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盛春水如碧,最是人间三月春。桃花远看五六里,乌蓬近靠七八岸。明媚春光,荡荡碧波,远处是亭台楼轩,不知何处飘来幽幽笛声,吹得绻缱缠绵。傅暖玉立在江边,望着远处,心在这春光里突然生出了一丝落寞。
隔江是一座楼阁,傅暖玉记得,当初就是在这彼岸的青柳院中再遇见那人的,看去对岸的青柳院依旧红灯妖娆,楼上的女子头上红钗碧珠,罗裙纱帐,对着桃花笑得媚柔,对身旁的男子轻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而曾经在楼上装作姑娘的人哪,如今已如落花消散天涯,只看得青楼岸旁开了几枝粉桃。隔岸观花,呵,又是一春了。
正所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傅暖玉踏上岸边一艘乌蓬,对船家说道:“开船吧。” “好嘞!”长竿一撑,船飘然离岸,划破青黄浮萍。傅暖玉摊开手掌,手掌里质地算不得上乘的玉已经被手心捂热。
那时,还是给他要回来了,但有人不好意思把东西留在他那里,所以还是换了回去。
那玉并不通透,却也淡翠圆润,系着它的红绳已经断开,断开两头是烧焦的黑色伤疤。傅暖玉温和的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玉笑道:“齐儿,我应该给谢韵写封信,告诉他我们等桃花谢了就去洛阳,让他备两坛好酒候着,齐儿你说多好,三月桃花,四月牡丹,我们可以轮着看呢。”抬眼望去愈离愈远的青楼,彼时风吹得紧了下,桃话落瓣纷飞,如雪如雾。便觉得耳畔有那人的声音在回响——“哈,暖玉你看你看,我是孔雀哦。” “暖玉,那个,我……” “暖玉你长得比较像女人,你做老板娘比较合适。” “暖玉,我只给你一个人说,不要说出去,其实……我觉得我画得挺像的。” “暖玉,我们要一起把洛阳的街走遍。你答应我的,是不是啊暖玉。” “我答应你的。”傅暖玉轻声道。
此时船已离岸远去,波痕划得长长,船家把竹竿换了只手,“公子去哪儿?” “洛阳。”船家嘿嘿一笑,斗笠下的脸朴实厚道,“公子说笑了吧,我这只是游湖用的小船,去不了洛阳,您给指个方向就是了。”傅暖玉不说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还摊在手心里。
“啾啾!”傅暖玉一个转身,却并没有寻到隐在密密桃花里突然婉转而叫的雀儿,只觉得手心一空,回头一看,手心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那玉应该是在转身的一瞬间晃落水中了。
傅暖玉正愣着,暖风又起,落红逐飞,再看时手心已多了片桃瓣,柔软而多情,傅暖玉笑了笑,合掌握了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