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见血——程琳
程琳  发于:2013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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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丹说:“弟弟可希望给你开车了。”

我说:“为什么?”

樊丹说:“你不知道,我弟弟从小就想当警察。”

我说:“是吗。那他不考警校?”

樊丹说:“他学习不好,没考上。”

我说:“真可惜。”

樊丹问我:“进公安局当警察容易吗?”

我说:“不容易。”

樊丹说:“你能帮忙吗?”

我心里明白她今晚请我的目的了。我说:“我帮不上忙。”

樊丹瞅着我。我说:“我真的帮不上忙。”

樊丹说:“花钱呢?”

我说:“花钱也够呛。”

樊丹像是找台阶,“那你给问问行吗?”

我说:“问问可以。”

席间,我利用上卫生间的机会把单买了。吃完饭我们向外走的时候,樊丹随和地向老板娘打着招呼。她丝毫没有结账的意思。这个女人吃男人惯了。

上了车,我问她:“现在能想起家在哪了吧?”樊丹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她说:“往前开。”我开着车在夜色中游荡着,在一个路口,她说:“向右拐。”

我们来到了歌厅一条街。街道两侧的各色彩灯交相辉映。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门前,樊丹说:“停。”我说:“你家住这儿?”

“苏哥,我想请你唱歌!”

“太晚了,改日行吗?”

“咱们进去唱一首就走。”

我们下了车,一起走向歌厅的大门。门前的服务生给我们打开门。我闪开身,意思让樊丹先进去。她却轻轻地挽住我的胳膊一同走了进去。进屋之后,服务员向我们推荐大包房。樊丹说:“我们要个小包。”服务生在前面带路,我和樊丹在后面跟着。我对樊丹说:“他们以为咱俩搞婚外恋呢!”樊丹说:“你别瞎说。”

第二章(8)

进了包房,服务员给我们上了饮料果盘之后就退了出去。樊丹打开歌谱点了一首歌。

樊丹的歌声圆润深沉,非常好听。唱完之后,她把歌谱递给我说:“你唱一个吧!”

我说:“我不会唱。”

樊丹说:“哪能呢?”

我说:“我真不会唱。”

樊丹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她说:“那咱们走吧!”

我站起来,樊丹却没有动。我又坐了下来,我说:“你唱得真好听,要不再唱一会儿吧。”

樊丹没理我,她翻着歌谱,用遥控器点了一个。这是一支慢四步舞曲。

舞曲响了之后,樊丹站起来,走到我的跟前,优雅地伸出手,“请你跳个舞行吗?”

我赶紧站起来,搂着柔软的小腰,慢慢地舞动着。我的姿势很君子,樊丹说:“我跳得不好是不是?”我说:“你跳得挺好。”这种舞搂着对方慢慢移动就行。

樊丹说:“你给我讲个笑话吧!”我说:“现在没有太新的。”樊丹说:“旧的也行。”我说:“现在的笑话都有颜色,你还属于青春少女,也不好讲啊!”

樊丹说:“那你讲一个没颜色的。”我想了半天,“你听过美人计的笑话吗?”樊丹说:“没有。”这么老的,她都没听过!

我慢慢地讲道:“一个地下党被敌人抓住了。敌人问他上级领导是谁?地下党不说。无论敌人对他怎么拷打,地下党就是不招。敌人没招了,当天夜里,就对他使用了美人计。这个地下党立场不坚定,在美女面前背叛了革命。但没成想,第二天解放了。敌人没办法,就把这个地下党放了。可是,当天晚上,地下党又跑了回来。敌人奇怪地问他,你又回来干什么?地下党说,我还想招!”

樊丹用扶着我肩膀的手捂住小嘴,热烈地笑着。这么老土的笑话还让她乐成这样。我说:“你轻点儿笑,别再乐岔气了。”我趁机把她的身体拉向我。她向外挣脱着。我赶紧离开,仍然君子似地搂着她。

舞曲结束后,我们坐在沙发上。隔壁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樊丹说:“这种水平还出来唱歌。”我说:“他们现在还是在模仿阶段。你再好好唱一个,让他们学学。”樊丹说:“你说我也唱得这么难听是不是?”我说:“我可没说。”

樊丹把歌谱放在面前的小茶几上,说:“本来我还想点一支舞曲,现在不点了。”樊丹学着宋丹丹,“伤自尊了!”她用遥控器飞快地按了几下,电视屏幕上出现一串数字。

音响传出的还是慢四舞曲。樊丹坐在沙发上喝着矿泉水,悠闲地听着音乐。我说:“你点的是慢四。”樊丹不吱声。我坐在她的跟前,把脸移向她的脸,小声地说:“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你看你,他们在模仿我还不行嘛。”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摸了摸她的头发。她转过脸看着我。我说:“别生气了,我和你跳舞,行吗?”

樊丹点了点头,我把她拽起来,和她跳起慢四。

我们面对面移动着,我凝视着她的眼睛。她低下头回避着我。我把她微微地拉向身边,她的身体靠了过来。我抓着她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我去搂她的腰。这等于我双手搂着她的腰,她的双手搂着我的肩膀。我继续把她往我身边拉,她说:

“你要干什么?”

我贴在她的耳边说:“我还想招。”

樊丹笑了,我趁机把她搂在怀里。我只打算搂一下接着就松开,可是,她的双臂这时也搂紧了我的脖子。

我们搂抱在一起。她的乳房顶在我的胸前。樊丹这么快就向我投怀送抱,很出我的意料。我的心怦怦乱跳。

这时,舞曲结束了。她松开我,我也只好松开她。我们坐在沙发上都有点不自然。

樊丹说:“咱们走吧。”

我们出了门,经过隔壁的房间时,屋子里仍在撕心裂肺地唱着。我走到门前扒在门边向里瞅。樊丹拉起我:“你看什么呢?”我说:“我看看他们谁在学你。”

来到门前的吧台,结账时,我刚想掏钱,樊丹小声地说:“已经结了。”

车上,樊丹双手裹着风衣萎缩在座位里,我说:“你冷吗?”她摇了摇头。

开车到她家的路上,樊丹沉默了,我也没说什么。好在车里的音响一直播放着缠绵的钢琴曲。

到了樊丹家住的小区门前,我问:“你家在几楼?”樊丹说:“五楼。”我说:“我送你上去吧?”樊丹说:“不用。”她下了车向大门走着。我把车前的大灯开着,强烈的灯光把她前面的路照得雪亮。

陈凯鸣让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问我:“赵民和刘长江的关系好吗?”我说:“好。”陈凯鸣说:“到什么程度?”我说:“不清楚。”

陈凯鸣说:“你认为是谁迫使段平改变了证言?”我说:“不知道。”他打开刘长江的卷宗问我:“目前情况下,你说刘长江的案子能定住吗?”我说:“定不住。”

“定不住怎么办?”

“那就放人吧!”

“放了他,老百姓会不会对我们有看法?他毕竟是因为杀人嫌疑被咱们抓起来的。把他放了,群众会不会认为咱们包庇犯罪呀?”

我说:“不会。刘长江和王大虎都属于社会渣子,他们俩谁把谁整死都是为民除害。把刘长江放了,人民群众不会有什么想法的。”陈凯鸣点着头说:“既然这样,那就抓紧时间!”

第二章(9)

我来到赵民的办公室,把陈凯鸣的意思和他说了一遍,赵民大概觉得陈凯鸣应该和他说这个事儿,他心里不太舒服,“陈局长这么和你说的?”我点了点头。赵民说:“那你赶快办手续把刘长江放了吧。”

我亲手抓的再亲手放,我不愿意。我说:“你让别人去吧。”赵民说:“你去吧,这个案子是你搞的。”我说:“正因为我搞的,我才不想去放他!”

赵民说:“你去放他可以和他好好谈谈的。”我说:“我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赵民说:“刘长江说你曾经收拾了他,有这回事儿吗?”我说:“你相信有这回事儿吗?”赵民说:“我当然不相信了,问题是,刘长江要是总和别人胡说,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刘长江心里有鬼,他不敢瞎说。但赵民这么说显然是一番好意。不管怎么说,刘长江马上就要放了,也没必要和他搞得这么僵。我答应赵民去放刘长江。

我和高军带着相关手续来到了看守所。在门口,高军说:“我不愿意看他,你自己进去吧。”

进了看守所,我把释放证交给管教李东时,李东愣了一下,“放他?他不是杀人犯吗?”我说:“现在没有证据。”李东骂道:“他妈的,有钱就是牛×!”

李东把刘长江提出来,刘长江满脸喜悦。但他见到我还是显得很谨慎。

我假惺惺地说:“长江,让你受委屈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急忙接话道:“没有没有,我在这儿没遭什么罪儿!”

我说:“你得理解我,我对你那样,也是没办法。按理说,我应该对你照顾照顾,但我不敢呐。社会上很多人都知道你和我们队长关系好,我要是真对你照顾啦,他们就得说这个那个的,那样反而麻烦,我对你严厉点,别人也就没话说了……”

刘长江明白我说的不是心里话。他说:“苏队长,我没怪你啊!”

我说:“没怪就好。”

我们边说边走到了看守所的大门。我说:“坐我车回去吧?”

刘长江说:“不了不了,不用麻烦你们了。”他也假惺惺地对我说:“苏队长,我这个事儿多亏了你……我心里什么都明白,你就看我怎么表示吧!”

我一阵冷笑,心想,咱们走着瞧。

开车上了公路,我对高军说:“你盯着点段平。”段平从改变自己的证言之后,一直躲着我。高军问我:“你是不打算把刘长江忘记了?”我点了点头。高军劝我,“都已经这样了,不如等刘长江下次再犯事儿的时候,一起收拾他。”我说:“下次再说下次的。”

我找段平并非想置刘长江于死地,我对刘长江没有萌自心底的仇恨。我惦记他完全是一种职业惯性。我想知道段平为什么改变了自己的证言。是因为被刘长江收买了,还是段平本来就没有看到真相。

我把车停在第三医院门口,事先没有告诉樊丹我去接她下班。樊丹随着下班的人流从医院里出来,看到我的车,没有马上过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晃动着婀娜的腰条向我的车走来。

来到车前,樊丹歪着头问:“你是来接我还是接别人?”我说:“我是来接别人。”樊丹说:“那你能顺便送送我吗?”我说:“可以。”

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樊丹忽然说:“你把车停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呆一会儿好吗?”我说:“好啊。”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学校操场,现在大概是下班时间,操场很静。我把车停在树荫下,依然嘴里说着什么保安之类的话题。樊丹看着我,她忽然说道:

“苏岩,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说吧。”

“……你抱抱我行吗?”

樊丹说得平静而果断,我愣住了。樊丹有点不好意思。她说:“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我忽然把她抱住,她闭上眼睛依偎在我的怀里。车里很小,我和她又是坐在前排,抱在一起很不舒服。我把她的头微微抬起,想吻她,但她躲闪着,她说,“别吻我好吗?”我说:“我就吻一下。”她把脸颊放在我的嘴边。我轻轻地咬住她的耳朵,用舌头舔着。

樊丹推开我,她说:“你太过分了。”我发动汽车慢慢地驶出了操场。

樊丹见我不说话,又开始寻找着话题,“我听说你们把刘长江放了?”我说:“是的。”樊丹问:“为什么?”我说:“没有证据。”她把头歪向我,“是不是朱慧给你使美人计了?”

我把车停在路口的树荫下,转身看着樊丹。我说:“她没有给我使美人计。”樊丹说:“她要使的话,你能将计就计吗?”我说:“差不多。”樊丹打了我一下,“你真没出息。”我抓住了她的手,她往回抽。她说:“你放开。”

我把车停到樊丹家小区前,樊丹坐着没动。我说:“你到家了。”樊丹说:“你送我上楼行吗?”我说:“现在天还没黑呢,你自己去吧!”樊丹温柔起来,“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平静地说,“樊丹,我对你是很真诚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逗我。我那天说,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我说的是心里话。真的,我对你一点儿奢望都没有。我能偶尔地请你吃吃饭或者接你下班什么的,我就很知足了。”

樊丹把手放在我的手上,“苏岩,我没逗你!”

我转过头看着她,她扑哧笑了,“你别严肃,你一严肃,我就想笑。”我搂着她,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她说:“你就这么搂着我,我觉得可舒服了。”我说:“我可不舒服。”她说:“你不愿意搂着我?”我说:“不愿意。”

第二章(10)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

“樊丹,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呀。”

“你是怎么谈的?”

“就那么谈的呗。”

“就是光让人搂不让人摸。”

樊丹打我,“还没人搂过我呢!”

我说:“真的假的?”

樊丹说:“假的,我逗你玩呢!”她看了看表,拿出了手机,给樊东打了一个电话:“你在哪儿呢……晚上回去吃吗?那好了,我……我和你苏哥在一起呢……我找他办事儿。好了好了。”樊丹合上了电话。

我说:“每天晚上你还给你弟弟做饭。”樊丹说:“要是不给他做一口,他就对付。”我把车开动,拉着樊丹去吃饭。樊丹对市里的饭店很熟悉,她找到了一家既便宜又实惠的鲜族餐馆。吃饭的时候,我们谈到了樊东。谈着谈着又谈到了樊东想当警察的事儿。她还是希望我能帮助樊东实现这个愿望。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可樊丹已经两次在我面前提起了。我只好说:“我给你想想办法吧!”樊丹高兴地说:“那我谢谢你了。”

第二天,我来到局里组织科找到副科长胡波。我和他是警校同学,彼此关系一直不错。我问他:“我有个亲戚想当警察,你有什么路子吗?”胡波说:“现在当警察有什么意思啊!”我说:“有没有意思,他愿意当啊!”胡波给我介绍了相关情况,他说:“现在当警察无非这么几个渠道,一个警察院校毕业后直接分来,就像咱俩似的。再就是,每年全省公安厅统一组织招录考试,这个考试很严,除了要求有大专以上学历外,一般都得有点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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