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面前同我讲孩子的事。还动手打了我。我爸就被活活气死……高中毕业时，你送我的玉如来也是那个时候碎的。我

一直握着碎掉的半块玉坐在爸的病床边，直到我哥来送饭才发现爸爸走了……我哥把我赶出了医院，我走到江堤边，想

着爸爸妈妈还有你，就跳了进去……都是我不好，害了爸爸妈妈，还害了没出生的孩子。”

“不能怪你——”孙晓不知如何出言安慰，此时的张怡更需要一个拥抱，他却给不了。

“你爸妈不会怪你的。”叶雪颖跳向空中，将张怡拥入怀里，“他们只会心疼你。你哥哥也只是一时太难过。真的，没

人会怪你的，就是未出生的宝宝也不会怪你。”叶雪颖轻抚着张怡的后背。

“那个江堤下面，有食魂虫。”小琦接着陈述起来，“以前抗洪时葬身洪水中的人的尸体都聚集在那个地方。尸骨成了

食魂虫的巢穴。食魂虫会先啃食亡灵的魂魄，然后将卵产在尸骨里。虫卵靠着腐尸的尸气孵化成幼虫。幼虫再以腐肉和

骨骼为食。所以你之前看到的就是被食魂虫啃咬的魂魄。由于受到食魂虫的侵蚀，她的灵魂才会这么淡，也无法凝聚鬼

体和人类接触。我打散了那些虫子的防御结界，才间接造成了堤坝坍塌。她的尸体才被找到。食魂虫的卵只能生活在水

里，出了水就会化为脓水。”

“爸妈已经不再了。我那时只是想来看看你，并不是想吓你的。”张怡不好意思地解释。

“被那么多食魂虫啃咬的滋味，肯定比所谓的化疗还要痛苦。”小琦看着孙晓发呆，出言说道，“光是你看到的那个惨

状就能想得到。还忍着痛跑来看你……”小琦闭了嘴，嘴角撇得更厉害。

“难为你了——”孙晓偏头低语，将玉如来紧握在手中，捂着胸口进了房。

“你现在附在那只玉上，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就先住下吧。”赵柯看了眼缩在沙发上暗自别扭的小琦，开口说道，“雪

颖就在这儿陪陪张怡吧。不过，你们俩最好不要进房间。齐子，疯子，你们也去休息吧。”

齐宇昂满含着泪水，“真可怜，果然电视剧都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的。小怡，你要坚强，就算成了孤魂野鬼也不可以

泄气。”对张怡说完，抹着眼泪进屋。

何峰只是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回了房。

客厅里就剩下一个女鬼一个女妖，和歪在沙发上的小琦。

“你也去休息吧。”叶雪颖好心地说道，“我陪着她就行了。”

“你以为我是留在这陪你们的？”小琦语气却不善，“算了，对着你们更难受。”跳下沙发也回了房。

“真讨厌的小家伙！”叶雪颖对着小琦做了个鬼脸。

“他心肠很好的，为了帮我，还差点被坍塌的堤坝给压在水下。”张怡对小琦是千万分的感激。

“性格不好。”叶雪颖继续做着鬼脸。

“你多大了？”张怡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不记得了，几百岁？在妖怪里算年轻的了，在人类里，就是老妖婆。”叶雪颖歪头，拨了拨头发。

“我看你在妖怪里算小LOLI吧。”张怡飘在沙发上坐下。

“大概吧。”叶雪颖眨着眼睛，陪坐在张怡身旁。两个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四十一、手机链

小琦走进房见到孙晓坐在床边。孙晓看到小琦便倒在床上蒙上了被子。小琦绕到另一趟床上，孙晓便往床边靠。小琦气

不过，将孙晓踹下床。

“你……”孙晓恼火地站在床边，对上小琦的眸子，就泄了气，“睡觉！”往床边倒着又蒙着被子。心里在跟魔王商量

，让魔王出来，魔王却执意不肯，“本尊最讨厌缩头乌龟，你不把事情解决好，休想让本尊替你被黑锅。”魔王冷漠的

话语在孙晓脑中闪过。

尽管孙晓睡着前靠着床边，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却是面对着小琦，依旧将小正太搂在怀中。孙晓心里暗骂自己，赶

紧早早起来。

一连几天，孙晓都保持了这样的睡眠情况，他尽量回避着同小琦接触。小琦心里的火越烧越盛，黑着脸，却一言不发。

叶雪颖也住在此处陪着张怡。何峰同齐宇昂睡在赵柯的房里，腾出一间房给两个女孩交心。赵柯到了晚上就变回白狼，

匍匐在自己屋里的地板上。

直到平安夜当天。

“学长，玉如来交给我吧，我同怡姐姐出去逛逛。”虽然叶雪颖大了张怡几百岁，却还是称呼张怡为姐姐。

孙晓从口袋里拿出玉如来，递给叶雪颖，又收了回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女孩子一起逛街，你凑什么热闹？”小琦看见孙晓宝贝玉如来的模样就来气。

“她们两个女孩上街，多不安全。”孙晓明显底气不足。

小琦闻言，冷笑起来。还未出言讽刺，齐宇昂已经爆笑出声，“老幺，别说她们一妖一鬼，就是普通人类女孩，不也经

常两个人一起逛街吗？你个大老爷们，别去凑热闹。就算她们真遇到惹不起的，也会逃跑。你反而成了累赘。”

“虽然我一向讨厌洋节，但是孙晓这么婆妈，就我同你们一起去吧。”何峰从孙晓手里拿出玉如来，对两个女孩招手，

“反正我也挺无聊的。”

“你去和我去有什么区别？”孙晓想要拦住何峰，被赵柯推到一边，“哪有哥哥出去玩把弟弟一个人丢家里的道理？”

凑到孙晓耳边轻声道，“别忘了，小琦为你做过些什么。”远离孙晓，又搭上齐宇昂跟着何峰，“我们也一起，让这别

扭的哥俩单独处处。”

孙晓无奈地望着几人关上房门，转头便看见小琦倚在墙边，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想起小琦身上的伤痕，孙晓生出

愧疚。很想将小正太搂入怀中，但是……

“人都出去了，正好做下大扫除。”孙晓回避了小琦的视线，卷起了袖子。

“你又在犯什么病？先是躲起来把放魔王出来，遇到那个女鬼就赶紧冒出来，然后就一直避开我？我比女鬼还吓人吗？

”小琦淡淡地说着，听不出来语气。

“你想多了。”孙晓心里又纠结起来。这么多天，他还是没想到要怎么面对小琦。

“是不是，你开始讨厌我了。”小琦的声音变低，转成糯糯的细语，“孙晓哥哥，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了？你以前说过

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说过，只要我平安无事怎样都好的。孙晓哥哥——”一声一声的“哥哥”让孙晓的心揪了起来。

“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魔王的存在，狼兄也一直在你身边，还有叶雪颖那个女妖，你的安全也没多大问题了。你若是讨

厌我，就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孙晓哥哥，你讨厌小琦吗？”小琦走到孙晓面前，抬起头，泛红的眼睛望

着孙晓。

孙晓心里一阵抽痛，俯身揉了揉小琦的头发，“我怎么可能讨厌小琦呢？”冒死做肉盾，放血引魂魄，还因为自己冒死

帮了张怡，这些都是一辈子也还不了的恩德，“小琦，你是我的守护神。我喜欢还来不及。”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小琦委屈地嘟起嘴，水汪汪的大眼睛，脸蛋红扑扑的，模样煞是可爱。

孙晓难为情地看着小琦，总不能跟孩子说，担心自己压制不住做了禽兽吧。“你不懂。是我不好。”叹气，“以后小琦

不要在我身边乱动好不好？”

小琦心里已经完全明白，憋了笑，认真地说：“难道亲自己的哥哥也不对吗？”

孙晓怔了怔，小琦一向都是机灵早熟，这会儿怎么像降了智商？“亲一下倒是没什么，不过手脚什么的不要到处乱碰，

这个不是好习惯。”

“哦！”小琦快要憋出内伤，还是乖乖地点头，“那我以后不乱动了，孙晓哥哥不要不理我。”委委屈屈地摇着孙晓的

胳膊。

“真乖！”孙晓的心完全融掉了。

“哥哥真好！”小琦在孙晓脸上“啵”了一下。

孙晓摸了摸脸颊，其实就这样很不错。

“我们也出去玩。”一派天真的乖宝宝全然不见，小琦又恢复成小大人的样子，拽了拽孙晓的袖子。

“呃，嗯。”孙晓忘了，这个小鬼变脸的功夫也是一流。

就算是周四，就算还是白天，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小琦拉着孙晓的手怡然自得地穿梭在人群中，这个小商店转转，那

个小摊上瞅瞅。身边一对对走过的情侣，有好些都对孙晓投以同情的目光。孙晓全不以为意。

在一家很小的饰品店里，小琦被一条手机链吸引。那是一个藏银的“♂”，大概有两个并在一起的半个拇指，周围雕刻

着镂花，很漂亮。另外，“♂”从中间一分为二，箭头处穿了两根黑绳，所以实际上是情侣手机链。

“喜欢就买吧。”这家店太小，生意却非常好。店里面的人太多，孙晓只能提醒一直站在柜台前的小琦。

小琦兴致勃勃地让店员取出了手机链，在店长那里结账。店长将手机链和找零递给小琦，带着半明媚半忧伤的复杂神色

来回打量孙晓和小琦。

孙晓急忙牵了小琦走出店子。走了一些距离，再回望那个小店，总觉得那个店有些奇怪，现在再看去，终于明白，店里

的顾客或挽着或牵着的都是同性。而那个店名便是孙晓也曾听说过的“红磨坊”——专门经营“同志”饰品的店铺，实

体店都很小，可是网店却做的很大。

那么店长的眼神还真值得寻味，孙晓心里又开始纠结了。

“在想什么？手机给我。”小琦踩了孙晓一脚。

孙晓拿出手机交给小琦，看着小家伙将一半的“♂”挂在手机上，“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店吗？”

“不是饰品店吗？”小琦将手机还给孙晓，又晃了晃自己手机上另一半的“♂”。

“那个饰品店……”孙晓看着小琦，对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没什么。”

“有病。”小琦斜了眼孙晓，又牵着他的手四处溜达。

孙晓看着街上一对对正常的情侣，竟产生寻找“两个同性一起”的念头。只是看了半天，似乎都没发现，为何那个店里

就那么多呢？不过，真把那店里的一对对顾客丢大街上，孙晓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逛了几个钟头，小琦渐渐失去了兴致，“我饿了，去吃饭。”

“KFC？还是麦当当？”孙晓看了眼面前的KFC爷爷头像，又瞄向对接转角的“M”标志。

“真幼稚，你都几岁了？”小琦鄙视地瞪了孙晓一眼。

“小朋友不都爱吃吗？而且，很多年轻人也喜欢吃，怎么就幼稚了。”

“首先，我不是小朋友，其次，我应该不算你所说的年轻人。”小琦昂着头说道，“何况今天是平安夜，你不能就这么

打发我。”

“那你想吃什么？必胜客？”孙晓好笑地揉着小琦的头发。

“必胜客气氛不好。”小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吃个饭还要气氛？好吧，你想去哪吃？”

“你只管跟着我就行了。”小琦指示孙晓拦了车。说了地点。只离了A大两三站路。是A大学生课余吃饭游玩的首选地。

“为什么非要跑这么远来逛街，那边也一样啊。”

“那边能买到这个吗？”小琦又摇了摇手机上的挂饰。

“你早看好这个了？”早有预谋，这小家伙不会知道那个店才……不会，十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

“网上有推荐图片，不过只有几家实体店有卖的，这家是最近的。”小琦一脸无邪地看着孙晓，“总不能让我挂着猫猫

狗狗，小女生用的手机链吧。”

“随你高兴吧。”孙晓完全没有追究，这个推荐图片是小琦从哪个网站上看到的。

小琦所选择的餐厅从外在看来极为不起眼。从小门进入后，是一条一人半宽的螺旋状过道。过道两边挂了着中世纪火把

造型的橘色蜡烛小灯，就好像在通往神秘古堡的不见天日的暗楼。

真诡异。小家伙喜欢这种地方？孙晓越来越不明白小琦的喜好。

转过三个弯，就看见一扇古堡暗楼的矮门。矮门边的墙上用荧光粉涂的几个大字：欢迎来到禁の迷恋！！！

四十二、享晚餐（上）

孙晓一直在想象着推开那扇门之后，会是什么情景：暗无天日，布满灰尘，结满蜘蛛网的中世纪阁楼？应该没人会愿意

在这种环境下用餐；隐藏在古堡下的阴森森地牢？虽然很新颖，可是应该没有正常人喜欢吃“牢饭”；难道是通往地狱

？孙晓吓了一跳，奇怪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真的是刺激太大？

当小琦推开门，拉着孙晓走进去，看到门后的情形，孙晓不免有些失望。里面就是如同其他西餐厅一般的装潢：微暗的

环境，每桌都放置着烛台。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应该就是这里非常安静，明明各桌看起来都说笑得很大声，却丝毫

听不到交谈的声音。再就是餐桌上的烛光非常柔和，空气也很难得的清新，令人感到安心舒适。

“这里有问题。”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来自身边的小琦。另一个声音则是孙晓身体里的魔王。孙晓可以感觉到

魔王又降弱了他的气息，似乎要隐藏什么。

“怎么了？”孙晓安抚地摸着小琦的头，如果不是那条过道与里间环境差异太大，他会觉得这里的环境非常好。

“网上对这间餐厅评价很高，说气氛很好，不管怎么说话，这里都很安静。也不会吸引其他顾客的目光。你看看，这几

桌应该是很大声的，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分明是有结界。还有这烛光，明显有麻痹神经的作用。这应该算是地下室，没

有看到排风口，空气还这么清新。就算在室外，也没这么清新的空气。”小琦神色凝重地讲了一大堆。

“有这么严重？”孙晓又打量了餐厅的环境，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在心里问魔王：“你也这么觉得的？”

“布下结界的‘人’，来头不小。”魔王回答的声音充满了警惕。

“我们还是走吧。”小琦握紧了孙晓的手，转身朝门走去。只是刚进来的门，却消失无踪。

“还没点餐，怎么就急着要走呢？”稚嫩的童音突兀地响起。

孙晓与小琦又回过头来，宽广幽暗的西餐厅全无踪影。此时面对的是明亮的中国汉代的前厅，同电视里汉剧中的格局颇

像。一扇宽大的雕花屏风置于正中间，屏风前是一张一米半长的红木几案。屏风两侧各摆放了三张略小的几案。

孙晓顾不得观看格局，注意力全在屏风前的三人身上。两个六七岁的小女娃，一个身着玫色汉服梳着羊角辫，另一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