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其实……”越解释越混乱，不如什么不说还好一点。

“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男人都是这样见异思迁的！”程希说的自己像遭到背叛的女人似的。有的事情是说不清的，程希自己也懒得解释在儿子跑出去旅行的时候自己遇到什么他并不像遇到的事儿。比较急的是要赶快把眼前的两个人解决好。

石宇哲他们家和程希家也算得上是世交。石宇哲其实和程希是同辈的，岁数也只差个十几岁，叫叔什么的也的确有点老了。但毕竟他喜欢着程希的儿子啊，不叫声说的话感觉这喜欢就有点乱伦的意味。程希到不介意别人叫他叔，本来他也就三十几岁，早就到了当叔叔的年纪，曾经他也戏谑过白梓棠让他也叫声“叔”来听，只是虽然那个是个白梓棠还年少倒是绝对不发这个音，就连“哥哥”也不会叫一句，看着程希的时候肉麻来句“希希”也是家常便饭。当时程希真的没有多想，现在也没有心情想多。程希只是觉得自家的大儿子是个花心大萝卜，男朋友换了一个接着一个，石宇哲也不过是他漫长的青石板街的其中一块踏板罢了，误了石宇哲，程希倒还不能心安理得了。

程希口中的“你们男人”其实说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爸，你真误会了。我和宇哲哥只是牵着手玩玩了。”

听了这样的话程希很恼火，在他眼里一直对爱情没有忠贞的大儿子，嘴巴里说的交往过的每一个男生分手的理由无外乎就是“玩玩嘛”。虽然感觉上着也遗传了他爹年青时的花心和大受欢迎，但对程希而言就是不爽。如果不是当初玩得太过火，那会有这两个让他操碎了心的小兔崽子的出现！“你不要说了，一会儿回到家你就开始禁足吧！宇哲，这段时间你也不要见小旭，你和他的事情我也不会给你家里人讲的。我知道你不是gay，不管是一时好玩还是别的什么，你真没必要和小旭他闹着玩。”在程希的印象中，两个儿子长得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对于天真可爱的小儿子，虽然程巧黏得禁但是石宇哲从来没有理会过他。既然有着相同的样貌，也该怀着相同的感情，程希几乎武断地认为“石宇哲是被小旭带坏了的，现在抢救还来得及”。

病痛早早地检查出来，像他如果能坦诚一些，一开始听了白梓棠的所有言论然后开始对自己进行急救而不是自我催眠，现在不过是拿到封请柬而已也不会有任何心痛的迹象了。

程旭不知道爸爸说这番的缘故，他唯一知道的是现在不能像弟弟一样赌气离家出走。他倒是有更好更多的方法养活自己——也可以算作是课外锻炼嘛。但是他看得出此时他的爸爸很脆弱，像腾空升起的肥皂泡沫般，轻轻一碰就泄露出他所有的软弱。

到现在竟然忘记了放开手，程旭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决绝地放了石宇哲的手，他在用唇语说“对不起”，也还想像以前给爸爸编故事一样——自己是怎么分了手，他有多么高傲地甩了对方之类，“宇哲哥，不好意思咯。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我们的感情就到一段落了。”

明明两个人都知道说出来的“感情”并没有开始过，被突然地结局两个人都有不同的感受。比起悲伤，程旭明显更失落——石宇哲是个比自己还要优秀的哥哥，对于从小充当照顾弟弟谦让弟弟的他而言，他当然更加希望有个人能像自己照顾小巧一样无微不至又耍些小聪明的。而石宇哲，对于他而言毁灭和重生在此刻居然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他故作轻松地对着程旭说，“那就再见了。”

被程希强加了一段感情，对于二人而言却成了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哥哥的故事就暂时结束了（明明就没有开始过）

第三十一章： 我懒得解释

回到家以后程旭倒在沙发上玩手机，行李全都放在门口了。程旭身上的力气像被抽走一样除了动手在手机游戏上按按按再也腾不出一点力气和心思去整理旅行的见闻和买来的纪念品。他明白爸爸这样做的道理，也许是一直以来都太过于保护了所以即舍不得与他人分享也舍不得他们离开半步。弟弟可以做得这么狠说的好听是想到外面闯闯见见世面，其实是想让爸爸得到放松。可如果两个人选择了同一个方式来解放爸爸，这会有逼疯的可能性吧。

关于石宇哲，程旭不好解释。别人对自己过分的好看不出来才是傻子。虽然他没有恋爱的经验也没有从电视剧或者小说中学到些什么，但是对方的眼神和表情总不会骗人吧。程旭的确出师未深，也曾整日整夜地思考一些不切实际的问题并跑去和看似无所不知的老师讨论，其结果并没有让他彻底地成为个天然呆之类的角色。

点破了又有什么用呢？首先爸爸会站出来反对吧，自己怎么样他是管不着了，但是要保证世交家的孩子正常不被诱惑是必须的吧。再说小的时候也听到弟弟一遍一遍地叫着“喜欢宇哲哥哥”，就算现在他在异国也不能确保这份感情也逐渐淡去了啊。最好的方式难道不是就这样随他好了，程旭觉得只有把自己在这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暗恋中当做局外人才能使伤害减小到最小。

是暗恋而不是单恋。

没有喜欢过别人的程旭不知道心里偶尔扑通扑通狂跳代表了什么意思。

突然想给弟弟打电话。只是越洋电话费好贵，也不知道弟弟怎么了最近有没有打个电话过来也不知道爸爸有没有接到。

其实除了这些还有问题想要问，可只是出去见了见小世面有好多话就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最想开口的还是“爸，你最近过得还好吧”？好像真的多余一点力气也不能从手机当中分担出来了。

两父子很有默契地沉默着。

家里的电话铃尖锐地响起来。程旭顺手按了免提，也暂停了手中的游戏。这通电话打完就说说好话哄哄爸爸开心呗，把包里的礼物一样一样解释给爸爸看，也许会被骂花了冤枉的钱。不过不带回的又还有点遗憾的。

“你终于接我的电话了。”是白梓棠的声音。程旭还在纳闷，就看见爸爸已经迅速地拿起了听话筒。“嗯嗯啊啊”地说了几句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白梓棠钟情于程希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凡知道的都以为是程希在玩欲擒故纵。拒绝拒绝的再怎么说也还是会有点感情在里面。有点感情毕竟不是牢固的，被别人稍稍刺激就能显现出粘合感情的胶水的劣质性了。白梓棠当输家早已是认定的事实，现在情况突然扭转，输家要结婚了，够喜庆了是吧，够一盘翻身了是吧。这个时候一直洋洋得意以为自己稳赢的人大概就沉不住气了。

以上是知道的人以为的版本。而真实是白梓棠打了无数次电话来解释关于结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把怀了宝宝的未婚妻带到了程希他们家，连孩子出生检验DNA什么的说出来了。就差未婚妻也跟着保证“白梓棠真心实意地爱你，我连第三者的边角都沾不到”。可是程希是怎么样的人啊，三十几岁却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娇纵惯了，磨平了的棱角也越来越锋利，他才不管白梓棠两个人的故事有多狗血或者白梓棠的爱意有多真诚，受到了白梓棠未婚妻姐姐的攻击和讽刺后，他想的除了“报仇”就是“你一定会比我更狼狈”，他去银行问了问折叠后的钞票也可以兑换只是要找找熟人。熟人他有的是，单是在银行工作兼暗恋他的人不知排队到哪里去了。程希早在想通的第二天换了钞票存好了钱，这些都是他秘密工作的，目的是给她一个大大的surprise！

白梓棠那面并不知道钱的时候，未婚妻姐姐做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自然也没说。白梓棠电话轰炸只会让程希负担更重——要是没有惊天动地岂不是愧对他对我的爱？干脆不接了。你爱怎样怎样，讨厌我喜欢我暂时和我无关。

也是为了躲避电话响个不停程希才跑出走走的，哪知刚好就见到了儿子和石家小子手拉手的一幕。看两个人扭扭捏捏的应该还在萌芽的阶段，尽快扼杀就好了。

程旭狐疑地看着他爹的同时，他爹也对他报以同样的表情。

最后还是程希没有稳住，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着手机屏幕漂亮的画面，程旭也笑脸盈盈地说是因为想爸爸了。然后问程希签证过没过，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也开始说好想去好想去，都没有玩够之类的话。

“去洗个澡睡觉吧。”

有太多的事情，不解释不明了也许更好。

第三十二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程巧被发配到了庄园最累薪资最少环境最恶劣的马房去工作。年轻的管家以“主人的生命重于一切”为由反驳了所有想要帮程巧求情的人。以往以取笑程巧为乐的原丁也报以“同情”的眼神——庄凌山出了名地爱收服烈马，性子越是烈的他越喜欢，就算花再大的价钱再多的人情他也不惜换到一匹马。而同样的，这些马虽然在主人面前收了性子但是对于别人而言就没有多大的耐性了。

马儿对马夫也没什么感情，就算庄园里的马夫爱马成痴也不见得马儿对此有多大的热情，其他佣人更是点儿不搭理。程巧以一张东方面孔出现各个马匹面前的时候，紧张得汗一大滴一大滴流。原丁是有好心地对他说，保重小命儿。就连一向话很少的厨娘史黛拉也在他旁边用听不懂的意大利地方语絮絮叨叨很多，还给他做了很多小吃。

莫非他会被畜生至于死地？

程巧到马场不到十分钟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不过只是觉得马儿的尾巴上的毛看起来很顺去摸了一摸结果就被马腿子狠狠地踢了一道。怪他以前看还珠格格的时候不专心，小燕子不也是去摸被摔下来的吗？前车之鉴前车之鉴。

好在他命中遇贵人，马夫叔对他也挺好的。不过还没有好到5分钟，管家大人就跑来现场监督了。要他给每一匹马顺毛，喂草，喝水。他长在马的旁边浑身都在发抖，更郁闷的是平日里看不出来庄凌山还是个马痴，对马也情深意重的。就算是老去的马他也让人精心对待，不能跑没有什么关键是曾经给他带来过奔驰的快感，他记住了还发誓要对马一辈子的好。

天杀的庄凌山，想曾经他程巧也给他带来过无与伦比的幸福怎么没有见得他又发誓对自己一辈子的好呢？

越想越不服气的程巧，并没有发现刷毛的力度加重了。

“你是想对这匹马施加暴力顺便对比一下到底是你还是这匹马谁在主人心目中要重要一些吗？”说的是中文，看来这个管家一开始就懂得中文。在他最寂寞无助的时候想和别人聊聊家常的时候，如果他能出现该有多好。

庄园并不只是有一两个管家。老管家在逐渐地老去，他和庄园里每一个人的关系都好，为人也和善，可是存够钱去过他想要过的清闲生活才是他一生的正事儿。任谁拦也拦不住。在离开之前，庄凌山拜托他训练好接班人，毕竟庄凌山还年轻而管家是要相伴一生的左右手，不能缺少的。和他一起到中国的年轻是候选人之一，想必眼前这个也算吧。

不一样的是，前者好像总在外面奔波，而后面这个就在庄园耀武扬威，狐假虎威。

程巧才进来的时候见过他，英国绅士模样。庄凌山吃饭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微微弯腰手里搭着根白毛巾。除了对庄凌山本人好外，其他人好像都是低他一等的。每次看到他程巧都会想到太监，只是人生地不熟不好分享，即使说了别人也不能懂得精华所在。

等有时间还是和原丁讨论一下吧，不只是《曾经》吧，相信他还能写出更棒的书。

就在程巧发呆的空档，年轻管家已经把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说了个遍，还故意说的流利的中文。程巧没有在意也懒得理他，反正不管他说什么最后还是会让给马刷毛的。继续开始了手中的活，程巧像小燕子在棋社受苦受难一般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大女王大大女王，母大王的，还假想出了一道道鞭子往身上落的惨象。一边想一边就下定了决心回到家后要把《还珠格格》给看一遍，学一两招防身。

在不远处的欧式建筑里，有一道斜斜的影子。正午时分的影子特别地小但是它的主人却继承了欧洲人的高大。他的手正摇晃着杯子里血腥色的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马房的一举一动，他的小可爱正在给他的爱马刷着毛，如果他站在一边开着水龙头指不定两个人还可以好好玩一阵。可是这些都只存在于未来的生活中，现在他只能够忍耐。

程巧太笨拙。很容易被人伤害。

像自己曾经努力打到身边的障碍一般他希望他的恋人也能够坚强和勇敢。

今天早上居然咬了他一口。

不知道该是郁闷还是好笑。

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见习管家立马逮着了机会惩罚程巧。其实马房也是历练的其中一站，只是没有这么快罢了。

原丁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在庄园里剪剪花草却也的确屈才。本来是想把程巧托给他好好照顾顺便教会基本的意大利语交流的，没想到在原丁手里只过了几天园丁生活的程巧立马被排遣到了马房。自己的确没法说上几句，如果说句“算了”的话，那些本就善于察颜观色对巧巧已经加倍的好的人一定会更加放水。

看不惯见习管家马斯并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本想提前结束他的工作但是想到也许只有他才能不加私心地对巧巧，庄凌山还是狠下了心。

不仅仅是对程巧的狠心。

第三十三章： 我们有一个共同真心的朋友

太阳穴痛的时候会牵扯到牙齿。一旦大脑停机就算身体再也力气也使不出来了。这样持续一个多小时，会觉得自己要死掉了吧？

程巧躺在床上，他开始习惯了一个人进入睡眠，甚至每次都要睡着以后有人来搂抱着他的错觉。果然只有在梦中才能让人快乐。可是现在除了独自享受着感冒的不舒服而已，根本就进入不了梦乡被人宠爱被人呵护。他并没有想到庄凌山能真的狠下心，原本以为只要走几天“惩罚”的过场就结束了的，可是现在被调到了又苦又累的马房去了。

果然是越来越讨厌他了，可有可无也没有关系了。

如果这场感冒把他带走了，庄凌山会不会舒一口气——终于解脱了吗？对于他这样的大人物而言没什么“解脱”好说吧，一个宠物而言，只要不喜欢了扔掉就行了。养一只白白的小兔子，兔子天真地以为主人除了胡萝卜以外还可以赠予感情，最后呢——当主人厌倦了兔子长大了，小兔子会不会被拔掉毛给煮了炖了煎了？

换做以前生病，在家里。爸爸一定会给老师打电话请假说不去了，给他煮软软的粥和爽口的咸菜，还会坐在旁边轻轻地拍着背给他讲童话故事，白雪公主最后没有和王子在一起，她带着七个小矮人去淘金赚了好多好多的钱，盖了很大很大的房子，八个人互相关心很幸福。

那白雪公主就不要爱情了咯？

并不是只有爱情才能让人生完美。

程巧想起当初爸爸回答的话，那个时候其实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吧。对爱情懵懵懂懂的程巧到现在也不愿正视这句话，爱情那么好，即使伤人也有美好的一面。比如现在只要他看到了庄凌山，哪怕是太阳怜悯给的一道影子也会让他有一天的好心情。

如果把债还清的那天我就可以离开了，那么我还是慢慢地还吧。很想爸爸和哥哥怎么办呢？程巧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个时候明明是庄园主人的庄凌山却像个小偷般偷偷摸摸地进来了，轻轻地抚着他乖巧却布满泪痕的脸。

“巧巧，你要乖一点。”

“我……今晚我陪你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