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去见一见程晓丞。”叶凛稍停了一下，“不过他现在不太好。他进去三天就被打断了双腿，我当时只是在监控里看见他满脸是血。后来应该是伤势太重被他们送去医院了。我上个月去看过他，他还是不能走路，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余越愣了一下。

“还有，你应该见过王律师了。他是我的私人律师，我那天上午才得到风声，紧急之下安排的，知道他们也一定会找你去取证，让他务必看着你，向他们虚张虚张声势，彻底打消他们对你下手的念头。后来打给你的钱，也是我和他事先商定的，好向你父母交待。”叶凛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这个你可以问问你父母，打电话告诉他们你受伤的就是王律师，自称是海淀法援的。你要是多一个心眼，查查他的律师证，就知道他根本不是法律援助中心的。”

余越有点冒冷汗。他后来确实向父母询问过王律师的事情，听说是法援的，就没有多想。居然也是叶凛事先安排的。岂不是他完全身陷在叶凛布下的网中还一无所知，天真地以为从此和叶凛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了？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余越觉得很是疲惫，“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叶凛沉默了一会儿。“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人，打死打残都只能是我动手，我之外谁也不能动你——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余越一下站了起来。

“叶凛，”他摇着头，“叶凛，别说这话，真没意思。是怎么样的，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这种话你是说给谁听。”

“我知道你不愿听。”叶凛靠在椅背上看着余越，“没关系。现在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不要以为我出过这么一回事，就拿你没有办法了。我还是那个叶凛，没有变。”

是啊，他还是那个叶凛，真的没有变。

余越往桌子上擂了一拳头。

真是逃不开扯不破看不透的天罗地网，真的要被这么个人渣纠缠一辈子？

“我在里面很闲，也想了很多。”叶凛突然又开口，“你以前说，你可以和我谈恋爱。现在我想，这也是可以试试的，虽然我还从来没有跟谁谈过恋爱。”

余越盯着他，想看明白这个神经病是不是又要犯病了。

看了半天，神经病好像还挺认真的。

“行，”余越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去帮我点一个草莓慕斯。”

他挑衅地看着叶凛，心里想

着翻脸吧快翻脸吧，你翻脸我才有理由和你同归于尽啊。

叶凛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到了前台。

余越眼睁睁地看着叶凛真的端了一个小碟子来了，简直想要用脑袋把桌面撞出一个坑来。

叶凛把蛋糕放在余越面前，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余越吃瘪的表情，慢慢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觉得草莓味不怎么样，给你换了巧克力的。”

“叶凛，叶大人，饶了我吧……”余越捂着脸趴在桌子上，“你到底看上我哪点，我改还不行么。”

“哈哈……”叶凛开始轻轻地笑出声来，“改不了的，你认命吧。”

余越没有想到自己正常的大学生活这么快又要结束了。真是人生如梦，只是自己一直弄错了，他以为是噩梦的其实是现实，他以为自己的醒着的时候其实才真的是在做梦。

周五晚上叶凛亲自开车去学校里接余越。

余越说要去看电影，叶凛就带他去中关村的电影院买了两张票。因为时间最近的一场是加勒比海盗3，余越就让他买了，其实他自己已经看过了。

叶凛大概是在里面待了半年没电视看的缘故，这下看电影很是专心致志。

他不打扰余越，这让余越很满意，不过余越心思泛滥，自己一个人也安不下来。

余越其实也没有谈过恋爱。他只是想烦一烦叶凛，为难一下他，让叶凛失去耐心，自然就不想跟他纠缠了。但是看到叶凛这么认真地要和他谈恋爱的势头，还真的陪他看电影，他反而坐立不安了。叶凛不搞出谈恋爱的调调还好，余越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强迫的受害者，结果叶凛现在走这么个路线，虽然其实本质并没有变，但是裹了一件合情讲理的外衣，余越开始觉得压力山大了。这么发展下去，大概自己以后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拒绝叶凛了——这也太狠了，强奸了身体之后还要连他的思想也强奸。

余越突然联想起一个人，有点好笑，便叫了叶凛一声：“喂，你和Y市那谁谁谁，有什么关系没有？”

“嗯？”叶凛扭过头，“怎么问这个？”

“没事儿，我想知道你怎么进去的啊。”余越忍不住一脸的坏笑。

“哦。”叶凛又扭过头看电影，“让你猜对了，是和他有点关系。”

“啊？”余越一下凑上去，“真的啊？”

“逗你玩。”叶凛板着一张脸，丝毫没看出有逗你玩的意思。“回家我告诉你，现在看电影。”

余越嘁了一声，也不理他了。

“你喜欢威尔还是Jack S

parrow？”叶凛突然针对电影人物问了一句。

余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我喜欢伊丽莎白。”

“喜欢刘德华么？还有吴彦祖，谢霆锋？……金城武……王力宏……余文乐？”

余越一律地摇头，最后叶凛一脸不忍地问：“周董？”

余越点头：“他的歌还好。”

叶凛一脸气苦的表情，从眼睛到嘴角都写着“哀莫大于心死”。

余越一瞬间又想起了那位市委书记，顿时开始没形象地大笑。

叶凛叹了一口气，有点幽怨地说：“吴彦祖我还能努努力往上靠，周董实在力不能及，你把条件降低点吧，我们互相配合一下。其实我喜欢陈冠希，你在二上和他有一拼，就当你也是有一点陈冠希的影子好了。”

余越很是想踹他一脚。配合你个大爷啊，我喜欢刘亦菲蔡依林好不好，我喜欢妹纸好不好，你倒是配合啊混蛋。

看完了电影，二人开车回公寓。

越靠近目的地，余越的心情就越低落，在车上开始跟叶凛找着茬儿说话：“你怎么没有司机了？宝马哪去了？”

“司机本来就是单位的，私事还是不用公家的人了。”叶凛波澜不惊，“宝马停在家里呢，以后不开了，招眼。”

“怎么了，这一回进去没把你降级啊？”余越穷追不舍。

“我就是个处长，哪有降级空间。”

“哟你还知道你就是个处长啊。”余越毫不掩饰话里的刻薄之意。

“我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叶凛淡淡地回了一句。

余越明白他的意思，愤愤地骂：“官二代。”

“官二代也是分档次的。”叶凛看着前方目不斜视，“按照大众的说法，我算个红三代。”

“红三代还把自己弄进去了。”余越讥诮了一句。

“你懂什么啊。”叶凛摇摇头，“你不就想知道我进去是怎么回事吗，回家你让我进去，我就告诉你。”

余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气得踢了他一脚，大骂流氓。

这是余越最过不去的坎儿。说什么谈恋爱，其实不还是想上他么！真是不明白他怎么想的，把自己一个漂亮老婆放着当摆设，在外头跟男人上床，什么毛病啊！

余越气鼓鼓的，也不说话了。

叶凛瞥了他一眼：“你就这么不愿跟我上床？”

“我是直的，叶大人，和您不一样，我只喜欢妹子。”余越没有好气。

“可你都答应和我谈恋爱了。”

“谈恋

爱不是上床啊！”

“你不知道上床又叫做爱么。”

“上床叫做哪门子的爱啊！”余越气结，话出口后看见叶凛眼中精光闪烁地瞧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是断错句了，叶凛说的是叫做爱，而非叫做爱。

“所以啊，爱是做出来的嘛。”叶凛慢悠悠地说着，在余越眼中就是非同一般的厚颜无耻。“谈恋爱，也肯定要先把爱做出来才能谈么。”

“滚滚滚！”对于叶凛的爱情观，余越真是只有这三个字可以给予。

眼看到了公寓楼下了，余越越发磨蹭起来，开了车门在座位上挨了半天也不下去。叶凛站在他面前：“还不下来，等我抱你呢？”

余越还没来及骂他，结果叶凛居然真的一弯腰，一手伸到他背后一手从他腿弯下穿过，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操你干什么！”余越挣扎起来。

叶凛笑了，低头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乖，让我抱抱你。”

“让我下去！”余越怒吼。

叶凛无奈，俩手一撒，余越当即掉在地上了。

“我操叶凛你个要死的啊……”余越觉着自己尾巴骨都要摔碎了，疼得挂了一脸哭相。

叶凛拉起他，硬是把他推上三楼，进了门就往卧室走。余越三番两次想逃脱都没有成功，到底是被叶凛按在了床上。

“你今晚都操我好几回了，现在也该让我操你了吧？”叶凛一边脱余越的衣服一边把话说得有条不紊。“我可是被关了八个月啊，你知道我多想你么？我想你这里，这里，这里，”叶凛说着，依次在余越的眼睛，嘴唇，胸口上轻吻了一下，最后手指隔着布料在余越下身戳了一下，“还有这里。”

余越真是要哭了，眼泪旺旺地看着叶凛：“你轻点……”

“好。”叶凛应了一声，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吻余越，吻的太用力，让余越觉得他其实是在啃自己的嘴。

余越已经被脱得一丝不挂了，叶凛也赤裸了上身。肌肤相亲，余越感到叶凛的体温高于自己，这种明显的温差，更让余越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和另一个人的肉体正没有隔阂地贴在一起，让他禁不住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的下身也紧贴在一起，虽然还隔着布料，余越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叶凛愈加炽热愈加强烈的欲望。

叶凛稍稍抬起腰，伸手解下了皮带。他还在继续吻着余越，唇齿一路下移，在余越的锁骨上流连，轻咬啃噬。

余越绷紧了全身，早出了一头的冷汗。他太紧张了，以至于一感觉到下

身触碰到一个火热的柱状物体，就猛地推了叶凛一把，“叶凛，你停一下，叶凛！”

叶凛一脸不解地抬头看他。

余越急促地吸着气，伸手摸上床头柜，拉开抽屉，凭着触感摸出了润滑剂和安全套，扔给叶凛：“别弄痛我……”

“靠……”叶凛又重新俯下身去，舌尖沿着余越的侧脸，从眼角舔到脖子，“你居然不相信我……”张嘴在余越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叶凛……”余越眼中盈着泪水，视线微微的有一点模糊。

只有梦境才是正常的吧，现实永远是荒谬而扭曲的。

冰凉的润滑剂被涂在余越的下身，随着手指的进侵而被带入了余越的体内。这种异常的不适让余越直打冷战，恶心想吐。

叶凛的开拓工作只做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他拍拍余越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放松点，你太紧张了。没什么的，我们不是以前也做过？我会小心，不疼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余越终于忍不住哭了，咬着嘴唇，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没有什么的，你想开点，”叶凛在他耳边低语，“不过是做爱嘛，所有人所有动物情之所至的自然行为啊，你紧张什么呢？你父母结合才有了你，人类需要做爱，就像你要吃饭喝水一样，都是活着的自然需求。存在即为合理，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没有必要紧张。”

余越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摇头。

叶凛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上了余越腿间那个仍然疲软的器官。

“啊……”余越惊叫一声睁开眼，勾起身体，“你干什么……”

“你躺着别动。”叶凛把他按回床上，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上下撸动着，很快那个器官就颤抖着充血立了起来。

余越大口喘气，通红的脸上有一层细密的薄汗。他自己当然也有过手淫的经历，但是别人来做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他一边觉得羞耻，一边低挡不住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快感。他只能紧咬着嘴唇，以免呻吟出声。他的手指快要把床单抓破，脚趾也紧紧绷着。

没用多久，他就在叶凛的手中射精了。

高潮的余韵让他全身瘫软下来。余越还是闭着眼睛，难堪地别过头想把脸藏在枕头里。

“感觉怎么样？不过就是这么回事，紧张什么呢。”叶凛在他眼睛上又亲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伺候别人呢……现在终于该轮到我了吧？”

夜深人静。

余越被叶凛从背后紧紧抱着，无论如

何睡不着。

也许是叶凛做得太久的缘故，让余越的感觉有点麻木失灵，总感觉他那玩意儿还在自己体内似的，以至于让他忍不住伸手摸一下才能确认打破这种错觉。

叶凛的气息喷在他的后脖子上，他感觉的出来，叶凛也睡不着。

“叶凛？”

“嗯。”

果然他没有睡。余越想了一想，“告诉我你为什么进去的吧。”

“你还惦记着啊，就这么乐意听我倒霉？”

“乐意。”

“好。”叶凛停了一下，大约是整理思路。“我现在国家安全部，管和海关相关的方面。去年12月，部里端掉了一个走私贩，大走私犯，主营军火和毒品，祖上是国民党逃亡缅甸的溃军，金三角武装贩毒起家的。改革开放后认祖归宗，香港广东两地都有发展，也是那边好几个地方黑社会的龙头老大。传到现在这个当家的是第三代了。他和我差不多岁数，手段厉害，心也大，和北京的关系很密切，拉拢了一帮太子党，路子基本算是铺到顶层了。我因为刚好在那个岗位上，他的生意我直接经手不少，但真要论起来，我只是他线上的一条小鱼。”

“你收了他多少钱？”余越心中暗想，这可真是“国共合作”，好一帮败类。

“你别中纪委一样行不行。”叶凛不理他，继续说下去，“但是，高层也是各帮各派，势不两立的，在太子党里面互相倾轧就更明显了，因为家家之间一代代传下来，积怨比较深。就是一个所谓‘站队’的问题。有一家两个兄弟站在两边，最后落个你死我活的。俞思扬的大爷，变节了，就是被他父亲下令通缉的，最后被国安暗杀了。”

余越听着，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们搞家族继承，活该。

“所以，不同队伍在各部委也抢占势力，俞家在外交部和国安部占了重头。本来国安部是他大爷，不过后来就被他父亲取代了。他大爷和我们家不是一条船，但他老子就是。所以外交部和国安部也算是我们家的势力范围。但是国安内部其实是三方鼎立，一支和我们对立，还有一支重要力量，是军方。他们是枪杆子，铁打不动的地位。他们在政治派系斗争中，一般是中立的，他们倒向哪一边，那一边基本就稳操胜券了。我这次会进去，就是因为国安里面，军方倒向了我们对立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