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清抹了把脸上的水，刚想骂人，那人就说：“同学，喷头不够用，咱俩用一个行么？”

人家这么说，周湛清也不好发火，点点头继续找沐浴液。

“你还挺结实的”，那人在周湛清耳边说道，周湛清猛的一转身，拎起洗浴用品就跨到旁边萧哲的淋浴喷头下面。

“怎么了？”萧哲有些纳闷的问道。

“没事儿”，周湛清拿着沐浴花在身上一顿乱涂，那种调情的举动别人不知道，但他再熟悉不过了，“我冲完就出去了。”

萧哲点点头，也没多问，澡堂里人太多，他也不愿意多待。

里面人那么多，更衣室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周湛清打了个冷颤，出来的急，身上还滴着水。翻出毛巾擦干了，才好了一些。

刚把钥匙插进去，更衣室的门又开了，刚才那人直冲着他走了过来，“我叫墨林，同学，怎么称呼？”

周湛清没搭理，打开更衣柜，开始往身上套衣服。那个叫墨林的也不说去换衣服，只是站在后面，看他一件一件的穿，“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你大爷”，周湛清回身骂道，“我他妈在里面忍了你半天，你还追出来了。”

墨林挑起眉毛看着他，周湛清衣服套上了，也不在乎了，跟他对视，心说这小子长得真他妈祸国殃民。

“装什么啊”，墨林笑道，“最烦你这样的，明明喜欢男的吧，还不敢承认。”

周湛清刚想骂人，萧哲从里面推门出来了，周湛清眼下这口气说：“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成么？”

墨林瞄了眼萧哲，然后转过头跟周湛清说：“我在红叶听过你唱歌。”

周湛清别过头去，墨林这回倒是识相的闪人了，萧哲走过来小声的问：“那是谁啊？”

“不认识”，周湛清果断的说。

萧哲套完毛衣歪着脑袋看他，心说不认识怎么会站一起说话。周湛清见他没吱声就回头看他，仔细一看发现不对了，“你眼睛怎么了，这么红？”

萧哲揉了揉说：“没事儿，刚才洗头的时候，洗发水进眼睛里了，冲了半天，已经不疼了。”

周湛清说：“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

回寝室的路上，周湛清拉着萧哲就买了瓶眼药水，又嘱咐了一遍回寝就滴上。萧哲嗯嗯的答应着，犹豫了半天，最后问：“刚才那人到底是谁啊？”

周湛清看了他一眼，“不是说了不认识了么。”

回到寝室，徐朗正坐在床上看书，周湛清说：“今天没去你相好的那儿？”

话音刚落，徐朗的书就扔了过来。周湛清伸手接住说，“还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啊！”

徐朗从床上下来，拉开抽屉拿出存折，“这么下去，这个学期咱们就可以买电脑了。”

“哦？”周湛清把脑袋探了过来，“真的假的？”

“真的”，徐朗一本正经的盯着存折上的数字，“你继续把卖唱的钱上交，我把做家政的钱上交，再有两个月，应该就能买个一般的本子了。”

周湛清点点头，“你……跟他没怎么着吧？”

徐朗收起存折说：“还能怎么着，我们俩基本碰不到面的。”

“那你，没有想法了？”周湛清倚在柜子上问。

“有想法又能怎么样？”徐朗笑笑，没再吱声。

难得晚上两个人都在，周湛清想起澡堂里的事儿，就跟徐朗学了一遍。徐朗听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湛清说：“他看上你了呗，这都看不出来了？”

“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周湛清抖了两下，“多久没见过这阵势了，有人在我耳朵边上说话。”

“他长得怎么样啊？”徐朗问道。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周湛清说，“但是我不太喜欢他那样的。”

徐朗瞟了他一眼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周湛清心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随即就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刚问过萧哲。

“他长得太好看，我不喜欢长得那么好看的”，周湛清对着镜子照了照，“跟我差不多就行了。”

徐朗不屑的嘁了一声，“长得好看还有错了，我怎么就不信他脱光了站你面前，你能不心跳过速。”

周湛清说：“有什么不能的，他今天就是脱光了站我面前的。”

徐朗勾起嘴角说：“承认自己喜欢男的了？”

“我靠”，周湛清骂了一句，“你这是套我话呢。”

正说着，有人敲门，周湛清和徐朗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是谁，于是徐朗喊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只不过这次穿上了衣服。

周湛清目瞪口呆的看着墨林，后者则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的跟他和徐朗打招呼。

徐朗在墨林身上打量了个来回，开口问：“同学，你是哪个院的啊？”

“我学美术的，艺术学院的”，墨林答复着徐朗，眼睛却一直看着周湛清，“怎么了，穿上衣服认不出来我了？”

一句话让周湛清差点让唾沫呛死，他现在很确定，虽然这哥们长得很祸国殃民，但他一点也不喜欢。

“你有什么事儿么？”周湛清问道。

“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墨林微笑着说道。

11.

周湛清无语的看着他：“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

墨林想想说：“点个头就行了”

周湛清点了下头说：“交朋友可以，别发展超友谊关系。”

墨林扬扬眉毛说：“无所谓啊。”

说了些有的没的，总算把墨林这个瘟神送走了，周湛清按了按太阳穴，回头看正在偷笑的徐朗，“就你觉得，这个事儿，有意思么？”

徐朗乐得直接趴桌子上了，周湛清憋气的坐下，心说还真是桃花，只不过是烂桃花。

周六一大早上，周湛清先是被徐朗洗漱的声音吵醒，好不容易等徐朗走了，想再睡会儿，结果又被一阵敲门声弄醒了。周湛清迷迷瞪瞪的去开门，萧哲背着个书包站在外面。

周湛清揉揉眼睛说：“这么早？”

萧哲说：“不早了，都九点了。”

周湛清打了个哈欠，“什么事儿啊？”

“那个，快换季了”，萧哲吞吞吐吐的说着，“你能不能陪我去买几件衣服？”

“啊？”周湛清回头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现在？”

“不，不行么？”

周湛清想了想，“你进来等我一会儿吧，怎么着我也得洗个脸，刷个牙吧。”

徐朗打开杨彬家的门，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几天没来，地上又堆了些东西。徐朗竖起耳朵，屋里似乎没有人。

投好抹布，徐朗开始擦地。虽然杨彬告诉过他，地板不用经常擦，但是徐朗还是坚持每周擦一次。推开卧室的门，被子一如既往的一团乱。跟平常不同的是，床头柜上放了一支用了一半的润滑剂以及一盒拆了封的安全套。

徐朗愣了一下，印象里杨彬似乎不怎么愿意带人回家，前几次来，家里也没有来过人的迹象。徐朗摇摇头，专心擦地。

擦擦洗洗的，转眼就到了中午，徐朗出去到隔壁街上的面馆吃了碗牛肉面。回去之后，发现杨彬已经回来了。

“吃饭去了？”杨彬回过头问。

徐朗点点头说：“你吃了么？”

“吃过了”，杨彬把钥匙扔在柜子上，“晚上吃什么？”

徐朗乐了，“刚吃完中午饭就想晚上饭？”

杨彬耸耸肩，“先想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周湛清带着萧哲坐了40分钟的公交车，终于折腾到了商场。

“说实话啊，你预算是多少？”周湛清站在滚梯上问。

“没有什么预算”，萧哲打开钱包，抽出一张卡，“应该够。”

周湛清说：“你这架势怎么跟富二代似的。”

萧哲说：“我挺长时间没出

萧哲说：“我挺长时间没出来买衣服了，他们都说我眼光差。”

周湛清搭着萧哲的肩膀说：“赶快把钱包收起来，一会儿再丢了。”

两人把男装那层逛了个遍，周湛清给萧哲挑了两件T恤，一条牛仔裤和一件外套。行头一换，萧哲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周湛清摸着下巴端详着他，“还差点东西。”

说完，就把萧哲拉去车站，坐回学校。下了车，直奔眼眼镜店。几百款眼镜看的萧哲直眼花，周湛清拿了一副给他说：“光看有什么用，戴上试试。”

萧哲摘下自己的眼镜，接过周湛清手里的眼镜，摆在外面的眼镜都没有度数，萧哲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周湛清摇了摇头，“这款不太适合你，你再试试这款。”

试了十几款，周湛清终于说了声好，萧哲怀疑的看着镜子里模糊的镜像，心说真的好看么。周湛清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放心吧，我的眼光还可以。”

付完钱，拿好单据，周湛清嘱咐萧哲明天不要忘记来取。抬手看了看表问，“你肚子饿不饿？”

萧哲说：“有点儿。”

“想吃什么？”周湛清问。

萧哲想了想说：“我想吃麻辣烫。”

“啊？”周湛清一愣，“不是吧，你怎么也好上这口了？”

“你最近吃过？”萧哲有点忐忑的问道。

“那倒没有”，周湛清说，“你想吃，咱们就去吧，学校后面也有卖的，咱们去看看，人少就在那儿吃，人多就带回寝室吃。”

两人走到卖麻辣烫的小店，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店里没什么人。周湛清要了两份麻辣烫和两个酥饼，坐下来和萧哲一起吃。

萧哲还是挺能吃辣的，虽然脸上红红的，嘴上却一直没闲着。周湛清好笑的看着他辣的通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看着看着心里就有点痒痒，萧哲抬头看他，“怎么了？”

周湛清别开眼睛说：“没什么，我觉得一会儿应该带你去弄弄头发。”

“啊？”萧哲一脸惊讶，“我，我不想染头发什么的。”

周湛清忍不住乐了：“谁让你染了？”

萧哲跟个小傻子似的看着周湛清：“不染发去干嘛，难道要烫？我，我不去。”

“噗”，周湛清想起上午在商场，萧哲为了牛仔裤的裤腰纠结了半天，一个劲儿的说低，也难怪一提弄头发，他就往染发，烫发想，“只是修修剪剪而已。”

周湛清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沈骞，问问他店里人多不多，结果向下键不太好使，按了好几遍都按不对。萧哲说：“要不然，拿我的打吧。”

话音刚落，就按对了，电话通了，周湛清跟萧哲比了个嘘的手势。沈骞说店里人不是很多，他们过来不用等，马上就能剪。萧哲看着周湛清的手机，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到了沈骞的店里，沈骞也没给萧哲做什么太复杂的发型，只是拿着剪子，修修剪剪了十多分钟，萧哲看起来就清爽利落了很多。周湛清坐在一边打趣说：“骞哥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沈骞说：“现在才想起来拍马屁，晚了。”

周湛清嘿嘿笑着，心说书呆子经过这一天的折腾，都赶上脱胎换骨了，明天再把眼镜取回来，周一上课，肯定让人刮目相看。

徐朗忙忙活活了一下午，终于整出了几个像样的菜。杨彬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午都老实的待在家里，不是看电视就是玩电脑，跟无业游民似的。徐朗把菜一样一样的都摆到桌上，然后喊了一声“吃饭了。”

杨彬趿拉着拖鞋走到桌边，扫了眼桌上的菜，“卖相不错啊。”

徐朗递给他筷子说：“肯定做不出来饭店大师傅那水准，你就凑合着吃一下。”

杨彬接过筷子夹了一块蘑菇说：“饭店的那些菜，吃多了就腻歪。”

“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徐朗擦了擦手，解下围裙。

“晚上还有事儿？”杨彬问。

徐朗犹豫了一下说：“没事儿。”

“没事儿就留下跟我一起吃吧”，杨彬扬了扬筷子，“我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再说做完饭就让你走，我不成了卸磨杀驴了么？”

徐朗斜着眼睛看他，杨彬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太恰当，“那什么，没事儿就过来吃饭吧。”

徐朗到厨房给自己盛了碗饭，又回到桌边坐下，杨彬说：“卖相不错，味道也不错。”

周湛清陪萧哲剪完头，打算回寝室休息一会儿，晚上去酒吧卖唱。萧哲一路都在不停地抹着脸上的碎头发，周湛清说：“你回寝洗把脸就好了，现在蹭来蹭去的，一会儿又把脸蹭个通红。”

“周，周湛清，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告诉我”，萧哲有些怯懦的问。

周湛清看了他一眼说：“什么事儿？”

“那个墨林，为什么会认识你？”萧哲低着头，盯着手上的袋子看。

周湛清心说这书呆子够执着的了，今天不说恐怕他以后还得问，“我每周末都在酒吧唱歌，他在那儿见过我。”

萧哲抬头看他说：“你还在酒吧唱歌？”

周湛清点头说：“也是打工，酒吧给的钱比较多。”

“那你今天也要去？”萧哲问。

周湛清说：“是啊，我六点钟就得到那儿。”

“那，那我能不能也去？”

吃饱喝足，徐朗开始收拾残局，杨彬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啤酒放在茶几上，边看电视边喝。徐朗刷完碗擦干手进客厅，杨彬跟他招了招手，“过来歇会儿。”

徐朗走过去坐下，杨彬递给他一罐啤酒，“喝点吧。”

徐朗打开啤酒罐，灌了一大口下去，冰冰凉的挺舒服。杨彬靠在沙发说：“徐朗，以后毕业了，打算干点什么啊？”

徐朗怔了一下，又笑了，“不知道，看一步走一步吧，谁知道到时候能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杨彬笑笑说：“也是，我念大学的时候，也没想过以后会混成这样。”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客厅却没有电灯，只有电视发出的光忽明忽暗，徐朗说：“其实，你已经很好了。”

杨彬转头看他，“是吗？”

徐朗点点头，杨彬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会儿，然后吻了上去。

12.

杨彬的嘴唇只是贴过去一下又马上退开了，徐朗看着他，有些发懵。杨彬伸手抚弄着徐朗的嘴唇，看着他的唇色慢慢变深，又欺身吻了上去。

徐朗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自己都觉得不应该。这种仗势也不是没经历过，怎么会这么手足无措，只能凭本能反应。跌跌撞撞的走进卧室，被压在床上的时候，徐朗又瞄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润滑剂和保险套，心说不知道昨天被压在床上的是谁。

杨彬解开他的裤子，脱掉他的厚T恤，呈现在面前的是个有些单薄的身体，不过比例却很不错。杨彬暗笑自己一副猴急样，可事实上，他确实很长时间没做过了。本来昨天带了人回来，套儿都戴上了，公司一个电话，什么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