭在碗的边沿,有些发傻。

“恩?”骆帆单手背托着下巴,期待地看着他。

“齐芾。齐天大圣的齐,北宋书法家米芾的芾。”成诺低下头缓缓说。

“恩?”骆帆有点惊讶,笑容也没了。“这么复杂的名字啊。怎么会想到起的?”

成诺别过脸,“没什么原因,父母起的呗。”

“那你父母当时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呢?”骆帆不依不饶。

“因为……”成诺低了头,想了想说:“或许是为了纪念他们的一个好友吧。”

话已至此,骆帆便不再说话了。既是纪念,想必那位友人已经去世,揭人伤疤终归不是什么礼貌的事

成诺继续吃饭,骆帆继续看他吃饭,只是,成诺好像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齐芾啊,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啊?”

成诺彼时正在喝汤,听到骆帆这么一句问,差点没被呛到。

“什么样?恩,比较瘦,但是很聪明哦。”成诺笑,咳了两声。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小时候都干了些什么?”骆帆连忙摆摆手。

“恩,读书、认字、溜出去玩……”成诺微仰着头,开始想,又突然咧开嘴笑:“欺负楼下的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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