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的？他对你做了什么？半夜扑到你床上，还是趁你洗澡的时候闯进浴室？」阿文双手按在桌子

上，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阿文，你要不要冷静一点，隔壁桌的人，都在看我们了。」我有些尴尬地劝告阿文，真不懂他那么

激动干麻？

「抱歉。」阿文冷静下来，但是他还是对刚刚的问题，弃而不舍。

「总监不会做那种事情啦。平常睡觉都是我在压他，会在他洗澡的时候闯进浴室的人也是我。」我回

想了一下，这阵子我和总监相处的情况，怎么好像跟阿文说的都相反？难道我才是怪怪的人？总监该

不会是因为这样才讨厌我吧？

「小嘉！你竟然压他？我真是看错你了……」阿文难以置信地望着我，话说到后来，愈变愈小声，不

知道在碎念什么：「原来你也会想压人，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被压……真是想不到～～」

「呃……这种事有分喜欢跟不喜欢吗？我只是睡觉比较喜欢滚动。」说实在，每天晚上都要承受我的

人肉杆面棍攻击，总监大概真的很不好受吧？

难怪他最近坚持要跟我分房睡，愿意屈就他的「身体」去睡别张床。不然一开始，总监就是说他会「

认床」，才让我跟他睡一张床的。

「阿？你是指这个？我搞错了。那King到底哪里奇怪？」阿文才刚恍然大悟，接着又陷入五里雾中。

「我就是奇怪他什么都不管我阿。」我悻悻然地回答。

18

伸手不见五指，眼前一片漆黑。

很好，这是总监已经去睡觉的表示。

我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尽量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你在干嘛？」

「嘘——」我回头用食指嘘了一声，警告这个不知死活的出声者。

啪嚓！客厅突然灯火通明。

我努力从黑暗之中，适应刺眼的光明，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总监就站在我的眼前，双手环胸，表情非

常不悦。

妈呀！我刚刚嘘的人，该不会就是总监吧？

「就是我。」总监好像会读心术似地，开口回答。

「总、总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我心虚地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身体微微后仰，很

害怕总监会闻道我身上的酒味。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阿？」总监露出了童话中继母般的微笑，忽地靠近我，然后抓着我的领子，把

我拉进他的怀里，鼻子像猎犬似地在我身上闻嗅。

我知道我死定了。

「你喝酒了？」

我不敢回答，虽然事实一「嗅」了然。

「跟谁？」

总监问得好关键，感觉上他好像是职业抓奸的……欸？我怎么会想到这里去？

「为什么不回答？」

「阿——阿就说了，你也不认识嘛……」我下意识要脱口而出是「阿文」学长，就在这个时候，我脑

海中的小精灵，适时地拉了我一把，我叮一声地想起总监千交代万交代，警告我绝对不准单独和阿文

相处的话。

真是千钧一发，好险好险。

「是吗？」总监那凌厉的眼神，比X光还厉害，我感觉我的谎言几乎要被拆穿，整个人无所遁形了。

更厉害的是，总监对于确认事实，那惊人的行动力。他直接拿起手机，传起简讯。

过了二十秒之后，就收到回传的简讯。

「不客气，今晚我也很愉快。你早点睡吧，晚安。」总监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一样

的冷硬，念完了还把手机萤幕摊给我看，回传的人正是阿文。

「你跟范文去喝酒了？」总监用想杀人的眼神瞪着我。

证据确凿，我百口莫辩。

「我年纪小，不懂事。总监～～你大人有大量，千万要原谅我阿～～」我咻地扑倒进总监的怀里，开

始死缠烂打，拖天拖地拖沙，发挥我至高无上的赖皮本事。

「你干什么？」总监好像被蟑螂碰到一样，死命地拉开我，还用手挥开我。

好受伤喔……我有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我看着总监，眼神里有百分之八十的无辜，和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哀伤。

咻。

总监竟然转头？

他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总监……」我又困惑，又难受。

「没有下次了。」总监只是落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想回去房间。

「你有这么讨厌我吗？」我再也咽步下这口气，歇斯底里的大吼。

在这寂静的夜里，空气中彷佛都是我的呐喊。

总监停下脚步，转回头，眼睛瞪得大大的。

呜～～他竟然瞪我！他真的很讨厌我！

「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我赌气地推开总监，一个人跑回房间。

碰地甩上房门，我背靠在门板上，狠狠地捶了一下门板，然后痛的我不断甩手。

「哼！痛死最好，反正不是我的手！最好断掉！」我气得口不择言，可是伤得虽然是总监的手，痛得

人却是我。

「唉……」

我好像听见有人叹息的声音。

我的视线扫了一圈房间四周，然后唰地打开房门。

没有人，半个人影都没有。

是我的错觉吗？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

感觉好像有人抱着我，迷迷糊糊之中，有人在我的耳边说话。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唉……

诸如此类的话语和叹息声，整晚没有停歇过。

我很想睁开眼睛看是谁？但是因为喝酒而产生醉意，使我疲累到无法动弹，就连掀开眼皮都无比困难

。

当我早上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正确一点的形容是连滚带爬，用宿醉的身体东倒西歪地，一路撞来

撞去撞到客厅去。

就看见总监背对着我，一个人站在客厅与厨房中间的餐桌。

我想都不想，立刻摇晃着冲上前去，抱住总监。

「总监……总监！」我的声音听起来，几乎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很难得，总监这次居然没有推开我，反而关切地搂着我的背膀，耐心地问。

「我被鬼压了！」我恐惧地说：「昨天晚上，睡前我就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叹气的声音，然后睡到半

夜，就好像有人抱着我，还一直在我耳边讲话！超恐怖的！」

听见我生动的形容，总监只是很奇妙地抽搐了一下嘴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把我推进餐桌旁的椅子上。

「吃早餐吧。」

闻言，我低头，果然看见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起司火腿蛋、煎德国香肠、生菜沙拉还有牛奶、咖啡和柳橙汁。

我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望着总监。

总监缓缓地，对我露出了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笑容。

「阿……总监被鬼附身啦！」我惊惧地大叫。

19

「唉……」

我一定是流年不利，一大早起来，就又得罪了总监。

我怎么知道总监会如然性情大变？大清早起来还「顺便」帮我准备早餐？

加上我昨晚又遇到那么恐怖的事情，正常人一定都会往「那个」方面去想嘛！这能怪我吗？

话说回来，原来总监也会怕我发脾气阿？

他不知道，我是那种脾气发完就算了，不会记仇的类型吗？

从我早上一清醒就冲去找他求救这点来看，很明显我完全没在意昨晚和他吵架的事阿。

嘿嘿嘿，不管怎样，知道了这一点，以后就好办事了。

这么说起来，总监是吃硬不吃软的类型罗？

不对，上次为了去参加高中聚会，我和他吵架吵了半天也没吵赢，最后还是因为我落下了宝贵的男儿

泪，他才让步的。

这么说……总监是吃软的？不……是软硬都吃？还是软硬都不吃？

好复杂喔……总监的心真的很难以捉摸耶！

「你在想什么？」

「想你阿～～」我看见来人，很自然地回答。

「……」总监的脸上，好像出现了很不自然的红颜色，别扭地转过头，视线望着落地窗外的一零一大

楼，咳了两声后，他才开口：「一起去吃晚餐。」

我都还来不及检讨，我怎么会这么口没遮拦，想什么就说什么，就立刻又被总监的晚餐邀请，给惊喜

得忘了要解释我刚才那句话里的意思。

「真的？」

「我都站在这里了，难道是假的？」总监不耐烦地挑眉。

「你确定你是总监？」我故意逗弄他，装出有些怕怕地模样。

「张梦嘉——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而且不超过零点一厘米。」没错！就是总监现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的距离。

总监一发话，我立刻讨好地冲上前去，拉住总监的袖子，开始撒娇。

「亲爱的总监，我们吃什么？」我小鸟依人地靠在总监的肩膀上，学习偶像剧里女主角看着男主角，

装可爱的样子，由下方四十五度角向上望着总监问，还附加眨眼睛的动作。

总监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立刻甩开我。

「张梦嘉，不准你用我的脸，给我学那种死样子！」

「好啦好啦～～知道了啦～～」我噘起嘴巴，没意思地回答。

总监真是没有幽默感，我都没计较他老是摆出一张不可一世的扑克脸，把我搞得很像僵尸，或是打了

肉毒杆菌一样，缺乏表情。他老人家这么计较干嘛？

服务生一把主餐放下，我就立刻伸出叉子。

呜喔～～好吃，不亏是高级餐厅的南瓜起司鸡肉义大利面，简直太好吃了，为什么要让我吃到这么好

吃的义大利面？如果以后吃不到了怎么办？

「张梦嘉，你脸抽筋阿？」

「才不是，我是觉得……有这个荣幸和总监一起用餐，我真是太幸福了！」

「你是因为我请客，才感觉幸福吧？」总监很冷静地拆穿了我。

「就算是这样，也是因为有总监在，我才能这么幸福阿～～」但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立刻扬起笑

脸回答总监。

「算你识相。」总监抽了抽嘴角，虽然从这么细微的反应，很难下判断，但我还是隐约感觉到，总监

他老人家的内心，似乎是高兴地。

嘿嘿嘿……这招果然有用。

「咳咳咳！」就在我快乐地大快朵颐的时刻，我忽然看见了很可怕的画面。

「怎么了？吃个饭也会噎到？」总监起身帮我拍背，此时，我看见茉莉和她的助理一起走进餐厅。

救命阿……

我的大脑里回想起，我最后一次和茉莉见面，被强吻、脱衣、差点失身，要不是我逃得够快，绝对会

被吃乾抹净。

虽然我承认我前面十分钟是有一点享受，以至于忘记应该挣扎，但这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重点是……总监要我赶快搞定茉莉，如果他知道我到现在不只没搞定茉莉，还差点被搞，他搞不好会

对我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呃，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

我看了一眼总监，忽然觉得这个答案很难说。

怎么办……俗话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是不是应该乖乖告诉总监我摆平不了茉莉呢？

但是我若是真的说了，搞不好就是「坦白泼硫酸，鞭打后撒盐」这可是会出人命的阿！

「King！原来你也在这里，为什么都不回我电话？」茉莉女神出现了。

死了！

「我的胃好痛！」我立刻抓住总监的手，倒进总监怀里装死。

「怎么了？你还好吧？」茉莉的纤纤玉手伸向我，我马上转头，埋到总监胸前。

「不要碰他。」

就在此时，我听见总监的声音、啪地一声，还有茉莉的痛呼。

「我送他去医院，你们入座用餐吧。」总监面不改色，处变不惊，就连说话都依旧是冷冷的语调。

「不，我也想去……」茉莉不肯放弃。

「没必要。」总监很快地回答，把信用卡丢给服务生，扶着我往餐厅门口走，在他踏出门前，就完成

刷卡付帐，还有叫服务生备车一连串的活动，效率之高，我真是望尘莫及。

一坐上总监的车，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纾缓。

「你没事了？」总监回头，虽然是我的脸，我的眼，但是从总监冷然的眼神里，彷佛可以看见瞳孔后

另一个人的灵魂，全然理智而且洞悉一切。

对于我幼稚的小把戏，我不由得感到一阵羞赧和害怕。

「好一点了。」

「还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啦……回家休息就好了。」我愈说愈心虚，只好装虚弱，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到了半夜，我就开始感到饥肠辘辘，辗转难眠。

实在没办法，我坐起身，小心地看了一眼睡在我身旁的总监。

「你干嘛？」

总监忽然出声，吓得我瞬间僵化，说不出话来。

咕噜咕噜——我诚实的肠胃却出卖了我。

「肚子饿？」

「嗯。」我只能呐呐地点头。

总监二话不说，下了床，迳自走出房间。我连忙穿了拖鞋，小心翼翼的跟上。

进了厨房，就看见总监动作俐索地从冰箱拿出一大块牛排，番茄、绿绿的菜……我偷看了一下装牛排

的盒子，哇～～还是菲力耶！

总监拉起睡衣的衣袖，拿了两罐调味香料，洒牛排上，那个动作，在我的眼里看来，就像是天女散花

一样优雅，当然，套到总监身上，完全是帅气到西伯利亚！

「干麻鬼鬼祟祟的站在我背后？」没想到，总监一边煎牛排，居然还顾虑得到我？

「总监～～你煎牛排阿？」

很好，总监的表情上写着：「你没长眼睛吗？」

「给我吃的吗？」于是我战战兢兢地问出了，我真正想知道的答案。

「不然呢？」总监冷冷抽了一下嘴角，这么不屑的表情，对我来说却是无比的温柔。

那块牛排是我的！椰丝（Yes）！

不一会儿，牛排两面就变成诱人的黄褐色，总监把牛排放进烤盘里，放入烤箱。

「还要烤喔……」我惊奇地说，想不到吃个牛排也这么不简单。

最令我吃惊的是，总监居然这么会做菜，看起来完全性就是型男大主厨的料阿！

不自觉地，在我的内心里，又帮总监加了许多分数。

「张梦嘉，去接手机。」

「阿？」看总监煎牛排看到呆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听见总监的手机铃声。

我奔到房间去接手机，一看见来电显示，我的血液就瞬间冷掉。

「喂。」我硬着头皮，和茉莉通话。

「我是茉莉，你还好吗？」

「嗯……」

在我冷淡的反应之后，电话那头，也是一阵沉默。

我忽然有些后悔，我对茉莉的态度，似乎差了一点。充其量，茉莉也不过是个对爱情态度积极的女子

，何况她又不清楚我和总监现在的状况，我这样对她，会不会太不厚道了？

「你……很不喜欢我？」

「不是呀。」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忽冷忽热的……」

呃？我有「热」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我敷衍地回答后，才听清楚，茉莉的上文是什么。

「那是谁？」然而，茉莉似乎被激怒了，更加锲而不舍地追问。

「是谁——」远方，传来总监的声音。

「下次再跟你说！」我一紧张立刻对着电话道，然后切断通话。

以防万一，我立刻消除通话纪录，然后关机。

「打错了！」我边喊着，走出房间，就看见牛排已经放在餐桌上了，上面还有川烫好的绿色花椰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