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堂,傅暖玉果然在那里,不但如此,傅与之与傅砚也在。裴齐站在那儿,也没有人看他一眼,只是傅管家把他往后拉了拉。
傅与之脸色阴得难看,对傅砚低吼道:“你看看你,成天不学无术,只知道闯祸!”傅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傅与之说的不是你成天不学无术,而是你太有才干了,笑道:“爹说哪里的话,我只是怕哥忙不过来,帮了点小忙而已,” “你那是帮忙?!你添什么乱!人家要的是五百匹熟丝,你给的什么?!”傅砚无辜道:“只是不小心记错了,给成生丝了而已。”傅与之彻底被气疯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向傅砚掷去,傅砚却轻盈地像只三月蛱蝶一般一闪而过,还叹气道:“爹你何必这么动怒,我不过是记错了罢了。”一副上天可鉴我无罪的模样。
站在一旁的傅暖玉上前,脸色依旧柔和,对傅与之道:“爹,事已至此,算了吧,我会去处理的。”傅砚看向傅暖玉,说:“就是啊,我哥会处理的。”口气是弟弟依赖哥哥的口气,但那眼神,裴齐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那眼神里分明透着不屑与讥嘲。
傅与之吼道:“你哪一次惹了祸不是指望暖玉?你为不为傅家想想,你到底还是不是傅家的人?!”傅与之吼完,四下皆静,只听得到傅与之因为动怒而鼻息急促的呼吸声。
稍会,傅砚回头看着傅与之,眨了眨眼睛,说:“那你还是把我送回莲花巷子吧。”空气瞬间更显得冷了,傅暖玉傅砚都不说话,傅与之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然后声音明显带上了颤抖对傅砚吼道:“滚!”傅砚哼了一声,嬉皮笑脸地摆摆手,“那我滚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哥了。”傅砚走了两步,似乎才看见一旁的裴齐,挑了下眉,然后冲裴齐抛了个媚眼才出了大堂。
裴齐因为傅砚那个让女子倾倒,男子狂吐的眼神整得嘴角都要抽搐了,傅暖玉转了身,对他说道:“你待会儿把那批生丝的账本拿给我,然后同我出去一趟。” “嗯,是。”裴齐正要把自己手中的账本个递过去,傅与之对傅暖玉说道:“暖玉,你何必总是让着那个无所事事的败家子?”傅暖玉说:“爹,当初把傅砚带进傅家门的人是爹你,如今,您又要亲自踢他出去么?”傅与之一愣,突然叹了口气,不说话。
傅暖玉又说:“这是爹你欠他的。”然后傅暖玉对裴齐道:“我们出去吧。”裴齐不明所以,看见傅暖玉身后的傅与之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想着什么发神的事,而傅暖玉不置可否的眼神带着一丝一缕的不屑。
这一切,真让裴齐猜不透。
第十章:桃花嫣(四)
回来的时候走的是水路,并且同着叶翼两兄妹。
下了船,裴齐便同傅暖玉告了假回家,傅暖玉当时只是嗯了声,脸色自那晚以后依旧不好看。
回了家,虽然十多天不曾见过裴迟,裴迟倒可以不用躺在床上,反而可以到处走走。
裴迟对裴齐说,茗烟照顾他照顾得可谓细致入微。
裴齐说改天要好好谢谢她。
裴迟又说,我看你也对她有心,她也是个好姑娘,哪天我帮你去同她说。
裴齐脸不禁有些泛红,半天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裴迟在一旁用手拍他脑袋说,我说你小子脸红什么?人家姑娘也没你这般磨叽。
最后裴齐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点了点头。
次日到了府上,裴齐到隔壁账房拿账簿,发现只有张仁一个人在,随口问:“李贵呢?”张仁拨了拨算盘说:“老爷叫去了。”说完停了手看着裴齐却似乎又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听说二少爷又惹什么祸了,老爷气得不行呢,连大少爷也被叫过去了。” “是么?”张仁点头,“是啊,对了,”张仁把手旁的账本递给裴齐,“这个是这半个月西边绸店的账,待会儿你拿给大少爷过目。” “好。”裴齐接过账本,盯着账本看了看,转身出了账房,向大堂走去。
到了大堂,傅暖玉果然在那里,不但如此,傅与之与傅砚也在。裴齐站在那儿,也没有人看他一眼,只是傅管家把他往后拉了拉。
傅与之脸色阴得难看,对傅砚低吼道:“你看看你,成天不学无术,只知道闯祸!”傅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傅与之说的不是你成天不学无术,而是你太有才干了,笑道:“爹说哪里的话,我只是怕哥忙不过来,帮了点小忙而已,” “你那是帮忙?!你添什么乱!人家要的是五百匹熟丝,你给的什么?!”傅砚无辜道:“只是不小心记错了,给成生丝了而已。”傅与之彻底被气疯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向傅砚掷去,傅砚却轻盈地像只三月蛱蝶一般一闪而过,还叹气道:“爹你何必这么动怒,我不过是记错了罢了。”一副上天可鉴我无罪的模样。
站在一旁的傅暖玉上前,脸色依旧柔和,对傅与之道:“爹,事已至此,算了吧,我会去处理的。”傅砚看向傅暖玉,说:“就是啊,我哥会处理的。”口气是弟弟依赖哥哥的口气,但那眼神,裴齐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那眼神里分明透着不屑与讥嘲。
傅与之吼道:“你哪一次惹了祸不是指望暖玉?你为不为傅家想想,你到底还是不是傅家的人?!”傅与之吼完,四下皆静,只听得到傅与之因为动怒而鼻息急促的呼吸声。
稍会,傅砚回头看着傅与之,眨了眨眼睛,说:“那你还是把我送回莲花巷子吧。”空气瞬间更显得冷了,傅暖玉傅砚都不说话,傅与之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然后声音明显带上了颤抖对傅砚吼道:“滚!”傅砚哼了一声,嬉皮笑脸地摆摆手,“那我滚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哥了。”傅砚走了两步,似乎才看见一旁的裴齐,挑了下眉,然后冲裴齐抛了个媚眼才出了大堂。
裴齐因为傅砚那个让女子倾倒,男子狂吐的眼神整得嘴角都要抽搐了,傅暖玉转了身,对他说道:“你待会儿把那批生丝的账本拿给我,然后同我出去一趟。” “嗯,是。”裴齐正要把自己手中的账本个递过去,傅与之对傅暖玉说道:“暖玉,你何必总是让着那个无所事事的败家子?”傅暖玉说:“爹,当初把傅砚带进傅家门的人是爹你,如今,您又要亲自踢他出去么?”傅与之一愣,突然叹了口气,不说话。
傅暖玉又说:“这是爹你欠他的。”然后傅暖玉对裴齐道:“我们出去吧。”裴齐不明所以,看见傅暖玉身后的傅与之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想着什么发神的事,而傅暖玉不置可否的眼神带着一丝一缕的不屑。
这一切,真让裴齐猜不透。
第十一章:桃花嫣(五)
约了客人在茶楼谈此事。
客人还未到,傅暖玉坐着静静地喝茶。
裴齐忍不住,说:“暖玉,你干嘛非让着你弟,他这是有心对你。”傅暖玉放下茶杯,看着他,“那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做?” “这个……当然是让他自己收拾自己的烂摊子了。”傅暖玉却笑了,摇了摇头,“这是傅家欠他的,他也是知道才会如此对傅家的人。”裴齐一愣,“欠他的?” “嗯,”傅暖玉啜了口茶,“傅砚的娘是青柳院的人,我爹喜欢上了他娘,赎了他娘出青柳院,后来就有了傅砚,但我爹顾及门弟不相称不能取她过门,过了一年,那女人得了厉病去了,我爹才把傅砚接到府上的,傅砚多少都因为他娘的缘故不喜欢傅家。” “哦……,”裴齐一时说不出话,想了会儿才说:“那他也挺苦的。”傅暖玉笑道:“你总是这样,见了人家不好就行侠仗义似的,一说到人家苦处又怜悯得很。你这样以后要吃多少亏,多为自己想想。”裴齐摆摆手,说:“也没什么,只是真的是那样罢了。”傅暖玉稍稍敛了笑,语气有些谨然,“裴齐,那天逛夜市是我的不是。” “嗯?”你不应该什么?
但傅暖玉不再说下去。裴齐被他的一句道歉搞得莫名其妙,但感觉很怪,有一种被傅暖玉先这么将了一军的感觉,倒让他感觉是自己欠了傅暖玉似的,瞟瞟傅暖玉,人家很会心的对着茶杯笑。莫名其妙。
等客人到了,傅暖玉先是道了歉,然后同客人谈了赔偿的事宜,那客人有些生气,但碍着傅暖玉的面子没有发作,见傅暖玉对此事也诚然,便也就此算了。
出了茶楼,两人便向府上回去,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叫卖声高高低低,裴齐跟在傅暖玉后面,突然被人从后方猛地一推,然后撞倒傅暖玉的背上,接着只见一个人影同两人擦身而过。
裴齐一低头,果然傅暖玉腰间的玉佩不见了。竟然大白天的被抢!裴齐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追了上去。抢东西那人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裴齐两三步便抓住了他的衣袖。
“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诶!……”裴齐还没有说完,那少年不知从袖中掏出什么利器,就着裴齐捉着他衣袖的手反手一划,裴齐吃痛的一松手,少年趁机跑开了。裴齐甩了甩手,还打算再追上去,却被赶上来的傅暖玉一把拉住。
“算了,只是块玉佩罢了。”裴齐回过头,“那也不能让人抢啊。”说完还打算再去追,傅暖玉突然皱了眉,拉过他的手,裴齐这才发现手掌不知道刚才被那小子用什么划出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血已经在手掌里积成了浅滩。
“那小孩也真不给面子……,”裴齐砸嘴道。
傅暖玉皱着的眉头又紧了紧,转身向一位路过的少妇说道:“可否借夫人手帕一用?”那少妇先是一愣,然后只差没对着傅暖玉把鼻血喷出来,连忙取了手帕两腮朱红的递给傅暖玉。
“谢了。”话一完,还不等那少妇回句不客气,傅暖玉便一把拉过裴齐,把他拉到小摊后没人处,把裴齐的右掌摊开,用手帕仔细地包了起来。
“咝,轻点。”开始没有注意倒是不痛,现在倒好,不但痛了,还疼得钻心。
傅暖玉似乎听不见似的,反而手上用力一拉。
“哎,暖玉你倒是轻点,痛!”傅暖玉厉色道:“现在知道痛了?刚才追那么急干什么?” “东西被抢了当然是要追回来的啊,啊……你,你轻点。” “是你自己自做自受。”傅暖玉包扎好,打了个结。
……。裴齐觉得到头还是自己的不是了,抬头看傅暖玉,却发现傅暖玉托着包扎好的手看着自己。
傅暖玉的眼神里有生气,也有心疼,好看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些,盯着他的眼睛竟如半开桃花,蓄情含暖。裴齐一直觉得傅暖玉长得好看,特别是温和的时候,而此时的傅暖玉神色也是带温柔的,但裴齐觉得不一样,此时温柔能将他溺死其中。
此时的傅暖玉,好看得让自己窒息。
裴齐刚打算说句话打破这样奇怪的气氛,却在开口前被傅暖玉拉到一个卖伞的摊位后,接着,还来不及看清傅暖玉的表情,就被傅暖玉一个低头,吻了下去。
第十二章:柳叶青(一)
三月已尽,日光犹软,桃花飘而落于水,燕子飞而歇在檐。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走走停停,一群小孩手持纸鸢在街上乱窜,一跑而过,擦斜了几把打开挂在竹架上的纸伞,店主抱怨一声,草草理了理又转身叫卖。
而伞后,那个吻,依旧绵长。
“唔……”一把画着几朵粉杏张开的柳骨伞,隔了长街的喧闹,只余江水般的柔静。裴齐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睁得大大的双眼只看得到傅暖玉闭合的双眸,闻到的,只是傅暖玉身上的荷叶香。
让人脸红心跳。傅暖玉一只手托着他受伤的手,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裴齐迫不得已只有把手放在傅暖玉的胸前,紧紧地攥住傅暖玉的衣衫。
口齿之间,也是荷叶清香的味道,似乎是把人包裹在一张嫩绿的荷叶里,清爽不能自拔。但裴齐的眼里只是一片空白。而傅暖玉这个吻也并没有深入,只是贴上了唇,没有马上松开。就这么贴着,不留一丝缝隙。
终于,傅暖玉放开了唇,看着裴齐浅浅地笑。
裴齐还是睁大了眼,刚才……发生什么了?
“呵,齐儿你也不用投入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 “嗯?怎么还是这副呆呆的模样?” “……” “不过齐儿你这样还真是可爱。”嗯。……裴齐反应过来了,终于反应过来了,刚才,刚才傅暖玉——吻了他!
如果说上回被傅砚吻是晴天霹雳,那么傅暖玉这个吻无疑是五雷轰顶!
清醒的瞬间,脸猛地充血,心也开始猛地跳,也不敢看傅暖玉的脸,快速别开头,对着遮住他们的伞看。
傅暖玉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们快回去吧,手上的伤口要清理一下才好。”裴齐还是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红着脸稍稍点了一下头。
然后,摊主见自家伞后突然走出两个人,一位神飞色舞,一位傻痴呆气,便拿出一把伞对着那位神色愉悦的男子笑道:“公子买把伞吧?”那位公子一笑,好看得如女子一般,指着刚才那把从后面出来的杏花伞道,我要这把。
摊主收了钱,把伞捧过去给那位男子,看着神采奕奕的男子拉着那位愣愣的男子离开,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鼻血。
接下来几日,裴齐基本上就没有从余波中反应过来,回家茗烟帮他换药的时候,他本应借这个机会好好同茗烟增加增加感情,结果只是对着右掌发呆,裴迟咳了两声,用拐杖戳戳他说你小子呆什么,裴齐缓慢地转过头说,没,没。
裴迟想完了,这孩子傻了。
在账房的时候,裴齐的算盘珠子上的灰堆了好几尺,而裴齐眼睛也不盯账本,就把手摊在桌子上盯着不松眼。
张仁和李贵过来找他去喝茶,被他那副样子吓得转身就跑了,幸而傅暖玉没有过来,有事处理去了。
幸好幸好……
“这几日你的账算得慢,可是要扣工钱的。”闻声,裴齐把目光从手掌移到门口,正对上那人的眼,全身一僵,呼吸都不顺畅,紧张得腿似乎在发抖。
傅暖玉已经走到了他身边,随手翻了翻前面的账本,笑道:“唉,我看真要扣你工钱了。”然后低下头,看着裴齐呆呆地看他,一个忍不住,低头碰刻碰裴齐的唇。
“……”裴齐顿时思绪凌乱。各种凌乱。心嗵嗵直跳。
跳得好快,怎么会跳得这么快呢?
傅暖玉笑道:“怎么了?”裴齐不说话。
傅暖玉站直了身子,“听俞伯说你这几日精神不好,前些日子本应该陪你的,只是傅砚那边又惹了一些索事,齐儿你不介意吧?” “没,没有的事。”傅暖玉便笑了,“那就好,我给你带了些清神的茶,你等着,我去取。”裴齐反应缓慢得和乌龟差不多了多少,反而还木讷几分,还不等说不用,傅暖玉已经出了门。
人来了又走了,倒是快得很,但裴齐心里却有翻江倒海的浪头,自己就在这浪头里被拍来拍去,全然不知所措。
傅暖玉这是喜欢他?两人从小可谓“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也有可能啊。
但有哪个男人同一个一起长大的男人日久生情的?!况且傅暖玉他说了自己不是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