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一尘缘——天娜
天娜  发于:2012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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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瑶,这次你得回畅春园了。”

“呵,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没差。”千瑶的笑在色彩斑斓的夜色中静静绽开,“在一个人身下是宠,在几个人身下是倌

,不过就是被人骑,千瑶习惯了。”

“千瑶……”周容永远完美的伪装下似乎出现道裂痕,但很快,就被一贯温和的笑容取代,他重新伸出手将千瑶环进胸

前,“放心,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接你回府的。”

“好。”千瑶颔首,然后忽地挺直身体,拉开与周容的距离,“爷,夜深露重,该回府了。”

第三十二回

又一次的离府,可是没有了第一次那样的麒麟绣纹锦织帘子的大轿子,不过一顶普普通通的漆红色小轿,从周府的后门

出去,一路穿街走巷,最终停在了畅春园的门口。

千瑶拉开锦绿色轿帘,下了轿,抬头先看到畅春园那三个大字的牌匾,接着就是站在门口等着他的嬷嬷,还有季清。

季清一身大红锦袍裹身,松松垮垮着露出锁骨,更加衬得脖颈的白皙。但见他一声冷笑,一边拍掌一边尖叫道:“好好

好,终是要回来的!”说罢,他竟然再也不看千瑶,甩了衣袖进了园。

千瑶不动声色地跟着嬷嬷进了园,嬷嬷给他重新安排了一间屋子,比当初的那间要大了两倍,就连装饰也比过去华丽许

多。

“让嬷嬷费心了。”千瑶道。

“这些都是小容爷打点的。”嬷嬷到不似当年苛薄,似是不能确定周容是不是真的打算不要千瑶了,所以到还存着几分

客气,“我说千瑶啊,你这是跟小容爷唱的哪出戏?就是要吵架,也不该撵了你回园子啊,这要真心撵你,那另头怎么

又塞银子说不能委屈了你?你到底是哪里惹小容爷生气了?”

“嬷嬷想多了,不过是爷腻味了而已。”

“这可难说,保不准几天没看到,小容爷就又想把你接回去了!”

“果真如此那就是托了嬷嬷的福了。”

“可是,你既然回了园子了,这到底是接客还是不接客……”

“怎么?嬷嬷何时开始好心地准备养废人了?我到不知道这畅春园里还有不接客的小倌?”

“话不是这么说,你好歹是小容爷的人,爷那心思一天三变的,要是他后悔起来……”嬷嬷有些为难。

“嬷嬷放心,那周府,我是没福气回去了。”千瑶打开梨花木衣柜,果然看到一橱新作的衣裳,全是大红大紫的妖艳色

,甚是衬这畅春园的格调,“客我是自然要接的,不然爷又怎么会送我回来?看这满橱的衣,哪件不是为了勾引男人准

备的?只不过爷虽然腻味了我,可毕竟是大主子,所以才待我慷慨,嬷嬷别会错了意才是,不然你我都没得赚了。”

“真的?”

“假不了。”“可惜了。”嬷嬷假装叹息。

“嬷嬷,您就别装了。爷送还给你一个摇钱树,该是高兴的事儿。”千瑶坐到床边,一手开始解衣,“我先睡会儿,夜

里开园了再叫我。”

当夜色笼罩善水城时,正是畅春园灯火通明的时刻。

季清在楼梯口撞上了身着一紫纱外衫的千瑶。只见千瑶左手戴着玉镯,右脚挂着一串银铃,一双长腿在外衫下,随着走

动忽闪忽现。

“何苦呢?”季清冷笑。

“这是我选的路。”千瑶停下身,略微靠近季清耳边,几乎是咬着他的耳垂喃喃低语“季清,我回来陪你了,可好?”

“要你陪我作什么?!”季清双眼一瞪,黑漆一片里却是心疼。

“我知道,我走的是条死路,可我就是要走到底,不然我不服气。”千瑶勾住季清的手臂,将身体贴了上去,“如果有

天我死在了畅春园,记得帮我告诉容爷,就说‘我恨他’!”

“要说你自己对他说,我从来不帮死人传话!”季清推开千瑶,气呼呼地下了楼。

千瑶跟在他身后,笑得几乎要直不起腰来:“季清,你等等我,哎呦,你等我一起下去厅堂啊。”

那一夜,一个外省来的商人包了千瑶,一宿翻云覆雨不用多说。

再之后,渐渐的,善水城里的人都知道,小容爷宠爱致极的男宠终于还是失了宠,不得不重新做回小倌。又过不了一个

月,又听闻,小容爷又买下另个馆子里的一个清倌儿,纳了男妾接进了周府。

于是新人换旧人的故事在流传了一阵子后,才渐渐被其他浓妆艳抹的韵事儿给替代了去,张家长李家短,谁家公子娶了

妾谁家少爷休了妻,一一数来,真是道不尽说不完,而千瑶这个名字,终于被一点点抹去了痕迹。

周府,玲珑苑。

“少爷,月氏国的密探有消息送过来。”周允站在门口朝里禀报道。

“拿来。”周容接过纸条扫了一遍,点点头道:“我们猜的果然没错。”

“可是千瑶公子那边还没消息。”

“要等鱼儿上钩,当然不能操之过急。”

“是。”周允答道。

“千瑶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一切正常。只不过……”

“不过怎样?”周容一手捏着纸条,终于抬起头。

“听密探说,千瑶公子昨夜里被伤到了,今天嬷嬷有找大夫来给他治伤,说是要躺个三四日才能再接客。”

周容斜着眼看向周允:“当初跟嬷嬷怎么说的?不都说不能委屈他吗?怎么还给接这种客人?”

“是,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这么说,他今夜里头不能接客了?”周容眯起眼问着。

“是的,少爷。”

“周允,我们今夜就去畅春园!帮我发帖给各家公子,就说小容爷我摆酒请客!”

夜,还是一样的黑,只不过给整排的大红灯笼一照,便是别样的热闹,而这热闹中,又夹杂着一种糜烂的气息,伴随着

笑闹声和曲调声,一层层一格格,由着屋子里朝外扩散开,空洞地可怕。

周容依旧选了二楼靠栏的一桌位置,从这正好可看到楼下大厅进进出出的人群,散乱的嫖客,衣裳不整的小倌儿,穿插

打诨的龟公,还有花枝招展的嬷嬷。

“哎呦,瞧瞧这是谁啊,小容爷您再不来,嬷嬷我可要急死喽!”嬷嬷摇着他的蒲扇,扭着丰满的大屁股一摆一摆地挤

了上来,“爷们今天想找谁作陪啊?我们畅春园这些日子又收了好几个清倌儿,那一个个可标致了,爷们要不要见见?

就是清倌儿不似几个红牌会服侍爷,不知道对不对爷们的胃口。”

“还是嬷嬷最懂我,爷我就爱清倌儿!”周容使了个眼色,身后的贴身小厮立刻拿出一锭金子塞到了嬷嬷手里,“都请

上来吧。”

“好好好,爷们稍等,我这就去请。”

话说着,忽然见一身着湖蓝色衣裳的小倌上了楼,直直朝周容走来:“爷怎么来了畅春园也不叫季清呢?该罚该罚!”

来人正是季清,只见他大咧咧坐到周容腿上,倒了杯酒就送到他嘴边,“爷今儿怎么想到来畅春园寻欢了?这都多久了

,爷要再不来,季清可就要想死您了!”

“就你嘴甜,来,爷赏你一杯。”周容将含在嘴里的酒嘴渡嘴的过给了季清。

“还好昨夜陪那变态的是千瑶,不然今天就算爷来,季清也没得出来见爷了,得跟千瑶一样躺着床上半死不活了。”

一听“千瑶”这两个字,满桌忽然没人敢再作声,所有人都巴巴等着看周容反应,却见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像是努力

再想这人是谁般,过了一下,才见他忽然醒悟道:“啊呀,千瑶那不是之前跟了我的人么,怎么送回来后,还被人欺负

了?”

“有的客人的喜好就是那么的……”季清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爷是有身份的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爷以后也

这么变着法子折腾我们,那可怎么受得了呦。您叫是没看到千瑶今早的样子,哪还是个人啊。”

周容听到这,忽然转过头,对身后的小厮道:“回头吩咐管家,准备几支好人神送过来给千瑶养身子,好歹是跟过我的

人,被人这么欺负了我也要心疼的。”

“是。”

“所以我就说,我们小容爷是个疼人的主啊!”嬷嬷带着几个清倌儿正好走上来,赶紧接话道:“爷要不要去看看千瑶

?”

“这就不用了,他也起不来,见他作什么?让他好好养着就是。嬷嬷还不快把身后的清倌儿介绍了?”

周容推开季清,一把拉过几人中最俊俏的一个按在自己腿上,“叫什么名?”

“回容爷,小的叫千艳。”被点名的小倌儿脸涨得红红的,不停扭着自己的衣袖,紧张地浑身打颤。

“好好好,爷就喜欢你这种。愿不必愿意跟了爷?”

“愿……愿意……”叫千艳的孩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见到周容俊朗又气派,比不得大厅里那些凡夫俗子,自是已为

大幸,哪有敢说“不”的份了?

“得。嬷嬷,今天这孩子的初夜我买了,其他几个大家选了,也都算我帐上!”

“成成成!小容爷一开金口,嬷嬷我敢说个‘不’么?!我这就叫人给爷们准备房去。”嬷嬷一听,早就两眼放光,满

脑子都是要到手的金子银子,乐得不可开交,再看这周容并不怎么要去看千瑶的样子,便知他是贪新鲜,早将千瑶忘到

了脑后,当下也就不再提千瑶了。

千瑶人虽在后院,可早听得季清说周容来了畅春园。于是他偷偷跑了出来,却见着周容正搂着千艳进房。

周容也是一眼就瞥到了他,却装做没看见,就势关了房门,不久里面就传出哼哼声,混杂着一两声尖叫。千瑶站在房门

外愣了片刻,直到被个酒醉的嫖客拉住猛亲一阵,本来他也能推开对方,可身体到处是伤,哪来的力气,好在季清及时

赶到,推开那人后扶着千瑶赶紧离开,这才安生下来。

季清将千瑶带回房,一个字未劝,只冷冷地看着他,却不见他有丝毫悲伤。

“你不难过?”季清问。“我以为我会难过,可是没有。”换作千瑶笑了,“我只想着他至少来看看我,可是失望后到

也没觉得什么。”

“千瑶,你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我。”季清甩手走人,留下千瑶咯咯地笑了两声,随后和衣倒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

起身。

第三十三回

到了子时,窗户不知怎么被打开,哗啦哗啦的风声吹打着窗板,嘎嘎作响。

千瑶被吵醒,头疼着睁开眼,想起身去关窗,却看见一个人影儿就坐在自己床前。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屋子,将

来人的轮廓隐约勾勒出一个模样来,千瑶眨了眨眼,略张开口,还未说话就被来人抢先说了去。

“还痛么?”来人扶起他,也朝床里坐去,将他的头靠进自己怀里。

“上了药,好多了。”

“我跟周允说了,他会让嬷嬷注意,以后不让你接这样的客人。”

“什么客都是客,一样的。爷不必挂心。”

“我没有挂心,不过你接这样一个客,就要躺上几天,要是错过了我们要等的人,那起不是白费我心思。”

“原来爷是怕我坏了计划。”千瑶哎哎叹了口气。

“如果我说我是心疼你呢?”

“不信。”

“你该信的,这样你心里也好过点。”

“还是不信。”

“千瑶,我是真心疼你的。”

“好,我信了。”千瑶抱住周容,蹭着他脖子舒服地又叹了声,“爷能来看千瑶就是好的了。”

“是啊,我还是爬窗进来的呢。”周容撩起千瑶白色里衣的袖子,摸到那只翠绿的镯子,“这是当初我送你的那只?”

“是啊!”千瑶缩了缩手,“爷该走了,呆久了不好。”

“我就要呆久点。”

“可你房里还有人,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

“放心,周允给他下了药,不到卯时醒不回来的。”周容哼哼轻笑。

“爷爱呆到几时就几时吧。”

就着周容规律的呼吸声,千瑶终于还是抗不住身体的不适睡了过去,梦里,他看到自己在周容的怀里睡得那么甜那么香

,而周容呢,轻柔地抱着他,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生怕他碎了般。

真是个好梦。

醒后,看着空荡的另半边床,千瑶这么想着,嘴角泛起了一丝半苦半甜的笑。

善水城郊外,一具男尸正仰卧在出城的山林小道上,脖间一圈深紫红的痕迹,隐约能看见从肌肤下氤出的血丝。

一袭红衣的男子手握长鞭,正静静站在一边,他身后,立着一个青衣男子。

“千瑶,你做了多余的事。”青衣男子冷冷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千瑶的脚狠狠拈过尸体的手指,盯着那张扭曲苍白的脸,竟然勾起嘴角微笑:“周允,是他派你

盯着我的么?”

“是。”

“哼,他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自不会坏了他的事。不就是死一个不知所名的外省商人。”千瑶掂起沾过血的鞋尖,在一

边的沙土里蹭了蹭,想要撵去不当心染上的血迹。

“这阵子,你已经杀了不少人,每个都点过你的名,要真有人追究起来,会打草惊蛇的。”周允永远没有表情的面孔依

旧平和着。

“他只是让你跟着我,却没不让我杀这些人,不是么?”千瑶终于抬起头,收起手里的长鞭,“尸体你处理。天暗了,

我要先回畅春阁,嬷嬷看不到我的话,到是真要怀疑了。”

“等等!”周允忽然叫住了千瑶。

千瑶回过头,一身红衣在夕阳下红地壮烈,仿佛整个人都是一团火光,及腰的长发随着风动忽忽飘向一边,衬着苍白的

脸,说不出的诡异。

“值得么?”

千瑶的双手绕着长鞭一圈又一圈,仿佛在思考着周允的问题,静默了一会,他忽然咧嘴一笑,反问道:“不值得的话,

就能离开畅春阁么?”

“不能。”

“是啊,既然我做不了主,我的答案有何关系?周允,你能答应我件事么?”

“什么?”

“如果有天我死了,把我的尸体带回周府。虽然爷说过他会接我回去,可是,我不信他。”千瑶转过身,背对着周允边

走边说:“我知道,这次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好”

他听到背后周允的答许,于是,轻轻丢下一声“谢谢”,红色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层层树林之后。

又是一个月的光景而过,善水城郊外的几具白骨令捕快们抓破了头也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也就不说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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