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一尘缘——天娜
天娜  发于:2012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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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而不苟言笑的艳丽男子,神秘而寂静地活在周府,却一直得着周容的宠爱。

“原来是这样。怎么,来玲珑苑回忆过去么?可笑。”琴言冷哼一声,又道:“你也配?还真当玲珑苑是你的地方了?

“什么意思?”千瑶疑惑。

“玲珑苑是爷亲手布置出来的苑子,一草一木,一桌一凳,那都是爷费劲心思的。你知道是为了谁么?”琴言看着千瑶

迷惑的神情,鄙夷地冷笑道:“是爷这一生唯一爱着的人,我的双胞胎哥哥,琴真。”

“那你哥哥人呢?”

“死了。”琴言蹲下身,拣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进荷花池里,“当年哥哥说喜欢荷花,爷就命人挖了这个水池种上荷花

,每年夏天他们都会在河边赏荷喝酒。哥哥死后,玲珑苑也一直保持着哥哥在世时的模样,爷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想念

哥哥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在这里呆着,经常一伤心了就醉倒在池边。一直到你出现。可是爷就算再喜欢你,也不可能会爱

上你,因为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装着我哥哥一人。就连我,哪怕长着跟哥哥一模一样的脸,也换不来爷对我哥哥的一

分爱。不过所幸也是因为这张脸,我能一直留在爷的身边。”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哥哥死的时候,爷答应过他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也答应过他玲珑苑只有他一个主人。若你住进的是别的苑子我可能

还要担心爷是不是会对你动真心,可你住进了玲珑苑,所以从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迟早是要离开的。”

“我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是想告诉你你到底是输给了谁!免得被抛弃了还搞错自己的对手。”琴言挪了几步走到千瑶跟前,低下身贴着他耳朵

悄声道:“千瑶,你拿什么跟一个死人比?”

说罢,他有直起身,“连一个雪燕你都比不过!”

风起风停,琴言的话散落在玲珑苑的各个角落,他走了,将死般的寂静留给了千瑶。

“为什么会是这样?”千瑶喃喃自语,一遍遍问着问着,看着眼前的荷花池忽得流下眼泪,“都是假的。”他又是一遍

遍得念着,转身,朝池里走去。

水漫过了腰,漫过了胸口,眼看就要淹没下颚了,他猛然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

“千瑶,你这是何苦呢?他这样负你,难道你不想报仇么?”问这话的人是端木淳,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玲珑苑,跟在

千瑶的身后“跟着我,我发誓我是真心对你!”

男人的誓言听起来总是动人的,但到最后不过都是利用。

千瑶心知肚明,几乎忍不住狂笑,却硬生生忍了下来,但见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他哽咽着抱住端木淳啜啜哭泣

,仿佛是将所有的力气和信任都一并交到了这个男人的手中。

远出黑暗里,周容正静静看着荷花池边的一切。

“爷,你这次赌的可大了。”他旁边赫然站着的是琴言。

“不赌得大一点,鱼怎么能上钩?”周容撇嘴一笑,又想起什么,问他道:“你刚才贴着千瑶耳边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你拿什么跟一个死掉的人比?”

周容的笑僵在了唇角边,回过头,他继续望向扑在端木淳怀里的千瑶,那耸动着哭泣的肩膀,还有隐约传入耳中的啜泣

声,究竟几分真里几分假,连他也分不清了。

第三十六回

千瑶一直以为,周容的心是块冰,冷冷的,但总有能被融化的一天,却不知原来那冰中还装着一个人,即使被融了,也

占不住那个位置。

当事实被揭开在眼前的瞬间,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悲伤,反而却是舒缓了口气。或许就想琴言说的,拿什么跟一个死掉的

人比?永远都是跨不过那道鸿沟的,又何必苦苦执着?

“我常常在想,若当日就这么死在畅春园未尝不是一件坏事。”他微翘着嘴角,语调从容平静,在月光下构成一袭艳红

的侧影,如同凄厉的鬼魅。

“后悔了?”周容立身站在千瑶身后,一身黑衣下,只剩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这么努力的试图站在与你一样的高度,可为什么看到的风景却还是一片荒凉?”千瑶叹了口气,挪动两步靠近周容

身边,“你看,夜色莽莽,像是一切都是假的。”

“真也好假也罢,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没得后悔。”周容伸出手臂揽住千瑶,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心上。

千瑶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个小小瘦瘦的人儿,仿佛手一捏就能碎了,但如今他坚韧挺直的背脊已经不再需要依赖他。他不

再是当初那个倔强的要从畅春园逃走的少年,更不是刚进周府时天真柔弱的男妾,他已是他周容手下一颗至关重要的棋

子,带着满手血腥渐渐变得与他同样的冷漠与坚毅。

“爷就不怕千瑶背叛了您?”千瑶从喉咙间发出冷冷的嘲笑声。

“你不会。”周容肯定回道。

“何必呢?你凭什么认为到了这个地步,我还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你想知道理由?”

“当然。”

周容轻轻一笑,掰过千瑶的肩膀与他脸对脸相看:“我知道,我的瑶儿是不会背叛我的。”

千瑶啪一声拍开周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后退一步道:“够了,这戏你做的不累我看着也累。是,我不会背叛你,我

甚至恨不得为了你舍掉这条命,也只有死人才能跟死人比,不是么?”

“说什么死不死的,一切都在我们计划之中,很快就会都结束了。”

“结束?然后呢?我该去哪里?你想要我去哪里?”

“当然是回来我身边,你还有别的地方去么?”周容挑眉看着千瑶,见他表情有些动容,也不说话,只笑眯眯看着他。

“爷,我是人,我也会累的。”千瑶走前几步踩上一块硕大的岩石上,右手指向另一头远处山顶的寺庙道:“等结束了

,爷送我去那里吧。”

“你想出家?”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千瑶,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寺庙没这个胆敢收我小容爷要的人!”

“呵,那爷要不要在我身上烙个铁印?”

“是个好主意。”

“爷的嘴越来越贫了。得了,爷要见我这也见了,要传的话也传了,要安的心也安了。我也是时候回去了,不然端木淳

见不到人,又是要起疑心的。”

“我估计这一两日内他一定会带你回府,到时候端木府里会有内应与你接头。”

“好。”

“凡事小心。”

“爷什么时候开始担心千瑶了?”千瑶回头撇了眼周容依旧站在原处的身影,黑暗中他的容貌已看不清晰,只有那熟悉

的轮廓,离得那么近,又是那么远。

“爷什么时候不担心你了?”

周容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瑶没有回头,一身红衣在地上飘起一道华丽的弧度,随后一点点远去。

正如周容所预估的一样,没出几日,端木淳便将千瑶带回府,千瑶也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即中书令端木季。

端木季位正一品,职高位重,在朝中二十余年,做事向来严谨稳重。千瑶见他虽年岁苍老,但身子骨却异常健郎,说话

洪如钟声,双眼明亮精神。

端木淳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一到了他父亲面前便消失无踪,换上的是一副恭敬的表情,可见,若端木家与谋反一事有关的

话,那暗中指使的人一定是端木季,而绝非他们当初猜测的端木淳,他充其量也不过是他父亲手下的一员大将而已。

一想到这,千瑶不仅头疼起来。端木季若真亲身参与谋反,那以他的人脉和党羽分布,必定要比当初周容估算出的情况

还要严重得多。现下,他必须得在端木府找出参与此事的人员名单,特别是驻守在蓬莱关的各将领中是否已有人参与其

中。

“你就是千瑶?”端木季上下打量了下千瑶问道。

“回大人,正是小的。”千瑶跟在端木淳身后,赶紧上前一步回答。

“听淳儿说,你有事要跟我禀告?”

“是的大人。千瑶在周府这么些年,对于里面的事一清二楚,大人有任何想问的,小的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可怪了,我对周府里的事可没半分子兴趣,能有什么可问你的啊?”端木季眯起双眼,带起眼角两边的皱纹拉神入

两鬓的白发间。

千瑶心里咯!一下,明白这老狐狸仍然对他有戒心,于是开口回答道:“是小的口误,大人不必要问任何问题,是小的

自己想说而已。大人不知,这周容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却一直在插手朝廷之事,我曾见他三番两次进宫面见皇上

,回来后便彻夜在书房中。而且周府里总有些神秘的黑衣人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像是来向他禀告些什么似的。当初他

送我去仇青那也是为了让我替他探听消息,最后还借我之手杀了仇青。”

“哦?竟有此事?我看这小容爷天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怕是你胡说的吧。”端木季喝着手里的茶水,一副并不在意

的样子。

“大人,小的绝对没有乱说。”

“你的意思是,仇青是小容爷杀的?”

“正是!周容说兵部寺郎仇伸和他儿子仇青有谋反之心,所以故意将我送予仇青为他探消息,可惜还没探得消息就引起

仇伸警惕,为保万一,周容命我服了一种毒药,可以通过交合一点点将毒性过给对方,最后仇青在慢性中毒下死亡,而

且查不出死因。”

“既然他怀疑仇家参与谋反,为何不上报皇上,让皇上派大理寺查办?”

“因为没有证据,而且我怀疑周容就是私下替皇上办事,肃清朝中任何有不轨之心的臣子。”

“到是听说过有一个暗阁是专为皇上办事的,但也只是朝中传闻而已。”端木季附和着,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些?”

“端木少爷告诉我,大人您能为我做主,所以我才来向大人禀报这些。”

“哦?你很恨小容爷么?可听说他对你可好着呢,你这样背叛以前的主子,心里难道没一点愧疚?”

“大人说笑了,愧疚?他周容对我如此薄情寡意,我恨不得割他的肉喝他的血扒他的筋!大人您想啊,他先将我送于仇

青,利用我杀了仇青,也不顾我因为沾染上毒药的药性而弄坏身子;口上说得好听,说会对我好一辈子,结果呢?娶了

妻生了子不说,后来居然又为讨好新宠将我送还到畅春园,完全不顾我死活!我这么死心蹋地为着他,结果换来的是什

么?我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狗眼,才会对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动了真心!而今我更知道,他竟然从来就没对我真情实意过

,他心里永远只爱着一个死掉的人!当初说什么爱的,全是为了利用我骗我的!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说了那么多,你也该累了,让淳儿先带你下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端木季朝他儿子使了个眼色,待到端木淳安顿好千瑶后再回来,他才谨慎地问道:“你真得认为他可信?”

“绝对可信。那晚在周府的事我是亲眼所见,要不是我拦着,怕他早就因为想不开而跳湖自杀了。现在他对周容的怨深

得入骨!所以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关于周容是暗阁阁主的事,我多多少少也有些耳闻。听他这么一说,到是八九不离十了,看来他应该没骗我们才对。

好,你再去多问些关于周容和周府的事,包括当初他在仇府里是谁和他接的头、他在周府中有没有发觉些不一样的地方

,还有周容的生活习惯及常常接触的人,这些都要问清楚。只要能摸透他周容,量他是孙悟空也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山!

第三十七回

对千瑶来说要拿到名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花了一周的时间才摸清府中环境,确认了端木季的书房所在。而同时,他

又要不断地提供周容的消息给端木季以取得他的信任,当然,那些消息中不是无关痛痒的,便是真假参半的,一时也让

端木季这老狐狸信以为真。

就这样又耗上了十来天,一日清晨,趁端木季早朝,而端木淳中迷香未醒,千瑶偷偷潜入端木季书房寻找名册。只是找

遍房间,却不见任何可疑之物。他正纳闷,不当心脚踢到了书案边的青瓷花瓶,可是花瓶竟纹丝不动。千瑶知道花瓶有

异,于是蹲下身研究。他用双手握紧花瓶两侧的瓶耳顺时针转动后,果然房间北面的一块地砖开始移动,现出一个隐秘

地窖的入口。这个入口极小,每次只能容纳一人进出,好在千瑶身形瘦,走下去是一点也没费功夫。

地窖下是个阴暗但干净整洁的小书房,房中央放着一颗夜明珠,以照亮整个房间。靠南边是一排书柜,每个小柜子都上

了锁,要全部打开必定会浪费太多时间,万一端木季下了朝回来了就麻烦了。可这要从哪个柜子开始搜起呢?

千瑶一一仔细观察,终于将目光停在了右下角倒数第二格的小柜子上。这个柜子的银色小锁看起来蹭亮蹭亮,像是被人

经常碰触般,所以无灰,而银是带了人气便会更亮,若不太碰,就会如其他几只的银锁看起来暗淡无光。很显然,经常

被开的柜子才是真正在用的,而其他不太被开的该是混淆视听的幌子而已。

心里有了数,千瑶利索地从发束中抽出一支银簪,用尖的那头不出几下便撬开锁,柜子里果然放着他要的东西──名册

。千瑶打开名册,将里面的人名记于心中,这才重新卷好封起,再次放回柜里锁好。

周容拿到名单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太多惊讶,靠近蓬来关边境的几郡官员都参与其中这是他已然料想到的,而朝中参和

进去的也多是不足为惧的人,比官职比权势都低于端木季。另外,让他庆幸的是,这里头并没有镇西将军庞安的名字,

只不过是他身边的副将在兴风作浪。如此一来,事情便好办的多。有了名册,谁是能信任的谁是要铲除的就一清二楚,

做起事来也就方便许多。

周容进宫后将名单呈于仁宗帝唐远菁,皇帝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乐呵呵道:“原来不过几个小贼子而已,到是好办。

“但若这几个小贼子不给揪出来,一个不当心,大印便会趁机吞并我大腐国土。臣已收到消息,蓬来关邻近的几个地方

已出现民众暴乱,恐是当地太守故意激起民愤而后又派人煽动民情所致。”

“哦?看来他们已经按奈不住开始行动了?”

“端木季以为我在他的五指山中,自然有胆子开始动手,却不知道我棋高一着。”

“你的棋可稳当?”

“回皇上,臣就等瓮中捉鳖了。”周容张开的右手手掌缓缓抓紧,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仁宗帝咧嘴一笑,朝着周容招招手让他靠近自己:“来,给朕说说,你打算怎么玩?”

“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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