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看刺刀 上——淮上
淮上  发于:2012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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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廷他们这帮狐朋狗友惯出来的。这一帮人整天围着韩强谄媚奉承,搞得他自以为多么了不起,天长日久就养成了目下

无尘、眼高手低的个性。

所以当韩越生起这种怀疑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据他所知赵廷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笑脸奉承的人,而楚慈就特别吃软不吃硬。眼下他正被自己那一枪子儿惹恼了呢,万

一赵廷不怀好意,起个坏心,在他们两人之间趁虚而入的话……

——其实韩越这个想法真是冤枉了赵廷。赵廷虽然是个生活糜烂的主儿,但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垂涎韩二大爷的

心尖儿啊。

他当时在聚会上刻意记住楚慈的样子,就是看出韩越对这人的态度不一般,搞不好动了真感情。如果能跟楚慈打好交道

的话,跟韩越搭上线也就容易了。赵廷平生没多大本领,唯独在巴结他们这帮太子党这一块儿,做得特别好。

他那天晚上从朋友处得知韩越的心肝儿离家出走了,韩越正着急上火的到处找人。这时候他正从酒店往家走,谁知道刚

出酒店的门,就看到楚慈站在马路对面不远处。

这叫什么?这就是运气啊!

当时赵廷还有点担心,因为据说韩越那个宝贝工程师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而且又是甩了韩越一巴掌之后离家出走的,

估计火还没消下去。在上去请楚慈之前,赵廷其实已经做好了碰硬钉子的准备。

谁知道情况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他刚上去自报姓名,楚慈就认出了他,然后他顺势一请,楚慈就顺从的跟他上酒店里

去了。甚至赵廷在打电话给韩越的时候他也没表现出多大抵触,一直礼貌而疏离的站在边上。

这还有什么说的?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一块大馅饼,上天注定赵廷能搭上韩家二少的那条线啊!

赵廷兴奋得直搓手,不仅派出专人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位活祖宗,还专门搞了辆车每天早上送楚慈去上班,晚上再亲自出

面去把他接回来。同时他还特地叫人空出酒店二楼宴会厅,吃喝玩乐赌桌蹦迪一条龙服务,势必要把韩越的生日宴会搞

大、搞好,搞成一场帝都盛事。

韩越生日那天确实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剪了头发,喷了香水,五万多块钱的风衣一穿,怀里还揣着一把公寓楼钥匙当做

赔罪礼物——那座高级复式楼公寓位于楚慈他们科研所附近,开车五分钟就到。韩越早几天就挑中了一个双人大床,已

经让人搬进去了。

韩越平生最恨就是楚慈不愿意花他的钱,一针一线都经济独立。平生最大乐事就是看到楚慈住进他的房子里,躺到他的

床上,顺便也睡一睡他的人。

他赶到酒店去的时候裴志、侯瑜等一帮损友都来了,一见面就七嘴八舌的说他:“哟!韩二今天鸟枪换炮来了!打扮给

谁看的啊,难道今天那工程师也要来?”

韩越说:“他敢不来!”说着就望向赵廷。

赵廷笑嘻嘻的说:“放心放心,我已经叫车去接了。这时候科研所还没下班,最多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就到。”

韩越心里松了口气,又摸摸口袋里的钥匙。本来他就打算把钥匙塞给楚慈了事的,结果裴志教他说,礼物不能这么送,

尤其是送小情儿的礼物格外需要包装,要让人一看就觉得精致高雅,觉得有品位。所以韩越临时订了个戒指盒子把钥匙

装起来,又在外边扎了条粉红色丝带,乍一看上去还真像模像样的。

“行那咱们先喝酒,一边喝一边等一边喝一边等!”赵廷一边吩咐人开了赌桌跟音响,一边拎着两瓶拉菲酒庄两千年的

红酒,亲自下场招呼客人:“来来来,今天我把老本都拿出来了,哥儿们喝个不醉不归!”

韩越被一帮朋友轮番敬酒,跟他认识不认识的都要上来凑个热闹,讨个面熟。一时间宴会里热闹无比,餐厅又推进来一

个三层的大蛋糕等他切,把场内气氛推向了高潮。

韩越虽然有点酒意,却还记得时间,隔一会儿就看一下手表。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了,楚慈却一点到场的迹象都没有,

打电话也没人接。韩越有点坐不住了,找到赵廷问:“你不是派人去接了吗?他人呢?”

赵廷一拍脑袋,立刻打电话去问,那边司机却说楚工还在慢腾腾的收拾着,可能不打算来了。

韩越脸色当即大变,冷笑一声问:“赵廷,这回我可是看在我相好的面子上才来的,你也是给我保证了能让他回心转意

的,怎么现在呢?人说不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廷心知不好,冷汗刷的一声就下来了:“这这这……这是司机的错!这人一点也不会办事!得了,我这就去亲自接楚

工,请来也好拉来也好,怎么说我今晚都给您把人弄来!您说怎么样?”

韩越差点拧断一双筷子,声音都变了:“你告诉他,要敢不来的话当心老子打断他的腿!”

赵廷这么一去,又耽搁了半个小时。

韩越一人干了半瓶红的半瓶白的,脑子已经有点不做主了。他踉跄了一下爬起来,决定去门口吹吹风,抽抽烟,兼等楚

慈过来。

谁知道他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见赵廷的宝马车开过来,稳稳停在台阶下。赵廷走下车,转到副驾驶席边上彬彬有礼的

打开车门,楚慈走下车来,还对他微笑着说了句什么。

韩越确定那不是一句客套话的谢谢,因为楚慈这句话比较长,脸上还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

喝下去的酒几乎都变成酒精在身体里燃烧起来了。韩越从不记得自己得到过楚慈的笑容,更别提还这么温柔,这么……

好看。

赵廷也笑着答了几句,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楚慈一边往台阶上走,一边扭头对他笑着说话。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在聊天,中间还比划了几下手势,能看出他们聊得很

投机。

韩越紧紧捏着烟头,却没有抽,那香烟已经被他捏成了几段。他这时的脸色无疑是相当可怕的,如果有人看到的话,说

不定会吓一大跳。

楚慈一边说话一边走上台阶,猛地回过头,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韩越。刹那间他稍微愣了一下,脸上笑意迅速

的收敛了,略有点戒备的望着韩越,甚至还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

韩越咬紧了牙根,半晌手一松,烟头直直的落到地上,被他一脚踩熄。紧接着他伸出手,对楚慈勾了勾,说:“你给我

过来。”

13、出血

楚慈又往后退了半步,微微皱起眉,盯着韩越。

韩越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耐心,厉声道:“——过来!”

赵廷在一边心惊胆战的看着,想解劝却欲言又止,目光不断在楚慈和韩越两人身上游移。他的存在让韩越更加冒火,蒙

上一个箭步冲上前扯过楚慈,铁钳般的手指紧紧抓在他肩膀上,说:“你老实跟我进去!”

楚慈猛的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开。不知道因为疼痛还是厌恶,他眉毛皱得更紧了,眉心之间显出一道深深的纹路。

韩越熟悉这道纹。楚慈是个经常皱眉头的人,他不高兴的大多数时候都不言不语,只沉默的在一边看着,眉头微微皱着

,给人一种沉静却不快的感觉。

他从来没给过韩越一个笑脸,甚至连好一点的神色都没有。平时在家里他基本不说话,实在不得不开口的时候,也尽量

只用最简短的字句解决问题。

他的存在感是那么轻微,有时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眼神安静,微微有点沧桑。韩越发现楚

慈很在意窗外的高度,有时他甚至觉得楚慈望着窗外的时候,其实很想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

这种感觉让韩越心里很焦躁,很想发火摔东西,又很想逼着楚慈跟他软和下来好好说话。当然,如果楚慈愿意对他态度

温柔点,多笑一笑,没事聊聊天说说好话,那他一定坚决不发脾气不摔东西,一定使出浑身解数把小情儿哄得好好的,

天上的月亮都给他摘下来。

韩越有时觉得很憋火。你看,明明只要你态度软和一点,咱们两个都好过;但是你偏偏跟我硬气,跟别人就有说有笑的

,你这不是存心让我恨出血来吗?

“现在在外边,老子不发作你。”韩越硬拽着楚慈,贴在他耳边上充满威胁的警告了一句,又猛地把他一扯:“过来,

跟我进去!”

楚慈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跌跌撞撞被扯进了大门。

韩越心里直跳火,一路上横冲直撞,硬捏着楚慈的手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楚慈的手骨都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了。进入宴

会厅大门前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摆出一个不那么可怕的脸色来,然后才抓着楚慈走了进去。

“哟,楚工来了!开了就好来了就好,就等你切蛋糕呢!”裴志首先迎上来笑着招呼,紧接着就发现两人气氛不对,楚

慈脸色似乎有些痛苦,而韩越满眼冒火,拧着楚慈的手用力得青筋直暴。

侯瑜也不知深浅的跟上来:“韩二你不厚道,上哪去鬼混了嗯?把兄弟们都撇在这里吃草呢吧……”

裴志一步拦住侯瑜,对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韩越勉强笑了一下:“没走远,去楼下抽根烟,醒醒酒。”

裴志一把拉过他,笑着打哈哈:“你酒也醒完了人也接来了,该回来跟哥儿们喝酒了吧?来来来大伙儿都凑齐了,就差

你一个!哎侯瑜,楚工才下班还没吃没喝的,你领人家点几个菜去。”

韩越还死死拽着楚慈不愿意放手,裴志拍拍他,说:“你就让人家松快松快吧,这里又没人吃了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也

没人敢对你韩二的心肝儿动手哇!”

韩越本来酒意加怒火,烧得他脑子不做主,听裴志劝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把楚慈的手一放。

这一放不要紧,他突然发现自己手指上被血染红了一块。仔细一看才发觉,原来刚才拽楚慈的时候用力太大了,把楚慈

手指关节上掐下来一块皮肉,血都顺着手背流下来了。

韩越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楚慈捂着手,一摇头,不说话。

这下韩越心里不安了,急急忙忙要过去看伤势。裴志看楚工脸色淡淡的,怕韩越又恼羞成怒要出事,赶紧把他往酒桌那

边拉:“我看了我看了,就破了点皮,创可贴一绷就没事了。赶紧喝酒去,大伙儿都等着你呢。”又转头去叫侯瑜:“

让老赵上个溜肝尖儿来给楚工补补血!”

侯瑜他们立刻把楚慈往餐厅那边带,韩越被裴志不由分说硬拖着往酒桌那边去,还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着。

裴志看他那样子,不由得连连叹气,说:“韩二,你要是真不想跟人过了,你就放他走。这样成天吵吵打打动刀动枪的

有什么意思呢?本来还能做成朋友的,给你这么霸王硬上弓一下,愣给搞成仇人了!”

韩越闷了一会儿,说:“我真喜欢他。”

“你喜欢他,人家可不喜欢你。”裴志刚说完这话就看到韩越的目光,连忙摆摆手:“你别这样看我,我这可是说实话

。人给你弄上手都一两年了,养个小猫小狗都养出感情来了,楚工跟你培养出半点感情来没有?你别瞪我,有本事你把

楚工提溜过来问问。”

韩越瞪了裴志半天,哼笑一声说:“我……我才不问!”

话虽这么说,韩越心里还是有点活动。

这顿酒也喝得不安心,韩越心里一边惦记着楚慈的伤,一边又恼火赵廷撬他墙角——虽然赵廷可能不这么认为。他老想

一个人偷偷溜去找楚慈,但他是今天的主角,所有人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要走谈何容易?

终于熬到酒席结束,蛋糕切完,该上赌桌的上赌桌该叫小姐的叫小姐,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来各自找乐子之后,韩越才

趁机摆脱了喝得烂醉的一帮哥们儿,独自一人往餐厅这边摸来。

谁知道他不来还好,一来就看到楚慈坐在餐厅的吧台边上,侧着头跟赵廷说话。他这时的样子很散漫,两条修长的腿舒

服的交叠着,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完全没有平时那样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模样,在灯光下看起来实

在是漂亮极了。而赵廷就坐在他身边,刻意说些好笑的事情,一边说还一边讨好的哈哈笑着,陶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韩越一看之下心胆俱裂,只觉得酒精都一路烧到骨髓里去了,恨得他心里简直呕出一口血!

赵廷猛的一回头看到韩越,慌忙站起身:“哟,这……”

韩越眼睛里布满血丝,只紧紧盯着楚慈,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正竭力压制着情绪。他这样子实在太过可怕,楚慈侧过脸

去皱起眉,往赵廷的方向退了过去。

这一步一退,把韩越彻底的激怒了。不过就是个甜言蜜语巧言令色的小白脸而已,你他娘的就这么待见他?!

赵廷大概觉得不妙,脸上也微微的变了色:“韩、韩二少怎么也来了?正好我也有事,要不我就……我就先……”

韩越盯着他的目光凶狠仿佛厉鬼,半晌才冷笑一声:“干嘛要走啊?你们俩不是说得挺开心吗?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避着我呢这是?”

赵廷被他这样盯着,只觉得身体一麻,话都说不清楚了:“这这这,这是哪儿的话?误、误会,真是误会……”

“误会?”韩越目光移到楚慈身上,几乎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你来说说看,我误会你什么了?!”

楚慈略有些厌恶的偏过头,忍了忍才说:“你喝醉了,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先回家了。”

韩越哪能让他走,直接一步冲上去把他一把抓住,拎起来往肩上一扛。这一下用力实在太猛,楚慈的胃正好卡到韩越肩

膀上的硬骨头,痛得他当场就啊的叫了一声。

赵廷慌了:“韩二少!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这件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韩越一手指着赵廷,眼底一片血红,看上去极为可怕:“老赵我告诉你,老子的人你

最好离远一点,火起来小心老子搞死你!”

他最后几句话声音已经非常大了,附近不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赵廷身体都发抖了,脸色一阵阵青红交错精彩无比。

韩越也不跟他废话,头也不回的扛着楚慈大步往楼上走去。

……

上了楼就是包房,韩越把楚慈往床上一扔,反手把门一关,然后就杀气腾腾的扑过去了。

楚慈条件反射的跳起来往外跑,被韩越拦腰一带,下狠劲掀翻在床上。这一掀可了不得,楚慈的头一下子磕在床头上,

咚的一声闷响,他当时就捂着头蜷缩起来了。

他手指关节上那一小块被被掐掉的皮肉还裹着创可贴,表面洇出一点血红,十分醒目的在韩越眼前一晃。韩越被酒精烧

掉的理智稍微回了下笼,动作了僵了僵:“……怎么回事?撞到哪了,给我看看。”

楚慈充耳不闻,紧紧捂着头,侧脸都埋到枕头里去了。

韩越一下子暴躁起来,用力硬掰他捂着头的手。谁知道楚慈也有点手劲,韩越把他整个身体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掰开,一

时心里又担心又焦躁,顺口骂道:“我他娘的就看看!操了,给那小白脸看就不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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