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意识到，自己穿的真是少，只有一块内袍勉强遮体。

而这块内袍，也被我刚才扯落了一大半。

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微微有些冷。

被他用那样的视线看着，我忽然感觉局促起来。

毕竟又有几年没见，谁都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我这样衣衫褴褛的算什么呀，这样子想着，更想找块布片遮体。

“阿——嚏！”猛然打了个喷嚏。

我更加窘迫，完了完了完了。

看人家衣冠楚楚坐在床边，我在床上耍个什么呀。

夫差忽然掀起衣袍，拉住我的手，将我轻轻揽入怀中。

猝不及防触到他的胸膛，闻到他的体香，我悸动的不能自已。

在空气中暴露的寒冷，触到体温的温暖，形成强烈对比。

愈发贪恋他的怀抱，我不由得揽住他的腰。

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可以感觉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那心跳，正逐渐加快……

“夫……差……”

缺氧，很缺氧。

“我想你，你个没良心的，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只是埋怨了两句，泪水再一次凝聚。

将脸埋得更深，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脆弱。

却又好想让他知道，我想他。

这么多年来，我有多么的想他。

“知道，我知道。”

他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背，像在安抚一只猫。

太久没有被触碰过的身体，被他指尖划过，激起一阵战栗。

太久没有肌肤相亲的欢愉，身体一点就燃，迅速升温着。

他的手，慢慢抚过锁骨，复而抚上了肩头。

186.花开堪折直须折

“大王……”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开了口。

只是一句话，我楞在了原地，他也僵在了那里。

眼前人，忽然不再是最初的模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我陡然清醒，一把推开他，拉过锦褥遮住身体。

“你……”我开口，却说不下去了。

悲伤、气愤、失落……

种种情绪逐渐凝聚，我眼前的不是夫差，我认错了人。

而他，范蠡，竟然顺口答应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说漏嘴，是不是……

我站直身子，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许是起身太猛，头脑再度眩晕。

倒了下去之前，我看到。

范蠡那担忧惊惧的目光，他向我快步走来……

夫差，你知不知道，我曾把别人认作了你。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你依然活着。

不，不，他们都是骗我的。

我要去找你，我要去找你。

活就要见人，亡也要见魂。

不管怎么样，没有亲眼见到，我都不再相信。

既然你曾经“活生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就一定要再看到你！

于是，找到一个机会。

避开所有人的监视，我一个人潜入了吴国。

这个一个破败的，已经称不上国家的，吴地。

身边没有一个随从，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关于夫差的事情，身为越王的我，也无法告诉任何人。

一个人，走在阔别十年之久的街道。

隐约中记得，多少年之前，夫差曾带着我走在这里。

周围却都是陌生的建筑，偶尔擦肩而过的，也都是陌生的面孔。

十年，不短，不长。

足够忘记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夫差，我却从来不曾忘记你……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夫差，你在哪？

心底默默吟诵着诗句。

眼眶逐渐濡湿，街景变得模糊……

“唔！”口鼻忽然被捂住。

我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拖入一条小巷。

这条小巷也是如此眼熟，仿佛那一日……

眼前出现了几个人的脸，全都亢奋的扭曲着。

一共，是五个……

“真想不到啊，大战之后还能遇到美人。”

“可不是，哥儿几个好长时间没尝过鲜了。”

“老天开眼呐，老子有福了。”

五个人迅速围拢过来，一脸馋相的狞笑着。

想起那一日，在小巷……

被几个人拉扯住身体的同时，我几乎本能的尖声叫了起来。

“夫差——！”

来救我，来救我。

一个声音却在心底残酷的响起。

夫差他，不在了。

“住手。”在我屈辱闭紧双眸的同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低沉的磁性男声，带着某种熟悉，瞬间响彻脑际。

这个……声音的主人……几乎不敢相信！

我睁开双眼，挣扎着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巷入口处，站了一个人。

健硕修长的身形，长长的黑发，在头顶挽成个发髻。

虽然穿着蓝色长袍，不是黑色镶金的款式。

可是那走过来的姿势，那步伐的大小和力度。

“夫差……”我望着那个人走来的方向，默默呢喃他的名字。

187.旧地重游遇故人

我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走过来。

一直走到极近的距离，他才止住了脚步。

我欣喜的看着他，想象着他再度上演，英雄救美的潇洒。

可他看向我的眸中，却是满满的陌生。

我知道，自己现在可能看谁都像夫差。

为了避免再认错人，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眼前的男人，虽然有着剑挺的眉峰，狭长的眼眸。

高耸的鼻梁，薄而上扬的唇角。

他简直像极像极了夫差，不可能再是别的人。

可是他的神情，却一点都不像我所熟悉的他。

而是，更像一个从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带着不容逾越的距离。

他慢慢打量着我，眼神中满是冷漠，许久之后才开口。

依然是那魂牵梦绕的声线，话语的内容，却让我瞬间冰冻。

“她，是你们刚发现的？”他淡漠的瞥了瞥我的位置。

“是啊是啊老大，小的们憋的够久了……”一个人战战兢兢的回答。

“跟我来，大街上成何体统。”夫差甩手向小巷深处走去。

那甩手离去的姿势，竟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简直一模一样。

他应该就是夫差……而这到底是怎么了？

几个人拉扯着我，就像当年的我被两个人拖拽着一样，跟着他身后走去。

忘记抵抗忘记询问，我愣愣盯着他的背影，被几个人簇拥着进了一座府邸。

这样一座建筑，有着高墙大院的模样，像是达官显贵们住的地方。

不知夫差为何穿了蓝色的衣衫，他又为何认识这些街头的混混。

还有，他们为何进了这个宅院？

太多的问题，瞬间涌入了脑海，头脑一片混乱。

夫差进了一间屋子，我随后被推搡着走了进去。

之后，我被丢在屋子中央，几个人背手站在周围。

夫差坐在前面正中的太师椅上，复而打量着我。

从他看向我的眸中，依旧找不到熟悉的感觉，只有满满的生疏。

仿佛，他从未曾见过我，从未认识过我。

心底慢慢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太多的问题，已不知从何问起。

我就这样衣衫不整的站在房间中央，被夫差和其他五个人，反复打量着。

“果然成色不错呢。”忽然，夫差开了口。

他饶有兴致，盯着我的脸，轻轻舔了舔唇边。

“你们几个玩吧，下手轻一点。”充满戏谑的口吻。

他的话，是什么含义？

“好！”周围几个人异口同声，马上就向我扑来。

我这才意识到，隐藏在夫差话语中的含义，他竟然允许他们……

他竟然允许他们……强暴我？

“夫差，我是勾践啊！”

被拉扯着衣衫的同时，我冲他大声叫着。

是我，是我啊！

夫差双眸忽然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慢慢走过来，走到我身前，伸手捏了我的下巴。

就连这样的举止和力道，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可不叫什么夫差。”他冲我微微笑着。

“我也不认识什么勾践。”他的笑很优雅，我却毛骨悚然。

“你认错了人吧？”他玩味的看着我，看得我一片寒凉。

认错人？怎么会？

我明明来到了吴国，我明明看到了你。

你明明这么像他，我怎么可能再认错人？

衣衫已被扯碎，几双手掌纷纷抚上身体。

不顾那些令人厌憎的手掌，我直直盯着他的脸。

从眉梢到唇角，每一处都是夫差的模样。

可是他，他看我的眼神，明显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真的认错人了么？夫差已经不在了。

比被强暴更让我恐惧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他不是夫差！

夫差他，已不在，永远的不在了……

188.众里寻他千百度

双腿被很多只手强硬的分开。

“轻点，不要弄坏了。”他依旧冷漠的口吻。

我一边用力扭动着身子，一边看着那张，像极夫差的脸。

看着他用一种淡漠的神情，看着我，即将被侵犯的模样。

果然不是他，如果是夫差，他怎么可以忍受。

我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被别的男人占有……

视线忽然触及一角，心瞬间收紧。

那个人，左眼角正下方，有一道极小却极深的疤痕。

疤痕的大小，正与夫差眼角那道伤痕完全吻合。

就算是偶然，就算是巧合。

怎么会有人，和夫差在同样的位置，有着同样的伤痕？

被这一发现深深震撼的同时，身体，被贯穿。

同时被五个人侵犯的屈辱，以及不被珍惜的蹂躏，让我几乎昏厥。

我痛苦的呻吟着，如同那个梦魇般的夜晚，记忆不断重现。

明明不差毫分的凌辱，却比那夜更痛。

视线的一角，有那个人的身影，他已经坐回了太师椅上。

那个人，正饶有兴致的注视着这一幕，他明明是他。

明明是夫差，却不记得我，更不保护我。

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么，惩罚我，为何不早点来找他？

为何那么轻易相信了夫差自刎的谣言，为何那么多天放任自己于范蠡的怀中？

他明明是他，却不记得我，也不保护我。

他竟然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五个人同时凌辱。

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却真实的发生了！

他明明无法容忍，我被别的男人触碰，他明明曾经发狂的凌迟了五个重臣。

可是现在呢，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甚至兴致盎然，指挥这一切，任凭我濒临疯狂……

压抑住的苦楚呻吟，不想让他听到。

努力并拢被分开压制的双腿，不想让他看到。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我的悲惨和羞耻，都被他一览无余。

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我见到了你，你却失忆了。

明明你活着，却不记得我，反而折磨我。

我最在乎的人，失去了所有关于我的记忆。

留我一个人，带着所有我们曾经走过的足迹。

怀念着所有我们在一起的甜蜜，感慨着所有曾有过的伤害。

原来，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两个人不能相守。

而是你就在我面前，我却早已被你遗忘……

轮番被贯穿的肢体，已经渐渐变得麻木。

耳边那些人的奸笑，也渐渐变得遥远。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一角，有他的身影。

那般陌生的神情，那般冷漠的感觉。

夫差，就算你不记得我，就算你执意折磨我。

只要你活着，我就应该高兴吧，我就应该心满意足的吧。

只要你活着，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既然已经实现……

可是你说过，你会兴高采烈的来见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么？

被几个人轮番蹂躏着，我筋疲力尽，慢慢失去了知觉。

仿佛时光倒流一般，恍惚中，躺在了什么人的怀中。

这是谁的怀抱？

温柔的，熟悉的，安心的……

夫差……

夫差？

189.蓦然回首在何处

有温热的水，流淌过身体，带走那些满身满心的伤痛。

被很仔细的擦拭着肌肤，轻柔的动作，仿佛对待婴儿般的怜惜。

身体上那些男人的痕迹，都被很小心的拭去。

甚至连那个地方，那个被无数次贯穿而不住痉挛的地方，也被很仔细的擦洗干净。

甚至能感觉到手指的侵入，缓缓转动着，勾出最深处男人的体液。

猛然睁开眼，正看到那双狭长的眸子。

曾经满满的陌生，变得极浅极淡，多了深深的怜惜。

“我都说过轻一点的。”他微微叹息着，用手抚上我红肿的胸前。

指尖轻轻略过尖端，又在高耸之处慢慢划圈。

“他们，不懂得珍惜你呢。”

苦笑着，他抱起了我。

“只有我，只有我……”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

他将我小心翼翼的放置于床榻之上，与轻柔的动作相反，眼眸中蕴藏起炽热的情欲。

我任凭他动作的恣意，如此陌生的床榻，如此熟悉的眼前人。

却也是陌生的眼前人，我对他来说，只是折断的岁月。

是被遗忘的过往，被抛弃的记忆。

我们，终成陌生人……

夫差压覆上来的时候，被轮番蹂躏过的身体，悲惨的颤抖着。

我却主动打开了双腿，迎接他的腰肢。

只要你喜欢，拿去吧。

就算你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可是我知道。

你是我朝思暮想的人，你是我梦寐以求的人。

就算你从此不记得我，甚至伤害我，我都不在乎了。

只要你是你，只要你，是夫差……

被进入的瞬间，三年相守的岁月被唤醒。

十年，天涯海角的等候，同时被点燃。

虽然他不记得，但是我都记得，我都记得啊。

战栗的身体，带着曾被轮番蹂躏的苦痛，带着终被满足的欢愉。

明明是被自己的心上人怀抱着，索取着，给予着。

却为何感觉这般的凄凉，我明明找到了夫差，为何这般的凄凉？

因为我，不是他的心上人，却被他这样怀抱着？

他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只是被引燃了情欲么？

只是忠实于自己的欲望，就算没有感情，也和我上了床。

是这样的么，我们的结局，是这样的么。

我对你，有着深切的想念，刻骨的迷恋。

就算只是被索取身体，只要你在我身边……

泪水不知不觉渗出眼眶，问题的答案，早已知晓了。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一切都接受。

这是我唯一能许给你的，不多的承诺。

就算你只需要我的身体，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就算你忘记了我，我也会永远，记得你……

身下的动作忽然停止，一种极度隐忍的气息迎面扑来。

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

不知何时起，夫差猩红了眼眸，薄薄的唇角止不住战栗着。

他狠狠的盯住我，低沉而狂乱的喘息。

眼眸中的陌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是浓重的情欲，和深深的忧伤。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同时浮现在他的眸中。

“勾践……”一声熟悉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