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李花开(杨广X李世民 六)——sindy迪迪
sindy迪迪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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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陛下……你打算怎么办啊?”李世民却是越发的焦灼不安,以上臂撑起上身,看着竟似是一副事不关己之态的皇帝,“说不定骁果军今天之内就会发动叛变……陛下你看看窗外,如今是将到正午的时分,天色却阴沉黯淡得好像是时近黄昏,阳春三月里还突然刮起那样阴森刺骨的大风,天象如此古怪,一定是上天也在向你发出警示啊!”

杨广望着李世民这一脸心焦如焚的神色,一股暖流蓦地涌上心头,想:上天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在洛阳的龙舟上向我发出警示了,如果当年我就能明白这一切,那该多好!世民……他本来是对我如此的忠心耿耿……不,他其实到现在都还是对我那样的忠心耿耿!够了,我已经……够了!

想到这“够了”的两字,他鼻端一酸,完全是猝不及防地,热泪便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他连忙转头要掩饰过去,但李世民一直都在紧紧地注视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自然是马上就看到了他这突然泪如泉涌的样子,不觉大惊失色,两手一把按着他那抖动不已的双肩,叫道:“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杨广想说些什么出来,但喉头哽咽得什么都挤不出来,唯有泪水仍在决堤一般的涌出,他连连摇头,好像这样就能把眼泪都甩开一样。

皇帝如此突然失控,殿内侍候的一众宫人也是吓得手足无措。魏忠到底是侍候在皇帝身边时间最长的人,连忙跪行几步上前,和李世民一起扶起皇帝,道:“陛下,没事的,没事的,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

李世民也在一旁劝道:“对,陛下,不要紧的!现在骁果军的叛乱不是还没发生吗?只要陛下能及时采取果断的措施,马上派人向骁果军宣示旨意,说你是体谅他们想念故乡、思归心切的心情的,你会尽快领着他们回关中去、回长安去……只要你许下这个诺言,应该就能立即把他们的群情汹涌全都平息下来!”

杨广好不容易终于喘过一口气,却苦笑着连连摇头:“太迟了!太迟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不,陛下!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会是太迟的!你可以回去的,只要你想!”

“我怎么还能回去?长安……不是已经……给你父亲占了吗?”

“陛下!”李世民这时放开了皇帝,稍稍退后,深深地俯伏于地行了个大礼,再次抬头望向皇帝时,那目光肃穆而坚定,“只要陛下领着骁果军及这里的一众大臣归返长安,接受退位为太上皇,以后……也请陛下接受如‘长城公’那样的名份,臣愿以这条性命担保陛下与皇后、及一众杨氏皇室的安然无恙!”

杨广在泪水朦胧之中看着眼前这神色庄重肃穆的人,却又摇起头来:“世民,我问你,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会愿意为了保全性命而接受这样屈辱的名份吗?”

他只道李世民听了自己这句反问的话会怔上一怔,甚至要犹豫迟疑好一会儿才能回答,谁知他话音刚落,李世民就已经朗声答道:“我不会!但不是我不会那样做,而是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让自己落到非得作出如此抉择的境地里去!”

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只听得杨广反而是他怔了一怔,随即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泪水又如断线的珠子般纷纷落下

是的,是的!你不会!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像我那样做出会把这江山、把这天下给弄丢了的事情!所以……你果然就是那天命所归之人啊!

杨广心里对自己说完了这番话之后,转头望向窗外,望着那阴沉沉的天空里又一团杨花柳絮被那狂风吹得急旋乱转,以低得只有近在他咫尺的李世民——以及魏忠——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世民,你还不明白吗?我昨晚……不,是今早已经跟你说过什么?杨花落尽李花开!我死之后……你做皇帝!”

378.拥抱

李世民心头剧震。

今早在湖边听皇帝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他就已经疑惑重重。但当时天已大亮,惟恐会被早起的宫人、侍卫看到他们在那地方行欢爱之事,便只是急于离开,来不及向皇帝细问端详。回来后沐浴更衣,皇帝却又睡下了,他仍是不得其便。刚刚他只顾得上向皇帝汇报骁果军叛变在即之事,更是把这话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直到现在听皇帝再次复述,才又在他的心湖之内翻起疑惑的浪头。

“陛……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李世民那惊诧莫名的脸孔,杨广在心里长叹一声,想:王远知那牛鼻道人两年前就已经看出你有天命在身,可是你自己却到现在还是蒙昧未开吗?那也是,虽然世民是怂恿了他老子李渊起兵反隋,但一来如今天下未定,不见得李氏就一定能坐稳了江山;二来世民是李家的次子,一定还想不到以后会是他越过了长兄的头继承这大业。一切言之尚早,跟他说这么多也没用。还是让他自己慢慢地去明白吧。像他那样有天命在身之人,必能处处遇贵人,时候到了的话,自然会有人点拨于他,用不着我现在就来拔苗助长的。

于是,杨广只是伸手轻轻抚挲着李世民那一脸惊愕之色而显得甚是可爱的脸容,道:“世民,你既然知道祸乱在即,这江都宫很快就会变得危险之极,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应该赶紧回长安去的,是你!不是我啊……”

“陛下……”

杨广却已不再听他要说些什么,转头向魏忠说道:“魏忠,你现在就去尚乘局传敕,让他们赶快安排车舆,载世民离开。”

魏忠虽然早就知道柴绍已劝服了皇帝对李世民放手,但一直不见他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反而是今早在湖边的时候一时冲动之下做出想扼死李世民的事来,对于这喜怒无常的皇帝到底能不能真的履行向柴绍作出的承诺,心里便如是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直到现在终于听到他传下如此口谕,实在是惊喜交集,连忙叩头应命而去。

然而李世民却是大感意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门心思想劝皇帝回长安,结果却变成是皇帝要自己回长安!但魏忠答应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魏忠就已经接受了皇帝的旨意离开。看着魏忠的背影消失在殿门之外,他只能回头看着皇帝,仍是一脸焦灼之色,道:“不,陛下,我不走!如果这个时候连我也走了,那些骁果军真的发动兵变,那你怎么办?”

“你留在这里又能怎样?骁果军有上万之众,你就算是再怎么骁勇善战之辈,以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抵挡得了他们。”杨广又回复了之前那若无其事、甚至是似乎事不关己的漠然冷淡之态。

“所以用武力确实是不能解决这场骁果军的叛变!但只要陛下说一句话,答应带他们回长安去,就能从根本上消除他们对陛下的怨恨嘛!陛下,求求你了,我也知道你回到长安之后的日子是会很委屈、甚至是很屈辱,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对不对?”

看着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自己的李世民,杨广心中固然是又再泛溢起一股热流,却也不由得又是苦笑连连:“世民,你要我留得青山在,但你想我以后烧什么柴呢?”他顿了顿,见李世民一脸愕然不解之色,便又继道:“难道你想我留着这条性命,以便以后在你父亲眼皮底下复辟我的大隋王朝吗?”

看着李世民闻言霎时脸色一变,杨广长叹一声,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刚才说你愿意以你的性命担保我、乃至我的家人全都能安然无恙,只要我能接受退位为太上皇,以后还接受‘长城公’那样的名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跟那陈叔宝是完全不同的呀!他那所谓的陈朝其实只是个陈国,只占据了江南一地,他并没有真正的当过一统天下的、全中国的皇帝。你就那么相信我,完全不担心我这曾经是一朝天子的人留着性命,总会有些怀念旧朝之人会怂恿着我不能就此甘心将江山社稷拱手相让吗?你就不怕我能如此忍辱,其实只是为了负重,等着以后有机会的时候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吗?”

李世民张口结舌、作声不得,只听到杨广又说:“就算退一步说,经此一事我已经心灰意冷,真的没再想过要光复隋室,你对我的相信并没有错,可是……你父亲呢?他能相信吗?他不会为着我这前朝皇帝仍活在这世上而寝食难安吗?我如此率众来投,他如今在名份上仍然是我的臣子,当然是不好意思公然对我怎么样,但悄悄地投毒下药,把我斩草除根的法子那不是多的是吗?世民,你以为我回长安去就真的能活命吗?你只是把弑主杀君的大罪从那些骁果军的手上转移到你父亲的手上去而已啊!你这真的是为了我好吗?还是其实只是害了你父亲?”

听着杨广这当了十多年皇帝、还是曾经在夺嫡之争中击败自己的亲兄抢到这皇帝宝座的政场老手如此条分缕析下来,李世民才恍然明白自己毕竟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对这些政治斗争中的微妙之处实在是稚嫩得很。再加上这骁果军将要叛变的消息来得太急,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深思熟虑,想出来的解决办法虽然确实能解眼前的燃眉之急,但从根本上并不能改变杨广最终还是得承受政息人亡的命运。

这时,殿门处响起脚步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魏忠已回进殿内,下跪禀道:“陛下,尚乘局已准备好车舆,二郎……随时都可离开。”

虽说早有预计,但杨广听到魏忠这话,还是心头如闪电般掠过一阵剧痛,禁不住又伸手将身边的李世民深深搂进怀内,在他那一头乌发之上热烈的吻啜了好一会儿,才把他从怀中拉出来,与他四目交投,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来来去去的抚挲,忍着眼泪道:“世民,走吧!乘着骁果军还没来得及发动事变,快走吧!”

然而他这依依不舍之情看在李世民眼内,只是把他羁绊得更深。他连连摇头,泪如雨下,叫道:“不,我不走!陛下,你不是说过的吗?无论我要到什么地方去,要做什么事情,任何人都不得过问,也不得阻挠。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不要离开这里!你答应过我的,你也不能阻挠我!”

杨广本来就是怀着忍痛割爱之心才说出那样要他离开的话,这时听他如此断然拒绝,禁不住又是鼻子一酸,眼眶热热的要涌出泪水来。他连忙别过头去,欲盖弥彰的掩饰自己想要哭出来的情态,忽觉“呼”的一声,腰间一紧,一个温热的身躯扑了过来,双臂还紧紧地圈住了自己的腰部。他那胸腔里的心“砰”的一下大跳,转头一看,果然是李世民扑上来一把抱住了他,向他仰起那因着急而变得红通通的脸,乌黑的眼眸里泪光闪烁,双唇颤动着叫出这样的话语:“陛下,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杨广只觉自己耳边像是有“轰”的一声巨响突然爆发,全身的血液尽数涌了上来。

世民……他这是……第一次主动地……抱我!

虽然李世民在三年前进宫的第一天,就已经在跟着刘弘基当值巡逻班的时候被皇帝当众搂抱腰肢,此后在千牛卫的大比试里又在球场上当着上万之众的面被皇帝抱上御座亲热,从掖庭宫出来之后更是夜夜在御榻上被皇帝抱着尽情抚弄,可是这都是杨广抱他,他只是被动地、而且是含羞忍辱地承受。与皇帝上床的第二晚,李世民曾一度被皇帝表现出来的对他的热烈爱恋所感动,很想伸手回抱皇帝,可那时他仍是竭力地抑制下这种当时在他看来是“错误”的冲动。直到一个月后,在他满十五岁生日的那晚,皇帝将‘玉龙子’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他,他再次强烈地感受到皇帝对他爱恋之深的时候,才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回抱了皇帝。只是那么轻轻的回抱,已经让当时的皇帝高兴得流下泪来。然而,尽管如此,李世民始终不曾做过在皇帝没有抱他的时候主动地伸手去抱皇帝的事情……直到今天!

世民……他抱我!他主动地抱我!

杨广满脑子里充斥着的,只是这么欣喜若狂的一句;视野之内满满当当的,也是李世民那哀哀恳求之态;整个身心能感觉到的,就是李世民那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肢——紧得正如以往自己与他欢好之时是自己紧紧地抱着他那样,像是惟恐用力稍少了一点,都会让怀中之人溜走——,热乎乎的身体也紧紧地与自己相贴,他身上每一个微细的颤抖都全部传到自己那里,让自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情绪上的每一丝波动。

此情此景之下,杨广还哪能对李世民说出拒绝的话来?他只能是自己也双臂一张,紧紧地回抱着李世民,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379.暴露

就这样,二人谁都说服不了谁。李世民劝不了杨广答应向骁果军传敕承诺返回长安以平息他们的怨恨,杨广也劝不了李世民赶在骁果军发动兵变之前离开。哭过一场之后,二人便只是紧紧地相拥依偎在一起,并没有行欢好之事,甚至也没作什么交谈,彼此默默地倾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从中午到真的是黄昏时分的这短短半天里,二人都像是经历着有生以来最最漫长的时刻,倒似过了遥遥无期的十年之久。他们先后吃过了午饭、晚饭这两餐,但其实都是在食不知味中度过的。

在这半天里,侍候在侧的魏忠也是备受煎熬。如今他已是一门心思只考虑为李世民效忠,脑子里骨碌碌的转个不休,绞尽脑汁地筹谋怎么能让李世民尽快离开这即将爆发变乱的是非之地。好不容易终于给他想出了一条计策,只是苦于李世民一直守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他想向皇帝建言也找不到机会。

晚饭过后,李世民出去解手,魏忠赶紧抓着这个他不在殿内的机会跪行至杨广身边,压低声音道:“陛下,骁果军的叛乱迫在眉睫,二郎再不离开,一定会卷入这场叛乱之中的!他如此受宠于陛下,只怕那些逆贼会将他当作陛下的心腹亲信而杀害。陛下您那么爱他,难道真的能明知他将是那样的下场也由得他甚至或许会是就在您的面前惨遭叛军的屠戮吗?”

杨广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虽然在理智上知道自己必须对李世民放手,深心底处却始终还是舍不得放手,见到李世民那样坚持,更是越发的意乱情迷、难以割舍。他内心其实也一直是沉甸甸的深感不安,听了魏忠这番话,心头像是又给添上了几个砝码。他皱着眉头苦着脸道:“朕也知道啊!可是现在不是朕不想放世民离开,而是他不肯离开朕啊!”

“陛下,二郎是因为太爱您而不能在明知您大祸在即之际离开您,这就正如您太爱他而不能在明知他继续留下就会也受到殃及之时还由得他留下一样,对不对?所以,现在陛下要做的,是逼他离开!”

“逼……?!”

“对!要逼!”魏忠能分明地看到皇帝望着自己的眼睛之中,那瞳孔蓦地收缩,两道凌厉的目光迸射而出,紧紧地盯视着自己,那愁眉苦脸的神色也一下子变作凝重深沉,“陛下,小人已经为您想出了一条绝妙之计,那就是……”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把已经在他脑海之内反反复复地酝酿了有一个下午之久的计谋向皇帝和盘托出。

然而,他才一说完,却见杨广突然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到自己眼前,那两道一直盯视着他的凌厉目光更是阴冷森寒得如同两柄利刃直插进他身上,被刻意压低的声音里仍是透露出按纳不住的暴怒之意:“你!是你!是你把柴绍放进宫来的,对不对?是你指使柴绍来劝我对世民放手的,对不对?你背叛了我!你忘记了你这条狗命是谁救回来的?你忘记了你现在的荣华富贵是谁给你的?你忘记了你这个‘忠’的名字是谁起的?你对不对得起我给你起这个名字!?你这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阉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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