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僵住了。
四阿哥感到腿侧顶着一处硬物,同为男子,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再看身边少年呼吸有些重,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他心里有些奇怪,不是昨天晚上才……怎么今天又情动了,莫非是最近吃得太好?可他们出门在外,就算他照顾的精细,和宫里比起来也远谈不上吃得好吧?
他哪里知道,十一阿哥昨日身体成人,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久远的欢爱画面,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相关的内容也就正常了。
“嗯……”十一阿哥已经醒了过来,察觉到身体的反应,第一个是去看旁边的人有没有醒来。
这种情形下,四阿哥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就算醒来了也要装着没醒,理所当然的,他合眼躺在那里,一副仍旧好眠的模样。
十一阿哥面上微红,往里挪了挪,想着自己先解决了再说,少年人血气旺,遇到这种事,特别是成人之初,皇子都会被赐下人事宫女,不至于无处发泄。
奈何现在是在宫外,根本不可能找来干净的女人,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绝对找不来,十一阿哥明白,这等事发泄出来也就好了,强行压抑才与身体无益。
许是怕惊醒四阿哥更加尴尬,又或者他越急越不得其法,十一阿哥弄了一会儿都没能舒解,郁闷之余倍感窘迫。
“唉~!”床帐中溢出一声轻叹,惹得本就紧张的十一阿哥登时惊住了。
四阿哥伸手揽过他,嗓音低沉而充满安抚意味地凑到他耳边:“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想!”
两人相差七岁,身高相差一个肩膀,十一阿哥僵硬的身体被这么一揽,几乎完全包容在了那个怀抱里,本欲挣开的,却在四阿哥的手自他腰间探入亵裤,抓住那里的时候颤了颤,且一条从腰间穿到背后的有力臂膀,剥夺了他挣开的机会。
十一阿哥在心里骂起自己,怎么就忘了君衡武功不错的事呢,这样的人可能睡得很死吗?
四阿哥感到他不会挣扎了,这才开始下一步的动作,左手从他里衣钻入,寻到他胸口的粉嫩轻揉慢捻,右手则捉住他挺立的部分,或用指尖挑逗那里附近的软肉,或用指腹刺激顶端,手法温柔老道,每每总能搔到他的敏感处。
十一阿哥的理智渐渐沦陷,再顾不得操心旁边的人是谁、这样如何不妥之类的问题,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他用手扣住身下的床褥,半眯起了眼睛,形状好看的唇微微张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渴望着什么。
四阿哥本就敏锐,此时灵觉一拢,仔细注意着怀中人的反应,不过片刻便知道了他身上哪里容易敏感、哪里容易受刺激,碰了哪里会让他感到愉悦,用哪种方式会让他激动。
抚摸揉捏,到或轻或重的套。弄……十一阿哥身体的感觉被放大到脑海,有上辈子欢爱的经验,他并不是个纯洁到一无所知的人,可今日却让他第一次发现,就算没有吻,只是抚摸揉捏也能让人轻松被取悦,他……很舒服!
四阿哥感到怀中的身躯一颤一挺,就发现右手中多了粘腻的液体,黑暗中他苦笑不止,得,十一阿哥的问题解决了,可他的又该怎么办?
其实,修炼让他清心寡欲,如果不是自己想,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更何况修炼中不可避免的要化精为气,哪会被轻易挑起身体反应?
正因如此,那年南巡时他才会服下催情的药物,并将少量药力残留在身体里,即使他内心没有情动,挑逗之下身体也会起反应。这样做,一来可让太子觉得他不堪至极,进而安心;二来,为了取得紫微龙气和康熙……时才不会被起疑。
四阿哥颇有种自讨苦吃的感觉,今夜之事只是情非得以,他不会因此觉得十一阿哥对他有了什么爱情,旁边躺着心心念念之人,他也想拥抱亲吻、做最亲密的事。
然而……他更加懂得爱就要尊重,尊重对方的独立人格和意愿,不去勉强、不去强迫、不去威逼,只是爱着、护着、纵容着,给予对方充分的自由和空间,这就是他爱人的方式。
十一阿哥静静躺着平复余韵,刚刚攀至顶峰时出现在脸上的失神也渐渐褪去,迷离恍惚的双眸开始有了焦距,唯独如画的脸上残留着经过情。事的红润魅惑,让本就惊艳的容颜越发引人心跳漏停。
四阿哥翻身躺平,暗叹了口气,合眼默念清心咒,一连诵了十几遍才恢复平静。
十一阿哥在黑暗中看了旁边人一眼,神色明暗难辩,好一会儿转身面里闭上双眼,却是久久未曾入眠。
康熙三十六年六月,江南的土地考察全部结束,两个皇子带着随行的官员、侍卫返京,也幸亏四阿哥默出了最初一月多考察的资料,否则他们还将在江南耽搁一段日子。
七月的宫里闷热难当,康熙下令去畅春园避暑,带了一众儿女和几个近来喜欢的嫔妃,许是因为去年仁寿宫的不愉快,他没有奉皇太后同行,只交待内务府供足了仁寿宫的冰块。
畅春园是康熙二十九年葛尔丹伏诛后,无需再耗费两次出征的粮饷,才有财力修建的,这比他上辈子早了几年,设计上倒是没多大变化。
四阿哥来清溪书屋请安,刚到门口梁九功就迎了上来。
“四爷吉祥,”梁九功讨好地行礼,笑容满面道,“四爷,皇上正和几位大人议事呢,要不……奴才让人给四爷上些茶点?”
这意思是让他等等了?四阿哥点点头,被引着到了旁边的殿阁里,这是康熙平日读书、小憩、接见亲近之人的地方,他进门尚未坐下,宫女就端着点心、茶水进来了,效率可见一斑。
两个小太监侍立在殿中,以备随时传唤。
四阿哥举目扫过屋内摆设,走到书架那边准备抽本书边看边等,眼神一错却看到书架前的桌子上散放着几本奏章,其下压着些纸条,无意间看到上面的内容,引得他不禁全身一僵,但他马上恢复如常,随手抽了本书便转向另一边的软榻,坐在那里翻开手中的书。
两个小太监始终垂着眼,四阿哥时而翻过一页书,可谁又知道他根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罗山县、亲做膳食、禹州、陶俑……
这些字眼是他刚才一扫而过看到的,虽仅瞥到只言片语,但那分明是去年他和十一阿哥办差时发生的事,果然康熙安排了眼线。四阿哥假意翻着书,心里开始盘算这眼线是谁,那些纸条对去年的事倒是记述详细,今年的却寥寥无几,且多不怎么重要。
他们两次出京带的人中,暗卫距离有限,不可能知道他们平日的点点滴滴,官员一直是那两个工部员外郎,若是他们的话……不可能只有去年的那么详细,今年的反而简单疏漏。
四阿哥几乎瞬间确定了怀疑对象,心惊的同时懊悔不已,他防了自己身边的人,防了旁人,却未曾料到康熙会把眼线安排到十一阿哥身边,孙禄海,绝对是这个小太监!
他记得这是宜妃在康熙三十四年冬天指派给十一阿哥的,如果这是康熙的人……岂非意味着那个时候康熙就怀疑了?
这个猜测惊得四阿哥心中一乱,又想到那纸条放在那里,而他正好独自进来,旁边还有两个奴才,康熙是在试探他的反应吗?从而寻找什么破绽或端倪?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他大意了!
也是去年和十一阿哥独处的日子太过开心,今年过年时康熙又一派平静,他就因此放松了,自以为是个修士不把凡人当回事,所幸今年去江南时跟着的不是孙禄海。
“禛儿,什么书看得如此专注,竟连朕走到跟前了也不知道?”醇厚的嗓音在耳旁响起,四阿哥惊醒抬头,就见身着常服的康熙已坐到了旁边,自然而然地伸手抱住了他。
殿阁中除了低着头悄无声息站在角落的李德全,再无其他奴才,先前那两个小太监,也不知何时出去了。
“《庄子》?”康熙抽掉四阿哥手里的书一看,眉毛就皱了起来,表露出明显的不喜,“好端端的看什么《庄子》?”
自从康熙二十四年四阿哥表现出清寂出尘、即将出家的倾向后,康熙就不愿让他再看有避世之意的东西,诸如佛经、道经之类的,都被列为违禁之物,尤其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没想到今儿胡乱抽的书,会是康熙最为讨厌的《庄子》。
“左不过翻翻罢了,皇父莫恼,儿臣不看了便是。”四阿哥神色淡淡地垂头,声音有些低。
康熙目现怜爱,眉心舒展了许多,却不愿怀中的青年露出这样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萦于怀的模样,他眸光一闪,揽在四阿哥腰间的手迅速上移至颈后,和往常一样猛地吻住那爱极了的唇,强势地抵开唇齿,与之深吻纠缠。
康熙睁着眼睛,看到四阿哥睫毛颤抖,清俊的脸上慢慢染上胭脂色,才满意地放柔了动作,吻也由激烈变得温柔。这三年来,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这总是神情平淡、情绪无波的人脸上沾染旁的色彩,所以,每每拥吻、占有,最欣赏的就是四阿哥情动时迷离的模样和情潮来临时难以自持的媚色。
大约是性格使然,四阿哥在情。事上偏于被动和克制,康熙却偏爱折腾得他极力要忍也忍不住,那种矛盾交杂的魅惑模样,最是让康熙爱极。
“奴才给十一爷请安,十一爷吉祥!”李德全的声音忽然传来,殿阁中瞬间死寂。
第六十五章:为了什么
四阿哥身体一僵,康熙施施然放开他,紧紧注意着他的反应。
十一阿哥震惊地站在刚进门的地方,眼看着四阿哥从软榻上起来,没有慌乱、没有羞耻、没有难堪地错步站在软榻之侧,从从容容地低着头,除了面上带着些许红晕,竟未露出丝毫被撞破丑事的羞愧惶然。
察觉到康熙的视线扫来,十一阿哥极力压抑汹涌起伏的心绪,迅速低头敛目遮去一切神色,有些僵硬紧绷地行礼请安:“儿臣胤禌请皇父大安,皇父吉祥!”
康熙对四阿哥的反应很满意,本来还怀疑他和十一阿哥太过亲密,可能有了超越兄弟的感情,此时也完全打消了。
在康熙看来,被十一看到他们拥吻,四阿哥身体僵硬是正常反应,毕竟两人自幼亲厚,乍然被弟弟撞破秘密,肯定会很尴尬。而之后从容起身,则让他看出,四阿哥对十一的在意只是单纯的兄弟之情,若不然……神色间就会出现慌张害怕、想要解释、焦虑着急等等情绪。
康熙是自信的,所以才故意设出此局来试探,以便弄明白他的怀疑是真是假,只是他却低估了四阿哥,局是好局,可惜……反被利用了,得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结果。
“安,起磕!”康熙只来得及看到十一阿哥那一瞬的震惊,之后就仅能看到这个儿子的头顶,他心中很是欣赏这个有幸不曾夭折的儿子此时的反应,沉稳有度、反应机敏,最重要的是不论心里如何想的,却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该关心,什么该沉默。
身为皇帝和父亲,康熙并不担心让一个儿子知晓了他和另一个儿子的私情会怎样,这些皇子们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能将之宠爱非常,也能将之打落尘埃,别说十一阿哥如今还在宫里生活,哪怕已经分府了,若真敢胡乱说些什么,他也照样有法子处置。
若是儿子们识趣,康熙当然不吝啬给些为父的温情,若是不识趣……上辈子他圈禁的、废掉的、捧杀的儿子还少吗?
“皇父,儿臣见您身体康泰就放心了,要是皇父没有其他吩咐,那儿臣就告退了!”十一阿哥调整好表情,确定不会露出什么后才微微抬眼,余光里便见四阿哥还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嗯,你的孝心朕是知道的,去年至今年你跟着你四哥出去办差,朕看你行事还算妥当,过些天就入朝办差吧,至于去哪里……等朕再给你旨意!”
“谢皇父恩典,儿臣谨遵圣命。”十一阿哥恰当地流露出些惊喜,复又拜倒在地。
康熙挥挥手:“跪安吧!”
四阿哥用神识目送十一阿哥转身离开,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庆幸,雍正不喜欢男子、没有对他动情,而且因为当过皇帝、经历过惨烈的政治斗争,对自身的情绪和表情控制力极佳,否则今日就完了。
从那些刻意摆着的纸条、到未经通报就能进来的十一阿哥,不愧是康熙帝,为了试探设的局都环环相扣,先以那些纸条的内容扰乱他的心绪,再用突然袭击观察他的下意识反应,可谓是费尽心机、缜密无漏。
不过……活了四辈子的他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惊险,却顺利打消了康熙对十一阿哥的怀疑,至于他自己倒是无关紧要了。只是……四阿哥心中苦涩,秉性端方、律己律人甚严的雍正爷怕是要对他厌恶鄙视至极了,那人对男风之事本就心存不喜,怎么可能不嫌恶呢?
四阿哥早就有这个觉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向康熙自荐枕席虽事出有因,但早晚会为人知晓,特别是那些个个精明的皇子,但他从未想到,第一个知道的会是十一阿哥。
他带着记忆活了四辈子,什么样的事没遇到过?他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别人的眼光也好、看法也好,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好不容易动了心,他却不愿让心爱之人看到污染眼睛的事,哪怕对方不会回应他的爱,又或许根本不在乎他怎样自甘堕落。
奈何……天不从人愿啊!
踏出清溪书屋的十一阿哥一路疾行,沉着脸快步返回他在畅春园的住所,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压抑。一进屋子,他就将奴才们全部赶出去,噼哩啪啦摔砸了一通,直到砸无可砸,才气喘吁吁坐下。
门外的奴才吓得慌了神,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发这么大脾气的十一阿哥,这位主子很好伺候,只要他们守规矩、不传闲话、认真做事就很满意,不像有的主子会拿奴才出气,哪知真发了脾气却这般恐怖。
没有人敢劝一句,更无人敢进去,柳方和韵秀作为奴才们的主心骨,也心急慌乱得不行,有心去找四爷、五爷、九爷、十三爷来解围,一问才知四爷在皇上那儿,不定什么时候出来,五爷、九爷去办差了,最快也要傍晚才能见到,十三爷在无逸斋,更不可能现在过来。
一院子奴才急得团团转,却什么法子也没有,好在摔砸声停了,这让他们稍微安心了些。
日落时分,屋里传来十一阿哥毫无波澜的声音:“柳方,去看看四哥在哪儿?”
两刻钟后,从白天起就保持一个姿势坐在那里的十一阿哥听到了门外的禀报:“回主子,奴才问了苏培盛,说是四爷被皇上宣去了,要商量图纸的事儿,被留宿在清溪书屋了。”
十一阿哥猛地冲到屋子左边,劈手拿起那张什么图案都没雕的杉木琴,就要往实木桌子上砸去,却在边缘磕到的刹那住了手,惊醒般将琴放到桌上,爱惜地轻轻抚摸那个磕出来的缺口,习惯性地摩娑到琴底隐蔽处的“君衡”两字。
他尽力拂去白日里在清溪书屋看到的那一幕,开始回忆这几年的一切。
皇父时常让君衡在乾清宫留宿,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十一阿哥追溯源头,发现是康熙三十三年下半年后的事,但是每次留宿都是为了工部的事,这几年改良种子的事人尽皆知,除此外还有什么火炮、农具之类的图纸,谁都知道这些东西繁杂麻烦,多加商讨并无奇怪之处。
十一阿哥盯着琴冷笑,是了,皇父也时常留宿太子,但通常没什么理由,所以,看在所有人眼中,太子远比君衡得宠,如今撞破了这事,他才明白,皇父不过是在用太子遮掩此事,什么彻夜商讨政事、研究图纸,全部都是骗人的!通通都是假的!
真正的原因是,他的皇父、他英明神武的皇父在西暖阁的床上宠幸着自己的儿子!宠幸着……君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