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李花开(杨广X李世民 六)——sindy迪迪
sindy迪迪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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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心里暗暗地如此回答父亲,但自然没有真的说出口来。

一个多月后。

太原城外矗立着一个接一个的突厥人的帐篷,数量之多乍一看去几乎见不到尽头,一直延伸至天边,亮起的点点灯火与天上的星星颇有争辉之势。这些帐篷之中有一个比较大的,帐内也点了好几支火把,照得里面甚是亮堂。然而这帐中坐着的一人,眼睛却是向着外面在夜色之中模糊成一大团黑影的太原城墙,心里想着的则是那城墙之后的……那个人!

世民……他如今怎样了呢?

这帐中坐着的,正是突厥王子突利。

前段时间,马邑的刘武周杀了太守王恭仁造反之后,立即就向突厥表示了臣服之意,始毕可汗自然是大为高兴,一边给了刘武周一个惠而不费的“定杨可汗”的封号,一边立即又率领号称十万之众的突厥大军乘着这边局势不稳而杀将过来。只是突厥大军本来也只是在马邑附近游荡,没敢太过逼近太原。可是前几天他们又听到消息,说王威、高君雅这两个副留守突然被李渊这正留守以勾结突厥人的名义逮捕下狱。他们突厥人自然深知这二人根本没有跟他们勾结过,显然李渊那是诬告,目的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收拾掉这二人。虽然不晓得太原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正副留守会发生如此火拼,但城内局势动荡可想而知,突厥大军就像闻到了腐尸气味的秃鹫一般立时蜂拥而至,屯兵在太原北门之外。

于是,自雁门之围后,突利又一次来到了中原,更是又一次与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人……近在咫尺了……

我们又一次……要成为敌人了吗?

突利无奈地暗暗叹息着,也是隐隐的痛心着。

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但到底……怎样才能改变你那又冷又硬得如同坚冰一样的心呢?

336.再拒

突利正想得神游物外,忽听有士兵在外禀报的声音:“突勒,我们在外面抓到一个从太原那边来的细作,但他自称不是来打探我军消息,而是他认识突勒,有些话想跟您说。”

突利漫声应道:“带他进来吧。”

外面的士兵应了一声“是”,便掀起帐帘,推搡着一人进来,那人两手被麻绳紧紧地捆在身前。突利抬头一看,不觉失声叫道:“怎么……是你?”

进来那人,双眼乌黑晶亮,两道长长的剑眉斜飞入鬓,鼻梁笔直高挺,不是李世民还能是谁?

突利定了定神,向站在李世民身后的突厥士兵打了个手势,道:“你们都退出去吧,我要好好地审问他。”

他待到那些突厥士兵都退出帐外,连忙一个箭步抢到李世民身前,伸手费力地给他解开捆着他两手的麻绳,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想见你嘛。”李世民只是简单地回答了这么一句。

可是光是这么一句,再加上他说这一句时的眼波闪烁,已看得突利胸膛之内一片热潮翻滚,快手快脚的解下麻绳,拉他坐下,还给他搓揉着两手的手腕,帮他活络那处的血脉,道:“你来……要跟我说什么话?”

“突利……”李世民的眼眸之内仍是那样的波光粼粼,直看得突利心如鹿撞,“……你还记得在雁门的时候,你说过想跟我结成香火兄弟的话吗?”

突利两眼一亮,连连点头,道:“当然记得了!你……你是来答应我的吗?”

“不!”李世民微微的摇头,语音虽是轻柔,语气却极是坚决,“当时你们突厥大军围困雁门,是我们的敌人,我身为大隋臣民怎么能与你这样的敌军贵酋结为香火兄弟?现在,情况还不一样?你们突厥大军围困了太原,又一次成为我们的敌人,我父亲就是这太原的留守长官,我身为他的儿子又怎么能与你结为香火兄弟?”

“那……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突利的心猛地一沉,但疑惑之情也油然而生。

“突利,你也知道的,我父亲前几天才把身为副留守的王威、高君雅二人逮捕下狱了。对外是说他们勾结你们突厥人,你们当然知道根本没这回事。其实是他们怀疑我父亲对朝廷不忠,竟是打算借晋祠祈雨之机袭击他,要将他逮捕下狱。参与他们那场阴谋的人跑去跟我父亲告密,所以我父亲才迫不得已先下手为强,抢在他们头里把他们先逮捕下狱了。”

突利见他如此坦白地告知自己这些真相,心念一动,道:“那你父亲……的确是对隋杨的朝廷不忠么?”

李世民望着他的眼神淡然得如同波澜不兴的平湖,道:“事实是怎样重要吗?重要的是,反正我父亲现在已经把两名副留守诬告抓捕了,他想继续忠于朝廷也好,他早就怀有异心也罢,反正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起兵举义一途了。”

突利大笑了起来,伸手用力地拍着李世民的肩膀,道:“世民,世民,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机心这么厉害的人!你来这里就是想跟我结为香火兄弟,从而促成太原与突厥也结成兄弟之邦的,却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你对我,还用得着那样的机心吗?早在雁门的时候我不都已经跟你坦白了吗?我是不主张突厥入主中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主宰中土,然后我们突厥与中国就永为兄弟之邦!当时还不是因为你坚持要效忠于杨广那昏君,我才无何奈何的吗?否则,雁门那次就能把那昏君杀了,今天你父亲又何至于如此困窘被动?”

李世民却仍是微微的摇头,道:“不,突利,我来这里确实是代父亲来跟突厥谈和。如你在雁门之时所建议的那样,我们会挥师攻占隋都,长安的土地归我们,子女玉帛则归你们突厥。但是……我并不答应要与你结为香火兄弟。”

突利一怔,道:“为什么?”

李世民垂下长长的眼睫:“你已经忘了吗?当时我是怎么回答你,为什么我不能答应你?”

突利心头剧震,道:“你当时说……”他只说了这四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但他耳边却似乎再次回响起李世民那一番话“好吧,既然你非逼我说出那理由来不可,我也就只好腆颜相告了。我绝不会背叛大隋皇帝,大隋皇帝也不会我今天救了你一命就怀疑我对他的忠诚而要杀我,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不会背叛他;他也……爱我,所以他不会怀疑我!”

“世民!”突利的两手不觉一把抓住了李世民的两手,“你刚才不是说过的吗?你父亲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是起兵举义了。他都背叛了那大隋皇帝,你……你还想着坚守你对他的……心意吗?”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紧紧地盯视着李世民的眼睛。李世民却合上了双眼,脸现苦涩之色:“我不想!但是……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断绝得了。所以……我不能答应你,我不能这一头三心两意地对待你,那一头却利用你对我的香火兄弟之情来换取这份和议……”

“我愿意被你利用!”突利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插话,打断了李世民,也震得他睁开了双眼。

看着眼前的突利也是一脸的苦涩之色,李世民又再苦笑着摇头,道:“突利,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是有悖于你王子的身份,也是陷我于不义啊!”

突利定了定神,沉下心下好好地再把当前的情势想了一遍,肃容道:“世民,我早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认定突厥要走的路,并不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乱了心神,竟是恨不能出卖突厥的利益来讨好于你。不管你答应不答应与我结成香火兄弟,我都会建议父汗与你父亲结盟,携手共下长安。至于你我之间,你不要想着你利用了我,但如果你真的到了现在还是对那皇帝念念不忘,我也不会勉强你。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你到答应我的那一天!”

“突利!”李世民不由得哽咽了起来,“你这让我……情何以堪?”

突利却微微的笑了:“怎么?你对我觉得不忍了吗?那就是说,你对我并非完全是无情的,对吗?”

“你……”李世民给他这一句噎得一时是作声不得,两道剑眉轻轻的蹙起,看得突利又是心痛又是……说不出的欢喜——因为这时他想到的是:世民这蹙眉,可是为了我啊……

一时之间,帐内便是一片的寂静。李世民微微蹙眉沉思,突利则看着他这蹙眉的样子而出神。有那么一刹那间,突利只觉他又回到了两年前在长安鸿胪寺的房间之内,李世民因醉酒而与他同床共枕一夜之后的那个清晨,他们也曾这样的相对无语——李世民在想着事情,而自己则在欣赏着他这陷入某种深深的思绪之内的神态。一切,又是那样的静谧、安宁……却又有着几分的迷离,如梦似幻……

突利仍是像那次一样,只想这一刻可以延续得更长久一些——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巴不得能一直永远地延续下去。于是,他刻意地不说话,刻意地不去追问李世民在想什么,只恐把如此美妙的一刻破坏了。

然而,也仍是像那次一样,他不想破坏这一刻,世事却向来是十之八九不如人意的。就在他享受这一刻还真的才只有片刻之久,忽然帐外响起一阵嘈杂之声,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帐外守卫的士兵匆忙的高声通报:“颉利来了!”

突利和李世民都是大吃一惊。颉利来得如此之急,李世民是绝对来不及离开这里的了。他飞快地扫视帐内,这帐篷虽然甚为宽敞,但毕竟是行军驻扎而临时搭起的,也不会像汉人的房屋之内摆设着很多家具,因此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可容藏身之处。

李世民正惶急之际,忽被突利一把推倒在旁边的床榻之上,一手拉过一张被子把他盖住,另一手摸索到他脚上,将他的靴子脱下。李世民才刚刚回过神来,意识到突利是要自己躲在这床上被里,忽然又感到突利“嗖”的一下像泥鳅般灵活的也钻进了被窝里来,一个翻身已把自己压在身下,两手迅速地扯下自己头上裹发的幞头收进被里,还把自己那一头的乌发都打散了,披洒在枕上。

337.示爱

突利才刚刚完成这些“伪装”,帐帘像是被外面的一阵狂风一下刮起,颉利已是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一瞥眼间看到的却是如此“香艳”的一幕,不觉“格格”的淫笑数声,道:“突利,我还说你怎么这样早就睡下了?原来在这里泄火啊?难怪啊难怪,这些天我们都分头到附近的村庄找些白嫩水滑的汉人娘子玩乐,你却摆着那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那么能忍呢。怎么?这娘们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模样标致,还是身材火辣?给我看看行不行?”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床榻这边。

李世民这时是面朝下、背朝上的俯卧在床上,突利又压在他身上,还盖着一床被子,脸面埋在枕上,被一头散开的乌发覆盖着,颉利从外看去连他是男子都看不出来,只见到那被子和乌发都在微微地颤动着,只道他是被突利掳来玩弄的汉人女子,行事之际忽然被自己闯进看见,害怕得全身在打颤。

突利见颉利一步步的走近,只怕他靠得太近还是会看出破绽,连忙佯装勃然大怒的喝道:“你都晓得我正在泄火,还来打扰我的好事干嘛?快给我滚!”

颉利正想回应他什么,忽然视线在床榻之前的地面上掠过,眼睛看见了什么东西,心中“格登”一响,口中随即又发出一连串的窃笑之声,道:“嗳哟哟,突利啊,我看你这床上的美人不是美女,而是美男吧?”

他此言一出,李世民和突利都是大吃一惊,心里同时飞转过一念:颉利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他已经看出破绽了?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突利仍是声色俱厉的怒骂着,但已明显地流露出底气不足的心虚来。

颉利伸手把床榻之前地面上的物事捡起,在突利眼前扬了一扬,吃吃的淫笑着,道:“你看看这个……你该不是告诉我,你床上那美人是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吧?”

突利定睛一看那物事,霎时满脸通红。原来颉利捡起来的,正是他从李世民脚上脱下的马靴。刚才他急于掩饰李世民的身体脸面,匆忙之下只顾得上把这靴子给李世民脱下,顺手就扔在床边的地面上,忘了要把这明显是男子才会穿戴的马靴也藏起来。

颉利此时竟是大大咧咧地往床榻上一坐,道:“突利,原来你不跟我们去找汉人女子,是因为你想品尝的还是汉人男子的滋味啊?两年前在长安那次之后,我都没见过你再享用男色了,还以为你只此一遭。却原来你那次吃过李世民之后食髓知味,对汉人男子是特别的念念不忘。喂,这回找到什么绝世美色?你这小子眼光还真不错,给你相中的一定好看!这次总该让我也来尝上一尝了吧?”说着,他竟是甚至把手都伸进了被子里去四处摸索。

突利连忙一手抓住他那魔手用力地将他往外推开,另一手已将腰间的配剑拨出,遥指颉利,喝道:“我说最后一次:滚!”

颉利见他是动了真怒的样子,只得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气咻咻的道:“你这小子在这男色之上真是特别小气!怎么也不肯给我分一杯羹的吗?好吧,你尽管把自己的宝贝藏藏掖掖!我手上的绝色尤物,你也甭想我与你分甘同味!”

说着,他怒气冲冲的走到门口,忽然才想起自己此来的用意,又转回头来,向着仍是一脸戒备之色的突利冷冷的道:“是汗兄让我来跟你说一声的,明天一早他要召集族众商议如何进攻太原的安排。你可别只顾着玩,搞得明天醒不过来。你要是明天迟到了,汗兄问起缘故,我可不会替你饰词遮掩!”说完,他这才真的掀帘而去。

突利听颉利的脚步声确实是完全地走远了,这才回过头来,从李世民身上退下,扶他转过身子,却见他犹是一副乱发披肩、满脸羞红之色的模样,不觉恍如被一把大锤子狠狠地往脑门上敲了一记,双唇一动,脱口便说出了那一句突厥话:“你长得……很漂亮!”

突利这样突然又说出这句话来,一来是一时冲动按纳不住,二来也是还以为李世民不懂突厥话——刚才他与李世民之间都是用汉语交谈——,也就不担心对方会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

不料他此言一出,李世民霎时脸色大变,上齿一咬下唇,羞红之色化为羞愤之态,左手一扬,竟是朝他脸上用力挥下。

此举发生得太快,突利想都没想就伸手一把抓住李世民那挥击而下的手,赶在它打上自己的脸颊之前顿在半空。停了一下,突利才意识到李世民想对自己做什么,不觉脸上失色,道:“你……你为什么……”

却见李世民羞愤之色越发的浓重,咬牙切齿的用突厥话斥道:“你跟那好色成性的颉利,又有什么不同了?!”

突利听他忽然说出如此流利的突厥话,这下子轮到他大惊失色了,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会突厥话了?”

“是的!就是为了弄懂两年前你对我说的这句轻薄之言,我才会去把突厥话给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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