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相思烧了心 上——孜蕾
孜蕾  发于:2012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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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只下了两部?”

“一部也没看完。”

“为啥?”

裴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为什么。

“没感觉?”

“也许吧。而且有男朋友的话,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了。”裴文随手点开了第一个视频,“不想看的话不用勉强。”

“哦。”

居然说都不说一声就直接打开了,夏远顿时就有些后悔了。虽然刚才是一时兴起,好奇心强烈地催她去看,真的打开的时候心里却突突跳着,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精神毒药要从眼里跑进身体。但是都闹到这份上了,她也只好厚着脸看了。

更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所谓的爱情动作片居然没有任何情节,直接就进入主题了。电脑屏幕上,两个男人互相接吻,互相抚摸着身体。

“……陈洛比他们好看多了对不!”她故意大声说着,为了不让裴文看出来自己现在窘迫得很。

“嗯。”

“说起来我早就想问了,你对陈洛到底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屏幕里那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把手伸进另一个人的衣服里,在他胸口摸来摸去。那个男人一脸的高兴。夏远不禁觉得那样演示一般的抚摸,装模作样的享受,感觉很奇怪。

“为什么一会儿又在外面风流,一会儿又答应他就和他见面,一会儿又……”她说着有些犹豫,把目光落在了裴文的脸上。

电脑里传来了那个男人嗯嗯啊啊的声音。黄头发的男人熟练的舌头在他的耳朵边扫来扫去。

被问到了这些,裴文只是闭着嘴,看着屏幕。

“不想说算了……”夏远也回过头去继续看。

“因为……找不到感觉吧。”裴文开口了。

“什么感觉?”

那个黄头发的男人把手伸到了那人的腿间,夏远开始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一阵沉默,只有愈演愈烈的嗯嗯啊啊,把氛围变得很奇怪。

“……不知道。所以想和很多人试试,能不能找回来。不过都一样萨。”

“陈洛也一样?”黄头发的男人把牛仔裤的拉链拉了开来,夏远终于受不了,按了暂停。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裴文没有说话。

“可是……你不是……”

夏远心里跳出一个想法,不会是功能障碍吧?!

“不管和什么人睡,睡多少次,总觉得少了什么。就好像越是喝水越是口渴。有什么从身体里不断地慢慢流出去。留也留不住。总觉得,等流完了,那我也就结束了。”裴文伸手把视频关掉了。

“不是功能障碍啊……”

她悄悄松了口气。裴文的话让她半懂不懂,只知道,他并不快乐。就算有陈洛,他也并不快乐。

“是因为……那个喜欢的人吗,乐队里的那个。”她试探地问道。

那个问题裴文没有回答。只是把手垫着脑袋,躺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天窗外面,明澈的深蓝里星星点点的亮光。

那个时候夏远便知道,自己果然还是喜欢他。喜欢这样呆在房里,就算什么话也不说也不会感到尴尬。喜欢他在自己的面前毫无防备地舒展着身体。

只是,就算身体离得那么近,心却离得很远。自己永远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了,今天惠子打电话给我,说陈迪超又想跟她和好来着。”

“哦。”他淡然地应了一声。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要跟惠子分手。现在又厚着脸皮来找她。你们男人的想法有时候就是难以理解。”夏远嘟着嘴说着,也躺了下来。

“可能是惠子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吧。”因为原本打算看电影,房里便没有开灯,只有一方月光从天窗透进来,给裴文的脸上镀上了柔和的浅蓝色,“到了该负责任的年龄,还没有负责任的心理准备。所以就逃走了。”

“那也很过分啊,惠子好不容易都喜欢上他了。”夏远撇了撇嘴,“下次msn上给我碰见一定要骂他一顿!”

“还有可能有个原因。”裴文接着说道,“他和惠子分手以后,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他喜欢我。”

“哈?”

那句话对夏远而已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她失口大叫了一声,从床上蹦起来,“再说一遍!”说着就去摇裴文的肩膀。

“我告诉他是错觉。如果不知道我是个同性恋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还是坚持了很久。大概毕业了以后终于成熟点了吧,所以又来找惠子了。”

“那……你们也……那个……那个了……?”夏远觉得难以启齿。

“怎么可能。”裴文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有那么差劲么。”

“这可说不准!”夏远松了口气,松开了裴文的肩。

“那样的话,等他明白过来了,我们就连朋友也没的做了。”裴文认真地说道。

“那万一他就是你怎么也找不到的那个感觉怎么办啊?”夏远开玩笑地说。

她自然知道,那个感觉再怎么也不会是陈迪超。

“是啊,怎么办呢。”

裴文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就在一边看着吧。”

22.老树下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的晚上,裴文接到了陈洛的电话。在房里轻声说了一会儿,裴文挂了电话,便翻箱倒柜,将自己的小旅行包找了出来。在厨房里忙活着的夏远,听到裴文房里的动静,回头张望了一下,“裴文你干嘛呢大动干戈的,拆我房子呢?”

裴文听到夏远的喊声,放下包,往厨房走去。

“我在收拾行李。”

“要去旅游么?”夏远听到裴文走出房门,便又对付起水斗里的碗筷来。

“搬到陈洛那儿去住。”那句天打雷劈的话让夏远愣住了。她还开着自来水,回头看着裴文。头脑里一片空白,只听到水自顾自哗哗流着。

“不知道要几天。”裴文接着说道,“陈洛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训练的时候脚受伤了,不能去比赛了。他好像很消沉,我去陪他几天。”

“诶?”

水还在哗哗流着。

“……去几天?”

“嗯。他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

裴文走过来,帮夏远把身后的水龙头拧上了。夏远突然从刚才的震惊里醒了过来,“话不要说一半,吓不吓人啊!”

她在裴文肩上拍了一掌,湿嗒嗒的手在他衣服上留下了一个掌印。裴文愣了一下。夏远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所以说……如果真的要搬出去要提前告诉我我才有准备啊……”夏远避开了眼,“而且……而且……至少要住到月底才算得清嘛!”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咬着嘴唇,“干嘛要说这种人走茶凉的话……”

知道裴文要搬走了又不用搬走了,一时间竟让她高兴得不知所措。

“嗯,我知道了。会提前说的。”

裴文诚恳的语气顿时让夏远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会说不搬走吗!”

那个想法把夏远自己噎住了。她突然意识到,裴文总有一天是要搬出去住的。或早或晚,他会找到想一起生活的人,然后从这里离开。而自己始终只是他的朋友,房东,不会是那个能跟他一起生活,给他幸福的人。

裴文回房里收拾东西了。

“那你上班怎么办?”夏远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那堵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墙。

“坐地铁。”裴文在房里答道。去陪陈洛,在裴文的口中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似的。

“这个是传说中的玩暧昧么?”

“嗯?”

“一边不跟人家恋爱,一边又对人家好。”

裴文在房里默默收拾着,简单的几样扔进包里,便从房里走出来,“这么说起来,我还真不该去了。”

夏远横了他一眼,“才不信呢。”

“你为什么不索性搬过去和他住”,这样的话她没有勇气问出口。

裴文理完简单的行李就走了,留下夏远一个人在屋子里度过周末。

所以说,习惯是一种进行性的疾病,时间越久,就越来越深地腐蚀着人心,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不觉,夏远已经忘了自己独居的那一年,都是如何度过的。和裴文一起看电影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不开灯,只将笔记本搁在懒人桌上,两个人窝在一条被子里看。电影结束的时候,两个人总是用最快的速度,耷拉着脑袋装睡,谁先忍不住笑出来,谁就要钻出被子,把电脑和懒人桌放好。有时候,夏远真的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两个人七横八竖歪在床上,也许是半夜里无意中互相抢被子的结果。她会毫不留情地把裴文踢醒,大闹一通“我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办!你要负责啊!这种时候应该去沙发睡啊!”裴文从睡梦里被踢醒,要反应很久才能明白夏远的意思。然后会揉揉被踢疼的地方,半开玩笑地道歉。夏远便会顺理成章地把那一天做饭的任务交给他。尽管这样,到了下一次,裴文仍然屡教不改。也许是因为睡沙发比做饭的惩罚痛苦得多。

就算嘴上骂裴文,一旦他不在了,一个人对着电脑,夏远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那天晚上,她像个小学生似的,十点不到就关灯睡觉了。在被子里折腾着睡不着,无聊地想象,裴文现在在做什么呢?“大约现在他被子里的情景十分香艳吧……”她一翻身趴在了床上。回想起昨天撞见的那一幕,陈洛嫩嫩的叫声让她的脸刷地红透了。

“这种事快忘了吧……死人夏远!”

夏远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

“说起来……是不是该去看看他?据说很消沉,又受伤了。”

这么决定了,她立刻掏出枕头下面的手机,才把屏幕按亮了又停住了。

“对了……人家还在香艳呢……”

她又赌气似的把手机塞了回去,一合眼,睡了。

陈洛和一个叫做孙奇真的同年级男生在学校旁边租了间一室一厅的房子。恰巧孙奇真因事回了老家,裴文才能搬来照顾脚不能动的陈洛。因为,自己是个gay的事,陈洛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教训吸取得多了,他已经学会好好隐藏了。

那天下午,在篮球场上训练的时候,陈洛的脚踝被一个鲁莽的家伙踩了一脚。起先他还勉强留在场上,脚却越来越痛。最后,是陈洛在球队里的哥们儿刘奇七手八脚把他送去医院,又手忙脚乱地将他带回那间屋子。知道陈洛腿脚不方便,也知道他没办法去比赛,心里失望的很,那个东北小伙坚持要留在那间屋子照顾陈洛。陈洛则是一心想着裴文要来,好说歹说劝刘奇回去。折腾了半天,刘奇还以为陈洛怕他麻烦,嫌陈洛不当他哥们儿。陈洛对这个东北小伙的迟钝感到绝望,几乎要发火,刘奇也争得红脸粗脖子,两个人几乎对吼起来。陈洛觉得这个状态既好笑,又无奈。他颇为痛苦地看着刘奇刚毅的表情,还有待说什么,便听到了敲门声。

陈洛的脸刷地就红透了。

“糟了……不要红!绝对会被看穿的!”

他使劲咽了口口水,拼命叫自己冷静,血液却不听他的话,涌到了脸上。

“谁啊?”

“……大概……是……是我哥来了。”陈洛支支吾吾地说。

“啊?”刘奇回身往门口走去。

还好他迟钝,陈洛悄悄地想。他听到了开门声,便大声地问,“裴文?”

“嗯。”裴文应着,对着那个开门的陌生面孔看了一眼。

“你是陈洛的哥哥?”

“刘奇你走吧,”陈洛不等裴文答话便对着门口喊道,“明天记得帮我跟队里请个假。”

“啊,包我身上。”刘奇见陈洛有人照顾,爽快地留了句话,就离开了。

听见一声关门,陈洛舒了口气。他可一点也不想刘奇和裴文说什么话。倒不是因为怕被那个十足迟钝的家伙看穿,而是他很担心,那样又高又壮的纯直男,会是裴文喜欢的风格。不管是不是,都让陈洛涌起一股近乎是无理取闹的妒忌。就算那个是他最铁的哥们儿,这种别扭的妒忌心还是没有丝毫的减退。

裴文脱了鞋,走进了屋里。

“伤得很严重么?”

陈洛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仰面看着裴文走到身边。

“不严重,你看。”他说着,支着沙发的扶手腾地站起来,单脚跳来跳去,“行动自如吧?”

“小心……”

“没事儿!”陈洛调皮地笑了笑,“还能跳这么高呢!”他说着,单腿一蹬,使劲儿地蹦起来。

“哇!”

落地的时候,陈洛一个重心不稳,身子歪了一下。裴文连忙去扶他,那只受了伤的脚还是在地上垫了一下,疼得陈洛呲牙裂嘴的。

“疼疼疼……”

“……这两天不要乱动了。”裴文扶着陈洛小心地坐回沙发里。

“哦——”陈洛拖长了音调。忍过了那一阵,受伤的地方还在隐隐疼着。

“比赛不能去了?”

“赶不上了……”

裴文在陈洛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不要摆出那么沮丧的表情。准备了那么久,就当是为了下次比赛吧。”

“嗯。”陈洛轻声应答着。

那一天,裴文用热毛巾帮陈洛擦了身,安顿他好好进了被子。陈洛侧卧着,让受伤的腿对着上面。他勉强抬起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裴文洗漱,换衣服,忙完了才走到床边。

陈洛把腿收了收,给裴文腾出了地方。裴文小心地钻进被子,不碰到陈洛受伤的脚。

“太早了,我好像还挺精神……”看着裴文睡下,陈洛轻声说,“你平时也那么早睡吗?”

“可能再晚一点吧。好好休息,伤好的快。”裴文在陈洛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便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嗯。”陈洛闭起了眼睛,感觉到裴文的手臂绕了过来环住了他,轻轻搭着他的后背。

房里一片安静。

躺了一会儿,陈洛毫无睡意,忍不住睁开了眼。

“今天就不该喝那该死的奶茶……”他愤愤地想着。

平时的陈洛,不管什么时候,沾到枕头就能睡着,跟只机器猫似的。今天的他却格外地清醒。

他却也知道,驱散了他睡意的并不是那杯无辜被骂的奶茶,是他头脑里那些流窜的光影般,无法安生的胡思乱想。

“第一次呢……”

这是第一次,裴文单纯为了来陪他,而抱着他入睡。

从认识以来,裴文都只有在想要的时候,才会来找他。而现在,他特地整理行李,搬来照顾脚受伤的自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让陈洛的心里充满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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