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经年 下+番外——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发于:2012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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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惜的是,我在李明淮家里住的太久了,也渐渐将很多必要的东西从租的房子拿到了李明淮家,

收拾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外面已经很有些冷了,我叼了着烟,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司机问我往哪儿走。

我正在找打火机,一时间也无暇思考去什么地方,一边在书包里一气乱摸,一边说:“先往前开。”

说话的当,烟囱嘴里调出来,我骂了一句,将烟捡起来,抬头开间司机正从后车镜里看我,我在镜子

里对他弯眼睛笑:“介意我抽烟么?”

那司机八成将我当成了什么犯罪分子,最终将我从车上赶了下来。

我站在马路边,感受晚秋的冷风,叼着那根烟,笑笑,重新招了一辆车。

吹风的那会儿,我已经想好去找林强聊聊,给司机说了去学校的方向。

路上我夹着烟,在电话簿里翻找林强的电话号码——很久不用,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林强这个人,是心怀很宽的,倒也没有因为那次的事情不接我的电话。

“你现在哪儿呢?”不等他的语气问候过来,我直截了当的问。

“宿舍。”他的回答也很简洁,末了,或许是觉得我语气跟平常不大一样:“什么事?”

我分神看看出租车外的夜景——李明淮家在这个城市最好的地段,不禁绿化弄得很好,灯光也是同名

,然而那一片片绿油油的绿化木叶子从我眼前掠过时,却给我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那真是一种格外失

真的错觉,只觉得那一片片叶子就在眼前翻腾,直翻的心中不断的下坠,一片冰凉。

我终于在这个时刻,意识到自己在刚刚都干了什么。

我低头,看着夹在手指尖的那根已将燃到尽头的烟,忽然失笑,一声:“哈”

我慢慢将头抵到膝盖上,夹着烟的右手随意摊在座椅上,我不禁觉得这是我长这么大,自己见过的最

大的笑话,“哈哈。”

电话那头,林强终于觉出了什么不对:“张矾,喂,张矾,你在哪儿呢?”

“哦,正要去学校。”

林强说是在学校门口等我。

我让他去我跟他原来一起租的房子。

那个地方给他没带来什么好的回忆,一时间他有些踌躇。

我冷笑:“我找个人聊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林强不慌不忙,他对于我的尖刻向来是很有一套的:“我觉得你也不见得找我,陈衍也可以的。”

我攥着电话,不知哪里来的怨愤,“林强,我操你妈!”

那边沉默两秒,挂了电话。

陈衍早就不在那儿逗留了,可我仍没有退租,想着指不定时很么时候能用的到,就权当个落脚的地方

而已,不想,未雨绸缪还绸缪对了。

叼着烟,找了钥匙出来,进了楼道。

房东仍然没有装灯,黑漆漆的摸进去,在这样的晚上,在这一切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事物中,内心的冰

冷一件蔓延至肢体,我发起抖来。

到了我住的那个楼层时,抬脚上楼梯忽然一声哎呦,有人在我面前站起来。

我掏出手机照了照,是林强。

他早已将钥匙还给我,所以进不去屋子。

他捂着脸,正要笑着说两句什么调侃我,却在手机冷光里看到我的表情,他皱了眉头:“你这是……

我没理睬他,径自跌跌撞撞上了楼,期间不小心拌了一跤,被他拉住了,才没真跪下去。

如果我真的跪下去,绝对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一路上来的夜风太冷,冷的我失去了一切与狂妄相关的东西。

我开了门,伸手开灯,灯不亮,出去看了看,保险丝熔断了,手头没现成的零件,也实在没有心思下

楼去买,随手找了蜡烛出来点上,放在客厅里。

把蜡烛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我都觉得可笑。

这么冷的夜晚,这么温暖的光线。我还找了前男友“纯聊天”。我的生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像泡沫剧

我禁不住又要笑,被林强拍了一下,终归没笑出来,我转头看他,撇了撇嘴角,那大概是个笑容,也

大概是个不屑的表情,“我失恋了。”

从我跟林强第一次上床开始,林强就明白李明淮这个人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从来没再别人面

前承认过自己如何爱李明淮,在只言片语少得可怜的相关李明淮的谈论中,我也几乎没有赞扬过他什

么。

大概就是那种最通俗的酸葡萄心理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又越是怨恨。

真是悲惨,我看着林强的表情这样想,竟然到了别人对我做出怜悯表情的地步了。

林强完全不需要询问就已经弄明白我说的是谁。

所以他聪明的选择了做一个倾听者。

我逻辑混乱,思维模糊,颠三倒四的给林强讲着我跟李明淮是如何相处的。

“他对我向来冷着脸,但又是很关心我的。我长个子的时候,他给我买最贵的那种钙片,吃完了总有

新的一瓶摆在固定的位置上,从来没有断过药。”

“他曾经他说我念书的钱都是借他的,要我十六岁以后开始还钱。但他就是说说,吓唬我而已,零花

钱是照给的,我第一次将钱还给他的时候,他也只是随手就扔进抽屉里了。”

“一年春节我回家,他说好要来接我,但我跟陈衍走了,他满世界的找我——我从来没见过他对我大

声发过脾气,可那次他冲上来就揍我,吼我,质问我跑到哪里去了。”

“高考那年,他要开车送我去考场,我不坐他的车,他就让蓝彩洋过来接我。”

“他知道我是同性恋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希望我找个像样的男朋友,即使后来我离家出走,

他就让蓝彩洋去找我,还给我学费。”

“我一直都不听话,也从来没有尊敬过他,按理来说,他也没有义务为我负责,可他仍然为我把一切

都安排好。就连找工作,他也把我安排妥当。”

“他什么都不爱多说,只是沉默的把一切都安排好,我虽然离家出走了那么久,却没怎么吃过苦。”

“可是……”我窝在沙发上,把头埋在玻璃,苦笑:“这回,我完蛋了。”

真的是完蛋了。

我在做之前就已深知后果,然而在置身后果的时候,仍难免伤痛。

明明受害人李明淮,为何我却如此痛苦。

林强仍然不多说什么,摸了烟出来给我。

“谢谢。”我接过来,叼在嘴里,正准备去摸打火机,他已将火伸过来,我就着他的手将烟点燃。然

后猛然的吸了一大口,将那烟气压在喉管里良久才从鼻腔里喷出来。

对李明淮的回忆已经够多了,即使我所讲述的不过是凤毛麟角。

我不再说话,林强也持续他的沉默。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我丝毫没有困意,这么就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围着那苟延残喘的蜡烛。

我仰头靠在沙发上,摊开了自己的四肢,大概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既不想考虑自己的前途,也不愿反省自己的错误,就连明天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都疲于去考虑。

“老死不相往来……”他突兀开口,“你会活下去么?”

“当然,”我喷出烟雾:“没有什么比活着更有希望。”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林强也同样处于感情的煎熬之中,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痛苦暴露给我。

2.13 不当干儿子

我没有再去找李明淮。

我在等蓝彩洋的电话。我以为李明淮会告诉蓝彩洋,即使不说清到底是什么事情,也会告诉蓝彩洋以

后会跟我断绝来往。

我等了小半个月,也不见蓝彩洋的电话。

等这个学期都快过完了,蓝彩洋的电话终于来了。

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图书馆里准备期末考试,手机振动的时候,我看着上面闪烁的蓝彩洋的名字,

竟然平静的连自己都有些怀疑。

我在图书馆的阳台上接了电话。

顶楼的阳台弄的像个小花园一样,一直都是情侣们约会的好场所。

我一个人到阳台上来,显得有些不大合群。

蓝彩洋是听高妈说,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小满天天在家里吵着找我,李明淮则对我直言不提。她不

知道我和李明淮又起了什么冲突,也深知我的脾气,如果不想说,她也是白问。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说的,我让明淮去找你吧,你们好好谈谈,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们相处

的不是挺好么。”

我夹着烟,间或抽几口,又长长的吐了出去,对她的建议毫无兴趣。

这是多么可笑的多么事情。

我干的那件事情,跟本不是“好好谈谈”就可以解决的。至于李明淮,他大概是想到我都觉得恶心。

蓝彩洋向来是不在意我的漫不经心,仍然在那边自顾自的说话,都是些毫无用处的废话。

我打断她的独角戏,懒散的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啊……”她意外于我竟然知道关心她了,“还有三个月,医生说预产期在五月初,做完月子我就回

来了。”

“哦。”

“寒假你过来玩吧,我让明淮带你吃好吃的。”

“再说吧。”我随手把烟拈灭在垃圾箱上的烟灰缸里,“我有事,先挂了。”

我为了这个电话,做了很好的准备以及心理建设,却没想到,蓝彩洋完全不知情。于是就觉得很有些

无趣。

我合上手机,不想立刻回去温书,就盘在栏杆上旁继续抽烟。

这是图书馆的最顶层,十四楼,我站在台阶上,用一直胳膊垫着栏杆,慢慢弯腰向下看。

今年有人从这层楼跳了下来,据说是因为挂的科目太多,找不到工作也无法顺利毕业,又据说那个人

摔的一片惨不忍睹。

我是不大清楚那个人在跳下去之前是怎么想的,但如果能死的不那么难看,跳楼真是最快的手段了。

“嘿,你干什么呢!”有人拽着我的外套领子,把我从台阶上拉下来,我的手不小心蹭在冷硬的栏杆

上,刮的生疼。

还来不及查看手上的伤口,又被人转的再退了半步,终于看见拽我领子的是谁了。

苏楠一手捏着两个档案,一手慢慢从我的领子上放下来,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

表情:“张矾,你干什么呢?”

我低头看看手上疼的那一块,蹭掉一大块皮,我低头舔了舔,不大想理睬他。

“我问你话呢。”

我有点不耐烦,“我就看看下面,能干什么?跳楼?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他哑口无言,他给我的印象向来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物。

我把没受伤的手举到他面前:“哪个要跳楼的人还有闲情抽烟?你是电影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

他立刻有些尴尬,捏着档案袋的手紧了紧,分辩道:“你站在栏杆上,半个身子都出去了。”

“谢谢你老人家的关心。”我说,整整自己的领子,“我每天都过的这么高兴,干嘛要轻生?”

告别了神经兮兮的苏楠,我重新回去温书,路上忽然想起刚才的情形,那楼下的风景果然美好,看得

久了,真跳下去了也说不定。

可我张矾是什么样的人,至于那么做么?

期末考试的内容没什么悬念,只是放假前,导员特别嘱咐我们要为下学期的毕业设计做好准备。但也

仍然是空话,四年都过来,还真能栽在毕业设计上么?

我已早早买好了回家的汽车票,也早早通知了家里。电话那头妈妈高兴的直哭——终于等来不孝子四

年来唯一一次春节回家。

回去自然要买些东西,在李明淮家里住的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是李明淮定时给我现金,银行卡上没有

剩什么钱。我本来是想向林强借,但还是垂死挣扎的去查了下银行卡的余款。

看到银行卡上多出来的五千块钱时,我反复数了位数,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我不知道是李明淮还是蓝彩洋给的钱。

其实最大的可能是蓝彩洋——李明淮不会在那件事后,做出这么令人误会的举动。

但我不免心存幻想。

我不会高风亮节的分毫不取。

既然给我,不花岂不是浪费。

我给父母和自家的爷爷买了衣服,将剩下的三千多全部取出来,准备回去给那些妹妹们买吃的。

我提着大包小包上车的时候,又再次接到了蓝彩洋的电话。

先是问我钱收到了没。

我冷淡的说:“收到了,谢谢。”

她因为我的态度,十分受伤的说:“小矾,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要谢谢你。”

“小矾,春节到我这儿……”

我打断她:“我今年要回家过年,已经在车上了。”

她讷讷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又踌躇了很久,才很是别扭的问我:“小矾,你最近过的是不是不大好

?我听你语气不对,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明淮,他不会不管你的。”

我冷笑了一下:“我挺开心的,有什么不好的?”

我自然是要去找李明淮的,但也不可能如此急切。现在我要是敢去找李明淮,他自然不会毫无风度的

揍我,按照他的性格,他只会将我视为无物。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揍我。

家里人对我的回来,抱着极大的热情,早早在村口等着我。

张家早早就分了家,所以来接我的也不会如同过去一样,除了爸爸妈妈还有叔叔婶婶的黑压压的一片

我偶尔也会回来的,却只是蜻蜓点水而已,呆不长,也呆不住。

这一次回来,准备是过完年再走。

张家的大院里已经张灯结彩,春节已经越来越近,按照张家的习惯,是该早早准备的时候了。

虽然分了家,但仍然是住在一起的。我们自己的门里简单做了粉刷,墙皮的颜色还泛着青,大概是新

刷不久。

我到了城里的时候,买了些吃的,又坐了小巴车回来。将买的东西分给别屋的妹妹们,又寒暄了堂姐

们的情况,也无非是嫁人,或者南下打工去了,过的都不算坏。

比早前张家没分家的时候好多了。

这四年里,别屋有一个爷爷没了,我也只是匆匆回来奔丧,并没有更多的感触。

回了自己屋,把买的衣服给自家的爷爷拿过去。自己爷爷是这几个爷爷里精神最好的,一口牙仍然结

实,忙把衣服穿上,脸上的皱纹缩到一起的笑,“我的孙懂事了。”

我笑笑,回了爸妈的屋,把东西拿出来,说道:“李明淮的太太给了我点钱,让我买点东西给你们。

我妈戳我脑门:“那是你外表叔叔,怎么能直呼名字?这可不礼貌。”

我笑:“称呼比名字都长,麻烦死了。”

张家是很注重辈分的,即便是李明淮这种远的都快没了的亲戚也要按照备份叫。

爸爸说:“他一家人对你真是好,养了你都快十年了……”

我不吭声,看爸爸怎么说。

“要我说,你就认他当个干爹,我们张家没钱,可知恩图报。”

我们这边的规矩是,干儿子要好好孝敬干爹,跟别的地方是很有些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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