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笑笑说：“我知道，见过的。”

“杨彬，你跟林凯很长时间没见了吧，除了你刚回来的时候偷摸去的那回”，许少杰说，“咱们林老师自打钻回学校之后，就不怎么着面了。”

杨彬横了眼许少杰，林凯把这仨人扫了个来回，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什么偷摸？我这在学校里窝的，都快和外面脱轨了，你们一个个的也不说来学校看看我什么的，我除了每次剪头的时候能看见沈骞，谁都瞧不见。”

沈骞瞥了眼许少杰说：“咱是不知道啊，许少爷办事儿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宋洋捅了捅他，沈骞摸着下巴说，“咱俩一会儿就专心吃饭，剩下的都别管哈。”

“用不用这么拆台啊”，许少杰无奈的皱着眉毛看沈骞，“好久没见了，都不出来混了，想找你们都难。哪像以前，隔三差五去趟单行道就能碰见你们，唉，后来杨彬跟林凯就溜了，再后来，你们俩也撤了。”

“你是闲的么？”杨彬回了一句，“闲事儿不够多是不是？”

徐朗抬眼看了看林凯，其实杨彬和林凯那点事儿他是知道的，只不过真人摆在面前，让他更觉得自卑。

林凯拿胳膊撞了撞宋洋，小声的问，“怎么个情况？”

宋洋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会儿，然后给林凯看，上面写着，“杨彬交了个小朋友，许少杰想搅黄了。”

林凯震惊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许少杰，“暗度陈仓不好啊。”

“啊？”许少杰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什么暗度陈仓？”

林凯转头看着杨彬，“有些人招惹不起啊。”

杨彬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林凯，“他疯你也跟着疯？”

林凯没再言语，手在桌下按着手机，然后递给宋洋看，“我果然是脱轨了。”

许少杰找的地方，菜自然是做的不错的，只是这顿饭吃的有点堵。沈骞不管那个，看见好吃的就多夹两筷子，自己吃不了就拨给宋洋，一副吃货的样子。

徐朗一直没怎么吱声，他明白许少杰什么意思，杨彬刚回来的时候还偷着去看过林凯，可见他对林凯还是上心的。许少杰不过就是想让他看看，杨彬以前的情人都是什么档次，再让他想想自己是什么档次罢了。

“许少杰就是闲的，你别当回事儿”，回到车上，杨彬不自在的说了一句。

“那个笔记本”，徐朗犹豫着说，“就是他的吧。”

杨彬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徐朗笑了，“大学老师，果然不一样。”

“徐朗，你别这样”，杨彬有些烦躁的发动车，“我要是知道这顿饭会吃成这样，我……”

“根本就不会带我来是么？”徐朗接着他的话说道，“怕我尴尬，还是你自己觉得尴尬？”

“你别那么不懂事儿好不好”，杨彬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不过就是吃顿饭，许少杰那人就那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就是几句带刺儿的话而已，你不愿意听，下次大不了不去。”

徐朗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许少杰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想到来吃这顿饭免不了受几句不好听的，但是许少杰拿钱给我念书，就算再不好听的，我也会听着。我更清楚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就算见得了光也不过是个穷学生，我看见林凯就知道我和他比不了。但是我还是想跟你一起来，因为咱们两个从来没一起出来吃过饭。”

杨彬不做声了，转了个弯把车停在没人的地方，拽过徐朗的衣领亲了过去。，许少杰提出让他带着徐朗一起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大家很久没见，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却一点也没想过徐朗面对这些人时的心情。

“以后不喜欢就直接告诉我，别憋在心里，知道么”，杨彬跟徐朗额头抵着额头说，“许少杰就是闲的，不用理他。”

19.

周湛清一觉醒来，扒开眼睛就咬了萧哲一口，萧哲在睡梦里皱了皱眉毛，往被子里缩了缩。周湛清觉得挺好玩，支着胳膊，捏捏萧哲这儿，掐掐萧哲那儿，没几下就把萧哲折腾醒了，揉着眼睛问他：“怎么了？”

周湛清死皮赖脸的凑过去把他的嘴堵上，萧哲迷迷糊糊的给他亲着，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周湛清就躺在那儿不停的毛手毛脚，萧哲不胜骚扰的挣扎了半个小时，终于起来了。周湛清看着他坏笑，萧哲说：“怎，怎么了？”

周湛清说：“咱们俩可是睡过了哦，你得对我负责任。”

“啊？”萧哲眉毛都纠结到一块儿了，“好奇怪。”

“什么好奇怪？”周湛清龇牙咧嘴的说，“你想睡完了抬屁股就走？”

萧哲寻思了半天说：“可是好像比较吃亏的是我。”

周湛清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会顶嘴了啊。”

萧哲被他扯着说不出来话，用眼神表示抗议，周湛清说：“再这么看我，我就咬你。”

萧哲垂下眼帘，周湛清还是凑过去咬了他一口，萧哲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你怎么跟小狗似的？”

周湛清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啊，我是小狗，你把我捡回来的。”

萧哲抱住他说：“你别生气啊，我没别的意思。”

周湛清笑笑说：“既然捡回来了，可就不能再扔出去了啊。”

徐朗拎着一袋子书，紧赶慢赶的往图书馆跑。本来是打算早上来还的，结果昨天晚上吃完饭回去，和杨彬在床上厮混的太晚，今天早上就没起来。跑的气喘吁吁，终于在午休之前把书还上了。刚出阅览室的门，就差点和人撞上，徐朗抬头一瞧，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徐朗？”来人笑笑。

徐朗点点头，还是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

“来还书？”那人又问。

徐朗嗯了一声，有些犹豫的问，“你是……”

“我是梁亮啊”，来人有些激动地说，“不认识了？”

徐朗一愣说：“梁亮？”

梁亮点头说：“怎么着啊，就算好几年没见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啊。”

徐朗乐了，捶了他一下说：“你怎么在这儿啊？”

“这不读研呢么”，梁亮挠了挠头，“你呢？”

“我才大二”，徐朗笑着说，“这事儿弄的，我怎么还成你师弟了？”

梁亮说：“我这研究生也是稀里糊涂考上的。”

徐朗说：“你可得了吧，没听说这事儿还有稀里糊涂的。”

梁亮有些迟疑着说：“自从你爸出事儿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你，都好几年了，你上哪儿去了？”

徐朗怔了怔说：“我去打工了，前年有个亲戚肯资助我，我就又回来上学了。”

“那就好”，梁亮说，“去年同学聚会，大家还提起你，有几个女同学当年暗恋你，一提起你，差点没哭了。”

徐朗笑笑说：“不能吧。”

梁亮说：“怎么不能，你说你一声不响的人就没了，退学手续什么时候办的我们都不知道，这么些年，一点消息也没有。”

徐朗抿了下嘴唇说：“家里出了这种事，我根本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当时就……”

“嗯，明白”，梁亮伸手拍了拍徐朗的肩膀，“回到学校来就好，我把手机号给你，我就住研究生公寓那边，有事儿你就来找我。”

徐朗把手机掏出来，记下号码，“好，那个，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梁亮点头说：“好，那你先走，打电话给我，我把你的电话也存上。”

徐朗回拨了过去，然后就走了，出了图书馆，徐朗找了个没人的清净地坐了下来。跟他同龄的人，大学基本上都毕业了。从单行道出来的时候，他以为当初一起念书的同学，已经没有人会记得他了，而他也不想让任何人记得他。可是梁亮的出现，让他有些发懵。徐朗坐在台阶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事，光鲜的，单纯的那段时光已经离开很久了，想起来只会让他对现在的自己更加自卑。

杨彬领到了一个月的长假，得了便宜不走，死皮赖脸的跟蒋柏商量，“我过两天再开始放假行不行？”

蒋柏纳闷的问：“现在这天儿正好，过两天可就进三伏了？”

杨彬说：“那也没事儿，我过两天再休。”

蒋柏说：“那随你吧，想休假了就告诉我一声。”

再过两天，徐朗就放假了，杨彬琢磨着应该趁着假期带小孩儿上哪儿去玩玩，省着成天不是闷在寝室就是闷在家里。

喝了口茶水，杨彬想起那天吃的那顿饭，尽管第二天就打电话骂了许少杰一顿，但还是觉得不好受，他发现自己有点受不了徐朗那委屈的小样儿。别人都说他是个好情人，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可是最近他发现可能不是，他替徐朗想的太少了。徐朗其实很在意在单行道的那段时间，自己从不提起，当然也不愿意让别人提起。小孩儿帮自己收拾屋子也好，在床上也好，似乎总是卑微的，透着讨好的意味，也似乎从来没特别开心的笑过。这回放假，带他出去走走，外面又没人认得他是谁，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吧。杨彬想着，还是挺期待的。

“小叔”，一个小丫头扒着杨彬办公室的门框脆生生的喊着。

杨彬招招手说：“燕燕过来。”

小丫头连跑带颠儿的就凑过去了，杨彬从抽屉里拿巧克力给她，“今天不用上学？”

“妈妈让我爸爸送我去，我跟爸爸说我不想去，他就让我跟他上这儿来了”，小丫头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小叔，你可别告诉妈妈啊。”

杨彬摸摸她的头说：“放心吧，我不说。”

蒋柏三十几岁才有这么个姑娘，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好在即使这么被惯着，小丫头也没无法无天，还挺招人稀罕。偶尔跟蒋柏来趟公司，谁看见了都忍不住逗逗她。

“小叔，你为什么没有老婆？”燕燕吮着手指头问。

杨彬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爷爷那天吃饭的时候说，想让你快点结婚，爸爸说了一句，爷爷就不高兴了，骂了爸爸一顿，可吓人了。”小丫头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杨彬说：“你爸爸说什么了，惹爷爷那么生气。”

“爸爸也没说什么”，燕燕板起脸，学着蒋柏的样子，“杨彬那么大个人了，他自己心里有数，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杨彬捏捏小丫头的脸说：“爷爷发了很大的火？”

小丫头点点头说：“爸爸好可怜。”

杨彬抿着嘴角没说话，这么看来，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蒋柏很有可能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拦这么一下。说实话，杨彬不在乎他知道这事儿，知道了反而好。蒋柏如果知道他是同性恋，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对他的戒备应该会更少一些。

“小叔，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没有老婆？”小丫头不依不饶的说。

“因为小叔不招人喜欢，没人看得上我啊”，杨彬笑笑说。

梁亮的出现，并没有像徐朗想的那样糟糕，相反，倒是多了很多乐趣。徐朗虽然不像萧哲那样不合群，但跟同学也都是见面点头打招呼的交情。但是现在隔三差五的可以和梁亮吃顿饭，聊聊以前的事儿，说说现在的事儿，好像也挺开心的。对于自己消失的那几年，梁亮没有多问，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考虑到徐朗可能是不想说，总之就没有再提，这也让徐朗松了一口气。

“当时她可喜欢你了”，梁亮说，“总想多接近接近你，但是你总是不搭理人家。”

“真的假的？”徐朗不相信。

“真的，上次聚会的时候她说的”，梁亮有些惋惜的说，“她现在和那时候可不一样了，可漂亮了。”

“不是吧”，徐朗更不信了，梁亮说的这个女生她有点印象，长得普普通通，挺安静的一个人，可是跟漂亮好像搭不上边儿。

“切，骗你干嘛？”梁亮不屑的说，“那天聚会之后，好几个男同学抢着要送他。”

“啊？”徐朗笑了起来说，“你们这帮人啊，看人长得好看就往前冲，早干什么去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着，徐朗突然一怔，杨彬的车就停在学校的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车窗降下，杨彬伸手指了指前面，然后把车开走了。

徐朗明白他的意思是在前面的路口等，虽然没做什么，可徐朗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匆忙的跟梁亮告别，然后就跑到了路口。

“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钻进车里，徐朗问到。

“刚到，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就看见你了”，杨彬说，“那是你同学？”

“是我初中同学”，徐朗决定实话实说，“那天在图书馆里碰见的。”

“那正经认识好几年了呢”，杨彬感叹道，“他大几了？”

“他读研究生呢”，徐朗说着，又有些沮丧，“本来我们都同岁的。”

“没事儿，国内研究生还要念两三年呢”，杨彬安慰说，“你要是想赶上他的进度，咱就去国外读研究生，一年就完事儿。”

徐朗笑着摇摇头，杨彬没再做声。他其实是有些不快的，虽然明知道徐朗和那个学生没什么。徐朗刚才笑得很开心，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开心，杨彬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可以聊得那么高兴，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知道。

20.

周湛清从四级考场里走出来，一身疲惫。萧哲买了冰镇的饮料在寝室里等他，周湛清一回来就栽歪在他身上说：“我觉得要悬啊，差点都没做完题。”

萧哲说：“没事儿，很多人都答不完题的。”

周湛清在萧哲身上蹭啊蹭啊的，萧哲拍拍他的头，好像安慰似的，“渴了吧，喝点水。”

周湛清接过饮料喝了两口，然后堵上了萧哲的嘴，萧哲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周湛清从没在学校这么乱来过。虽说寝室里没有别人，可是这样总觉得有些忐忑。好在周湛清也只是亲他，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是很渴啊”，周湛清露骨的看着萧哲说，萧哲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周湛清一副流氓样的搭上萧哲的肩膀说：“喏，考完试了啊。”

萧哲点了下头，周湛清咬了咬萧哲的耳朵，“那，今天晚上……”

萧哲窘的连耳朵都红了，自从六一那天两人做过之后，周湛清就经常逗他，看他面红耳赤的就停手。但是也只是停留在逗他，没有再做过。其实也不是周湛清不想，虽然徐朗总不在寝室住，但是寝室的隔音实在太差，真做全套的话，估计隔壁俩寝室都得跟听现场直播似的。

“什，什么啊？”萧哲有些结巴的问。

周湛清放下两手，眯起眼睛说：“跟我装傻哈。”

萧哲拉住他的手，不说话。周湛清重重捏了捏他的手指，可怜兮兮的说，“考完试，也没有奖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