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见这话，张梦嘉的眼睛又亮了。

「怎么做？」张梦嘉像个小孩似地，完全兴奋。

「眼睛对视就可以了。」两根手指漂亮地做了个手势，陈品君拉着张梦嘉，一同坐到了床上，让两人

的高度平均。

「对视就可以了吗？」这么容易？张梦嘉有点不相信。

「不是说了，眼睛是灵魂之窗吗？」陈总监发话了，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儿道理，于是两个人开始了

瞪眼兄弟的游戏，相互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丝毫不敢大意。

刚开始的时候，背景音乐是罗曼蒂克的抒情歌，两人的眼波在电光石火间传送的无声的情谊，娇羞之

中，深情款款地目光，难分难舍。

时间久了之后，为了不让眼睛闭起来，只好死撑得和铜铃一样大，眼瞳开始缩小，甚至有斗鸡眼的倾

向，还会开始流目油。

「阿……我不行了。」张梦嘉率先放弃，眨眨酸痛的眼睛，一边擦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转头看，总监

大人除了眼睛变得更水亮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后遗症。

奇怪，难道是我个人的问题？

他内心不禁冒起了疑问。

「换个方法吧，这个方法我不行。」没错，绝对不是总监找的方法不行，是他自己做不到，就某种程

度上，张梦嘉很懂得和长官说话的艺术。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总监说话的同时，转过头，也眨眨自己酸涩的眼睛，然后若无其事地提供

下一个方法。

现在两个人紧贴着彼此，躺在床上，乍看之下是有一点奇怪的姿势。

「总监，我们真的只要滚床单就可以了吗？」

「嗯。」总监很冷静。

「那要滚几圈？」

「至少一百圈。」数据上是这样写的。

「谁数？」

「你。」这还用问？

于是抱在一起滚床单的行动开始，张梦嘉紧紧抱着总监，总监紧紧抱着他，两个人从双人床的左边滚

到右边，再从右边滚回左边。

事实证明，滚床单看起来很简单，却是很耗费体力的运动。

「呼呼……总监，我、我快不行了。」

「再忍忍，我们滚了几圈了？」咬紧牙根，总监风范不灭，依旧帅气地问。

「我……忘了数。」

「……」在静默之中，两个人终于停止滚动。

张梦嘉看着在上方和自己一样汗流浃背的总监，立刻讨好地用手背帮总监擦汗。

「总监，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算了。最后一个方法……」很难得，总监这回没发火，只不过，总监这次只是拿着纸，却没有立刻

下指令。

「什么方法？」反而是张梦嘉急燥地抽过总监准备的A4纸，定眼一看。

「干麻不讲话？」

「总监……这上面写，我们要热吻三天三夜，直到剩下最后一口气耶。」

这是人做的事吗？会不会太超过了一点？

「没错阿，就是要磨练身体，跟印度的苦行僧一样，达到空灵的状态，这样我们灵魂交换的机率，就

会高一点，很合理阿。」

哪里合理了？

但是总监这么说，就一定是「对」的。

张梦嘉很没种地向至高无上的总监妥协了。

23

深吸了一口气，张梦嘉的眼睛始终不敢直视前方，而上方的阴影愈来愈靠近，遮住了他的光，压力过

大，他干脆撇过脸。

「你现在……是在害羞吗？」总监单手支撑床铺，单手把某人的脸蛋给乔回正确位置，有些不确定地

问。

「嗯～～」后者听了，闭着眼睛，娇羞地点了点头。

「那我之前亲你，你怎么没反应？」搞了半天，总监的心里还是很纠结。

「总监，你那么突然，我哪来得及反应阿？不管是上次在淋浴间，还是在餐厅，你每次都……一点心

里准备都没有……」张梦嘉很是无辜，有些话说得模糊不清，就隐藏在点点点里面，脸颊红通通的，

好像回忆起某些不该想到的画面，声音愈来愈小。

喔……总监这下子明白了，这小子不是没反应，只是反应比较迟缓而已。

不知怎么地，内心里竟然感到有些快慰，还有一丝甜甜的什么，从心里的缝隙渗了出来，脸上的笑容

渐渐扩大。

「那你这次准备好了吗？」

靠在耳边戏谑的声音和温热的气息，令人浑身发烫。

「白痴喔！不要问我啦！」张梦嘉觉得自己一定是小小地抓狂了，不然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总监说话

？

可是总监却笑了，还笑得颇开心，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要看——你知道是我在亲你就好。」

温暖的掌心盖在眼睛上，随着眼皮上的温度到来，双唇接着被掳获，和掌心一样温暖的，柔软的，像

是海潮轻轻拂过沙滩，金黄色的夕阳就映照在雪白的浪花上，海风般的气息，属于男人的味道。

张梦嘉觉得自己的脑内一片混沌，有如晕眩着漂浮在半空之中。

人家捏着他的下巴，他就张嘴，任由对方长驱直入，在唇角之间细细舔过，闯过了牙关，在他的口中

恣意游转。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听话，一点反抗都没有？好歹也意思意思，抗争一下吧？问题是——自己

好像连一点想拒绝的欲望都没有。

「嗯……」听着自己发出不是自己的声音，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太绵密、太黏腻、好像四瓣嘴唇要融化，合而为一。

总监的手扣着他的腰，而他搭在总监肩膀上的手，无力落下，连双脚都开始失去力气，摇摇晃晃，像

在云端漂浮。

怎么办？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大脑好混乱，好多小星星在闪。

总监的手在腰上巡游，两只手环着他像是拥抱的动作，最后他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倒在床上，总监双

手扣着他，也跟着瞬间压倒在他身上，敏捷地就像头豹子一样。

随着两个人的拥吻愈来愈激烈，局面渐渐朝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等、等、等一下！总监！」张梦嘉抓住了总监的肩膀，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就连声音都在发

颤：「总……总监，你不会是想做什么吧？」

「不可以吗？」

天那！总监怎么可以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

「可、可是——我们身体还没有换回来，这样不是很奇怪？」超级奇怪的！他到底在回答什么阿？重

点还不是他们身体对调，而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才对阿！

「呵。张梦嘉，你看仔细了。」

总监说着，一把拉起他，接着转过他的身体，张梦嘉赫然看见全身穿衣镜中的自己，正两腿跨开坐在

床边，背靠在总监的身上。

雷电劈到似地，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张梦嘉定睛再一看。

他眨眨眼，镜子里的张梦嘉也眨眼，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一点肉肉的，不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身体也瘦瘦的，不是那经过多年锻链，肌肉结实的身体。

「我们换回来了？」张梦嘉高兴地惊呼。

「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总监靠在他的耳边，热气呵得他耳朵痒痒。

最要命的还是——从镜子里，可以看见总监那双深邃锐利地眼睛里，充满欲望的眼神。像是看准猎物

的飞鹰，从十万英尺的高空就能锁定他，不得动弹。

「什么问题？」他现在整个人就是一个大问号阿！

可是总监没有耐心等他发问，一双充满个人意志的手，已经自由自在的在他的肌肤上探索，当触摸到

他的敏感地带的时候，更是会恶意地加以逗留，欣赏他缩瑟、扭动着身体，无力抵抗的模样。

「总监～～阿……不要摸那里……不、要～～」

「是不，还是要阿？说清楚一点，嗯？」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和总监之间，会出现这种只有在A片里才会出现的对话阿？包括镜子里的画面

，都情色到他没有勇气看下去。

「睁开你的眼睛，我要你看着我。」

「总监～～」张梦嘉被逼急了，声音里带着讨饶的意味。

「你老是这样，不想面对就把眼睛闭上，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

「阿！阿……」

总监说着一个发狠把他推倒到床上，抬起他的双腿，还来不及害怕，疼痛的感觉就贯穿了他的身体。

「你躲也没有用，该发生的就是会发生。」

说什么风凉话？张梦嘉泪眼婆娑地睁开眼睛，生气地想瞪这个害他痛不欲生的坏蛋，却没想到，总监

的神情，竟充满了和他的激烈言语，反差极大的温柔。

「不想痛的话，就自己配合一点。」

「配合？」

「你总有一天要自己学习解决问题。」

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哪有人在床上的时候，机会教育的啦！

很想抗议，但是见到总监一副完全打算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样子，张梦嘉心里气不过，求饶的话也不

肯说了，干脆自己想办法。

深吸两口气，他试着放松身体，努力地把腿又打开了一点。

「嗯阿……」颤抖的双腿，连带震动到下身连结的地方，一连串的共伴效应，让甜腻的呻吟不自觉地

从喉咙里发出。

「瞧～～你这样不就做得很好吗？」总监说着，绵密的吻，轻柔的落在他的唇上，好像奖励一样。一

只手有技巧的抚摸他的腰部，还有敏感的大腿内侧，接着是两腿间的中心。

尽管嘴上不想承认，但张梦嘉发现，自己其实很耽溺于总监强势的温柔。

「阿、阿阿！」

见到张梦嘉的眉头逐渐舒展了，陈品君开始缓缓冲刺起来。

「看起来，你好像比你知道的更喜欢我呢～～」

耳边响起总监低沉的笑语，飘摇的身体，光是要承受男人给予的巨大冲击和快感，就极为费力了，他

哪里还有心思反驳？

只是看着男人自信高傲，充满超凡魅力的脸庞，被男人这样强而有力的拥抱与需要，他不由得也开始

一点一点地产生认同。

是不是？他的心早已经悄悄地喜欢上总监了？

24

张梦嘉整个人震了一下，接着从桌面弹起来。

「阿～～我要疯了！又是做和总监的春梦，我是不是有病阿？」捂着脸，张梦嘉要多无助有多无助。

自从那天和总监亲亲之后，他有事没事就经常做这类型的梦，最扯的是，不管内容对白怎么变化，一

定是总监圈圈叉叉他，不会是他圈圈叉叉总监，而且姿势还每次都有新变化！

好，他承认，就气势和性格来说，总监压他的机率绝对比较高，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不会是真的喜欢总监吧？」好像是阿……

「阿……我完蛋了，喜欢男的就算了，我谁不喜欢，居然喜欢总监？」光用膝盖想（如果膝盖会思考

）都知道，跟总监在一起，一定是不平等恋爱，不只会被压榨，还会被榨干。

总监的中心思想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总监的行事风格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假如他们在一起的话，那日子过得肯定是——总监笑，他想哭；总监不笑，他就想死。干脆直接填写

器官捐赠卡，趁周年庆特价预约灵骨塔，以免死得太突然，来不及准备后事。

「总监这类型我的都会喜欢，我该不会有被虐待倾向吧？」

可是，总监虽然霸道了一点，但也有很温柔的时候，看他肚子饿了，会下厨做牛排给他吃，知道他妈

妈动手术需要钱，连问都不问，就主动代垫，其实……总监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想什么？笑得这么甜？」

「阿文学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张梦嘉心虚，慌忙做表情管理。

「刚刚，艾咪有拨分机跟你说，你没听到吗？」

「我可能太专注在想企划了，所以没注意到。」

「这么认真？」范文笑笑，不予置评。

「小嘉，你之前说要的。」

张梦嘉接过信封一看，厚厚一叠钞票，拿出连点了点，正好是母亲的住院费用。

「真的太感谢你了！」先把这些钱还给总监，总监一定会很开心。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谢的？需要什么，你尽管跟我开口。」

「阿文学长……」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有这么好的学长，张梦嘉真的觉得自己上辈子不只是烧好香，

大概家里是做庙公的，才会这么有福气。

「小嘉，你现在还住在King的家里吗？」

「嗯。」

「你有没有考虑，搬出来？」

「搬出来？总监绝对不可能愿意让他的身体，去住我的狗窝的啦，他看过我家之后，就警告过我了。

」

「但是……你这样不觉得很别扭吗？而且他还因为茉莉亲过你。」

「呃……」别扭这种事情，从来没发生过，而且高级公寓住久了，其实还他满乐不思蜀地。至于亲亲

，比起为了换回身体长吻半小时，茉莉事件的亲亲只能说是小卡司，小鸡鸡都摸过了，他还有什么好

怕的？

「其实也还好啦。总监解释过，那次亲我，他只是危机处理嘛～～哈哈哈哈～～」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搬出来吗？你们这样我很不放心。」

「阿文学长，你是不是很不愿意我和总监走太近阿？」

见到范文点头，张梦嘉心中更加确信，范文非常喜欢总监。

怎么办呢？一边是对自己照顾有加，哥哥一样亲的学长；一边是让自己小鹿乱撞，心仪不已的总监；

人生的选择题，真的好艰难阿！

「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和他太过接近，好吗？」

说得这么直接？张梦嘉看着范文，不禁有感而发：「阿文学长，你用情很深耶。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喔

？」

「喜欢？不只是喜欢，而是爱。你懂吗？」

张梦嘉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没有想到，阿文学长已经爱总监爱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了，这样看来，自己

卡在中间，真的很碍事。利用交换身体之「便」，近水楼台霸战总监的自己，更加地卑劣。

「我知道了，我会试着跟总监提看看，搬出去的事情。」

「那太好了。」范文一听，高兴地握住张梦嘉的双手。

张梦嘉虽然脸上跟着笑，却不是真的在笑。浓浓的苦涩感，不自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怀着满腹心事，张梦嘉跟着总监一起回到家里，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搬出这个地方，心中不由得感伤

。

拖拖拉拉，前后犹豫了很久，在睡觉之前，张梦嘉终于鼓起勇气。

「总监～～我有事要和你谈。」

「谈什么？」总监的反应，很明显地表达「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先还给你。」

「什么东西？」接过信封，陈品君看见里头装的钱，直觉就问：「你哪里来这么多的钱？」

「阿文学长借我的。」张梦嘉不疑有他，单纯地回答。

「拿回去。」几乎同一时间，陈品君把信封摔到床上。

「干麻阿？还你钱，为什么不收？」

「那是你的钱吗？」冷笑了一下，陈品君眼神锐利地瞪着张梦嘉。

「怎么这样说，好歹我也是特地跟阿文学长借来还你的。」张梦嘉内心颇为受伤，捡起床上的信封，

又塞进总监的手里。

「跟他借可以，跟我借就不行？」听见张梦嘉的说法，陈品君更火大了，这小子开什么玩笑阿？在他

心里，自己是外人吗？他又没催他还钱，也没跟他收利息，怎么？跟范文借就没关系，就不会不好意

思吗？

「总监——」他真不懂，总监干麻这么生气？自己只是想讨总监欢心，才会想先把钱还给总监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