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为了我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决定好好监督张梦嘉健身。

「从慢走开始，吸气、呼气……」把张梦嘉丢上跑步机，按下按钮调整好速度，训练开始。

「现在要举哑铃，先做这个动作，这样腰才不会受伤。不会的话，先看我示范。」我正想把哑铃拿起

来，忽然觉得有些吃力。

「总监，我劝你不要勉强。」张梦嘉担心地看着我，看来他很了解自己。

「烂透了，张梦嘉，你平常到底都在干嘛阿？」真是的……连这种程度的重量都觉得吃力？啧了一声

，我决定不再勉强张梦嘉的身体。把哑铃交给张梦嘉：「你举。」

「阿？」

「怀疑呀？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性能的差别就好像是宾士车和脚踏车的差异。」没错！这就是我

现在的感觉。是男人都知道，开到一部跑不快、性能又差的烂车是什么滋味？我现在开的这辆更惨，

还是脚踏的，连引擎都没有。

「我是脚踏车？」张梦嘉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嘟起嘴巴。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不觉得惭愧吗？」我指指自己，再指指张梦嘉，身为一个男人，瘦成这

样，连一点基本的身体曲线都没有，简直太让我惊讶了。

「不觉得呀。」张梦嘉摇头，被我一瞪，闭上嘴巴。

「废话少说，给我练。」

我一个器材、一个器材地教张梦嘉使用。

「吸气、呼气，运动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呼吸，你现在用蝴蝶机，可以训练『我』的胸大肌、三角肌、

啄肱肌，给我认真一点做，听到没有？」

「知道了啦！」张梦嘉满头大汗，努力地做着边回答。

「请问……你是健身教练吗？可不可以请你教我？」

我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向我询问的女人，皱了一下眉头。

「不好意思，我是他的私人教练，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请健身中心帮你安排。」

「噗哧……哈哈哈……」来询问的女人前脚刚走，张梦嘉就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她一定是第一次来健身中心，凭你这种身材，可能是健身教练吗？要不是我解说得够专

业，她怎么会搞错？」

「知道了啦～～总监好棒！总监最厉害～～」张梦嘉说着拍拍手，拍完立刻伸出大拇指。

「你敷衍我阿？」这小子，真是愈来愈皮了。

「总监，我们可以休息了吗？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拜托～～」

真不习惯，说了多少次？不要用我的脸做这种央求的表情？还给我装可爱？真是受不了这个小子……

怎么会这么爱撒娇阿？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去淋浴间洗澡吧。」我对张梦嘉勾勾手指，特赦他离开。

虽说大部分时间都在监督张梦嘉，但我还是做了一些比较基础的有氧运动，虽然这副身体是辆破脚踏

车，但是不好好保养的话，也是会生锈的。

我拿好了盥洗用具，正想走进淋浴间——

「干麻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我看着一脸惊慌的张梦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是被鬼追吗？吓成这样

？

「刚、刚刚……有、有个老外，他说要跟我一起洗澡～～好、好恐怖！哇阿～～他跟过来了！」张梦

嘉说完，立刻躲到我的背后。

「Hello～～」一个金发古铜色皮肤的外国男人走过来，露出一脸白牙冲着我们笑。

哈你个头？我的身体你也敢动？

「He is mine.Get out！」

「Okey.Have fun.」老外暧昧地看了我们一眼，耸耸肩，无趣地走开了。

「总监～～这里好可怕，我以后不要来了。」

「少来，说清楚不就没事了？我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都是你太容易让人想犯罪了。」

「阿？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问你自己阿。」我左右努努嘴，感觉真不是滋味。

先是范文、公司里的同事、高中社团的学长「们」，现在连不认识的陌生人都被吸引！张梦嘉，你自

己这副脸蛋、身材惹祸不说，到了我的身体里，还敢给我乱勾人？

「进去。」我把张梦嘉推进淋浴间里。

「干麻？」张梦嘉惊慌地转身，差点撞到我的怀里。

「监督你洗澡。」

「阿？不会吧？」

「叫什么叫？不然你想跟别人一起洗吗？」

「我不要！」

「算你识相，你要是跟别人洗澡，我就宰了你！」我在脖子上画了一条线，接着转身拉上淋浴间的门

帘。

「看着我干嘛？洗澡你也不会呀？」

「我当然会呀……可是……」张梦嘉期期艾艾地，看着我又低下头看地板。

「又不是没看过，你还怕我看？」我勾起一边嘴角，笑得非常愉快。不久之前，好像有某个人，就是

这样对我说的，我没记错吧？

「谁怕谁呀？洗就洗！」张梦嘉噘嘴哼了一声，迅速把衣服脱掉。

我跟着也把衣服脱掉，不过两个大男人一起共用一间淋浴间真的是太小了，手脚老是会不小心碰到。

我挤了一些沐浴乳到手掌心，搓出泡沫。

张梦嘉也挤了一些沐浴乳到手掌心，搓出泡沫。

我把满是泡沫的双手放到胸口，从上身开始洗。

张梦嘉看着我，瞪大了眼睛，挺起胸膛，也跟着照做。

「张梦嘉，干麻我做什么，你做什么？」总觉得，这小子好像不是在模仿我，而是在……向我示威。

这个态度看起来，很明显是在表达——你敢摸、我就敢摸！

「洗澡本来就是这样阿！我、我才没有故意学你！」

「是吗？」我挑眉，用手搓洗着身体，一路向下。

「哇阿！」张梦嘉惊叫，忽然转身背对我。

「干麻大惊小怪的？」我忽然觉得很有趣，兴起了想捉弄张梦嘉的念头，故意从背后靠近张梦嘉：「

你洗澡，难道不洗下面的吗？」

「我——」张梦嘉紧张到，连耳根都红了。

我笑得更开心，一把扣住他的腰，让他靠在我的胸膛上，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胸膛向下摸去——，在他

的耳边轻轻地道：「我来帮你洗吧……」

16

其实我未曾预料，我的手指会有抵达终点的时候。所以，当我感受到指腹上的温热触感时，我震惊了

。

「你……为什么不躲？」我问。

「我……被你吓呆了……」他答。

我立刻松开手，转身背对张梦嘉。

淋浴间里一片静默。

直到我们离开健身中心、直到我们吃完牛排、直到我们回到家，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明白，我干麻要

觉得这么不自在？

就物理学的角度而言，我不过是摸了「我自己」的生殖器官。

对，就这样「而已」。没什么，我完全不、在、意。

「那个……」

「干麻？」

「张梦嘉。」

「嗯。」

「我刚刚。」

「怎样？」

「不是有意的。」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你还开口说你要摸。」

这个死小子……给他脸还不赏脸。

「我没料到会真的摸到阿～～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躲？」撇撇嘴，我不是滋味地回答。

「我没料到你会真的摸阿～～我怎么知道你是这种人？」

「哪种人？」

好安静。

「张梦嘉，干麻看着我却不说话？」

还是很安静。

「张梦嘉！」我怒吼。

「性情中人。」张梦嘉呐呐地回答，但从他闪烁的眼神里，我肯定这不是他的真心话。

「张梦嘉，你给我说清楚，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用手指戳戳张梦嘉的胸口，突然之间，我停下动

作，注意到张梦嘉望着我指尖的表情。

「总监，请自重。」

这小子……

我悻悻地抽回手，但还是觉得很不甘心。

「张梦嘉，我都跟你说我不是——」

「不要紧。就算是这样，总监在我心目中，还是——」张梦嘉说着，伸出了大拇哥。

「谢谢。」我惯性谦虚有礼，说完忽然发觉不对。

「总监，晚安。」张梦嘉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就这样转身进去房间。

不一会儿，房间内的灯就熄灭。

我挫败地望着卧房的方向。

这都什么跟什么阿？

想着想着，我想到张梦嘉伸出大拇哥的模样，不禁笑了。

笑完之后，我开始意识到，这一切，非常不对劲。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厘清自己心中那股混乱的感觉。

事实上，我的人生里，从来也没有这么错乱的时候，我有理由怀疑，是因为我现在用的是张梦嘉的大

脑的关系，所以我的智商可能也跟着变低。

我开始在自己身上发现了许多「不可能」。

我的眼球，停在张梦嘉身上的时间，比以往多出了一百倍。

我的大脑，有百分之六十五的时间，在思考关于张梦嘉的事情。

我觉得有人跟我同进同出，有人跟我一起回家、一起用餐的感觉很好。

我发现我和张梦嘉相处的时间愈长，就愈不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相对的我就愈想知道他的想法，我

想更加深入的了解他。

我在意张梦嘉对我的想法。

我觉得张梦嘉有的时候很笨很欠揍，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他很有趣，甚至……很可爱？

看见张梦嘉难过掉泪的时候，我会觉得有一点点心慌，有一点点舍不得。

看见张梦嘉和范文或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因为他们太过点点点，而感觉到不舒服，甚至……

生气？

——我像个小学生一样，一条一条的列出我所有的想法与感觉。

整理完凌乱的思绪之后，我似乎可以归类出一个结论。

我，可能……喜欢张梦嘉？

哈哈！怎么可能？

「法克！」但是我这么聪明，我的逻辑推理很少出错。

对，没可能。

但我他妈的真的觉得自己喜欢上张梦嘉了。

17

对不起，总监

自从那天的「袭鸡」事件之后，总监就变得很奇怪。

跟他说话爱理不理，早上起来也不叫我起床，自己一个人跑去上班，害我第二天差点迟到。就连中午

说好要一起吃午餐交换情报，也通通宣布取消。

我真的一点都搞不懂，总监到底在想什么？高层的心就如同天空中的云朵般变幻莫测，我一届凡人完

全猜不透。

然而从总监对我的态度，我还是看出了一件事。

——总监讨厌我！

是阿，一定是因为讨厌我，厌倦了和我一起住、一起睡、一起吃饭，所以总监才会对我这么不耐烦，

才会不想看见我，才会十万火急的吩咐我，尽快找出把灵魂交换回来的方法。

「唉……爱变冷淡了。」当初总监还说只要我还在他身体里一天，他就会罩我，想不到誓言等不到海

枯石烂、天荒地老，总监就变心了。

我一边感到惋惜，一边看着电脑萤幕。

用「菇狗」搜寻引擎搜了大半天，我看见了大概七千条关于灵魂交换的小说，五百部关于灵魂交换的

电影，一百个关于灵魂交换的漫画卡通，三十个关于灵魂交换的电动游戏，最特别的是还有一篇网志

，是关于某人灵魂交换的春梦。

灵魂交换这种事，果然很适合当成题材来用，问题是……为什么会真的发生在我和总监的身上阿？

妈的！超自然研究论坛为什么只研究外星人和超能力！灵魂交换的资讯少得那么可怜！你们这样叫我

们这些不小心灵魂交换的人怎么办嘛？

害我不但花了十分钟填资料加入会员，还花了一个小时爬文。赶羚羊！

「干嘛那么生气？还摔滑鼠。」

听见声音，我一抬头就看见阿文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会来？」我错愕地问。

「来找你吃饭阿，艾咪都去吃午餐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有什么Case这么急，连吃饭都不顾了？」

阿文说着走过来看我的电脑萤幕，我一时紧张，想去切换画面，却已经来不及了。

「灵魂交换？King你最近真的怪怪的，小嘉也是。该不会……你们两个灵魂交换了吧？」

「你、你、你想太多了！」我吓得讲话都结巴，阿文应该只是跟我开玩笑吧？

「小嘉，不要骗我了，其实我都知道了。」阿文索性直接了当的对我说，连套话的步骤都省略了。

「乱讲，我才不是张梦嘉！」我极力否认，绝不能出卖总监的秘密。

「欸，你上次跟我借了三千块，是要不要还？」阿文忽然脸色一变，话题转换。

「会啦～～等我领薪水就还你啦～～学长。阿？」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完立刻发现不对。我哪时

候欠阿文钱了？都怪我从高中到现在，太常向阿文借钱应急。

「还说你不是小嘉？」阿文笑得很得意，得意他这么轻易就揭穿我和总监的秘密。

「这样你都猜得到，我演技有这么差吗？」我露出比苦瓜还苦的苦笑，奥斯卡小金人再见了，金马奖

再见了，我好伤心，原来我不是梁朝伟。

就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一件比被阿文识破，更重要的事情。

「阿文，我拜托你……千万不要让总监知道你看穿我们灵魂互换的事，不然总监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抓住阿文的手，念在学长学弟一场，阿文应该不忍心看见我被总监处死，尸体还吊在公司门口吧？

「小嘉……」阿文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拜托啦～～」虽然不知道用总监的脸做这表情，会不会很奇怪？我还是使出我的必杀技「闪亮亮动

人哀求」眼神，根据我的实验，目前为止，没有人可以抗拒我诚恳的眼睛。

「好吧。」阿文微笑着说，眼神里充满了笑意，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总监不适合做这种表

情，但阿文肯帮我，我就已经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对不起，总监。

我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我是逊咖。

就算是这样，为了总监的秘密，我还是会努力坚守最后的岗线！

「吃好饱……」我拍拍肚子，懒洋洋的躺在餐厅的沙发椅上。

自从总监中午不再召见我之后，中午为了省钱，我都吃很少，不是便利商店的面包，就是路边摊，有

的时候，一碗杯面就打发了。

要是让总监知道，我用他的身体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他一定会很想杀了我吧？

不过……谁叫他现在都不理我？哼！

「真的饱了吗？」阿文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我，一副没关系，你可以再点的表情。

「真的啦～～都饱到这里了。」我在喉咙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然后扬起笑脸：「谢谢，阿文学长请客

～～」

认识阿文学长真的是我三生有幸，他从高中罩我罩到现在，吃不饱、穿不暖、没钱用，找他就对了，

比高利贷还方便，而且还不收利息。

这种不离不弃，真心付出不求回报的大爱，让我感动得都要含泪唱「情和义，值千金」。

哪像某个说要罩我，现在又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家伙？忽冷忽热的，心思好像回纹针；对我「招之即

来，挥之即去」，当我是来福吗？狗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居然弃养我？咬你喔！

「既然吃饱了，干麻闷闷不乐的？」

「我哪有？」

「你跟King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阿……就他最近怪怪的。」我想到总监对我的冷淡，又感到一阵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