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人间冷暖,若是说对谱曲有益,还得多些见识为好。”
“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就和在下来偷偷潜入一次皇宫。”武牡句句落地有声,惊得靖闻瞪圆了眼睛:“她一个姑娘
家,恐怕不妥。”
倒是若兮破涕为笑:“去皇宫做什么,难不成那是个有情的地方么?”若兮是个清醒的人,自幼见多了官场倾轧,皇
宫权谋,所以心性冷淡,只喜欢与音律为友。
“有。”武牡声音黯淡了几分:“我视姑娘与凡人不同,从今日起视为知己。那皇宫中确是有我的真情在。”他心头
浮现的是白纱衣飘舞,桃花雨自那人脸上滑过,他在时世间一切全都是背景,哪怕绚烂如桃花。虽然没有过言语交流
,但是,只是那一面,飞星身影总在心头挥之不去。
“咣当”靖闻失手打翻了装瓜子的白玉盘,站起来走到武牡身旁,压低声音说:“你疯了,这等事,岂能让一个女子
知道?”
“哈哈哈。”武牡放声大笑起来。
问莲根,丝有几多,知莲子心为谁苦?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的真情,就在宫中的一人身上。这份情,在旁人来看,身份,地位,通通都不合适。但是,我就是爱了,又能怎
么办?生离死别都是大事,我们做不得主。爱上一个人也是大事,都是老天定好了的。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我只想
可以的话,为他奏一曲他爱的曲子。”
一番话说下来,武牡居然觉得气喘吁吁,压抑在心头的东西散去了。这话事先没有想好,只是到了这个场合,自然而
然就从心里流出来了,一流出来,竟然是这般滔滔不绝。是自己的感情还是自己饮下的血的感情都不重要,总之已经
有了感情,我们就只能去面对。就这一刻,反而都明了了。
谁叫飞星在地上写了“平生最恨,《遥思》不全”呢?
若兮惊了一下,随即提了灰色裙角,“大哥,受小妹一拜。”款款下拜,面容依然清冷,却带了赞许之色:“这般痴
情之人,世间少见,从今日起,若兮就认下你这个大哥了。谱曲之事,定当更加尽心尽力。”转了美目,看看靖闻道
:“还要哥哥你,做个见证了。”
靖闻眸子深邃起来:“你们结拜,先说好,和我无关。我是如何都不做武牡的兄弟的。”
“我知道。”若兮一笑,自己哥哥的心思,她早就知道,人都要经历情劫,才参悟得透生死。在她看来,情是情,理
是理,合理的情是情,不合理的也是情。
武牡却有些伤心了:“靖闻你这么讨厌做我的兄弟么?”
“我们做了那些事情,已经当不成兄弟了。”靖闻几乎暴怒,白色的狐狸毛好像都竖了起来。
“可是,是你要我做才肯告诉我……”武牡没说完,就被靖闻那满脸的怒气和眼中深深地悲伤止住了。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三个人还是一起潜入了皇宫。
第三十章:雪间一笑倾倒众生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三个人还是一起潜入了皇宫。
若兮一身小宫女的服装,冷着脸低着头,寸步不离武牡身后。靖闻也弄了个小厮打扮,倒是边走边瞧边赞叹:“这深
宫中果然是美女众多。”
武牡微笑着说:“你这个京城最顶级的密探,也没来过这里么?”
“来是来过,都是黑天。”眼睛依然是在四处猎艳,回答得漫不经心。
“就是那边了,都随我掩住身形吧。”武牡说话的同时,也用眼神询问若兮,是不是需要帮忙。
“大哥放心好了,花拳绣腿都练过一点,区区轻功不在话下。”一个纵身,身轻如燕,先飞到前头一步,武牡忙也运
了真气,飞身跟上,但听若兮说:“那个院子里,似乎有很好闻的味道。”
平日里豪放的武牡忽然间变得小心,轻声说:“那个人,就在那里了。他还小,莫要惊扰他。”若兮看见他眼中深情
款款,也不由得好奇心驱使加快了步子。
小庭院里,梅花正开,飞星瘦小的身影身穿拖地的黑色斗篷,背对着高高宫墙,柔声吟诵。
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在他手心花开成一滴水珠,怜惜的看了一阵,忽然似感悟到了什么,也不知有心还是无心
,空空掌心,手擎在空中,回头淡淡一笑。就那一刻,雪花趁着风势飞舞起来,满天满地雪白之中,只有他青丝随风
飘摇,面含粉黛,目溢秋水,画一般的宁静致远,梦一般的虚无缥缈。本来掩藏在他身后高墙上的三人无处可躲,只
能面对那个笑容,任凭那惊心动魄的美,不留任何余地直接插入自己的心中,从此再也拔不出。
若兮惊得把在墙头的手一松,居然落下墙来,亏得武牡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向上一提,抱住她的腰儿,随着她一同
落到地上。
若兮呼呼气喘,一把推开武牡,脚下一滑倒在地上,反复揉着心口。
“那个,就是大哥在宫中的情落之处么?”
“那个,就是武牡在宫中的情落之处么?”
靖闻也跳下墙来,却不想和若兮竟然异口同声,他凄苦一笑。带着询问的眼神怔怔看着武牡,眼里的悲伤似欲碎的琉
璃,头也微微摇着,恨不得替武牡作答,不是那个绝代风华的人,不是那个我永远赢不了的人。
武牡迎上靖闻的眼,他是见不得靖闻伤心,但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一定要坚定回答的,他磁性的声音深沉缓慢吐出
两个字:“是他。”
靖闻甩了下袖子,转身离去了,看得出他身子摇晃。武牡想要去追,却被若兮一把拉住:“感情里不需要同情,何去
何从,要哥哥自己决定吧。”若兮一双慧眼,出言总是精准,全不像平常人家十四岁少女。武牡点点头,二人望着漫
天白雪,各有心事。
之后若兮回家,问了下人,下人回答说,靖闻未曾归府,不知道去了何处。若兮叹了口气,就回来闺房,茶饭不思,
眼前全都是那雪地里少年回头一笑的惊艳,摆了《遥思》那不全的曲谱在面前,心中暗自思量。那少年,不知是何人
,不知是怎样心性,只是一面,居然就是自己十四年的情劫到了,相思之心,断肠之痛,还有什么理由嘲笑杜丽娘轻
率呢?冷静如她,也逃不过一见钟情。
喃喃自语:“难怪大哥说,爱上一个人这样的大事,我们都是做不得主的。”
风吹开窗子,雪花飘进来,洒一地心碎。
秦楚楼中,暖炉生香,白狐狸皮的围脖儿挂在了墙上。墨蓝墨凉左右伺候,地上一地酒罐,横七竖八。被酒精刺激的
满脸涨红的靖闻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大叫:“再来,再来,好酒都拿来。”
墨蓝墨凉对视一下,无可奈何又拿了一坛出来,靖闻接下来又是一通牛饮。烈酒入口全然无味,原来伤心可以除却人
的感知,让人只觉心痛,不知身在何处。
推门而入,是风度翩翩太子爷,勉强将爽朗的笑挂在脸上,随意在靖闻对面坐了。
“靖闻,我到处找你。”
“嗯。”靖闻单手支地,另一只手扶了额头,醉醺醺一身都见妖娆:“我头好晕,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眼波流转
,似怒似怨,看得武牡无奈站起,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丝质锦缎的床上。
“啊。”本身就惧寒的靖闻到了离火炉较远的床上,刚刚被酒刺激得火热的身子沾上了冰冷的丝绸,撒娇般的高声叫
起,声调拉长,手也环上武牡的脖子不肯松开:“冷死人了,冬天床上不要丝绸,只要棉布就好。”头窝上武牡的肩
膀,向武牡背后的墨蓝墨凉眨了几下眼睛。
“好,好,小的们这就去准备。”墨蓝墨凉识趣的退出,顺手带上了门。
一出来,墨凉就忍不住问哥哥:“哥,你说我们这位闻大爷,平时与我们斗酒都是千杯不醉,今天怎么才几坛,就醉
成这个样子了?”
“傻瓜。”墨蓝轻蔑的用鼻子一哼:“所以我说,你还是嫩着呢。闻大爷哪里是醉,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两人边说边行,走到阁楼尽头一个小的杂物间,墨蓝看四下无人,就拉了弟弟进去。在里面迅速换好了夜行衣,墨蓝
又帮着墨凉整理了下衣领,小声说:“快去将闻大人交待的事情办好,子时前回来。”墨凉点点头,顺着窗儿飞出,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倏忽间消失在冬日茫茫夜色之中。
桃花庵里,武牡抱着靖闻,靖闻紧紧环着他的颈子,头也藏进武牡怀中,小猫似得蹭了起来。武牡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两个人,居然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转了个圈坐在床上,折腾了一天也是累了,放开靖闻说:“确实凉了些,
我帮你暖下。”
靖闻晃晃悠悠站起来,又拿起酒来喝下一大口,武牡也不理他,心里想,总之在旁边看着他不出事就好,随便他闹他
发泄,倦得打了个哈欠,解开外衣平躺到床上。靖闻一下子扑上来,四片唇撞上,武牡只觉得嘴唇撞击了牙齿,一阵
闷痛,一嘴腥甜,一大口烈如火般的浓酒,入口而来,柔嫩的舌尖也进来纠缠不休,为了防止他吐出来,靖闻特意捏
紧了他的鼻子。
第三十一章:多情总被无情恼
一大口酒入胃,靖闻才又起来放了武牡红肿的双唇。还是有一部分酒流到了武牡的脸上,辣得他眼睛生痛。武牡赶紧
坐起来甩头,想将眼中的酒甩出来。靖闻在一边“咯咯”笑起来。
“靖闻,我不会喝酒。”武牡不知为何,沾酒即醉,虽然练习过,却一点长进都没有。所以每次应酬前,都要准备些
解酒的药草服下,如果直接喝酒,他马上就会神志不清。
靖闻有几分心疼的用袖口去拂拭武牡的眼睛,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你醉了,岂不是更好。”心里却恨恨的说,趁
你还不是别人的,变着法子也要多吃几次。
酒劲儿上来,武牡依了床头,昏昏欲睡。脸儿微红,痴痴呓语。靖闻舔舔嘴唇,没了一副醉像,倒像个贪吃的野兽盯
着猎物一般精神,扯开了武牡的衣裳,古铜色的肌肤暴露无遗,冬季房间里的清寒让武牡无意识的打了个冷战。靖闻
忙将自己的身子贴了上去。
“飞星。”呓语多不清晰,这两个字从武牡口中吐出之时,却总是字正腔圆。
靖闻身子一阵发抖,咬紧下唇,将武牡更紧的拥进怀里:“好吧,好吧,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也好,至少,现在你是
我的。”放肆亲吻开来。
那是怎样的一番风景,桃花喷薄而出,溢满枝头。风吹桃花雨散,别有天地非人间。飞星骨骼清新,宛如仙人。伫立
桃花之中,白纱飘逸。多久了,只能这样远远望着他,看他美得倾倒众生,听自己心如剜肉般痛楚。
“飞星。”武牡伸出手去,花中人也伸了手来,十指缠绕,触感那么真实。是在梦中么?那么但愿长睡不醒。拥紧了
缠绵挑逗,吻自上而下,带着压抑的渴望爆发而出,正合了着随风而下的桃花。
“我爱你。”隐约中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声音,轻而易举上了云端。
靖闻自武牡身上起来,指尖抹了下唇边的白浊,武牡身上特有的味道让他沉醉,全数吞进腹中。回头看青铜镜中自己
也是个妖娆别致,有着漂亮的男性曲线的风情万种的人儿;低下头看少年英武,风流倜傥,双腿笔直修长。他眼中划
过一丝邪恶,分开了武牡的双腿,灵巧的舌尖舔弄吮吸一番,武牡手抓住他的头发,似乎想要挣扎但是又舍不得放开
。
“不要。”武牡的喉结微微一动,抗拒的声音软弱无力。满足过后的他看起来有几分慵懒,同平日里的样子相差甚远
,甚至有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柔美。
抬起上半身,用手掌将红樱压在手心里。靖闻挑起嘴唇一抹餍足的微笑,将腰一挺,进入武牡的身体里。武牡只觉得
一阵剧痛自凹处传来,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桃花散去,伊人身影不在。烛火如豆的房间里,满是情欲的气息。宿醉后
头痛欲裂,浑身无力,靖闻正毫不犹豫的侵犯着自己。
“你。”武牡咬紧牙关,心头恨恨:“靖闻,居然……趁我酒醉,这……样对我。”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还
混合着不能自控的甜蜜呻吟。
“你放心,我不吃白食。”靖闻头一昂,眼中满是阴鸷,一个用力上来,武牡只好抓紧靖闻手臂来分散痛苦,两人肌
肉纠缠在一起,蜜色和古铜色,紧扣的关节发白,在彼此的躯体上留下一道道血红色狰狞的痕迹。
“啊……”武牡再次发出诱人的呻吟,靖闻将体内火热都释放出来。无力的倒在武牡身上,两个呼吸紊乱的人交叠在
一起,重重的上下起伏着。“嘻嘻。”靖闻妖孽般的笑起:“你的第一次……”话还没说完,被武牡一个翻身压在身
下,冷冷的目光袭来。
靖闻怔了一下,压下心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伤害自己。已经清楚我的感情,已经不存在交易。为什么还要……”冷冷的目光涌出一丝淡淡怜惜之情
,诉说心中的百味翻腾。
“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比起仅仅只见过几面的人,我和你从小一起的感情是那么微不足道呢。”靖闻忽然间没有任
何预兆的嘶吼起来,声音沙哑,扯得人心碎。
僵持,两个人之间对峙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谁也不肯服输的看着对方。
第一次见到靖闻,他们只有三岁,靖闻看起来娇笑可爱,害羞得直往桌子下面躲。但是很快,武牡就发现,这孩子的
内心和表面不同,从他来到自己的伴读孩子中间,孩子们不是这个桌子里面有蛇,就是那个书上被画了春宫。太傅要
是想要训斥,他马上大眼睛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弄得太傅心软。
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是乖顺的,忠诚的,总拉扯着自己的衣角不放。
有这样的靖闻在身边,对武牡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他其实和太傅一样,都看不得靖闻眼泪汪汪。更何况现在的靖
闻,不仅是眼泪汪汪,整个人垂头丧气没有精神,好像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再和他生气,好像自己是个硬心肠的人
一样。
眼神中的冰冷渐渐退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下身。将几乎缩成一个小团儿的靖闻抱在怀中:“算了,睡吧。”靖闻乖
乖的依偎在武牡怀里,一动不动,柔顺如同小猫一样。小时候,他们常常睡在一起,尤其是冬天,靖闻总是借惧寒这
个理由赖在武牡的府里不肯回家。也像小猫一样和武牡拥抱在一起。什么时候起,这只小猫居然变成了小老虎了。随
时都想吃掉自己。武牡表情木然的想:“我真有那么好吃么?”
小猫心里暗暗在笑,这次又成功了,下次怎么吃掉呢。刚才的感觉真好,又紧又有弹性,这么多年来看着他长大,真
是值得啊。几乎要笑出声音来,拼命忍住,结果身子发起抖。武牡以为他还伤心,就更用手臂怀紧了他:“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