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广告代言什么的能接的我都会接。如果能争取到一部戏的主角自然是最好的,但这个还得看机遇。”荀彦
飞喝完了鸡汤,伸手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又回头看着温哲说,“过些时候我会很忙。所以你正好就在医院里……”
“等等,你的意思是让我搬张躺椅摆在这里,白天黑夜的在这呆着?”温哲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荀彦飞说着说着,莫
名其妙地就“所以”了,而且那个“正好”都神马跟神马啊。
“是啊。”结果荀彦飞挑了一下眉,看着他不以为然道,“否则你最近还有什么事?”
“我……我……”温哲都开了口,才意识到自己最近还真没什么事可做。替他联系片子吧,自己现在手上又没有筹码。
至于其他的……温哲发现自己除此之外还真没什么正经事可做了。所以他说了一半,只能勉强地咳了咳,终于认命,“
……好吧。”
荀彦飞挑了挑眉,这才满意地一笑。而这个时候,他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荀彦飞接了电话,到走廊里说了一会儿。然
后他回来,说自己有应酬了。
温哲知道他这是在圈子里走动关系,也好多争取机会,便摆摆手说那你快去吧。
荀彦飞点点头,走到荀彦云的床边看了看。荀彦云双眼微闭,面色较之刚出手术台,似乎已经有了些缓和。于是他不觉
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转头对后面站着的温哲说:“他要是醒了就跟我打个电话。”
“嗯。”温哲点点头,然后一把拉住正准备走的荀彦飞,别有深意地说,“这样就完了?”
荀彦飞一皱眉,不解道:“那还能怎样?”
温哲本来是想很正常地找他要个KISS GOODBYE的,但见他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突然来了兴致,走近几步从后面贴上荀
彦飞,格外肉麻地低声道:“亲一个?”
荀彦飞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紧张,但随即被铺天盖地的恶寒取而代之。他咬牙切齿地把温哲的手一甩,回身在他头上狠
推了一把,低声骂道:“妈的,要死!”然后头也不回地飞快走掉了。
温哲站在原地,虽然没有如愿以偿,但他忽然发现,调戏荀彦飞原来是一件如此有乐趣的事。
……
傍晚的时候,荀彦云醒了。
但不幸的是,他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温哲。后者富家子弟从来都是被人照顾的份儿,明
显不是善于照顾人的主儿。而且看周围一团狼藉的样子,显然是折腾了一整天,也难怪现在累了。于是荀彦飞只是尝试
着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安静地仰视着天花板。
在这张熟悉的床上躺了已经有几年了,虽然荀彦飞他们时常来看一下,虽然偶尔也有邻床的病人和家属找自己聊聊天,
但荀彦飞自己也很多事,邻床的人也总是换了又换,而他总是一成不变地躺在这个固定的地方。所以大多时候,他都是
处在一个人的安静环境之中。
久而久之,似乎已经习惯。一天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写着文字,这种方式,几乎已成为自己仰仗的所有。手术前,
他花了好几年一直在写的剧本终于到了尾声,但他却搁置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意念,去支撑着自己渡过手
术难关,并且全力以赴地活下来。如果他能够活下来,那么这个剧本便会有一个结尾。
而此时此刻,荀彦云发现自己做到了。但实则,也许是太久没有大喜大悲的缘故,他发现自己在重生之后,心里却是异
常地平静。
但这种平静本身,倒也并不太出乎他自己的预料。所以他只是一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很空也很平静,并没有想太多的
东西。
于是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看天一个会周公,就这样一直到天黑了,荀彦飞回来了。
21.
荀彦飞对着房间里的状况凝视了三秒钟,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脚把温哲连人带椅子给踹飞了。
温哲本来正趴在椅背上小鸡啄米,在梦中意识到自己似乎翻倒在地上之后,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到面前摆着荀彦
飞一张臭屁的脸,他刚准备出言抗议一下自己在家中日益衰落的地位,却见荀彦飞已经徐徐走到病床边,对着床上的人
说了句:“哥,你醒了?”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已经明显地缓和了许多。
温哲这才发现荀彦云已经醒了,于是赶紧站起来,走过去对对微笑一示意,然后理了理衣服出去喊医生。
过了一会儿,徐钟带着几个护士来了。对荀彦云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表示他现在情况很好。听到这话,两人这个时候
也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徐钟走后,荀家兄弟又单独说了一会儿话,温哲得了空去厕所洗把脸,回来的时候发现荀彦飞已经站在走廊上了。
“你哥睡了?”温哲加快了步子走过去,问道。
“嗯。”荀彦飞两手插在裤兜里,点点头,顿了顿,又看着他一扬下颚,说,“我留在这里,你回去吧。”那副神情,
倒颇有点黑帮老大给小弟传达任务的派头。
但这次温哲反而并不领情,伸手推了一把眼镜说:“得了吧你。你才赶完饭局,自己都累得要死,还谈什么照顾人?”
“也不知道是谁白天睡着了的啊?”荀彦飞“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讥讽道,“我不行,你行?”
但他这个讥讽的方式明显失败了,因为温哲听到这话,嘴角明显不怀好意地上挑了一下。然后他走过去在荀彦飞耳边低
低笑道:“我行不行,你还能不知道么?”
“你!”荀彦飞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总能给温哲找到片淫荡的理由,于是他极其不爽地把对方推开。但因为这里是医院
不好大声问候他祖宗,便只能稳定了一下情绪,直接无视那句话,说,“既然你要留,那你他妈就呆在这儿吧,老子走
人!”说罢转身要走。
“OK,”温哲站在他后面眯着眼睛微笑,反倒是不慌不忙地压低了声音说,“不过我这劳动可不是无偿的,等回家之后
,你要付我报酬。”
荀彦飞闻言回过头,脱口而出道:“你他妈还想要什么报酬?”
温哲继续微笑,“你懂的。”
荀彦飞连续被调戏了两次,换成平时早就暴打温哲了,但在医院里实在不方便家法处置,所以他咬牙切齿地瞪了温哲一
眼,低声嘟囔了句:“老子懂个屁!”然后直接转身走了。
……
荀彦飞走后,温哲回味了一下刚才调戏的乐趣,又假想了一下回家领取“报酬”的情景,伸了个懒腰,然后满心欢喜地
走回了病房。
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病房里的灯已经关了,其他的病人差不多也都睡觉了。温哲轻手轻脚地从门后面拿出躺椅和毯子
放在了病床的旁边,然后拉上间隔在病床与病床之间的帘子。虽说是心疼荀彦飞不想让他白天晚上的累,但实际上温哲
对自己能不能在这种不床不椅子的东西上睡着,还是表示怀疑的。
他低头在躺椅上按了又按,依旧觉得别扭无比。抬起头叹了口气,却发现荀彦云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
半夜三更,本来应该已经睡着的人却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还直勾勾地盯着你。在这一幕突然发现,还是有那么一点惊
悚的。所以温哲开始整个人都处于一阵短暂的呆滞中,而这个时候荀彦云冲他歉意地微笑了一下,才让他回过什么来。
“醒……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荀彦云温和地遥遥托,微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了,二少,劳烦你这样守着。”
“没事。”温哲也笑了一下,本来想说“彦飞的事就是我的事嘛”,但一转念,发现自己并不确定荀彦云是否知道荀彦
飞和自己的全部关系,所以他只是伸手推了推眼镜,改口道,“我最近也没什么其他的事。”
荀彦云看着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说:“二少,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事?”温哲走过去在床边坐下,问道。
“我感觉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错,如果能尽早出院就出院吧,免得增加你们的负担。”荀彦云垂眼轻轻地说,“出院之
后,彦飞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们住一起,说是好照顾我。但我也知道住在一起,毫无疑问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所以,我
想麻烦二少帮我租一间小房子吧。我会尽快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自己养活自己的。”
温哲猛然听到这话,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荀彦云发怔。只觉得也许自己和荀彦飞的事情,他早就了然于
心,也不知道荀彦飞是怎么告诉他的。
“你大概奇怪我怎么都知道的吧。”荀彦云这个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彦飞似乎也挺依赖我
的,每次来我这里,大事小事都会告诉我。大概……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死了……哪怕这做这
手术欠了你们这么多……”
温哲闻言顿了顿,才说:“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们,其实彦飞一直记得你小时候为他做的事情。这些……他大概不会当面
告诉你,但他跟我提过,他一直觉得是他欠了你,不能治好你的病,他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是么。”荀彦云慢慢地笑了笑,抬望向天花板,默然半晌,才说,“彦飞这小子,表面上看着脾气差,其实性子特别
直,也特别纯,想要什么就会拼了命地一直去做,连个弯都不会拐的。”
“是啊。”温哲想了想荀彦飞平时傻里傻气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他就是这个样子。”
“我听说,他最近在演艺圈似乎混的不错,如果没有二少的扶持,他大概也走不到今天吧。”荀彦云又慢慢地侧过脸,
看着温哲微笑。
温哲摇摇头,说:“毕竟演员是他,我能帮的也很有限。其实就像你刚才说到,那小子脾气倔,要演好的角色,哪怕只
是个龙套也不惜花很大的功夫,这才是原因吧。”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你知道荀彦飞当初为什么要进这个圈
子么?”
荀彦云见状,迟疑道:“难道不是因为他想?”
“那小子脑袋里一根筋,哪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温哲闻言却是笑了一下。
“那是……?”
“这件事就让我买个关子好了。”而吊足了荀彦云的胃口,温哲却并不打算说出实情,只是冲他一笑,说:“房子的事
,我说服彦飞,尽量尊重你的意思。但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希望你能够答应。”
“二少请讲?”
“我知道,你病中一直在写一部剧本。等写完了之后,能不能给我看看?”
荀彦云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的一点兴趣,怎能入得了二少的眼?”
温哲伸手推了推眼镜,道:“不要谦虚,偏偏是这篇才入得了我的眼。如何?”
荀彦云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温哲这才满意地笑了。
……
荀彦云恢复的情况果真很好,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星期之后,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在他出院之前,温哲就已经替他找好
了房子,甚至动用了一点小小的关系,连工作都替他联系好了——虽然在荀彦飞他的地位已经没剩多少了,但在外面还
是可以打着“温二少”的头衔晃荡一下的。
荀彦云的工作是给一家不远的杂志社做编辑,负责一个小栏目。每天也就是在办公室里坐上八个小时,处理一下从四面
八方投过来的稿件,用的用,退的退,倒也十分轻松。
荀彦飞原本是不赞同让他一个人住的,说万一出了事也每个照应。但温哲得了人条件,加上自己也想要二人世界,不免
十分尽职尽责地对他进行劝导。
但比较诡异的是,劝导过程不知怎么就进行到床上去了。但即便如此,最后温哲算是取得了胜利。可是,他由于睡了N天
的躺椅,整个人腰酸背疼的,“动作”起来不免影响水平发挥。荀彦飞虽然是被压的那个,但找到机会也不含糊,立刻
毫不客气地把温哲嘲笑了一番。
温哲被打击到,却绝不屈服,鼓起勇气之后决定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便果断地再度提枪上阵。结果报应是完事
之后,他和荀彦飞一样,半死不活地倒在床上动不了了。
而荀彦飞的报应则是,这一次他得等回复气力之后,只能自己爬下床,骂骂咧咧地去洗澡。
温哲听见声音,不由得把脸埋在被子里面偷笑,但一转念,心里想,日子总算是回到往常了。
22.
太阳还没落山,温哲和荀彦飞悠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距离荀彦云出院,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他手术之后恢复的情况倒是非常的好,渐渐地不仅自理没有问题,连工作也
可以顺利的进行了。因为工作本身也并不是很劳累,所以他不适的反应也没有什么,只需要按时吃一点保养的药调理一
下。荀彦飞差不多每个星期都要去那边看看他,带点东西一起吃顿饭,偶尔也顺便把温哲带过去。
荀彦飞最近四处应征各种角色,小的龙套广告什么的倒是接了几个,但大一点的角色一直没有回音。而温哲现在没了资
本,也不怎么抛头露面了,整天不是蹲在家里看家,就是跟在荀彦飞后面露露头。这日子虽然跟以前是没办法比的,但
实际上,两人现在的花费倒并不是如同预计的那样大。由于没人会做饭,就算做出来也不是人能吃的,所以只有在外面
吃饭这一点,是没办法改过来的。
饭馆不远,开车反而容易堵在半路,两人就干脆选择步行。但从饭馆出来没多久,温哲就觉得不不对劲。
“喂彦飞,”他用手肘戳了戳荀彦飞,低声说,“我怎么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咱们?”
“除了娱记和狗仔,还有谁会对咱感兴趣?”荀彦飞耸耸肩,一副“爷早就知道了,不需要大惊小怪”的表情。
温哲想了一下,还是说:“但不管怎么样,我看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说着暗地里伸出手,拉着荀彦飞走快了点。
毕竟做过公众人物,总是对这种记者啊狗仔啊什么的总是一百个不放心的。他们总有办法把小事弄成大事,把没事弄成
有事,而温哲又实在不想被人挖到现在的“窘境”。
“怕什么,咱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们爱怎么拍怎么拍,说不定还增加知名度咧。”荀彦飞却一副满不在意的
样子,甩了温哲的手插进裤兜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得了吧你,少自作多情了。咱们多久没在外面露面了,谁还对咱们有兴趣。”温哲看他那副样子就忍不住想挖苦几句
。
“那可不一定,”荀彦飞却一挑眉,转过头压低了一下声音,说,“咱们前几天出来都没人跟,怎么偏偏今天人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