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修真 Ⅰ)——梦窝
梦窝  发于:201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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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父皇身上酒气太重了,先去沐浴。”

“哦——”见御天行匆匆离去,御紫炎觉得今天的父皇有些反常。不过心里庆幸不用被逼着下棋,便也没多想——要知道,那种攻城谋略、步步为营实在不适合他,他也没有那个天赋。

摇摇头,御紫炎随意晃了一会,便走到书案前,踮脚自桌上提起紫砂茶壶,自斟一杯茶水,刚要喝。凑到唇边的茶杯又停了下来。御紫炎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却冰冷异常。

端着茶杯坐在桌案之上,晃着两条短短的小腿,玩味的看着杯中之物半晌。终于,他浅笑着将茶杯翻过,任茶水缓缓流到地上。碧绿的茶水在月光的映衬下竟闪着莹莹的诡异光泽。

“到底还是坐不住了么?”御紫炎平静的声音低低呢喃着,话音中却是渐渐转冷。

而御天行沐浴后出来,看到的正是月光之下御紫炎冷洌的笑容。

那笑带着睥视天下的孤傲,带着看破世事的冷嘲。

那笑是御天行从未在御紫炎脸上见过的。不同于御紫炎平日里淡淡的笑,也不同于他平日里温和的笑,更不同于他偶尔俏皮的笑。那笑容在那张稚嫩的笑脸上显得很不协调,却又是那么的蛊惑人心。刚刚压下的躁动又涌了上来。

“炎儿?”清泉般疏冷的声音此时却隐着一丝喑哑。

听到御天行的呼唤,御紫炎斜着一双桃花眼看向他。

“父皇洗好了?”稚嫩的童音里却含着一丝未退的寒意。

第十八章:皇子影卫

“炎儿,何事惹你不高兴了?”强压住心中的麻痒之感,御天行问道。

“惹我不高兴?呵,是呢,紫炎倒是应该不高兴~”也不解释,御紫炎又缓缓扬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御天行面前。挑着眉看着他。

闻了闻杯中的茶,御天行的眼神逐渐暗了,俊朗的脸上也蒙了一层冰霜,“看来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呵,只是不知这愚人到底是想折腾父皇还是想折腾紫炎呢?小算盘打得倒不错。只可惜她算计错了人。”

御紫炎的能力是在跟霜月学药时发现的。虽是奇怪为何与控制人心无关,不过如今看来,天生识毒对他来说绝对只有好处——尤其是在这三尺宫墙之内。

“炎儿——”看着小人儿此时有些得意又有些讽意的样子,御天行一时间有些恍惚。

“哼,她这心思用得倒巧。醉仙魂——普通男子服了不过是极品春药,可若是小儿服了却会血脉逆行,不傻也癫。她倒是两头都舍不得耽误。”

“默。”听了紫炎的话,御天行的眼眸又是暗了几分,冷声唤道。

“主子。”默应声现出身形。

“茶是谁送来的?”御天行冰冷的声音问道。

“回主子,早些时候莲妃娘娘着人送来的。”

“原来是大皇兄的母妃。”御紫炎点点头,笑道,“眼见又过去一年,父皇的后位依然空着。也难怪莲妃娘娘坐不住了。”

这三尺宫墙之内,暗潮汹涌,各派势力盘根错节,每天不停上演着此长彼消、勾心斗角的戏码。

在异世生活了三年,御紫炎也渐渐习惯了这皇子的身份,只是那些勾心斗角,依旧离他有些遥远。抑或,只是因为一直有他的父皇照拂庇护,他才得以一直无忧吧——思及此,御紫炎心中又一次莫名腾起一阵暖意。

“她找死。”御天行的声音此时冷得让默都禁不住后背直冒冷汗。

见御天行当真动了怒,御紫炎浅笑着说道,“上一回父皇为了紫炎之事,已是重重责罚过了莲妃与芸妃二位娘娘。不过一年,若父皇再责罚莲妃娘娘,引得右相心生不满便不好了。”

“怎么?父皇一直不去理会宇文兄妹,炎儿便以为父皇怕了他们不成?”御天行听御紫炎这话虽是好似劝说,却带着一丝看戏的意味,不禁挑眉半真半假的问道。

“呵,父皇又怎会怕了谁?是紫炎失言了——”御紫炎同样轻松写意的浅笑道。

“此事父皇自有主张,炎儿不必多虑。”管他什么小伎俩,想伤炎儿,便该死。

“是。”见御天行当真动了怒,御紫炎也不再多说。他虽不是什么嗜血狠毒之人,但如今有人妄图设计于他,御紫炎也不介意看到某些人自食其果。他也相信御天行的手段,不会因些小事乱了分寸。

“炎儿可想做太子?”过了半晌,御天行又开了口。

挑了挑眉,御紫炎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采,口中却是淡淡问道,“父皇不怕人家说你朝令夕改?”

这里的皇族可以活到200岁,就算被立为太子,想要安分守己的等到皇上仙逝自己再登上帝位,恐怕连黄花菜都能当劈柴烧了。所以御天行初登大位便称不会立太子,言下之意立了也是摆设,谁有本事有胆子就从他手里直接夺了去。

“为了不让那些不自量力的人觊觎额外之物以至烦到炎儿,出尔反尔又如何?”

知道他对御紫炎的宠日后势必引起不必要的纷扰,御天行却不想因此而对御紫炎减了一丝一毫的好。

御紫炎悠悠笑了,“紫炎无此能力,更无此大志。况且太子之位,徒增别人对紫炎的关注,并不好。”

“炎儿——”叹息一口气,御天行把紫炎抱在怀里靠在龙榻上,仰头看着夜空,“有什么事情才能引起你的兴致呢?”

“——”御紫炎听到御天行的问话,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炎儿?”这个人儿又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父皇,紫炎想跟母妃学功夫,日后做您的影卫。”

很快收敛了眼中的情绪,御紫炎浅笑着说道。

御天行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探问道,“为何?”

御紫炎想要学功夫御天行并不觉得意外,他也早打算过些时日亲自指点小人儿武功。只是,为何要做影卫?因为灵的关系?

蓦地,御天行忽而记起当日抓周之时御紫炎踢到的影卫令牌。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自己淡漠的性情适合做影卫。况且——母妃不也是父皇的影卫么?”

“……”御天行沉默了很久,忽而想起一种可能性,于是问道,“炎儿此时提出要做影卫,可是因为父皇方才提及储君之事?”

“……”一双紫瞳蓦地睁大,却又瞬间掩下眼中情绪。

“炎儿以为父皇在怀疑你,试探你么?”御天行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悦。虽说最初确是他一而再的试探这小人儿。但是如今,他却是发自真心想要给这小人儿一个至高无上的权位。

“父皇莫要生气。紫炎也只是偶尔想起。父皇对紫炎如何,紫炎心中自明。”

“……”听着御紫炎的语气好像安抚任性发脾气孩子一般,御天行心中的不快再找不到理由发作。

注意到御天行闷闷不豫的表情,御紫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他的父皇也会露出这般的神情。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御紫炎恢复平日的神情,甚至还带着点狡黠的说道,“父皇,您现在不想答应让我做影卫,但是至少我可以跟母妃学功夫吧?”

御紫炎明白,凭着御天行那高深莫测的武功和心思,还有能参破人命格的异能,只要他不想让位,无人有本事、有迫力胆敢篡他的位。只是御紫炎此刻尚不知,御天行并非只是不能看破他一人的命格,便是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御天行如今都无法看透命格。与御紫炎关系越密切的人,御天行便越是看不清那人的命格。

不过,御紫炎也知道,扳不倒父皇本人,对于某些人而言,能够多去除几块绊脚石也是好的。御紫炎对那把“破椅子”没兴趣,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把他当成威胁。为了自保,他不得不让自己变强。

况且有了自保能力,年前父皇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的事也不会再发生了——御紫炎每每想起当时那血肉模糊的景象,心中便不自禁一阵绞痛。让别人为了他受伤,只一次,便够了。

“好吧。既是如此,下个月开始炎儿每日辰时到巳时去凌烟宫跟着灵练功吧。待打好根基,父皇亲自教你内功和招式。”

御天行转念想想,御紫炎的话不无道理,不论炎儿以后做影卫与否,练得了上乘功夫,总是好的。

“何必等到下个月?明日便开始!!”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小脸儿顿时因为兴奋而光芒四射。

可是刚刚说完,御紫炎突然叫道,“啊???辰时??”

兴奋的脸又瞬时垮了下来,御紫炎干笑几声,“啊哈哈,也对,哪本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不是苦练武功、起早贪黑。”

无奈的摇着头一手扶额,御紫炎咬牙切齿道,“我的懒觉,我的低血压,我的起床气——呃~~~”

看着小家伙一反常态的样子,听着不太能懂的怪词,御天行大概猜到他是在感叹要早起吃苦,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宠溺的点点小家伙的鼻尖,“小懒蛋,一直闹着练功做影卫,你道神功盖世像喝杯凉水那般容易么?”

不满御天行的言行,御紫炎用力撇过头去躲闪御天行的魔爪,怪声怪调的说道,“哼,霜月和霜洁体贴入微,我想喝杯凉水还就没那么简单~~”

说罢还不忘挑衅的看看御天行,那意思自己身边跟着两个温柔可人的美娇娘,气死你~

难得看到御紫炎多变的表情,御天行也玩兴大发,“敢挑衅父皇?”

说着,御天行便对御紫炎搔起痒来。

恰巧御紫炎跟前世一样怕痒得不得了。

挡也挡不下,躲又躲不开,御紫炎实在耐不住,只得连声讨饶,“父皇饶命,父皇——呵呵,要出人命了——不行,呵呵——错——我错了——呵呵,还不行吗?要,要岔气儿了——”

看小家伙脸涨得通红,怕他当真岔气儿,御天行才停下手来。拍着御紫炎的后背帮他顺气。

“父皇好过分。”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抱怨着,“若让外人看到你这坏样还不吓晕过去。”平日里那么冰冷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和别人嬉笑闹成一团。

“炎儿也知道说那是外人。”

你可知道能让朕如此开怀大笑的只有你一个人。

“父皇——”一瞬间,御紫炎听到御天行的的言语中浓的化不开的孤寂。

顿了一下,似下定决心,御紫炎在床上站起身来,努力用两只不长的小胳膊环过御天行的脖颈,轻轻拍拍他的背,“——御天行,这许多年,辛苦你了。”

御紫炎明白,二十三年来,御天行背负的不只是皇族之人必定拥有的“高处不胜寒”,更背负着因为那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挥之不去的被疏离感以及看透一切的无趣感。

御天行心底猛地一震——他的名字,他有多久没有听过了?还是,从来没有人真正叫过他的名字?

又有多久没有人真正心疼过他、安慰过他了?而他心里积压了多少年的寂寥和无趣感,竟一瞬间就被抱着他的这对纤细弱小的臂弯轻易粉碎了。

御天行反过手来想要抱住眼前的小人儿,却终究放下了抬在半空中的双臂。他怕自己一旦抱住便会舍不得放手,会千方百计把他拴在身边。

然而御天行却知道,这人儿心里筑起的墙远超过他的想象,或许比他心里的墙还要厚很多很多。这人儿可以打破他的心防,可是,他——又何时才能让这人儿彻底放下心防呢?

“父皇为何这样看着紫炎?”片刻过后,一大一小分开怀抱,爬下龙榻准备更衣,感觉到御天行的视线,御紫炎回过头来问他。

“之前父皇一直担心炎儿如此善良温和,就算父皇把你保护得再好,日后卷入宫廷纷争总是难免。到时怕你不忍伤人反而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如今看来,是父皇多虑了。朕的炎儿竟也有那样狠绝的一面。”

“父皇不喜紫炎狠绝?”御紫炎闻言挑了挑眉,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为何不喜?炎儿如此在宫中便多一分安全,父皇高兴还来不及。”

“父皇难道不担心紫炎绝情起来连你都不认?”

“呵呵,怎么办呢?父皇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呢。”

手中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御紫炎叹口气,系好衣带,转过身来凝视那双流金的黑眸,悠悠然说道,“父皇,为王者,不可轻信任何一人,更不能有软肋。强大如你,睿智如你,冷情如你,不可能不懂。”

“炎儿,”将小人儿拉近坐在床沿,轻轻将修长的手指插进柔软的秀发间,“你的玲珑心里到底还有多少道心思,你的性情到底还有多少面是父皇所不知的?要真正了解你是否要花上父皇一生的时间?”

御天行似是叹息一般的话语在御紫炎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御紫炎的身子有些僵直,低声说道,“与人为善不过是举手之劳。紫炎本是讨厌争斗、抢夺、伤害、算计和憎恨之人。但紫炎也决不允许别人轻易伤害到我——尤其是不相干的人。身为皇族,紫炎自知身不由己,优柔寡断,只会令亲痛愁快。既是尚有怜我之人,我便不会轻易让他们因我而难过。”

御天行注视着眼前的小人儿,虽然这两年他处理国事从不避讳御紫炎,却一直不曾令御紫炎真正接触阴谋权术。他希望那双没有一丝算计与黑暗的紫瞳永远没有一丝杂质。却不想御紫炎心中自有一面明镜。若有一日这个人儿知晓了权势的诱`惑,他是否便会离自己远去了呢?

似乎洞悉御天行的顾虑般,紫色的双眸深深地看向流金的黑眸,“你对紫炎的好紫炎都记在这里。”

白嫩的小手指向心口,“紫炎既信了父皇,便不会先背叛父皇。所以,父皇并非一人,记得了?”

那只小手拍拍御天行的胸口。

“炎儿,父皇对你,亦然。”御天行的手握住自己胸口上的那只小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御紫炎淡淡一笑,点点头,爬上龙床,侧过身去躺下,睡去。

御天行并未错过御紫炎眼底的那一丝漠然。明明笑着,明明点头表示认同,却似乎从心底并未相信。看着身旁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即便他将自己的身世告知,却依然觉得他的心很遥远,不容人靠近。

但是,他当真如此排斥着旁人的接近么?

莫名的,御天行总是觉得那小小的脊背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主人其实在心底呼唤着一个依靠——

“炎儿,父皇要如何做才能真正得你全心信任呢?”

第十九章:分别再见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近闻众皇子骑射文章,勤勉不懈,大有精进,朕甚喜。下月初三岭南秋围,六岁以上皇子均可入围狩猎,余下年幼皇子同行。钦此。”凌烟宫内,李祁宣读圣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下跪之人正是刚刚年满六岁的御紫炎。

“李大人有劳。”领旨起身,御紫炎淡淡笑道。

“三殿下客气。若三殿下果真觉得李祁辛苦,不如搬回御华殿可好?”李祁伸手扶起御紫炎,半认真半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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