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跟着史黛拉厨娘东刨刨西看看，东西没有学到什么日子却是蛮充实的。程巧还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而且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差别一样有人喂饭有点心吃，可惜被禁止和外界通电话。他倒不是有好像跟哥哥说话，只是不张张嘴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比起不能对话的不自在，洗完澡躺在空荡荡的床上的程巧更是觉得不自在。

虽然床睡起来还是软软的，不过没有什么抱着自己或者自己抱着什么怎么也觉得不舒服。就像煮方便面没有酱包一样。好在床上有两个枕头，程巧一个拿来枕脑袋，另一个抱着，还给自己催眠“这个枕头暂时就是熊宝宝了”，无奈不管怎样还是睡不着。也许是太热了，毕竟也是夏天房间里也没有空调连个像样的小风扇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被庄凌山抱着睡的时候一点也感觉不到热呢？那间房明明也没有空调之类的呀。

好讨厌。好热。

又失眠。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程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为了催促自己早点睡觉他还给自己讲起了小时候爸爸哄他时讲的童话故事。想到悲催的小美人鱼到最后宁愿化作泡沫也不杀了是非不分的王子他更是睡不着觉了。曾经庄凌山在他的心中也是王子般的存在，现在如果有人保证了送他回家并且杀人不犯法他早就一刀子捅死该死的庄凌山了。气死他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青涩纯真的小初恋啊，他连身体的都奉献出来了他白白嫩嫩的小屁屁不知道有多人想过，这个男人居然不知好歹不准他回家就算了还要做苦工让他还债。不要让他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天！

第二十三章： 我们没有在一起

夏天的阵雨之后是难得的清爽。程希洗了个澡就又坐在沙发上看书，学校是彻底放假了。两个儿子一个离家出走一个离家旅游，剩了他一个人。说是清净偶尔又有点寂寞，手机的电话号码每一个好像问候过了，除了排在第一位的白姓。他始终无法联系白梓棠，连问问去意大利的事情是真是假这样工作上的事儿也问不出口了。学校里面大多在传年轻的校董要结婚的事，原本以为白家要大办至少学校的老师和一些身份不凡的家长会出席，没想到只要邀请了亲朋好友。

而程希，作为白梓棠曾经的家教如今的朋友也收到了请柬。

绚烂喜庆的大红色，对于程希而言，满是尴尬。

其实不奢求你说了喜欢就要履行到底，只是总觉得你这样迫不及待地追求另外的幸福是背叛了我还是委屈了自己。

我又没有说真的不喜欢你。

到这个时候诚实已经没有用了，程希早早地收拾了一个包，起初是以为要去意大利接儿子回来了才兴高采烈地装了些衣服还有程巧喜欢吃的零食，没想到现在刚好可以拎着就出去。

没有订机票，现在是大学生回家的热潮火车票也很打紧。不知道买票去乡下透透气会不会更容易些。

程希的父母对于他16岁就搞大别人的肚子这件事非常不认可，他们家教一直挺严的不知道程希怎么会这样。当年程希也说了“自己闯的祸自己来补”，拿了以往过年存的压岁钱和平时的零花钱独立了出来。当然刚开始的几年程希的妈妈也会偷偷送钱来，毕竟两个孙子是这么的可爱，后来程希有了工作，他的爸爸妈妈也移民去了国外，亲人之间的联系就更少了。无论怎样，程希的爸爸也不认程旭和程巧两个孙子，宁愿没有人养老送终也不再搭理程希一次。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这辈子也许注定了没人疼没人爱的。

程希的外婆死的时候在乡下给他留了房子，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攒钱为的就是在农村建一栋房子来。程希父子三人在假期的时候也会来看看，他们的地给别人种田去了，当时想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拿给需要的人，没想到每次回去的邻里都会送些农作物给他们。新鲜的蔬菜是一家三口的最爱，程旭对天然农家肥施出来的作物有一种偏执的爱好。

看来又要大干一场，好好做次清洁。平时还有大儿子要帮忙，这次要全凭自己了。

好在上次走之前每样家具都罩了一张白布，只是地面积累了厚厚的灰尘。明明门窗都关地紧紧的为什么还有灰尘呢？到邻居家借了两桶水将一桶泡着白布，又借了点洗衣粉。等把白布的问题解决好了就用洗过的水把屋子的地拖干净，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到邻居家又借了两桶水将家具也清洁了一到。

大扫除后的水黑得简直就让人不敢相信它曾经还纯净透明过。就像人的心，来来去去走走停停早已不是当初火热的模样了。

累了一天。尽管一而再麻烦让程希都不好意思开口了，但好心的邻居还是留了他在家里吃晚饭。其实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以往和儿子来的时候也是在邻居家借灶台的。他们家只通电，水和气全靠着邻居。不过以往都有大包小包地提东西来赠送，这一次除了自己和几件衣服还有一些零食外，他什么也没有带。因为一直友好相处的关系，邻居也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睡不着，程希搬了个凳子在家门前，仰头望星星。

这个时候要是旁边有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寂寞的，哪怕只是聊聊回答“嗯”“啊”之类的话题也好过一个人在美丽的夜空下喂蚊子来得好呀。

如果那天喝醉的或者喝多的换做是自己，现在又会不会是一个人呢？

的确是带着报复的心理约的白梓棠，想看他喝醉之后在自己面前的各种丑态，可是他失算了。清酒的度数和白酒比起来就是小儿科，白梓棠凭着久经沙场几瓶清酒又算作什么。都怪当时自己奇了怪了地想吃寿司。

不过就算两个人喝醉了能干出什么事情了，他也是太笨没事儿约在什么中午。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有心也碍于太多。要是约在晚上就好了，晚饭吃了还可以到酒吧接着喝，不醉不归。

程希狠狠地打了自己脑袋一下，难道是在梦里吗？他竟然会想些这些有的没的。他向来表明的是“男女理应在一起”的态度，至于不管是gay还是les，他不反感也不会要求儿子要在大众眼里心理健康正常不能和男生交往，只是放在他自己身上怎么也觉得别扭。

他已经让父母失望过一次了。自己也承担了不可想象的后果。他没有勇气和力气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

白梓棠。还是那句话，恭喜。

恭喜你步入正途，恭喜你喜结连理，恭喜我们再无瓜葛。

第二十四章： 心烦和意乱

飞回城市的机票要后天才有票，程旭琢磨着多待的两天要不要买些特产回去送给弟弟转念一想要不等弟弟回来再来一次西藏吧，把来不及去的地方一起去了。还能把宇哲哥给自己讲的故事讲给弟弟，好好地卖弄一下他的知识层面。

程旭是个很奇怪的人，一直以来他对中国的历史不是怎么感兴趣倒是对国外的一些理论非常感兴趣。加上作为爸爸的程希好外文，程旭也从小的时候看原版书。对国外的了解比国内还要多。所以程巧经常躲在爸爸后面笑他“崇洋媚外”。这下可要好好炫耀一下了。

对弟弟是不是能安全回来他已经不是很担心了。经过这么几天的接触他对石宇哲做事那叫一百个放心，大概隔不了多久就会产生“交给宇哲哥一定能完成”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弟弟小小的时候就宣布要和石宇哲两个厮守终生，如果不是他的确对男生没有那么地感兴趣，也许也会在崇拜之心下拜倒在石宇哲的各种裤下面吧！

青藏高原的空气常常让人有种缺氧的感觉。大脑如果处在缺氧状态的话思考就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石宇哲在宾馆的床上思来想去。好歹他也是个有欲望的正常男人，每天面对着喜欢的人笑脸还是只对着自己的灿烂笑容他没有其它的想法才怪呢！可就算其它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也不能代表个什么。听着程旭说“你真是个大大的好人”的时候他内心一触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那些正常的想法也突然龌龊了起来。为了能和程旭多待一会儿共同制造更多的回忆，他生平还第一次撒了谎说暂时没有回程的机票，程旭当然是相信了。

就算在一起又能怎样，未来的路搞不好更难走。父母会反对，朋友是不是也会有什么意见和鄙视呢？他倒是没有什么，在外国读书的几年，他的朋友各个方便的人都有大家也开放得很，有的人穷极一生就是为了爱情也有的却觉得爱情金钱可有可无，和个小男生在一起对他们而言也不过就是追求人生的一种方式罢了。但对于程旭而言呢？他不可能不考虑更多，自私这两个字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是绝对否定的，完全没有余地留有。所以他才一直对程巧这个装傻的懒虫没有什么好感，更多的是喜欢程旭即使知道弟弟是正常也没有意见地去争夺一点点应该属于自己的父爱。

他怎么不心疼他的好小旭，怎么不想尽办法地对他好啊。

也许从此以后还是像哥哥一样不掺杂复杂的感情会更好。

该找些什么话题说好呢？

像往常一样，往他喜欢的问题上面靠好不好呢？

大概是因为晚上吃了太多好吃的肉，程旭显得特别地兴奋。拉着用笔记本修图的石宇哲东拉西扯还不解地问“明明拍得很漂亮了为什么还有修图呢？”可是石宇哲说的话他又一句也听不懂，专业术语一个个也要解释。程旭自知无趣就放弃再问了。

人与人总有一些差距。好像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弥补差距的，但程旭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感兴趣的就是不感兴趣，就算谁能把他说的像说书一样好听他还是一脸“我就是听不懂”的表情。石宇哲宠他，太明目张胆是指不上的，但因为摸熟了程旭的性格，他爱怎样就怎样也是一种特别有趣的喜欢方式吧。可惜程旭不懂，石宇哲也不希望他能有多懂。

既然未来太过于冒险，那还不如把这份爱永藏，见不得光日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后会娶一个对家族生意有利的女孩儿吧，生一个受宠的小孩子，可怜他要辜负一个无辜的人，想到这里又是一阵不安。

可是能怎么样呢？看着电脑上蔚蓝的天，心却还是得不到宁静。

这次的话题是程旭先发起的，其实他并没那么感兴趣但又毕竟是他爸的终身大事，而对方刚好是石宇哲的好朋友，所以问问也无妨。没错，说的就是程希和白梓棠。

“白梓棠也不错吧，配我爸爸还可以。只是年纪有点小还不算成熟哎！”

“你这样说梓棠我可不乐意了。梓棠年轻有为。不过小旭，你真的赞成他们两个在一起吗？”

“只要爸爸幸福也无所谓的。”

“你反对两个男人？”试探性地问问，石宇哲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缺氧才树立了“让小旭追求自己的幸福”的目标就动摇了。如果他真的同意了，听程叔说小旭和很多男人交往过虽然他一直选择不相信那只是谣言不过如果是真的呢？如果以后他身边总要站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个男人不可以是他呢？家里面可以慢慢地做思想工作，如果要孩子也可以领养再不济就算违反道德他也会去找个代孕妈妈给她做人工受精之类的。现在是高科技的时代，有什么是科技不能解决的了——可能那就是感情。

“不啊。两个人想爱所以相爱，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爸爸和妈妈当年相爱生了我和弟弟。别人觉得大逆不道啊什么的，但我觉得没关系。现在有人喜欢爸爸我也很高兴，我的事情还没有搞定了，哪有多余的力气管我爸和谁呀！”典型的程家在别人面前以自我为中心的态度。

这个时候不问出来的话，还要等什么时候呢？

“那如果是你呢？”

“我啊——”语气拖长了。看了看一脸镇定的宇哲哥，想来他也只是随便问问，那他也随便答答吧，认真又不能多拿十块钱，“我当然也可以接受啊。”真的能接受还是假的能接受程旭没有多加思考，他也缺氧，大脑受了严重的阻碍。

“我也是。”这句话回答了之后两个人就停止了交流，程希和白梓棠的话题也没有继续。

当天晚上两个人都睡不着。

程旭是想着要回家了还有些地方没有去了，石宇哲却在缺氧的情况下思考着他到底该怎么办。

第二十五章： 纸袋熊和两个人

有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事情结束回过神了后会不会想当初如果这么说是不是对自己有利一些，就开始不断幻想这样说ta会哑口无言的，会认为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吧。

可是偏偏在那个时候，自己是软弱的没有任何回击力量的。

换在程巧身上，如果在给他一次机会，会不会抱住庄凌山的大腿说“我知道了我不会想回家，你就让我过安逸的生活吧”！这个的确很难说，因为虽然目前的日子过得的确比较忙碌但他到底没有去找庄凌山求饶，也就不存在再给他一次机会抱大腿之说了。

之所以提到这个问题，是程爸爸最近遇到的。

就算在安静的乡下，逃到只属于自己的避风港也有人不要脸地找来，耀武扬威地说了一大通，程希楞坐在小板凳上面什么话也说不了，刚要张口就又被堵了回去，嘴巴根本跟不上思维。他一直以为自己虽然够不上毒舌但好歹有时候也会一针见血堵得人说不出话来。面对画着精致的妆容的女人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完。

来者是白梓棠未婚妻的姐姐。

这个世界有钱真的可以办任何事。连白梓棠喜欢他这种只有几个好友知道的事情也被调查出来，甚至不远万里屈尊跑到乡下，高跟鞋跟陷进潮湿的泥土也没什么只要先打到这个阻碍妹妹幸福的坏男人，什么都好说。况且这些人又不是缺少一双高跟鞋的钱，比起钱来他们需要永恒的利益和如果也能同时存在的爱情。

说再多也不过如此。他不是没有一次同意过白梓棠吗？

要是他早点点头，哪有什么未婚妻一说！至于在这里听一个陌生女人说什么，“我不管你是白梓棠的男宠还是姘头，反正我妹妹和他结婚以后你就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这里是三百万，完全够你们家三个一辈子了吧。从下学期开始你就离开学校，你要怎样都可以。”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从小板凳上面站起来，难得管是不是和事实符合跟个泼妇似的大骂道，“拿走你的臭钱，老子告诉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钱了。我和白白是真心相爱的，和你妹妹结婚也是我安排的，谁叫我太无聊了想要个孩子再来养着玩而已。我们家白白什么都听我的，不过是让他结婚而已嘛我让他跟我殉情都可以！”但是程希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收了那张支票。

不和白梓棠有个什么，哪怕就算产生感觉也拼命抑制说些得罪人的话也无所谓，只是谈恋爱很多时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

他有儿子，他的儿子不介意。

白梓棠还有父母，他的父母很介意。

人不能总是那么自私，只是为自己考虑虽然很轻松但是周围的人会很伤心的。

程希早已不是十七八岁时任性妄为，让小女朋友怀孕了就让她生下来，也不管她的未来是否会因为这次怀孕生子而改变什么——后来她死了，他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和后悔中。如果当年，过都过了，还提了什么。

程希用支票折了一颗心。这是一颗相当值钱的心啊，程希自嘲地想。

程希想起以前没有钱，给儿子用纸做的小熊，好像还是用报纸做的。不会说话的纸质小熊，连戳一下都会害怕他会坏掉，但是它却是他儿子最好的陪伴。

不会说话的玩具多好啊。说“我喜欢你”，再捏着鼻子说“我也是”。

我喜欢你。

我也是。

玩具和自己也是两个人。玩具不会欺骗自己，不会背叛自己，不会说了喜欢又和别人去结婚，不会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被坏蛋欺负。

第二十六章： 我们曾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