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手很开悟,渐渐地,得心应手,鼓风扬帆,只是,新船、新航道,舵手不知深浅,也许过于紧张了,也许等得实在
太久了,船开得很快,刚刚入港,没动几下便抛锚了,船体随之而轻,飘飘浮浮,摇曳在狭小的港湾里。
两个人浑身都是汗,苏湛迷润的眼睛急忙躲闪徐天海,急喘不定,无比的窘迫,可身体下意识地还在港湾里向前冲,
不甘而眷恋。
拥着莽撞而羞涩的舵手,徐天海也试图平息紊乱的气息,递上缠绵的吻,轻声而慰:“没事的,第一次都这样。”
苏湛看着,喘着,就是不说话,眼里的光芒烁烁灼人,徐天海习惯性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腻腻呼呼地打岔:“平时
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怎么变得这么野啊?”
野不野的不用徐爷定义,港湾里忽然传来一阵悸动,年轻的舵手居然又扬起了风帆,这一次有点意气勃发的劲头,很
快地,港湾里的水波开始荡漾不安。
徐天海笑了,欣然接纳,第一次,总得让小狼吃饱足。
可有一点,徐天海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初尝肉味的小狼好像永远也吃不饱了,外加天资聪颖,即学即会,上下求索,
勇于创新,将一艘船驶得渐入佳境,深深浅浅,急入缓冲,徐天海脸上的表情好似一张罗盘,指引着年轻的水手不断
调整着舵盘,向着更美妙的境界冲刺。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滩上,徐天海开始还忍着,尽量不出声,到后来早就忘记身在何处了,放开了身体,也
放开了喉咙,纵声叫着,不断上涌的潮水将身心都淹没,某个点很敏感,恰恰被小狼很快发现了,看着徐天海一下一
下打着激灵,叫得要断了气,小狼异常兴奋,忽然抓起徐天海的两个脚踝,整座船体逆流而上,船头狠狠撞向那个点
,徐天海魂飞天外,忍不住叫道:“弄死我得了,宝贝,快点……”
求死,还要快的……苏湛的船很听话,全速而行,以当年北洋水师撞沉吉野的气势撞沉了徐天海,徐天海连叫声都消
弭了,铺天盖的浪潮决堤而奔,蔚为壮观,港湾突然落了锁,将还在冲撞的那只船一下子锁紧了,船体受创,挣扎了
几下也沉了,尽数没在港湾里,丝毫不剩。
风未平,浪未静,年轻的水手喘息中继续游弋在港湾里……
“宝……宝贝……等、等会儿……苏湛同学,等一下……苏湛!”
徐老师不想举白旗,可这唯一的弟子实在是太勤奋了,很有将课时无限期延长下去的架势,不管室内如何欲海沉浮,
可室外,正午的阳光早已透过窗帘将一切照得明亮、清晰。港湾也需要休息的,也红了,也肿了,从内到外,爽到极
致有种要死掉的虚脱乏力感。
苏湛终于停下来,船体有点不甘地退出了港湾,偏着头望着徐天海,眼里的火渐渐熄下去,最终归于一片静海微澜,
身下的那船还有点意犹未尽地半昂着头,这令徐天海不得不有些惊叹,睁着一双眼,回望着苏湛,将这点惊讶通过眼
神和表情准确无误地传达出去:弄了这大半天,Higt了好几次,难道就不累吗?是不是人啊?
水手漂亮的眼帘半阖半睁,带点审度的意味,居然还拍了拍徐天海的白屁屁,那意思,不言而喻,小爷很喜欢,灰常
之喜欢,也灰常之满意,全然没了起初孺子可教,紧张无措的半点端倪,云淡风轻地歉然一笑,露出可爱的贝齿牙,
晶晶亮,亮晶晶,又是那个苏湛了。
徐天海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连连,把爷里里外外狠吃一遍,怎么看上去还像个天使?爱情使人智商下降,也影响了
审美观,更叫人迷失了自我……徐天海心里的小人兢兢业业地在小本本上记下深刻的总结,说的太好了,一场酣畅淋
漓的姓事后,一通百通,爷的文学水平大有进步!
苏湛不知道徐天海脸上那笑是什么意思,甜甜的,还挺不好意思的,望着自己,那眼神很黏糊,很风骚。
好吧,既然大爷小爷此时的心情都很Happy,那么……
从徐天海的将军肚上撑起胳膊,苏湛笑了笑,笑过之后静静地望着某人。
徐天海深深地吸口气,终于可以畅快地呼吸了,上下抚着苏湛两条肌肉健美的臂膀,抿了抿唇,两排睫毛刷刷地,天
使的笑此时看上去有点邪恶。
“你睫毛挺长的。”天使说。
“嗯……是吗?”
“嗯,衬得眼睛挺大的,视力一定不错吧?”
“呵呵,那还用说,飞行员的眼睛。”想起自己体能、胆量上的斑斑劣迹,又找补着:“就是没考。”
“噢……这样,可惜了。”
“怎么说?”
“飞行员算什么,你应该去国家安全局什么,这么好的人才被埋没,就是我国的一大损失。”
抚动胳膊的手停了下来,徐天海的毛孔在苏湛微微喷出的气息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凉丝丝的。然后借着这点凉意,
姓事之前那场梦摇晃地走来,几秒后,绮梦前的夜晚也陡然闯入记忆里:在一个失眠的夜晚,他无聊地翻看主人的书
柜,那些瓶子,那些星星,还有星星上的那些话……
目光猛然打向四周,刷,床上——没有,刷,书柜——没有,连瓶子都不见了啊……刷,目光打回苏湛。
苏湛很严肃,后果尚不知,只有一句平淡至极的话冷冷地响起:“偷看别人的隐私就真的那么过瘾吗?”
38.床第物语
“你回来了?!”
徐天海惊讶地看着刚刚和自己翻云覆雨了大半天的苏湛,如梦初醒。
苏湛眼里的火星瞬间陨灭,这个叫徐天海的同学,思维方式永远都那么的超乎人所思所想,除了去适应,别无他法。
于是点点头:“劳烦您惦记着,今儿早回来的。”
“难道你总在别人熟睡的时候偷偷上床吗?”
“……”
反戈一击,徐天海也适应了苏湛的调调,变被动为主动,很有必要。望着苏湛瞬间无语的样子,徐天海笑了,笑得别
有风情,在俩人做了充分的有氧运动后,好像都出了壳的牡蛎,摊开来晒在沙滩上,懒洋洋地碰着触角,爱谁谁的舒
坦、恬阔。
心底有什么在这样的笑容里渐渐柔软,巧克力化在阳光里,散出淡淡的馨香,看不见的情意流动在空气里,吧唧,徐
天海的笑容还没合拢呢,嘴巴又被封印了,甜如蜜糖。
这个吻很缠绵,也很深沉,好像认识了那么久,这次才算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吻。
彼此望着,深深地,望了很久,心里的小人升到了半空,飘飘忽忽,沉沉醉醉……重新抚上两条臂膀,徐天海话都说
得软绵绵:“看了,才知道你的不易,才更加的心疼,才更懂你,那些星星,不就是给我看的吗?”
苏湛没说话,在很多时候,口才不好的人往往叫口才好的哑口无言。
顺势将倔强的小爷揽在怀里,平躺着,睫毛碰睫毛,忍不住亲了亲苏湛微微上翘的唇尖,徐天海送上一个春风无力百
花残的微笑:“挺灵验的,很多都实现了,赶明儿我也弄几个瓶子去,咱俩一起许愿,兴许更灵,都会实现的。”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鼓起勇气对这个男人说三个字:我想你,如果非要在这份思念上加
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从此不再思念!
苏湛转过了头,只留半个侧面,沉沉道:“我不想离开墨田。”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摸着苏湛微微泛凉的肩头,徐天海轻声地:“我知道。”
彼此都默声了一会儿,徐天海再次开口:“这个问题我来解决。”
苏湛转过头:“你怎么解决?”
一时语塞,徐天海还没想好,但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在他眼里,墨田,还有墨田的这个家,虽然它看起来是那么
的小,那么的简单,然而,它就像一个再合宜不过的壳儿,将他紧紧地包容其中,再也不能割离。
“苏湛,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
“我……”徐天海踌躇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脑子有病。”
苏湛笑了,有点坏:“我知道,病的还不轻呢。”
捏了捏小哥儿的脸,徐天海叹了口气,神情颇为严肃:“我可能……真的失忆过。”
苏湛楞了,继而又笑了,为徐天海拙劣的演技忍俊不已:“好啊,大叔,说说看,是韩版偶像剧还是好莱坞的死里逃
生?”
大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不说话的时候,徐天海的气势还是挺能唬人的,于是苏湛渐渐隐没了笑容,忽然觉得那重
要的一刻当真来临了。
“也许,我真的是蚵仔,只是自己却不记得了,一定发生过什么,是我们都不知道的。”
“别和我开玩笑,徐天海,我没说不喜欢你,这和你是不是蚵仔没关系。”
“我不喜欢开玩笑,这些年我被一种头痛病折磨着,也记不得小时候的很多事,稍一用力想,头就痛,总是做一些稀
奇古怪的梦,有你,有我,有海,最近还梦到了他的小船……”
苏湛的呼吸渐渐急促,深深凝望徐天海,声音有些颤抖:“爸爸的……船?”
徐天海回望中,默默地点了点头,苏湛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你以为我在A市做什么?我请人查过了……”
何善的调查还有那份额外的收获,原原本本讲出来,徐天海是个内秀的人,这其中不乏自己的理解和判断,苏湛不作
声地听着,展不开的眉头带着某种深邃,忽然打断了徐天海的陈述:“不,你别说了,我不想现在听你说这个。”
“苏湛,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认为我是吗?为什么现在又……”
苏湛烦躁地想转过身去,却又被两条有力的臂膀拽了回来,搂了个瓷实,徐天海的眼睛直透人心,躲都躲不开。刚刚
坚定的某种意志又开始动摇了,这个人怎么总在别人想要平静的时候搅乱一切?
“告诉我,你在逃避什么?怕我是,还是怕我不是?”
“都不是……”苏湛把头埋得深深的,顶在徐天海的脖颈下,顶得人透不过气来。
又猜不透了,打苏湛这款游戏,需要不断升级配置,还要掌握大量的攻关秘籍,到了关底,需要破釜沉舟!
“看着我,臭小子……”徐天海霸道地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扒拉出来,扳着苏湛的下巴颏,然后问:“你今儿个必须
把话都给我说明白了,咱俩的日子长着呢,别老给我整红楼梦那套谶语玄机,我没那心思猜来猜去。”
苏湛望着徐天海的眼神变了变,不由道:“你居然还看红楼梦……”
啪,不轻不重,苏湛的屁股挨了一小巴掌,以示警告,爷没文化,但爷有自尊!
贝齿一口咬在徐天海的鼻子上,也很轻,却也给了徐天海一个明确的回馈:别在我这儿摆爷的谱!
好吧,好吧,还是先说正事要紧,以后再慢慢磨合吧,徐天海继续攻克眼前的苏氏方程式。
“到底为什么不想了?担心我不是,就背叛了心里的那个蚵仔?”
沉默了许久,苏湛幽幽长叹,好像呼出了胸中一口郁结之气,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爱人吹弹得破的肌肤:“开始是的
,你第一次来墨田的时候,我很纠结于此,可……算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反而觉得如果你是,那我们今后怎么办
?看到你,就像看到一座大山跟着你一起压过来,压得人透不过气,你说的那些话,我也曾想过,一个人怎么会无缘
无故遗忘了过去?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你来了,还会不会再走?失去是一种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一次
就够了……我担心妈妈,也担心……”
苏湛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话不说大家也都明了,那段迷雾般的往事,光怪陆离的A市,重重叠叠,令人不安,也不敢
太奢望未来。
紧紧地抱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气息,徐天海的声音震荡着苏湛的胸膛:“我不会再丢了你们,你们也别再丢了我,
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蚵仔哥……”
“苏湛……”
两壳并一壳,同盖一床被,徐天海很惬意地摸着苏湛身上各个零件,轻声问:
“我从前什么样?”
“和现在差不多吧。”
“那是什么样?”
“怎一个傻字了得……”
“……”
“行了,别这副表情看我……你皮肤真好,真像剥了壳的蚵仔,又滑又嫩……”
“诶你……君子动口别动手!”
“可你对我一直都很小人!”
君子动口还要动手,俩个君子很有风范地缩进被里,一个温暖的壳儿。
“闹了一上午,还不起吗?太阳都晒屁股了。”苏妈妈的声音隔门响起,安详、愉悦。
壳里探出一个头,徐天海凝神屏气,刚要爬起来,这才发现还光着呢,急忙拽过被子重新盖好,又想起折腾时自己叫
得挺带劲,苏妈妈眼睛看不清,可耳朵不聋……心里噗通噗通一阵慌跳,红着脸望着也探出头来的苏湛,着实无措。
苏湛眯起眼,趴在床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徐天海打着哑语,指指门,又指指床上,一通比划,脸上的红瞬间又蔓延全身
,剥了壳的鸡蛋掉进了胭脂盒,粉雕玉琢,映着几道窗影,恍恍入眼,犹似生烟。
“噢,知道了,这就起……”苏湛的嗓音有些干哑,喊得也没什么底气,两眼黏在徐天海身上,初尝禁果,食髓知味
。
看着苏湛的眼神和抚上腰干的手,徐天海明了一切,急忙摇摇头:“不行,她在外边。”
“妈一直都在。”
“她会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她就不知道?”
“苏湛,你什么意思?”
徐天海诧异地瞪大眼睛,虽然隐隐地有种预感在先,并没有太刻意避讳苏妈妈,可毕竟那是苏湛的妈妈,更有可能是
自己曾经的妈妈,他们俩人现在这样,难保不比失去一个孩子叫一个做母亲的更加伤心?
揉了揉一头乱发,徐天海怔怔地望着更加凌乱的床帏,满地的纸巾,他没觉得对不起谁,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男的也
无所谓,包括老徐同志,当然,这些年能瞒得住还是不惊动他老人家比较好,和唐熙的这几年,遮遮掩掩已成为习惯
,徐天海不怕麻烦,只是不想惹麻烦,能在壳里的尽量不要露在壳外面,一切稳妥方为上策。可一想到苏妈妈,忐忑
不安中还有点难过,他不想对不起她。
至于苏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