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李花开(杨广X李世民 六)——sindy迪迪
sindy迪迪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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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一轮突如其来、暴风骤雨一般的叱斥直吓得魏忠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吓晕过去。

他的一颗心咚咚狂跳,脑子里只来得及掠来一念:怎么……怎么皇帝会发现这真相的?我到底是怎么会漏了口风,被他得知这一切的?糟了糟了!我这次是弄巧反拙了吗?不但会毁了说服皇帝逼李世民离开的大计,甚至还会把我自己这条小命也搭进去了吗?

原来杨广是听到魏忠劝他说,现在他要做的是逼李世民离开,这句话与柴绍昨晚在御苑里劝他的话是那么的相似,一下子便勾起了他的疑心。一旦有了疑心,只要稍作细思,很自然就会想到,柴绍已经不是千牛备身,怎么能这样容易地出入皇宫?但如果有魏忠这殿内监作内鬼,这自然并非什么难事。而且柴绍昨天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这寝殿里打进那支约会皇帝的短箭,李世民一进来魏忠就赶紧把短箭与写着约会内容的薄绢都遮掩起来,当时杨广只想到他是替自己隐瞒,现在猜疑起魏忠与柴绍之间的关系,才突然想到只怕魏忠其实是在替柴绍隐瞒——是要瞒过李世民,让柴绍可以在他不知情之下劝服自己对他放手!

魏忠再怎么聪明绝顶,他毕竟并不清楚柴绍具体跟皇帝说了些什么话,没想到自己现在劝皇帝的时候,竟是说出与柴绍差不多是如出一辙的话来——这也是因为他如今满脑子想着的都只是为李世民效忠的心思,跟柴绍差不多是如出一辙的缘故——,听进杨广的耳朵里,让他霎时便是疑云大起,猜想魏忠和柴绍甚至是私下里商量好了怎么劝他的话,于是这两个人连说出来的话都差不多是如出一辙的。

这边厢的杨广满腹猜疑、震惊、愤怒——是愤怒于被自己最信任的心腹所背叛——之情,那边厢的魏忠则是暗暗叫苦不迭、悔之已晚。就在这时,忽听到殿门那边“砰”的一声大响,二人不约而同的转头一看,却见李世民几乎是以撞开大门之势冲了进来,叫道:“陛下!陛下!骁果军……他们可能已经正在集结兵马,今晚就会发动叛变!”

原来李世民刚才出外解手,在返回寝殿的路上听到一阵阵人声喧哗远远地从东城的方向传来。他往天边一望,看到那里一片红通通。这时天色已尽然黑了下来,不可能是夕阳西下把天边染红,而且那里的方向是东边,看起来像是那个方向烧起了大火。于是他赶紧冲回来,告诉皇帝他听到的声音、看到的景象,道:“陛下,看这情形,应该是骁果军在江都城内城外集结兵马准备起事,你快让魏公公……”他游目四顾,看到魏忠被皇帝揪着衣领,心中略感奇怪,但一时之间也来不及多想缘故,只是继续说道,“……出去打听一下是什么回事吧。”

却见皇帝的脸色接连变幻了几下,似乎有过怨愤,有过哀怜,有过犹豫,最后却明确无误的是坚决!

李世民不知道皇帝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只是大概地猜想他心里必定是转过了千思百绪,唤了一声“陛下”,又要再极力劝说皇帝,却见他松开了揪着魏忠的衣领的手,向自己摆了一摆,道:“魏忠只是殿内监,宫外的事他哪会知道?不如直接找今晚当值的骁果军的头目来问吧。”说着,他转向魏忠,一脸平和之色,“魏忠,刚才你跟朕提的建议很好,你这就马上去办吧。出去的时候顺便把今晚当值的侍长叫进来,让他汇报一下外面的情况。”

魏忠心下一片亮堂,知道皇帝在这瞬息之间又已改变了主意,不但不再追究自己可能背着他暗地里与柴绍勾结之罪,甚至答应施行自己刚才向他提出的“逼”李世民离开的计谋!

事情突然有如此转机,魏忠匆匆之际也不及细想其中的因由,只是隐隐地感到,应该是李世民正好在这要紧的时刻冲进来报告骁果军可能已经正在准备发动叛变,表现得对皇帝是那样的关切忠诚,深深地感动了皇帝,不知不觉之间于千钧一发之际让皇帝再次坚定了为他牺牲的心志!

有李世民在场,魏忠也不能跟皇帝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俯身、重重地叩头于地,以低沉却坚决的声音回答道:“是!小人……奉敕!”

李世民看着魏忠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自己一进来时皇帝是满面怒容地揪着他的衣领、像是在质问着他什么,便问道:“陛下,刚才你跟魏忠在说什么?”

杨广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别管那么多了。”说着,伸手把李世民又紧紧地搂在怀里,热切地在他唇上落下雨点般的亲吻,既是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再能提问,也是想着这将是自己与他还能如此亲密相拥的……最后时刻!

李世民被皇帝的热吻弄得一时身子发软,没法再问下去。终于,是殿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把皇帝亲吻的动作止住,也让李世民能坐直身子往门外看去。进来的是当晚负责守值皇宫殿阁的骁果军头目,是封作直阁将军的裴虔通。此人在杨广还是晋王、连太子之位都还没得到之前就已经在他身边侍候护卫,可说是皇帝的近侍亲卫之中的亲信。他声称是江都城内的草料库失火,虎贲郎将司马德戡率领骁果军会同城外的驻军合共数万人正在扑救。

李世民听了却是暗暗皱眉,想:如今是阳春三月的季节,并不是风高物燥的秋天,怎么会突然发生草料库起火这样的事情?而且如果真的是草料库起火那样的大事,不是早就该主动前来向皇帝通报吗?怎么要等到皇帝动问才来告知?只怕是骁果军把城外的驻军也勾结起来,数万之众一起燃起火把的话,那声势也足以与失火相比了。

380.交杯

但李世民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异议,皇帝已挥手遣退裴虔通,而且就在这时,魏忠从门外进来,向皇帝跪下禀报:“陛下吩咐小人的事,小人都办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陛下发令。”

李世民的心思一下子被引到魏忠这话上,并想起此前自己进来时皇帝揪着魏忠的衣领一脸怒容的“异状”,忍不住插口问道:“陛下刚才遣魏公公去做了什么事?是防备骁果军叛变的么?”

杨广却只是伸手又将他搂入怀中,道:“世民,你别管那么多事了……”看着眼前之人那晶晶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他心中不觉又是一阵的翻滚,“世民,你还是……现在就走,好吗?”

李世民一怔,想: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的吗?你答应了不会赶我走的呀,怎么现在突然又要我走了呢?

他一时没想明白皇帝的心意怎么又发生了变化,只是坚决的摇头:“不!陛下,我主意已决,我不会离开这里的,除非……”他那搭在皇帝搂着他腰肢的手臂上的手蓦地一下抓紧,一个其实在这整整一个下午里一直盘旋于他心头、但始终犹豫不决说不出口的念头这时却忽然一下子就冲到了唇上,“……除非陛下……你跟我一起走吧!”

这下子轮到杨广一怔:“跟你……一起走?”

“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起避开骁果军的叛变,好吗?”

看着李世民那乌黑的双眼闪动着热切的光芒,杨广却又再苦笑着连连摇头:“世民,你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啊?我今天中午不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我不可能跟着你回去长安的……”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却已着急地打断了他,道:“不,我不是说你跟着我回去长安,我是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江都,然后……然后……”他的胸膛的起伏明显地变得急速起来,两颊之上不自知地染上了一抹晕红,声音也低了下去,但仍是足够让皇帝、乃至与他们二人近在咫尺之遥的魏忠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不是去长安,我们是到深山野岭也好,到边陲荒漠也好,到天涯海角也好……我们隐姓埋名,悄悄地、不为人知地……过完这一辈子!好吗?陛下!”

杨广的瞳孔蓦地扩大。

世民……他不是要我到长安去向他父亲屈辱地投诚,而是……要跟我一起远走高飞,从此……双宿双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广突然仰天长笑起来,笑声之中热泪却是滚滚而下。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看着皇帝如此突如其来、形如失态甚至是疯癫的样子,李世民心中惊疑不定,不觉又再主动地抱住了他的腰肢。

世民……你真的爱我,你真的……很爱、很爱我!

杨广只能是在心里这样回答着李世民的追问。

李世民要不是那么的爱自己,怎么能愿意为着只是让自己保住性命,就宁可将他那尚且年轻、来日方长的大好人生都牺牲给自己,和自己一起躲进深山野岭、边陲荒漠、天涯海角去隐姓埋名,陪伴着自己终老此生呢?

不!世民,你那样爱我,我就不能让你如此为我牺牲!我绝不会由得你跟着我一起就此埋没一生!该牺牲的人……是我!

在这一刹那间,杨广的心志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曾经有过的一切疑惑、不甘、动摇……尽然一扫而空!

他止住了大笑,也止住了泪水,与李世民双目交投、直视相对:“世民,你真的愿意那样做吗?从此我们就只能做一介平民百姓,过往的荣华富贵,还有你本来很可能会成为皇子亲王、甚至天子国君的前程,都将一朝尽毁!”

“陛下,我愿意!”

李世民微微地仰着头,如此回答了皇帝。他并没有特别地加强语气,说出来的好像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但话语之中包含着的坚决之意,皇帝却是再清楚不过的都感受到了。

“好!好!好!”杨广连叫三声“好!”双目炯炯,霎时之间也充满了再清楚不过的坚决之意。

他向魏忠一挥手:“魏忠,把朕刚才叫你准备的酒拿上来,我要跟爱我如此之深的世民……喝上一杯!”

“什么?喝……喝酒?”酒量甚差的李世民一听皇帝这话真可谓是闻酒色变,诧异之中夹杂着为难,“陛……陛下,我……我喝不了酒的呀?”

杨广回头向着他微微一笑,道:“世民,不用担心,我们就只喝一杯……我们这喝的是……交杯酒!”

“交杯……酒?”李世民一方面是大为愕然,另一方面脑际也是一掠而过自己与长孙无双在太原成亲之时当众喝下的交杯酒:我这样……跟皇帝一走了之,无双……她怎么办啊?

“是啊!”杨广一手从魏忠双手捧着的托盘上拿起靠近他那一边的酒杯,另一手拿起靠近李世民那一边的另一杯,往他手里塞过去,双眼又再专注地凝视着他,“世民,喝过了这交杯酒,我就从此放下这世上的一切身外之物、身外之人,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帝位权势,什么如花红颜……我全都抛诸脑后!我心里只放着你一人,只想着你一人,只念着你一人!你去哪里,我的心、我的魂就跟着你到哪里。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可以安身立命之所!只要你活着,我……就能活着!”说到这里,那最后一句却是在他心里无声的说出来的:“……是活在你心里!”

听着皇帝如此情深款款的诉说,李世民又是热泪盈眶,哪里还能拒绝皇帝已塞到他手上的酒杯?他伸手接过那杯酒,与皇帝持盏的手缠绕相交,举至唇边,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抿着嘴唇,把酒水啜进口里。

看着李世民这轻尝浅酌的模样,杨广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李世民——是在三年前的中秋宫宴之上——,逼着他一连喝下三杯烈酒,他喝到第三杯时,就是现在这副模样:长长的剑眉蹙起了眉尖,双眼全神贯注在杯面的酒水上,红通通的双颊之间,是湿润亮泽的双唇,上唇浸在酒水之中,微微的颤动以把酒水吸啜进口腔里去,下唇则巴在酒杯那晶莹剔透的白玉上,在酒水和酒气的双重熏染之下,显得更加的艳红润泽。唇上那浅浅的绒毛,沾上了酒水,又受着鼻端变得越来越急促的气息的吹拂,如同刚刚承受过雨露恩泽的青草。

世民,世民,世民……

杨广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无声的呼唤着这心爱之人的名字,泪水再次涌进了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李世民好不容易把那杯酒都咽下了。放下杯子歇了一歇,却已感到一阵眩晕之意涌上脑际。

唉,我这不胜酒力的毛病好像变得又更糟糕了呢!大概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皇帝身边呆着,都没再喝酒,不像在无忌、无双身边之时还会偶尔跟他们在茶余饭后喝上一点菊花酒,好不容易提升了些许的酒量看来又倒退回去了。

只是这时李世民想着局势十万火急,即使感到似乎酒劲正在上头,还是勉力扶着几桌站起。但他才一直起腰,正欲提步前行,却忽然感到浑身酸软乏力,脚下更是一阵虚浮,没能稳稳的迈开脚步,反而是一个踉跄几乎要栽倒在地。

381.中计

就在李世民身边的杨广连忙伸手一把扶住他,满脸关切之色的望着他,问道:“怎么了,世民?刚才只喝了一杯就已经受不了啦吗?要不先坐下来歇一歇、缓一缓?”

李世民本来还想硬撑着,但才一提气使劲,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两腿一软,若非杨广搀扶着,他就要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了。他只好扶着皇帝的手重新坐下,满腔懊恼悔恨之情,道:“都怪我酒力太过不济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在这要紧的关头还去喝酒!”

杨广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背,意示安慰,道:“没事没事,事情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魏忠,你快去给世民拿一杯解酒茶来!喝了解酒茶,这酒劲很快就能过去的。”

李世民仍是不疑有他,一见魏忠把解酒茶递上来就急急忙忙地一口喝下,然后一边把杯子还给魏忠,一边又说:“再给我一杯!”心里只想着多喝些解酒茶就能把那酒意更快地消除。

然而,当魏忠再捧上一杯解酒茶给他的时候,他伸手去接,五指握着那茶杯往上一提,却软弱无力得竟似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茶杯都拿不住,手上一颤,茶杯从他手中滑落下来,“哗啦”一响跌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他只觉骨酥身软,连要抬起一个小指头的力气都似从身上全部流走了一般,眼皮也沉重得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撑开一线。惊恐之情犹如潮水般掩袭上他的心头,只因这感觉与三个月之前在长安皇宫、父亲居住的武德殿内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幕……完全一样!

“酒……还有茶……你们给我喝的酒……和茶……那里……有什么?”他一边费力地从已经僵硬的喉间挤出这么破碎的一句,一边竭尽最后一分气力撑开一丝眼线,从皇帝望到魏忠,看着他们注视着自己的脸上并无丝毫见到自己如此“异状”而感到意外吃惊的神色,反而是一脸肃然而悲伤的神态。

天啊!我又……中计了!

随着那混杂在酒水和所谓的“解酒茶”的茶水之中的药力发作,李世民终于连撑起那眼皮一线的气力也失去。但显然,这次的药物跟上次陈福在他身上下的是一样的,而不同于雁门县衙的熏香,因此他只是失去了气力,却没有失去知觉,于是他虽然说话、睁眼的气力都没有了,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身边与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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