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仨俩俩(第一卷)——蓝白条背心
蓝白条背心  发于:2013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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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末……跟我回家吧”,萧哲小声的说。

周湛清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徐朗推开门,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歪着脑袋看着他。徐朗一愣,有点懵。

“你是谁啊”,嫩生生的声音。

杨彬从厨房钻出来,“燕燕,这是徐朗哥哥。”

徐朗看了眼杨彬,又看了眼燕燕,“这是你……”

“我侄女”,杨彬拿着热过的牛奶给小丫头,“燕燕,把牛奶喝了再出去。”

“我不喝”,燕燕把头一扭,“一点都不好喝。”

“听话”,杨彬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爸说了,不喝不带你出去。”

燕燕扁着嘴看着杨彬,“爸爸才没说,小叔你骗人。”

“那你喝不喝啊?”杨彬歪着头说。

燕燕不情愿的接过杯子,跟喝药似的喝下了那杯牛奶。喝完皱着眉头看着杨彬,杨彬拍拍她的脑袋说:“好样的。”

“你们要出去吗?”徐朗试探着问。

杨彬点点头,“没事儿的话,一起去吧。”

坐在车上的时候,徐朗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这样的杨彬让他觉得陌生。车一直开进了琴行一条街,徐朗才回过劲儿来。

“小叔,你真要给我买琴啊?”燕燕戳了戳杨彬的肩膀。

杨彬停好车,“反正你也要过生日了,就当生日礼物。”

“可是爸爸会不会说我?”燕燕拽着杨彬的衣角。

杨彬笑笑说:“小叔送的,要骂也骂小叔。”

“那也不行”,燕燕撅着小嘴,“小叔也不能骂。”

三个人进了乐器行,燕燕看见钢琴就不顾杨彬和徐朗了,快步跑了过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杨彬跟琴行的老板聊天,问什么样的琴适合小孩子学。徐朗则跟在燕燕身后,跟她一起看。

“徐朗哥哥,你也摸摸看”,燕燕说着去拉徐朗的手。

手指碰触琴键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徐朗注视着黑白分明的琴键,有些愕然。

杨彬正和老板侃着,忽然琴行里响起了琴声和燕燕的歌声。杨彬回头看过去,徐朗正从容的弹着琴,只是眼神有些迷茫。

杨彬最终买下了一架Yamaha的钢琴,出了乐器行,把燕燕送回家。杨彬钻回车里说,“原来你会弹琴。”

徐朗迟疑着点了点头,“只会一点。”

“会一点也好”,杨彬笑着说,“就是个爱好嘛,想弹弹两下,没必要整天围着它转。”

徐朗没有吱声,只是看着窗外,确实只是个爱好,但是爱好后来也变成了一种奢侈。好像过了很久,可是其实算算,也不过就是几年的光景,徐朗看着车窗中自己的倒影,心情又沉了下去。

暑假很快就来了,周湛清熬了几个通宵把期末考试对付过去之后,在寝室昏天黑地的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寝室里没有人,徐朗已经走了。

周湛清坐起来,后背一层汗。下床拎着浴筐直接去洗澡了,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萧哲。

“放假了,什么时候回家?”周湛清问。

萧哲说:“不太想回去,你呢?”

周湛清耸耸肩说:“我没地方可去。”

“那,那”,萧哲吞吞吐吐的说,“要不要住我家?”

周湛清一愣,“不好吧,万一你爸妈回来呢?”

“他们根本不会回来”,萧哲闷闷的说,“他们在那边都有家了。”

周湛清揉揉他的头发,“你在邀请我跟你一起度蜜月么?”

萧哲想起了什么似的红了脸,周湛清坏笑着说,“算了,我吃点亏,答应你了。”

两人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萧哲家。

周湛清睡了一天,又收拾了半天东西,这会儿就有点饿了。到了家,两人就去楼下的小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

“书呆子,你会不会做饭啊?”周湛清问道。

萧哲摇摇头,然后又说:“我会炒鸡蛋。”

周湛清乐了,“那以后我来做饭吧。”

其实平心而论,周湛清不是很喜欢做饭,主要是他不喜欢做完饭之后身上的那股油烟味。可是如果是给萧哲做饭,周湛清发现自己还是挺乐意的。想想书呆子坐在桌前吃着自己做的饭,周湛清就觉得兴奋。

吃完饭回到家里,周湛清就拉着萧哲去了卧室,萧哲还是一贯的推拒,不过没用,几下就缴械投降。周湛清把他压在身下,啃咬着他的脖子,手在他的身上到处煽风点火,萧哲咬着嘴唇,怕忍不住喊出来。周湛清喜欢看萧哲隐忍的样子,那会让他更想欺负他。

周湛清可是睡了十几个小时,可怜萧哲本来考试这两天就睡得比较少,再加上这顿折腾,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的。周湛清心满意足的抱着他,也不嫌热。他喜欢粘着萧哲,也明白,以后他们能粘在一起的日子可能会越来越少。所以趁着彼此都还在读书,能多在一起就多在一起,不然以后非得后悔不可。

徐朗站在窗前,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的。杨彬用手指着远处说,“你看,天晴的时候就能看见海。”

徐朗望过去,视野尽头出现了一抹蓝色,杨彬看着他乐,徐朗说:“怎么了?”

杨彬说:“你这反应怎么跟沈骞一样?”

徐朗没做声,继续向远处看着。

徐朗放假了,杨彬也休假了。徐朗一开始挺诧异,不过诧异过后,更多的是高兴。杨彬开着车带他来到了这座海滨城市,城市不算大,开发旅游资源也没有几年。徐朗以为他们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下,没想到杨彬在这里居然还有房子。

一套普通的两居室,天晴的时候能从窗子看到海。杨彬说他们这不叫旅游,是度假,徐朗也觉得,比起马不停蹄的看这看那,他更喜欢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杨彬带沈骞来过这里,不知道带没带别人来过。徐朗想着,还是回身亲了杨彬一下,杨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喜欢就好。”

徐朗点着头说:“喜欢。”

房子很久没住,积了不少灰尘,两人一起收拾,徐朗拖着地板,想着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杨彬时的情形,不由的有些想笑。杨彬提起以前的情人,床伴,他总是会有些纠结,可是仔细想想,那个时侯他不就已经知道杨彬是什么样的人了么?杨彬在这方面从来没刻意的掩饰什么,你可以说他不在乎,也可以说他根本没办法掩饰什么。他最近几年的床伴,徐朗全都知道,再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小区的停车场里停着很多好车,杨彬说虽然地方小了点,但在这儿买房子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区里有条小河,河边有几个钓鱼的,徐朗有些好奇的凑过去,想知道到底能不能钓上来鱼。杨彬笑他小孩心性,但也跟着他去了。

徐朗走到一个人身边看了看,鱼篓里有两三条小鲫鱼。

“还真能钓上来啊”,徐朗挺兴奋的说。

“能是能,就是鱼小点”,钓鱼的回头看看他,端详了一会儿说,“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

徐朗说:“是吗?不应该啊,我不是本地人。”

钓鱼的笑了,“在这儿买房子的,有几个本地人?你是叫……徐,徐朗吧?”

徐朗一愣,那人接着说,“没错,老徐的儿子,你爸叫徐立全,对吧?”

徐朗觉得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连手指都动不了了。

21.

徐朗经常做同样的梦,梦里面的他从梦中醒来,依然十四五岁的年纪。每天要早起上学,早餐桌上总会有一杯自己不喜欢的牛奶,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做练习册,做卷子,周末还要被妈妈逼着去练琴。曾经他很讨厌这样的生活,可是后来,这种生活只有在梦里才能体会。

钓鱼人后来说了些什么,徐朗已经不记得了,他甚至都没心思去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贪污,受贿,枪毙,自杀,这些字眼充斥在徐朗十六岁的那一年里,他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束手无策。

进了门,杨彬抬手摸了摸徐朗的头发,徐朗下意识的躲了躲,杨彬的手停在那里,徐朗看着他说,“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杨彬摇摇头,徐朗苦笑着说,“还是你早就知道了。”

杨彬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会跟一个我不了解底细的人保持亲密关系。”

徐朗低下头,咬了咬嘴唇问,“包括那个人么?”

杨彬点点头,吐出三个字,“邹如生。”

徐朗咬着嘴唇,拳头攥紧紧紧的,止不住的发抖,他不知道杨彬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之后会怎么看自己。

杨彬伸手摩挲着徐朗的脸,“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

徐朗抬起头说:“那你知不知道,从来没人强迫我,路都是我自己选的。”

杨彬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徐朗说,“这个重要么?”

徐朗沉默了。他记得那天天很阴,好像还下了点雨,墓地里没有什么人,他举着三柱清香朝墓碑上的两个人鞠完躬,一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西装笔挺,打着一把深色的伞,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他说:“我叫邹如生。”

他说:“我欠你爸爸一个人情。”

他说:“我会供你继续念书,也会照顾你的爷爷奶奶。”

徐朗不知道一个人要欠下多大的人情才会帮人照顾孩子父母,但那时候的他相信了,一个字都没有怀疑的相信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可能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那年夏天很热,徐朗只穿了条大短裤在家。晚上,邹如生来了,两人一起吃过饭后坐在沙发上聊天。一切都很正常,直到那只手摸上了他的后背,并顺着背脊一点点的向下。开始时,那只手似乎还有些迟疑,可是马上就变得肆无忌惮。

徐朗愣愣的看着他说,“叔叔。”

邹如生没有回答,不一会儿,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短裤。徐朗剧烈的挣扎起来,那只手一下下的撸动着。从没人这么做过,徐朗满是恐惧的看着这个比他大二十岁,他需要叫声叔叔的人。可是这个人却只是扯开领带,把他的手捆了起来。

“第一次来你家,你在练琴,那时候我就在想,把你压在床上,会是什么样。”

徐朗躺在床上静静听着邹如生说出这些话,手腕上的皮肤已经磨破,可还是被绑在一起。

邹如生解开绑着他的领带,抱着他去洗澡,动作很温柔,温柔的让徐朗忍不住想,这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好好的,我不会亏待你的”,邹如生说着,用手抹掉了不小心沾到徐朗脸上的泡沫。

根本就没有谁欠谁人情这回事,邹如生只不过是喜欢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而已。

邹如生这一次没有说谎,他对徐朗很好,无微不至的好。于是徐朗开始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自己对邹如生这个人,到底是感激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邹如生喜欢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但是没有人会永远活在十五六岁,高中毕业前,他就很少来了,徐朗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厌烦。直到有一天,邹如生带他出去吃饭,席间在洗手间里跟他说,“那个做室内装修的老板很喜欢你,你今天晚上跟他去……”

徐朗说:“我不去。”

邹如生点点头说,“不去就不去吧,回去把饭吃完了,咱们就回去。”

然而说不去的结果,就是被灌了安眠药直接推进了酒店房间。

杨彬吻了吻徐朗的眼睛说:“没事儿的,都过去了。”

徐朗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腕上的疤,打那天起,邹如生开始让他去陪不同的人上床,当然,他再也没有碰过他。徐朗知道,他只是邹如生的一个玩具,而现在,邹如生已经彻底玩腻了。既然玩腻了,就放我走吧。

他跟邹如生说,“放过我吧。”

邹如生反问他,“我对你不好么,那些人出手不够阔绰么?”

他逃跑过,但邹如生总能把他找到。他自杀过,但是却没死成。手腕上多了一道疤,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听够了爷爷奶奶的唠叨,他再也不想寻死了。

死不了,就总要活下去。走进单行道那天,徐朗想的是,终于可以摆脱他了。两周之后,邹如生知道了这件事,他对徐朗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能贱到这个份儿上。”

徐朗只是笑了笑,他想说,“让你摆布,陪一个又一个人睡觉难道就不贱么?”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邹如生离开了他的生活,而他也离开了学校。他曾经以为他会按部就班的念书,会考一所不错的大学,然后在学校里挥霍他的青春,可是原来,这些都不过是他以为的。

徐朗把脸埋在杨彬的肩膀里,他清楚的记得邹如生最后看他的眼神,他知道的,邹如生有点轻微的洁癖,他就是想恶心他,只有这样,他才会放过他。

“杨彬,我们做吧。”

杨彬亲了亲他的头发说,“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徐朗笑笑,没说什么。

杨彬开着车,一直都没有开口,徐朗静静的看着窗外,他想问问杨彬,“你知道那些事之后,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可他问不出口。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停了下来。

“下车吧”,杨彬说。

徐朗拉开车门走了出去,海风一阵阵的吹过来,夜晚的海边,黑乎乎的一片,只能听见海水一下下冲刷沙滩的声音。

徐朗脱掉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杨彬伸手拉住他,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要知道一个人,并不难”,杨彬开口说,“这个圈子就这么大。”

徐朗垂着头没有说话,杨彬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掌心,“自愿也好,强迫的也罢,只不过就是为了活着。”

徐朗看着杨彬,杨彬看着远处,“以前我一直都不理解我妈,不明白当年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大学生,为什么要给人家当小三。但是这两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那个人对她好,照顾她的家人,让她不愁吃穿,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你可以说这是种交易,也可以说是一种诱惑。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抗拒得了这种诱惑,但我想,在那种缺吃少穿的年代,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比我妈妥协还要快。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我敬佩他们。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妈也是,徐朗,你也是。”

徐朗仍旧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杨彬凑过去吻他,发现他正咬着牙关,于是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辗转吮吸,把舌尖探了进去。

每个人都有过去,好的或者不好的。杨彬喜欢就事论事,不喜欢翻旧账,因为他自己的过去就已经足够精彩了,叛逆过,疯狂过,乱搞男男关系过。他不喜欢,也不愿意拿过去说事儿,徐朗也一样。一开始,他没想过去了解徐朗的过去,可是当徐朗不再是一夜情的对象之后,杨彬觉得有必要清楚这个人的底细。他倒也没四处打听,只是去监狱里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廖昆。见过他之后,徐朗的背景一下就明朗起来。说一点感触都没有是骗人的,杨彬开始觉得这个小孩挺可怜的。廖昆说起徐朗时的表情是很不屑的,他觉得徐朗就是吃不了苦,不然爸妈死了又怎么样,家道中落又怎么样,一爷们就不能出去找工作自食其力么,非要给人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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