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去游乐场”，萧哲犹豫着说，怕再被周湛清笑。
“嗯，那就去吧”，周湛清应着，“不过我晚上还要去酒吧唱歌，咱俩只能玩到下午四五点钟。”
萧哲摆摆手说：“没事儿，咱们早点去。”
周湛清说好，心想书呆子怎么还喜欢这种地方。
“啊，对了”，萧哲从书包里掏出个盒子，“这个给你。”
周湛清借着路灯的光一瞅，是个手机，脸色变了变，“什么意思？”
“我看你的手机很旧了”，萧哲看周湛清的表情似乎不太高兴，说话的底气似乎也渐渐的消失了，“键子都不怎么好使了。”
“我想买的话，我自己会买的”，周湛清说着，手并没有伸过去接盒子。
萧哲的手僵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周湛清，“只要是我买的，你就不想要是不是，那为什么别人的帮助，你从来都不拒绝？”
周湛清没有吭声，萧哲看了他半天，把手机收了起来，背上书包继续往前走，周湛清拉住他，萧哲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委屈的说，“我没喜欢过什么人，但是我觉得喜欢谁，就应该会想对他好。”
“对不起”，周湛清说着，再没有后话。
一连两天，萧哲都没有来找周湛清，周湛清觉得有些惆怅。他不怕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穷困潦倒，唯独萧哲。自尊心受挫，承认这点，周湛清都觉得自己矫情，可是却是不争的事实。
“萧哲这两天怎么没过来？”徐朗从床上探了个脑袋出来。
周湛清斜了他一眼，“你这两天怎么又回寝室住了？”
“两个人总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上床次数太多也会烦的”，徐朗不在意的说着，“你和萧哲也是。”
“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周湛清托着个下巴，“但你也别咒我啊。”
“谁咒你，你要真那么有信心，就告诉他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徐朗翻了个身，继续看那本厚的跟砖头一样的书，不再言语，周湛清的心里更乱了。
“今天晚上要陪客户吃饭，你有没有问题？”
杨彬合上文件，想了想说，“没有问题。”
“那就好”，蒋柏点点头，“这两天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生病了？”
“有点热伤风”，杨彬笑笑说，“吃了感冒药，总犯困。”
“今天晚上再坚持一下”，蒋柏说，“等签了合同，就可以放个长假了，你现在可以想想去哪儿玩。”
“哦？”杨彬有些惊讶，他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相处起来一直都是和谐的有些诡异，“那我可得好好盘算盘算。”
一顿饭吃完已经十一点了，杨彬站在楼道里掏着钥匙，感冒再加上喝酒让他有些头疼，转动钥匙，咔嚓两下，杨彬知道屋里没人。
他以为徐朗回来之后会天天住在这儿，可是看来并不是这样，徐朗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会留在学校，只有周末才会过来住两宿。
关上门，杨彬就一头倒在沙发上，心说即使是徐朗在，自己这一身酒气也挺招人烦的。迷迷糊糊中，天好像亮了，有人开门，走到沙发前。
杨彬睁开眼睛，徐朗蹲在他跟前问：“你怎么睡这儿了？”
杨彬揉了揉太阳穴，“你怎么来了，这才几点？”
“八点了”，徐朗把杨彬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进屋睡去吧，在这儿窝着多难受。”
杨彬抓着他的手，闭着眼睛歇了一会儿，“最近学校很忙？”
徐朗迟疑了一下说，“嗯，是有点忙。”
“嗯，正事儿要紧”，杨彬说着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迟缓的走进卧室。
再醒来的时候，徐朗还在，杨彬去浴室冲了个澡，感冒好像更重了。徐朗煮了一小锅姜汤，“先喝点姜汤，一会儿吃完饭，再把药吃了。”
杨彬接过碗喝了一口，有点烫，“不用回学校？”
“嗯，学校的事已经忙完了”，徐朗说。
下课铃响了，学生都一窝蜂的涌了出去，周湛清走到萧哲的桌前，等到人都走光了才开口，“能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
萧哲看了看他，又垂下头，“你没错，是我太自作主张了。”
“喂”，周湛清拽了拽萧哲的书包带，“别生气了。”
萧哲没有吭声，周湛清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萧哲，“你要把我甩了啊。”
萧哲抬头看着周湛清，好像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周湛清，你喜欢我么？”
周湛清愣了半天，“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我们现在跟之前没什么两样”，萧哲有些难过的说，“我还是不了解你，你好像也不愿意让我了解你。”
周湛清抿起嘴唇看着萧哲，他喜欢萧哲，这一点他从来都没否认过。可是就像徐朗说的，如果他真的有信心，就不应该对萧哲隐瞒那些事，“萧哲，换个地方说话吧。”
“我以前……做过男妓”，周湛清坐在空旷的体育场看台上说，萧哲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
“知道我怎么交的大学学费么”，周湛清自嘲的笑笑，“是我以前的客人看我可怜，出钱让我回学校读书。还记得大一的时候，有次在学校门口，我从一辆车上下来和你撞个正着么？”
萧哲迟疑着点了点头，周湛清说，“那就是给我交学费的客人，我……不仅跟他发生过关系，还和很多人发生过关系。”
萧哲转过头看周湛清，周湛清却只是看着远处，“知道我为什么会比你们大两岁的了么，因为那两年，我在做男妓……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萧哲把手覆在周湛清的手上，周湛清的手冰凉，“对不起”，萧哲说。
“不用说对不起”，周湛清勉强的笑着，“你想了解我，这就是我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现在由我告诉你，总比以后你从不知道谁的嘴里听到强。”
周湛清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不声不响的往回走，萧哲默默地跟在后面。走出几步，周湛清回头问他，“萧哲，这样有意思么？”
萧哲没有说话，还是跟着他，一路无话的走到寝室门口，周湛清叹了口气说，“萧哲，回去吧。”
“开门”，萧哲说。
周湛清打开门，萧哲也跟了进去。周湛清回身刚关上门，萧哲就从后面抱住了他，喃喃的说着，“对不起。”
“我明白”，周湛清拍拍他的手，“回去吧。”
萧哲没有放手，反而更用力了一些，“我喜欢你。”
周湛清愣住了，萧哲跟他说对不起的时候，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玩完了。可是萧哲却说喜欢他，难道这书呆子傻到连他以前做过男妓都不介意么？
周湛清抬手抹了下眼睛，转过身捏着萧哲的下巴吻了下去，萧哲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生涩的回吻着，周湛清咬着他的嘴唇，不清不楚的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萧哲吃痛的说：“我只是想了解你，没想让你难过。”
18.
周湛清顶着大太阳站在过山车的队伍里，看着萧哲拿着两瓶冰镇矿泉水从远处跑过来，心说是不是和书呆子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自己也变呆了。这么热的天跑来游乐园，站在一群父母孩子中间，居然还挺开心。
萧哲把水塞给周湛清说，“好像还要排很久。”
周湛清拧开瓶子喝了口水，“今天肯定人多，六一，又赶上周末。”
“要不然，咱们回去吧”，萧哲有些沮丧的说，“人这么多，要排到什么时候？”
周湛清说：“等一会儿吧，来都来了，不玩太可惜了。”
萧哲耷拉着脑袋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我从来都没来过。”
周湛清歪头看他，“那，怎么补偿？”
“啊？”萧哲纳闷的看着他，周湛清坏笑着凑近萧哲的耳朵说，“情债肉偿啊。”
萧哲一下就呆住了，直到周湛清乐了出来，才明白自己被逗了。
“喝点水吧”，周湛清说，“嘴唇都干成什么样了。”
萧哲喝了两口水，站在那儿跟周湛清一起等，周湛清转头看着萧哲润湿了的嘴唇，看得心里有些痒痒，想凑过去咬一口。挠挠头，周湛清总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暴力倾向，看着萧哲就想咬他一口，拆骨入腹吃了他。
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了周湛清他们，萧哲从来没坐过过山车，吓得闭着眼睛直往座位里缩，什么都没看见就听风呼呼的从耳边过，后背硌的生疼。
萧哲长这么大，就没来过游乐场，看什么都觉得好玩。周湛清陪着他一样一样的玩了个遍，出来的时候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萧哲看看表说：“咱们先随便吃点东西，你赶快去酒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周湛清挑着眉毛看着他，“现在才想起来啊。”
“对不起”，萧哲自责的说，“我忘了看时间了。”
“逗你玩呢”，周湛清笑笑说，“我早就请完假了，饿了吧，走，吃饭去。”
火锅店热气腾腾的，萧哲吃的满头是汗，周湛清也好不到哪儿去，好在吃的也算畅快淋漓。
吃饱喝足的两人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娱乐够了，萧哲又开始说正事儿了，“马上就要考四级了，这两天你要抓紧啦。”
周湛清装作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陪你玩完了，你就开始说我，过河拆桥啊。”
萧哲嘴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击，反而想，这时候提这种事儿是不是真的有点不妥。周湛清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又瞎想什么呢？”
萧哲摇摇头说：“没什么。”
“对了”，周湛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家不是本地的么，我怎么很少看你回家？”
萧哲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指着不远处一栋高层，“我家就在那儿。”
周湛清抬头看了一眼，这地方离学校是远了点，但是撑死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么近，你今天也不回去？”
萧哲笑笑说：“你想不想去看看？”
周湛清愣了愣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儿，看看也无所谓。”
尽管知道萧哲家境不错，可是进了屋，周湛清还是有点感叹，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都偏欧式，简洁大方，色调以白色为主。打理的也一丝不苟，地板好像都能反光，让人不自觉得的有些拘束。
“没人？”周湛清随口问了一句。
萧哲嗯了一声，蹲在地上从鞋柜里拿拖鞋给周湛清。
“你爸妈呢？”周湛清有些好奇的问。
“他们都在国外”，萧哲闷闷地说。
“国外？哪个国家？”周湛清继续问。
萧哲把钥匙放在桌上说：“一个在美国，一个在瑞士。”
“这也太远了点吧”，周湛清感叹道，“那得多久才能见上一回面啊？”
萧哲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根本就不想看见对方。”
周湛清安慰似的揉了揉萧哲的头发，“别不开心了，两口子终究是两口子啊。”
“他们已经不是了”，萧哲到厨房找出电水壶，涮了涮，准备烧点开水，“我上了大学，他们就离婚了，我想，他们可能早就貌合神离了，只不过是觉得我还小，离婚对我会有影响吧。”
周湛清拉着萧哲的手，拇指来回的摩挲着，萧哲回头朝他笑笑，周湛清把他拉进怀里，轻轻亲着他的耳朵，“别不开心了，就算他们都不在国内，但是他们肯定还是很惦记你的。”
萧哲抬头看着周湛清，笨拙的凑过去吻他，周湛清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就重重吻了回去。气喘吁吁的分开，周湛清捏捏萧哲的手掌，“怎么了？”
萧哲低着头，犹豫了一下问，“周湛清，你……喜欢我么？”
这不是萧哲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但是周湛清却是第一次觉得这么窝心。萧哲一点都不自信，就算自己再怎么对他好，他的心里还是不安的。
见周湛清没有说话，萧哲有些尴尬的说：“我知道我……”
“我喜欢你”，周湛清打断了他，萧哲睁大眼睛看着他，周湛清拨开萧哲额前的碎头发，像要强调似的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想吃了萧哲，想把他压在床上狠狠的欺负，周湛清不止一次的想过。可是当萧哲一脸忐忑的伸手掀起他的衣服，连头都不敢抬的把润滑剂塞进他手里的时候，周湛清直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湛清不知道萧哲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他没办法想象萧哲自己一个人去买润滑剂的情形。按住萧哲的手，周湛清自己动手脱掉衣服，然后吻住他，手探进他的T恤里，拉开腰带。
萧哲看起来很紧张，可是还拼命的想装出一副不紧张的样子。周湛清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放松就好。”
想把他压在床上狠狠的欺负，但事实证明，想法只是想法。周湛清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可是看着萧哲可怜兮兮的样子，周湛清一下就心软了，轻轻咬两口算了，不然萧哲难受，他也不会开心。
晚上六点，杨彬开车到了虫虫书店门口，徐朗刚锁好门，看见车来了，三两步跑下台阶，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杨彬说：“你慢点，再摔着。”
徐朗笑笑说：“不能，就那么几级台阶。”
车里没有开空调，只是大开着窗户，车开起来，风肆意的鼓动着。这辆不怎么起眼的黑色本田，杨彬似乎已经开了好几年。徐朗忍不住问，“怎么不开你那辆宝马了？”
“扔车库里了”，杨彬随意的说，“上班了，就不开那个了，太扎眼了。”
“今天吃饭都谁啊？”徐朗问，“这么晚，他们是不是等半天了？”
“没有”，杨彬说，“约的就晚，我说我有事儿，让他们晚点。也没谁，就许少杰沈骞他们，你应该都熟。”
徐朗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去吃这顿饭，虽然能看见沈骞他很高兴，但是不管是沈骞还是许少杰，都会让他想起在单行道的那些日子。
拉开包房的门，许少杰，沈骞，宋洋，都已经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个人，这个人徐朗也认识，只不过不太熟，但也知道他叫林凯。
杨彬看见林凯也有点意外，看了眼许少杰，许少杰却压根儿没瞅他，一门心思的跟沈骞在那儿贫。倒是林凯站起来说，“站着干嘛，坐啊。”
杨彬在许少杰旁边坐了下来，让徐朗挨着自己坐。许少杰招了个手，让服务生告诉后厨走菜，“最近挺忙的？”
“还行吧”，杨彬喝了口茶水说，“前一阵子忙，这几天还好。”
“都认识吧”，许少杰冲徐朗扬了扬下巴，“沈骞和宋洋不用介绍了，这是林凯，你可能不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