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芦花 上——遨游四海
遨游四海  发于:2013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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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好帅!

随即想起陆胖子,没来由地心里一酸……

“这样看着我干嘛?”卢书记笑了笑:“想吃什么菜?”

我这才感觉到自己在一直盯着人家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客随主便吧。”

“这么随便啊?”他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让我更觉窘迫。

见到我这个样子,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又问:“能吃辣不?”

我笑了笑,点点头:“还行。”

“那好,有家湘菜馆菜做得不错,一块去尝尝吧。”他又扭头对后边坐着的小亮说:“坐好了,车子要开啰。”

“嗯!”小亮又呲着他的小虎牙笑了起来。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家叫“湘妃馆”的湖南菜馆外。

卢书记跟老板似乎早就相识,要了一间靠里边的包房。

“余老师,你喜欢我大伯吗?”刚坐下来,小卢国亮就歪着脑袋问。

我吃了一惊,一时无言以对。

没等我想好怎么回答,卢书记已经摸着小亮的脑瓜子在哈哈大笑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的失声而笑,他这句话还真吓了我一跳……

“我昨天才听小亮亮说起你,在我面前说余老师多好多好,我一问,猜到八成是你了。”卢书记分别给我和小亮倒了杯茶,又问:“那个郝胖子呢?还在村里吗?”

他说的是陆胖子……

我心中一痛,轻声回答说:“他走了。”

“走了?上哪去了?”卢书记诧异地问。当他似乎发觉到我的神情有些不对时,又没等我回答,转而笑了笑:“你下午还要上课吗?”

我摇了摇头。

“哦,那好,那我们喝点酒吧。你喝什么酒?白酒?啤酒?”他看着我,问。

其实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喝,但是见他盛意拳拳的样子,又不好意思说不喝,于是想了想,说:“啤酒吧。”

他笑了笑,对旁边的女服务员说:“来两支青岛,一瓶杏花村,另外再来罐可乐。”

点完菜之后,他给我递烟,我摆了摆手告诉他:我并不抽烟。

“噢,好,好习惯,抽烟是不大好,可是我戒了几次都没能戒掉。”他笑了笑,把一支烟叼进嘴里。

“大伯,抽烟对身体有害!”一旁的小卢国亮冲着他喊。

卢书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亮,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放回烟盒里,一把抱起小亮,在他脸上叭叽、叭叽地亲了两口:“好!好!好!大伯不抽,大伯听你的。”

小亮摸了摸被亲的脸蛋,也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大伯真乖,大伯是好孩子!”

呵呵呵呵……看着他们这么温馨的一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父子呢……

卢书记又跟小亮逗了一会,然后放下孩子,跟我聊了起来。

我对他颇有好感,又见他跟孩子一块逗趣时流露出的那种脉脉温情,更觉得让人亲近,所以也不拘束,两个人相谈甚欢。

“你平常有空做些什么?”

我想了想:“打打篮球、羽毛球,或者看书。”

他听见我说打球,“哦”了一声,说:“我也喜欢打羽毛球,那下次有空一块去运动运动?”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肚腩,笑着说:“是该减减肥了。”

“大伯,你肚子里边是有个娃娃吧?”这时小亮忽然很认真地问了一句:“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我俩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卢书记看了我一眼,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着问:“那你是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啊?”

小亮眨了眨大眼睛,想了想,说:“喜欢弟弟!”

“哦?为什么?”我也笑着问他。

“我们家隔壁就有个小妹妹,她老是哭啊哭的,我不喜欢!”小亮捧着自己的脸回答:“我喜欢有个弟弟陪我一块玩。”

卢书记又是一顿大笑。

两个大男人边吃边聊,偶尔小卢国亮插上几句让人忍俊不禁的孩子话,倒也气氛融洽。再加上卢书记性格爽朗,言谈幽默,话题又丰富多彩,更是不时地说上几个笑话逗得我和小亮哈哈大笑。

两瓶啤酒不知不觉就见了底,除了感觉耳根子有点发热外,竟然没有平常酒量将尽的晕眩。于是他给我倒了半杯白酒我也没有拒绝,两个人又接着聊了起来。

******

一片金色的夕阳洒落在窗台上。

当我迷迷糊糊醒来时,睁开眼睛最先看见的:是窗台上那盆刚刚结了蓓蕾的小雏菊。它淡褐色的影子远远地投射在了对面的墙壁,映衬着些许落寞。

房间里静悄悄的。

我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掀开身上的薄被单坐了起来。

我记得之前好像在跟小亮以及卢书记在哪家饭店吃着饭的,什么时候回来了?

挠了挠后脑勺,跳下床,然后灌了一大杯白开水,感觉精神了些。

套上鞋,推开房门,走到廊道上。

午后的暑气正在慢慢消散着,远方吹来的微风让人心情也为之舒畅。

“酒醒啦?”回廊那头,小杨捧着半个冰冻过的西瓜走过来。

“嗯。”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小杨递过来一块切好的西瓜,我也不客气,接了就啃。

冰凉沙瓤的西瓜化作甜美的汁液流进喉咙,将仅有的几分燥热也驱逐殆尽。

“怎么喝这么多酒?”小杨瞟了我一眼,问:“你可是很少会喝醉成这样的!”

我努力地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光着膀子躺回在自己床上。

他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吱吱唔唔地把他知道的经过告诉我: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有个中年胖子带着小卢国亮把我从车里扶下来,又让他帮忙一同扶我开了房门将我放倒在床上。

“那我的上衣呢?”我想了想,指着自己的光膀子问。

“他帮你脱了呀,嗯,那个胖子。”小杨扔掉手中的西瓜皮,又捧起一块继续啃着。

“他帮我脱了?”我几乎嚷了起来。

小杨又瞟了我一眼,很不屑地说:“是啊!你衣服上吐得乱七八糟的,他就帮你脱了,好像还帮你洗了。”

我捂着脑门,无言以对。

见鬼了!竟然喝得这么不省人事……

小杨擦了擦嘴角,笑着说:“他们拿毛巾给你擦了擦脸,又给你盖上被子才走。”

哈!这回我为人师表的高大形象算是彻底地毁了!

小杨见我一脸懊丧的神色,奇怪地问:“你怎么啦?”

“没事,你最好别理我……”我拿起一块西瓜狂嚼猛咬,鲜红色的汁液四处纷飞,溅得自己满身满脸都是,顿时把小杨看得傻眼了。

四十三

星期一,中午放学之后。

我把正要跑出校门的小亮叫住了,把他带到一边不好意思地问他:“小亮,那天老师喝多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啊?告诉余老师呗。”

小亮一脸神秘地摇摇头,说:“我大伯不让告诉你。”

嗯?难道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想到这儿我更觉得惶恐不安,连忙认真地对他说:“对老师撒谎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哦,所以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告诉余老师。”

小亮听了之后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笑着说:“好吧!嗯……那天你和我大伯喝酒,说了很多很多,你说你外婆家有野鸭子,能捡野鸭蛋。老师,能不能也带我们去玩啊,我也想去捡野鸭蛋。”

这个我知道,因为当时卢书记问我郝家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于是我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啦!”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后来……嗯……你说我大伯像你的一个老师。”小亮皱起眉头想了想。

我说了这个?好像还有点印象……

“你还问我大伯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说我大伯骗你了。”他咬了咬手指头,想了一小会才说。

啊?这个从何说起?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抓了抓后脑勺想了半天觉得毫无印象。

小亮忽然眨眨眼,笑嘻嘻地说:“哈哈……我想起来了!你说我大伯胖,还抱着我大伯哭鼻子了!”

他后边那句话让我顿时有如五雷轰顶,脑子一片空白……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又问他:“那你大伯有没有说余老师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我大伯说你挺可爱的。”

这句话顿时让我再次有如五雷轰顶,脑子再次一片空白……

这个……可爱好像不应该拿来形容男人吧?

我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快崩溃了……

******

自从前两天小亮告诉我那些事后,我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

星期三下午,放学的铃声还未响起,学校就已经弥漫着一种节日的氛围。

所有的学生都迫切地期待着解放他们的铃声敲响。

因为第二天是教师节,而且第三天恰巧是中秋节,之后又连着周末,所以学校给我们安排了四个整天的假期。

“叮铃铃……”当放学的铃声敲响时,学生冲出教室的欢呼声也随之响彻校园。

“老师再见!”“再见!”

“老师再见!”“再见!”

此刻孩子们的笑容是那么的让人感到赏心悦目,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过年过节的那种兴奋与欢乐……

我在办公室告别小杨、老裘与其他同事之后,回宿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随即拎上背包,跳上开往外婆家的客车。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汽车来到小关帝庙附近的站台。

因为后天就是中秋节了,所以这两天特别热闹些。

下了车,我在小关帝庙的集市上买了几样东西。

这里依旧热闹如昔,只是我想起和胖子两次出来的情形,忽然觉得身旁少了个人影,而心头……却多了些惆怅。

之后,我再次踏着暮色走到村外小桥旁的玉米地。

想起胖子一个月前就是在这里等我回来的,心中又是一片黯然,脚步不知不觉地就慢了下来。

芦苇荡中水波微澜,闪烁着夕阳映射的金光,星星点点。停泊在岸边的几只小木船轻轻地随着波浪起伏,不时轻轻地相互摩擦着,发出低低的磕碰的声音。

如果不是芦苇初染秋色,那情形便与当日一般无二。

痴痴地站了一小会,头一低,快步往村子里走去。

那浮沉于地平线上的夕阳照在身上,在高低不平的黄泥道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孤单的影子……

******

清晨,微微的秋风吹在身上颇有凉意。

骑着大舅的自行车走了七、八里地,来到了上丰庄外的一处原野。

远远地,我看见两个娇小的身影伫立在坟前。

于是把车子放在一边,拿上刚采的一小束白野菊走了过去。

将手中的那束白菊放到李老师坟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转过身来跟她们打了声招呼:“你们真早!”

“噢,是小敦。”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向我摆摆手,另一个梳着根马尾辫的女孩则对我笑了笑。

齐耳短发的叫崔盈,扎着根马尾辫的是刘婷婷。她们都是李老师的学生,当时比我高一个年级。

真正认识她们是在李老师去世之后的第一个教师节,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独自走了七、八里地来到李老师的墓地,献上自己用纸折的九朵小白花。当时她们也来了,同行的还有好几个比我高一、二年级的,也都是李老师以前的学生。

我们每年的教师节都会来这里看看李老师,给他献花什么的,然后坐在一起说说话,所以相互间也慢慢地有了些感情。

只是这几年来只剩下我们这四、五个人,其余的听他们说是到外边工作去了,有的人甚至一年都难得回家一趟,所以都碰不上面。

十三年了,若非心怀敬意,又有多少人会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来看看那位曾经教过自己的小学老师呢?

能有这么多学生都记得他,都怀念他,这应该是让人感到欣慰的一件事吧!

不久,比我高两年级的张绍远和周强也都来了。

给李老师献过花之后,五个人找了块草地坐了下来,轻声地交谈着,问候着彼此在之前一年之中的变化和收获。

对于我这个只比他们小一、两岁的师弟,他们都显得比较关心。诚然这里边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李老师,但也让我有着一种温暖的、像亲人一样的感觉。

崔盈和刘婷婷都在家里帮忙看着饭馆、小店,周强则是在县政府里任一份闲职,我本来还想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卢书记的事情,但转而想到这么做不免有些唐突,所以终究没有问起。

至于张绍远,他大学毕业后在市里的一家企业工作了一年,只是他对目前的工作不大满意,正在考虑晚些时候到南方去。

“等你走了,明年来的人只怕又要少一个了。”崔盈不无伤感。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不过到时不一定能赶在这个时候而已嘛,这不还有你们吗!”张绍远笑了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敦子和周强也都在呢,我回来的话会找你们的。”

我也笑了:“最好你到时带个嫂子回来!”

“那就多带几个吧!”张绍远大笑。

“得了吧!还想享齐人之福,小心到时变成东方不败!”崔盈挪揄说。

“东方不败?是什么人呀?”刘婷婷很好奇地问了一句。

崔盈笑嘻嘻地说:“是武侠小说里边的人物,他为了要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功,把自己给阉了。”

刘婷婷拿手捂着嘴直笑,又用手捅了捅崔盈:“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的,喜欢看武侠小说也就算了,连那个字也敢当着他们的面说,脸皮真厚!”

“她呀,本来就是个假小子!你不记得上学的时候她有一次跑进男厕所里去了吗?”张绍远又是一顿大笑。

听到张绍远提起这件事,我们顿时都捂着肚子乐了起来。

因为崔盈在念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上体育课练长跑给跑得昏头转向,竟然跑进男厕所里边解手去了,结果闹了个大笑话。

四十四

从上丰庄回来时,碰上了玉玲姐,她正带着彤彤准备去云嫂家串门玩耍。

“敦子,你胖子哥有没有打过电话回来?”她问。

我摇摇头:“没有。”

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神色之间,依稀有些失望。

她失望,我更是失望。

其实,她都知道了胖子有老婆,为什么还惦记他呢?我有些想不明白。

忽然,我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尝不是在惦记着他?

对她笑笑,默默走开。

******

夜幕降临。

“表哥,等会儿带我们去点灯笼!”吃晚饭的时候,小斌和小雄拉着我的衣角。

“哈哈,你表哥已经是大人了,不能老陪着你们俩玩,你们拉雪英去吧。”三舅笑着说。

“不跟傻丫头玩!”

“我才不跟小屁孩玩呢!”

雪英和小斌兄弟俩几乎同时嚷了起来,又相互做着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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